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郎归 第55章

作者:米团子 标签: 古代言情

  而失了父皇的偏爱,他魏千珩还有何资格再与他争抢东宫太子之位!?

  想到这里,魏昭风激动得热血沸腾,恨不得立刻将燕王挨掴一事传得天下皆知。

  打了魏千珩一巴掌的魏帝,气愤的甩袖离去,晋王连忙跟上去,一起离开了大理寺天牢……

  魏帝怫然离开后,天牢里恢复平静,白夜心痛的上前拉起嘴角流血的魏千珩:“殿下这是何苦?前王妃一事尚不明了,殿下却因此惹怒了陛下,若是万一、万一皇陵之人与卫大皇子都是骗咱们的,陛下岂不是得不偿失?”

  魏千珩冷冷抹了嘴角的血渍,眸光冰冷的看着白夜:“若是让我再听到你说这样的话,你就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白夜形容一凛,再也不敢多说什么。

  魏千珩看了眼跪在地上泪流不止的小黑奴,冷冷道:“你死不了了,回府吧!”

  闻言,长歌抬头怔怔的看着他左边脸颊上清晰的手掌印,还有打破流血的嘴角,心痛如绞,正要开口,魏千珩已离开牢房,往外走去了。

  白夜上前拉她起身,看她的眼泪一直不止,以为她是被方才的阵势吓到了,叹息道:“别害怕,事情都过去了,如今也不需要你再在天牢里假扮夫心了,回府吧。”

  可离开了天牢,那怕回府的路上,长歌的眼泪一直止不住。

  她哭自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心里太过悲痛难过。

  这五年来,她无数次在梦里梦到魏千珩拿着寒龙剑指着她胸口的狠戾样子。

  而他说过的话更是刻进了她的骨血里。

  他说,此生,不要让我再看到你,否则我一定会杀了你!

  这样绝情刻骨的话,让长歌一直以为魏千珩是恨自己到了极点,那怕五年过去,他还是恨她的。

  被悔恨愧疚折磨了整整五年的长歌,这五年里,她的内心一直被黑暗痛苦笼罩,见不到半点光明。

  她恨自己对魏千珩的背叛欺骗,对魏千珩造成伤害,也害了肚子里的孩子,所以这五年,她活得像个罪人,身体残败,内心更是千疮百孔,不得安宁。

  可是,今日亲耳听到他同魏帝说的这些话,她才知道,原来,他早已不恨她了,他心里还有她,他甚至怜惜她当时的处境,明白她的身不由已。

  如此,她被罪恶压得快窒息的心,终是得到一丝救赎,让她如何不悲喜落泪?

  马车里,魏千珩的心底落至谷底,鬼医找不到,无心楼也失去希望,毫无线索之下,却要让他如何找到长歌?

  最后的希望落空,再加上如今还有魏帝的竭力制止,让魏千珩陷入了绝望的境地,感觉整个人都被抽空,再没了希望与生气,回府之后,竟是无端端的病倒了。

  此病来得突然,也异常的凶猛,白夜叫来府医看过后,头两日按着热症给他开方煎药,可连服了两日,一点成效也没有,反而烧得更得厉害,顿时府医也开始束手无策。

  白夜急着要去宫里请太医,可魏千珩却执意不让,并且不让告诉府里的其他人,免得每日看到他不想看的人,心里烦闷,于病情更是不利。

  如此,每日守在病榻前的,只有白夜与长歌。

  长歌自从知道魏千珩的心意后,本来心绪复杂凌乱,难以理清,可在魏千珩病倒后,她却放下了所有的心思,更是顾不得身子的不适,日夜守在床榻前照顾着魏千珩。

  到了第三日,看着烧了整夜的魏千珩,长歌担心不已,再也顾不得被魏千珩责罚,催着白夜进宫请太宫……

  而另一边,就在魏千珩缠绵病榻时,那日天牢之事却在晋王的刻意宣扬下,传得沸沸扬扬。

  很快,宫里宫外都知道了燕王惹怒天子被掌掴一事,除此之外,更有其他一些让人震惊的传言四处传播。

  譬如,燕王重宠小黑奴,将他由马奴提升成了贴身小厮;

  又譬如,燕王入了魔障,竟是相信死去五年的前燕王妃还活着……

  消息传入永春宫时,叶贵妃在震惊之时,更是被长歌还活着的消息惊吓到,手一哆嗦,手中的茶盏摔到地上跌得粉碎。

  “你没听错?燕王真的说那……那长歌没死?!”

