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他是科举大佬 第22章

作者:杜卿卿 标签: 古代言情

  另一个男子冷哼一声,翻个白眼,“刘财。”

  周老板仍是那幅和气样子,“顾学子,敢问发生了何事?”

  刘财抢先开口,“我在这儿好好看书,不知这位小兄弟发的什么疯,跑过来攥着我的手腕,还逼着我拿出东西,小小年纪不学好,把主意打到我身上。”

  顾驰不在意笑了笑,方才开口,“虽不知道你读书如何,可倒打一耙的本领着实令人佩服。你打着看书的幌子,神不知鬼不觉拿走别人的钱袋子。这位学子,刚刚你的荷包就被他拿走了。”

  他看书时不经意间抬头,就看到刘财的动作,熟练至极,一瞬间就得手,绝对是惯犯,被偷了荷包的学子并未发现。

  听到这话,挨着刘财的学子赶紧摸向怀中,荷包果然不见了。其余的人也摸向腰间,“我的荷包丢了”、“我的也丢了”

  刘财面色镇定,“小兄弟说话可要讲证据,空口白牙,我还说是你偷了东西故意污蔑我呢,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

  顾驰转身看向大伙,“既然你要求证据,把你怀中的东西拿出来,自然一目了然。”

  其中一个丢了荷包的书生生气开口,“看他那幅样子,衣冠不整,一脸穷酸样,哪有脸来书肆看书,肯定就是他偷的。”

  这个少年叫李宏,府城人士,平时有些冲动,加之东西丢了,没过脑子吐出这句话。

  刘财眼睛闪过一丝精光,“你们读书人自诩清高,却看不起我们这些贫穷的底层人。我是没有好衣服,但我有一颗向上的心。贴纸上面白纸黑字,所有的人都可以进来看书。凭什么我不能进来,你们这是看不起人!就你们这样的,读书有何用,以后有了出息,也是鱼肉百姓、心存阶级意识的贪官!”

  说完这些还不够,他猛的冲出门外,“大伙都来评评理,屋里的一群读书郎,说我们这些没学问没钱的人不配进去看书,我们天生就是泥腿子的命!”

  他这么大喊一通,立即围上来不少人。这些人指指点点,有些脾气火爆的,恰着腰朝向门口啐了一口,“你们祖宗十八代还在地里刨土呢,有什么脸看不起我们!”

  刘财趁机附和道: “ 大伙说的对,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正如圣上所说,士农工商,无高低贵贱之分。你们要是以后当了父母官,怀着这种想法可不行。我希望你们向我们道歉,不然的话,就是不尊重百姓,就是站在百姓的对立面!”

  他心里暗自得意,读书郎最重名声,名声一旦坏了,前途基本无望。对付这些满嘴只会讲大道理的小子们,简直是洒洒水,太容易了,屡试不爽,他还没有失手过。

  到了如今这个地步,是不是他偷的东西都不重要,那群学子自顾不暇,还是先解决眼前这件事吧!也别怪他心狠,只能怪那个小兄弟不自量力,断他活路。

  门口站着的书生,满脸涨得通红,有心理论几句,听着耳边齐声高呼“道歉、道歉”,更加不知该如何解释。

  本来就是那个人倒打一耙,他们没有做错,怎么可能道歉!可如果这件事不解释清楚,日后高中,被有心人抖出去,添油加醋,颠倒黑白,只会败坏自己的声誉,严重的话,连功名都会被革除。

  周老板走上前,摆摆手,低沉开口,“大家先静一静,这其中有误会,我们会给大家解释清楚的!”

  事情闹了这么一会儿,围观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起哄声也越来越响,周老板的话语如同淹没在浪潮里,掀不起一丝波澜。

  人群中一位恰着腰的王大娘指着他们,“先道歉,再解释,不然一切免谈。”

  刘财面上不显,心里暗喜,要不说“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呢,老祖宗流传下来的东西,还是很有道理的!

