缠香 第69章

作者:罗巧鱼 标签: 近水楼台 天作之合 相爱相杀 古代言情

第81章 中秋3

  这时, 殿外来人道:“夫人,时辰已至,该动身了。”

  贺兰香瞧了眼外面火红的天色, 这才想起来该去赴宴了,便强行平复了心情, 整理衣着,梳理发髻, 简单补了些胭脂,带着两个丫鬟出了门。

  到了殿门外, 她未急着走, 而是看了眼主殿方向, 道:“太妃娘娘如何了。”

  小宫女道:“已经无碍, 我们娘娘历来便是如此,一旦被魇着,靠自己是醒不?过来的, 定要用针灸灸醒才算完。”

  “历来如此?”贺兰香眉头不?由蹙住,又看了眼主殿,眼底颇具疑云。

  但因宴辰将至, 她未曾为此深入多想, 让小宫女代她向太妃娘娘问好, 便随宫人前去了。

  中秋宫宴办在太极宫三大殿之一的广元殿,位数前朝, 从?后?宫往前朝去,少说也得走上半日,好在贺兰香怀有身孕, 可?以乘坐软轿,宫人脚程快, 落日时分前往,到了地方,太阳也只下斜分寸,未全入西山。

  殿外,贺兰香下了轿子,耳旁只听人声无数,抬头一望,只见汉白玉须弥座台基之上,琉璃宫灯缭绕,金殿碧玉辉煌,顶上宝顶巍峨,顶下檐柱盘龙,形态栩栩如生?。

  殿中,金砖铺地,群臣云集,皆穿朱着紫,头戴进贤冠,见面相互作揖,介绍各自家眷,一片谈笑风生?。

  ——这是开宴前夕,皇帝未至,群臣就?位。

  贺兰香看着这场面,只觉得还?没自己在家跟丫鬟做月饼玩有意思些,正要寻个僻静地方躲清净,便听殿中一声欢喜有力的——“嫂嫂!”

  再去看,谢姝就?已经?从?殿门处兴高采烈地奔下三层汉白玉阶,跑到贺兰香跟前一把抓住她的手道:“你去哪了啊!我找了你一下午!”

  贺兰香笑道:“找我做什么,我这么大个人还?能丢了吗,不?过是当时睡不?着,便到御花园逛了一逛,在花间打起瞌睡,醒来便到这个时候了。”

  谢姝一下子便想起自己晌午闹出?的动静,颇为不?好意思地道:“都怪我当时忘了你还?在房里了,否则我一定控制脾气,好嫂嫂,原谅了我罢。”

  贺兰香在她头上轻轻戳了一下,话里有话地嗔道:“你谢大小姐,还?知道要控制自己的脾气?”

  谢姝嘿嘿一笑,浑然?没当回?事,拉起她往殿中去。

  到了殿里,贺兰香见过了王氏和郑文君,又被谢姝拉着去见了她新结交的几个小姐妹。贺兰香应付完若干客套,便提前入席歇息。

  广元殿开阔可?容万人,身处其中,便如水入沧海,若非宫人引路,连自己该落座何处都难以知晓。

  贺兰香找到席位坐下,抬头打量起了龙椅两旁的左右尊位,从?位置上看,那二处真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左文右武,右边尊位必定是谢折的,至于左边那个,便属于新帝的亲舅舅,丞相萧怀信。

  萧怀信。

  即便萧怀信把持政权,权利力压谢折,但说起他的名字,贺兰香下意识感?到的,其实是陌生?。

  从?入京到现?在,似乎总是王家人在她眼前反复出?现?,萧怀信别说见,连提都极少听人提,他本人也深居简出?,鲜少出?入宫廷,权利下分至各部,一直没有什么大的动作,手下人也都算安分,未听说有欺压百姓的恶名。

  可?,真的如同表面这般风平浪静吗。

  一个可?以自毁音容,蛰伏谋划十三年,嗾使王延臣谋反,又拥护夏侯瑞登基,暗里独揽朝政大权的人,真的会是一个与世无争的人?

  贺兰香不?懂政治,也不?懂那些男人的阴谋阳谋,但她知道,真正的政客都很看重精力,出?刀必定见血,浪费工夫而回?报微毫之事,不?会去做。

  比如王延臣,能干出?来刺杀谢折或者刺杀她,但若给?谢折下药,让谢折当众吃糠出?丑,他决然?不?会去做。因为那样既扳不?倒谢折也不?会给?他实质打击,除了膈应谢折一回?,没有任何意义?。

  萧怀信会。

  他出?身兰陵萧氏,是萧何的后?人,天生?的政客,可?政客的原则在民?间是行不?通的,普通百姓没有那么多的生?杀大权可?以掌握,想在底层活下去,就?得咬着牙吞着血,经?历足够恶心的事情,也得会反过来,足够恶心别人作为自保。这就?是他的生?存之道。

  不?是一刀见血,是猫捉老鼠,置于死地前还?得先?给?他玩够,肮脏不?讲究。

  “即将开宴,夫人可?要来口太平君子,定一定心神?”