  门口的一群,有些人不知所措,有些人则眉头紧皱,不满的看着顾驰和李宏,低声嘟囔,“谁惹的祸谁道歉!明明我们什么都没做,沾来一身腥。”

  李宏紧紧握拳,内心止不住的后悔,都是自己一时冲动,让那人抓住把柄,给大伙惹了麻烦。

  他咬咬牙,抬起脚,大丈夫能伸能缩,祸从口出,理应自己道歉。

  还未来得及行动,只看到面前的少年,挺着直直的脊背走过去,来到那群起哄的人面前,接着,穿过他们,走向不远处,在一个人面前停下。

第33章 书肆争执(二)

  只见顾驰蹲下身, 和墙角边倚靠的一个乞丐说了几句, 搀扶着那个颤颤巍巍的乞丐,缓缓走过来。

  本来看着顾驰过来, 起哄的那群人美滋滋, 以为他是来道歉的。没想到并非如此,他们好奇的看着顾驰的动作, 停下口中的高呼,这是干什么呢?

  顾驰细心的给这位白发苍苍、身体有些孱弱的老人净了手, 搀扶着他坐在门口。

  其余的人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不放过他一个动作,有些急性子的, 被他的行为勾得心痒痒,大大咧咧开口, “小兄弟, 你这是干嘛呢?”

  顾驰冲着那群人大方一笑, 不徐不慢开口,“各位叔叔婶婶, 小子不才,读了几年书, 爹娘哥嫂辛勤劳作, 供我读书, 实在不容易。我就是咱们中的一员, 大家伙歇一会儿, 听小子说几句可好?”

  顾驰长的俊, 白净的一看就惹人喜欢,儒雅又稳重,讲话还有礼貌,对比自家的皮小子,大娘们都喜欢他这样的。

  原本恰着腰的王大娘放下手,“行,听听你怎么说!”

  顾驰指了指书肆门外的贴纸,“大家可以看到,贴纸上写着欢迎所有人进来看书。所有人,不管是商人、农民、亦或是乞丐,书肆都欢迎你们,不会因为贫穷或富裕,把大家拒之门外。”

  他接着指向门口的水盆,“这是用来净手的,不管是什么身份,只要有一颗向学的心,洗净手,爱护书籍,就可以进去看书。知识面前人人平等,我们尊重每一个人,捍卫每一个人的权利!即便是不识字的,书肆也愿意提供帮助,刮风下雨日晒给他们一个庇护所。 ”

  坐着的老人点点头,“这个孩子说的不错,我是个乞丐,可周老板却不嫌弃我,晚上我可以在这里睡觉,平时还给我带吃的东西。我虽有个儿子,可他看着我老了,不能动弹了,狠心把我扔出来。到头来还是周老板在救济我这个乞丐和其他需要帮助的人,他是个善人,做实事的善人。”

  老人话音落下,顾驰环视一周,掷地有声,“书肆免费开放,给无数人一个读书的机会,这是尊重;学子多年苦读,或成为夫子教书育人,或为官公正清廉,这亦是尊重。不管以后造化如何,大部分读书人心中都有着准则,尊重和感恩每一位善良的人,不因贫富权势差别对待。”

  “但”,他话音一转,语气加剧,“但尊重是相互的,我们也渴望他人的尊重,渴望有一个解释的机会! 官府断案,也要讲究人证物证和双方的辩词。我们不希望,有些人打着冠冕堂皇的幌子,将大家的善意变成他手中的利器,伤害到真正无辜的人。”

  听到这话,其他人不禁脸红,这事确实做的不地道,有些讪讪开口,“小兄弟,那你说说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这个人”,顾驰指向刘财,“他在书肆里偷取学子钱财,被我们发现之后,倒打一耙,故意把各位拉入他的布局里面,冲当他的靶子,企图混淆是非,隐瞒自己的罪行。”

  王大娘听到这话可不干,几步走到刘财身边,“是否真如小兄弟所说,你行了偷窃之事?”

  本来得意洋洋看好戏的刘财,没料到形势急转直下,他讨好的看着王大娘,“他在冤枉我,嘴皮子上下一碰,他怎么说都行。我还说是他故意偷了东西栽赃在我身上呢!大婶,你别信那小子的鬼话。”

  包括李宏在内丢了东西的学子愤愤开口,“就是你偷的,这位学子进入书肆不过两刻钟,且未与我们近身相处。而你自进入书肆,就不断向不同的学子求教,最后也正是被你问过问题的那些人丢了荷包,一个两个是巧合,如今我们五个人在这儿,还能是巧合吗?”

  刘财摇头辩解,“谁知道是不是你们故意商量好要污蔑我呢!你们人多势众,我孤身一人,怎么都说不过你们!”

  王大娘直直的盯着刘财,“你真的没有偷东西吗?”

  刘财赶忙点头,“大婶,你相信我,我爹娘自幼教导我要做个好人,我不会干这被人不齿的事情。”

  “呵”,王大娘失望的摇摇头,这人话说的好听,眼神却闪闪烁烁,满满的都是精明和虚伪。

  “他们人多,我们这群人也不少,只要你愿意搜身自证清白,如果最后你是被污蔑的,我们会给你讨回公道;但如果不是,你也该知道后果。”

  刘财自然不同意,一搜身,事情不就败露了?他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摆摆手,“罢了,罢了,我不与你们纠缠。” 转过身从人缝里钻出去。

  还没来得及动作,王大娘径直上手,“我只是知会你一声,不管你同不同意,搜身还是要搜的!” 自己无端被人做了筏子,她心里也憋着一口气呢!

  刘财避开她的动作,恼羞成怒,“大婶,你这么做是违法的,你没这个权利搜身。”

  王大娘做惯活计,就他这个小身板,还真看不到眼里,三两下轻松制服,扣住他的臂膊,眼皮抬也不抬,“那感情好,我没这个权利,官府有权利。要不咱们直接去官府解决这事吧!”

  去官府,那是不可能的,打死他也不可能,刘财识时务的闭上嘴,脑子里飞速想着应对的法子。

  下一刻,就从刘财的怀中搜出不少碎银,还有一个荷包。

  刘财强词夺理,“你们叫它一声,看会不会答应?如果答应了,这银子就是你们的!否则,你们谁也没办法证明这不是我的钱。再者,这个荷包,绣铺里二十文一个,即使和别人撞样,也不能说明什么。”

  以防万一,他每次得手之后,就把那些荷包扔了,此刻剩下的都是银子,全天下的银子都长一个样,又怎么分辨出是谁的呢!只不过最后一个荷包还未来得及出手,不过这也没什么,真是老天都在帮自己。

  听到这话,本来半信半疑持中立态度的人,不满的看他一眼,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李宏几人有些着急,银子数目恰好和他们丢失的钱财对上,但是,银子要是会开口的话,那就见鬼了!

  顾驰走过来,“已经非常明朗了,钱财刚好对上,几块碎银,几个铜板,正好是学子丢失的数目,可以判断这就是他所为。不过,我们还有更确切的证据,他得手后,势必扔掉了荷包,只留下银子。他一上午都在书肆,并未远离,大家伙努力找一找,荷包肯定还在附近。”

  周老板赞赏点点头,这个少年不错,抓住证据,先安上确切的罪名,从名声上打击他,降低别人对他的观感和信任,接着有理有据,将罪行彻底坐实。

  四散寻找的学子,不一会儿就找到了被丢失的荷包,就在不远处巷子里的草丛中。

  王大娘指着找回来的那几个荷包,“证据确凿,走,大伙拉着他去报官!”

  刘财眼珠骨碌碌转来转去,使劲在腰间一掐,立马挤出几滴兔子泪,“我是有苦衷的,爹娘生病,吃不起药。为人子女,应当孝顺父母,为了给他们看病才出此下策。六十岁老父老母还在家中等着救命钱,看在孤苦无依的老人面上,恳求大家放我一马,我以后再也不敢干坏事了。”

  王大娘提溜着他继续往前走,“这你就别担心,报官之后,官府自会上门核实,即使你爹娘生病,也不耽误什么,官府的人还会带他们看病。”

  刘财挣扎着,一把鼻涕一把泪,“老夫老母一刻也离不开我,要是被他们知道了这件事,唯恐面上无光,心情抑郁,加重病情,到时候有个好歹,你们谁能担待得起!”