  突如其来的清润声音,将贺兰香惊回?了神,她抬眼看到面前身着朱色官袍,眉目噙笑的王元琢,飞出?记眼刀喟叹道:“我懂了,你这是让我赔你那坛开封的酒钱呢,罢了罢了,说吧,要几两银子。”

  王元琢顿时慌了,解释道:“我可?没那么说,我只是看你神情恹恹,不?太愉悦的样子,特地来与你说话解闷的。”

  贺兰香轻嗤,就?乐意看王元琢受惊吓的样子,她拿余光瞥着王家一众人等,道:“你爹娘兄弟都在,你就?敢来和我说话,不?怕被他们瞧出?端倪?”

  王元琢清清嗓子,一本正经?,“身为内务参事,宫宴事宜本就?是下官的分内之事,下官克忠职守,上前询问夫人可?有改进之处,何错之有?”

  贺兰香笑了声,眼波剜着王元琢:“好会狡辩,宫宴是你的分内之事不?假,可?难不?成,我也成了你的分内之事?”

  周遭喧嚣,无人留意这话中的打情骂俏。

  王元琢红了耳根,一时没能说出?话,原本温和注视贺兰香的眼眸,变得闪躲不?安起来,时而盯看案上果盘,时而看鎏金烛架起伏的光影,总之,就?是不?往贺兰香脸上看。

  贺兰香也不?戳穿他,捧起茶盏浅呷一口,笑盈盈地盯看王元琢,瞧他能把这呆头鹅当多久。

  忽然?,百官起身俯首,齐齐朝殿门行礼道:“见过将军!”

  贺兰香凝了下神,反应过来是谢折到了,遂起身,与其他官员家眷一般福身参拜。

  可?等礼毕平身,她抬头往殿门处一瞧,神情顿时僵了一下。

  王元琢虽不?敢再看贺兰香,注意却仍全在她身上,察觉出?她的异样,关切问道:“怎么了,可?是哪里不?适?”

  贺兰香摇头:“没有什么不?适,你去忙你的吧,你大哥已经?往这边看了,再不?走,小心把我连累了。”

  王元琢转脸一张望,果然?见王元瑛在对面席位往自己身上看,眼神狐疑古怪。

  王元琢便听了贺兰香的话,去了别处转移王元瑛注意。

  殿门处,谢折身着一袭鸦青色锦袍,颜色将自身沉冷的气势衬托到了极致,漆黑眼仁不?知看到什么,进门那刻神情骤然?便冷了下去,伴随步入殿中,袍上精美暗纹在宫灯照耀下熠熠生?辉,贵气逼人,冷肃俊美的容颜亦更为夺人眼魄。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一侧脸颊上,赫然?一记红肿未消的巴掌印。

  原本在场贵女私下讨论的都是王家三个儿子,谢折一至,话锋顿时变了,连嫌弃他出?身,憎恨他毒辣的贵女,偶尔瞥上他一眼,也要红了脸颊。

  只有贺兰香,握住茶盏的手紧到快要将其捏碎,恨不?得再给?谢折甩上一巴掌才好。

  她觉得他就?是故意的。

  她送他的一身衣服,早不?穿晚不?穿,偏偏在她摆明了要和他划清界限时穿到群臣云集的大宴上,若她没记错,送他这身衣服的当夜,他二人在军帐里抵死纠缠了半宿,桌椅床榻险些散架。

  他什么意思?是在提醒她不?要忘了和他在一起的那些画面吗?

  贺兰香头疼无比,扶额阖眼,妄图清空思绪。

  偏偏的,周遭贵女的私语声又窸窣传入她耳中。

  “谢折今日是怎么想起来换衣服的,他不?是独爱破布衣衫吗。”

  “你别说,还?挺合适他的,挑衣服的人颇有眼光。”

  “谢折脸上怎会有巴掌印?这整个大周谁敢打他?”

  “手印不?大,像是女人的。”

  “堂堂个将军怎会被女人打?你少胡说八道了。”

  “我觉得……万一是他自己的女人呢?”

  “那就?更不?可?能了,谁不?知道他不?近女色,否则后?院何至于空到现?在。”

  贺兰香被吵得心烦意乱,趁着离开宴尚有三两炷香的工夫,干脆喊来细辛,借着出?恭的名头到外面透气。

  天色已全然?漆黑,她不?敢走远误了时辰,也不?想待在聒噪的地方,便往广元殿偏殿廊庑西拐角处走了走,那边风景单调,没什么人去,只有宫人经?过,算是个放空身心的好地方。

  “主子自有孕以后?,好像对动静大小越发敏感?了。”细辛道。

  贺兰香抚摸小腹,轻叹一声,“谁知道呢,兴许是个喜静的小家伙吧。”

  春燕欣喜道:“若是喜静,那读书肯定厉害,主子要生?个文曲星了!”

  贺兰香嗤笑出?声,烦闷的心情好了不?少,嗔怪道:“净拿瞎话诓我,我若信才有鬼了。”

  她看见那些圣贤书就?烦,谢折又是武将,两个人怎么生?也不?该生?个爱读书的孩子出?来。

  “奴婢说的都是真话!主子不?能冤枉我。”春燕据理力争。

  贺兰香只好无奈道:“好好好,那就?借你吉言,希望我能赶上文曲星下凡投胎吧。”

  主仆三人说笑着便要拐入北面廊庑,途经?大片背光阴影。

  这时,忽有一只大手自阴影中伸出?,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揽住贺兰香的腰便将她拖了进去,如同毒蛇捕猎。

  细辛春燕吓丢了魂,差点尖叫出?声,正要喊人前来,往阴影里定睛一看——

  方才还?在殿内受百官参拜的谢大将军,此刻正搂住她们主子放肆亲吻。

第82章 中秋4

  怀抱太紧, 揉在腰上的大掌毫无松懈之势,两具身躯紧贴在一起,隔着衣料, 贺兰香能清晰感受到谢折身上?的温度和坚硬的筋骨,烫化她, 硌坏她。

  她的舌根发麻,唇瓣被碾磨吮咬, 后颈被另只手掌紧扣住,就算不愿回应, 她也只能就范承迎, 不耐的闷哼和唇齿厮磨的啵滋声交融在一起, 在静谧的阴影中显得?格外暧昧刺耳。

  “唔……”

  换气间隙, 贺兰香总算有了喘口气的机会,她伏在谢折怀中,靠着他的胸膛, 嘴里吁吁喘着急气,脸颊滚烫。喘了几下,她抬脸瞪着他, 眼眸潮红, 春态毕露的脸上?连发狠也像调情, 显出妖娆媚色。

  谢折看着她的样子,喉结滚动, 低头想?要继续。

  “你疯了?”贺兰香低声骂他,“你当?皇宫是自己家吗,想?亲我就亲我, 被人看见还要不要活了?”

  谢折眸色一沉,脸未倾下, 手落在她脸颊上?,掌心厚茧割蹭着柔软嫩肉,黑瞳未因方才火热而留有余温,冷而利的目光直直盯着她,道:“原来,你还知道会被人看见?”

  他这?话着实意味深长,贺兰香愣了一下,才意识到他是在说她和王元琢。

  她沉了脸色,理?直气壮,“那能一样吗,又?不是我主?动惹的他,是他过去找的我。”

  虽然她的确有对王元琢言语撩拨。

  “他过去找你,你笑的跟花一样。”谢折手掌乍一收紧,抬起她的脸,嗓音凶闷,“我来找你,你怎么?不笑?”

  贺兰香心想?我笑你个?大头鬼,烦都要烦死了。

  她用力推他,精致的眉头不耐皱紧,“我不想?跟你在这?废话,松开我,马上?就要开宴了,你我同时消失,肯定会引人注意的,若被撞见,我可不想?被扣上?个?与夫兄通奸的帽子。”

  谢折冷嗤了声,扫了眼她的肚子,又?看着她的眼睛,表情仿佛在说:你我何止是通奸。

  贺兰香被盯到后背发冷,捂着小腹低下脸不愿看他,这?时禁锢在她下颏上?的力气陡然强势起来,抬起她的脸便重咬在被吻花的红唇上?,撬开齿关二?度纠缠。

  一廊之隔,越来越多的人进入广元殿,细辛春燕早跑去望风,确保不会有人往这?狭暗一隅走来。

  可再是不会有人来,声音是会传来的,说话声脚步声,官员见面?的行礼客套,句句如临在侧,宛若随时可能从天而降撞破这?香艳一幕。

  “奇怪,谢将军呢,怎么?突然便不见了。”

  “即将开宴,应是去陛下那边催促圣驾。”

  “也是,他还能去干嘛。”

  还能去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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