  王大娘脚步一顿,这倒是个问题,如果周财说的是实话,家中的老人因此出了意外,这责任她可承担不起。

  看着她面露犹豫,刘财加把劲,怎么可怜怎么说,到时候脱身不是问题,他有经验的,爹娘就是最大的靠山,所有人都会给面子的,虽然他爹娘早就不在了。

  顾驰走过来,“自幼父母便教导我,即便饿着肚子,也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假使真如同你所说的那样,我相信他们此刻并不想要看到你,他们想要看到的是正直善良、不做坏事的儿子,他们一定不希望自己临到老了,还被人戳脊梁骨。”

  “所以”,顾驰直视着他,“你去官府阐明罪行,获得应有的惩罚,这才是真正的维护他们的面子,想必他们会更开心一点。”

  刘财尽力辩解,“不,你不懂,他们只想要我陪在身边。”

  顾驰看着王大娘,“婶婶,小时偷针,长大偷金,放过他反而是在害他!天下的父母都喜欢勇于承认错误的孩子,又怎会因此加重病情呢!再说一切自有官府断定,把有罪行的人交给官府就是我们的责任,其余的事情都不会追究到我们身上! ”

  王大娘点点头,不错,又不是三岁小孩,哭了就有糖吃,拒绝一切借口,任何人都要为自己的过错承担责任!

第34章 打赌

  “走吧, 有什么话到知府老爷面前说。” 王大娘拽着他继续往前走, “对了,接下来你别说话, 不然我就要上手了。” 省的这小子不安好心, 故意动摇她的想法。

  丢了荷包的几位学子也跑上前,“婶婶, 我们和你一起去作证。”

  李宏经过顾驰身边,停下脚步, 真诚的向他道谢, “谢谢你,抓出盗贼, 也解决了困境。”

  顾驰摇头一笑,“这是我应该做的, 快去吧, 他们在等你!”

  没有热闹可看, 人群一哄而散。周老板冲着他一拱手,“今个多谢小兄弟。”

  顾驰摇头, 目光中流露出尊敬,“使不得, 使不得, 在客栈备考的几天, 经常听到老板您的事迹, 我倒是要感谢您乐施好善, 给我们这些寒门学子提供帮助。”

  “小兄弟看着面生, 应是第一次来到我们书肆吧!”

  顾驰随着周老板进屋,“对,昨日结束府试,今个打算来书肆看书,府城的藏书种类多样,让人打开眼界。”

  周老板抚着胡须,给他上来一盏茶,“小兄弟也是个爱书的人,读书好啊,多读书才能明智善言!”

  他走到最深处的书架旁,不多时,搬过来一沓书,最上面那本表皮上浮着灰尘,许是很久没人翻阅过了。

  周老板把书放在顾驰面前的书桌上,“这书,是我送给你今日的谢礼,虽有些破旧,但正好适合你现在这个阶段阅读。”

  顾驰掏出帕子,一本一本的仔细擦拭掉封面的灰尘,他的眼睛亮起来,厚厚的一摞书,包含着《孟子》、《吕氏春秋》等,还有二十四史中的几本,剩下的是当朝一些官员大家的诗赋和律法书。但最让顾驰欣喜的是,这里面还有《天工开物》、《梦溪笔谈》、《水经注》、《千金方》、《缀术》和《墨经》,描述衣食住行科技多方面。

  第一次拥有这么多书籍,虽然是手抄本,可他已经很满足了,这么些书,不管是用钱买或是手抄,都需要不少钱财和精力。

  他把书籍整理好,抑制住内心的激动,站起身向周老板道谢,“今个这事是我应该做的,本不应该要什么谢礼,但小子第一次看见这么多书,实在难以割舍,再次感谢老板您的赠书。对我来说,在有条件的情况下,不可一日无饭,也不可一日无书。”

  周老板满意点点头,“正如英雄配宝剑,骏马遇伯乐,书籍是死物,只有到懂得读书的人手里,才能发挥价值。顾学子,加把劲,老夫看好你,老夫在府城等着你,等着你有朝一日考入府学。到那时,我再送你更多的书籍。”

  顾驰直视着他的眼睛,坚定的点点头,“我会的!” 总有一天,他会再次来到府城,不只是府城,还有天子脚下令所有读书人向往的京城。

  眼看到了午时,顾驰和周老板告别。

  看着他离去的身影,不禁感叹,一个十多岁的少年,第一次来到书肆,就能在短时间内想到应对的法子,不急不躁,淡然沉着,真是令人敬佩。

  而另一家云来客栈,则不太平静。

  云来客栈就是郭策、杜齐几人下榻的客栈,午时已到,大家聚在大厅吃饭,顺便讨论着府试的答案。因着客栈里住的都是考生,气氛很是火热。

  一人信誓旦旦,“这道题就是我说的那个答案。”

  “切”,另一人拉长语调,拿出书本翻到那一页,“你自己好好看看,书本上是怎么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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