  叶贵妃惊得呆住了,惊声的问粟姑姑。

  然而,不等粟姑姑回话,她又白着脸迭声否认道:“不可能的,那可是穿肠毒药……都说她是在燕王怀里咽的气,怎么可能还活着?!”

  粟姑姑脸色也不好看,一面为叶贵妃掸着宫裙上沾到的茶渍,一面凝重道:“可有消息称,当年她尸首不翼而飞,却是被鬼医救走了,而江湖上称,那鬼医却是有生白骨,活死人的通天医术,所以……所以一切都没了定数了……”

  叶贵妃脸色渐渐青白下去,攥紧的手掌忍不住微微的哆嗦着,心里却是不由的想起那晚出现在景仁宫魏千珩寝宫里的神秘女人。

  难道,那个贱人竟是长歌么?

  如此,倒是解释清了,为何在事情发生后,从不吃哑巴亏的魏千珩却一点动静都没有就离宫走了。

  而魏千珩从来就不是鲁莽之人,若是没有证据,他也不会随便相信的。

  所以,当年那个长歌真的没死,还回来悄悄私会魏千珩?

  她所做一切是为了什么?难道……是为了当年之事吗?

  一想到当年那些旧事,叶贵妃心口冰冷,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见到她的形容,粟姑姑想着打听来的其他消息,却迟疑着不敢开口了。

  这么多年主仆,叶贵妃看着她吞吞吐吐的形容,那里还猜不到,于是冷冷道:“可还有比这个更可怕的消息?一迸说了吧,本宫受得住。”

  粟姑姑头皮发麻,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听说,皇上掌掴燕王那一巴掌,不但是因为他想方设法在找前王妃,更是因为他还跟皇上说、说要遣散后宅,连叶王妃都不要了,只愿意要长歌一人……”

  “啪!”

  闻言,叶贵妃气恨的一掌重重拍在小几上,杏眼圆瞪,恨声道:“简直岂有此理,我们叶家女岂是他想娶就娶,想不要就不要的?!”

  粟姑姑连忙劝道:“娘娘也不要太气恼,这些说到底都是传言,当不了真的——哪怕凭着殿下与娘娘这么多年的感情,想必殿下也不会做这等没良心之事的……”

  “呵!”

  叶贵妃一声冷嗤打断了粟姑姑的话,嘲讽笑道:“若他真的看重与本宫这些年的养抚之情,就不会这般对箐儿了——说到底,他眼里根本没有本宫,也根本没有真正将叶家当成他的人,否则,怎么会如此冷落箐儿?!”

  “那,依娘娘之见,如今可要怎么办?”粟姑姑一面说,一面重新给她奉上一杯新茶。

  叶贵妃喝下一口茶压下心里的惊悸,杏眸里闪过亮光,冷冷道:“不管是传言还是事实,我们叶家都不能再坐以待毙了——传信回叶家,既然说无心楼的手里有那贱人的线索,让他们抢在燕王之前找到无心楼,寻到长歌,找到后,当场杀无赦!”

  粟姑姑连忙应下,叶贵妃冷冷思索片刻,又道:“当年关于那贱人腹中怀子一事的,可还有存活的人知道?”

  粟姑姑认真想了想,摇头道:“当年她被休出王府后,据说是无处可去,住在了她那个出嫁的丫鬟家里,那个丫鬟后来在陪她回府时被打死了,尸骨无存,除此之外,应该没有其他人知道她怀孕之事了……”

  叶贵妃眸光里溶满了冰雪,声音更是冰冷得没了一丝温度,透着可怕的萧杀之气。

  “你怎么能忘记,当年是有人向我们私下告密她怀孕一事的。不然,我们如何会知道她竟是与燕王早就珠胎暗结……”

  “而那告密之人,至今还没找到是谁,也就是说,当年知道她怀有燕王之子的人,除了你我,还有一个人。而这个人一日不除掉,就保不准会将此事传进了燕王的耳朵里,难道你不害怕吗?”

  粟姑姑浑身不觉打起了寒颤,冷汗瞬间漫出来。

  岂止燕王,若是让皇上知道燕王曾经有过子嗣,却被她们连母同子一并除掉,只怕……只怕不知道要怎样的可怕死法。

  再开口,粟姑姑的声音已哆嗦得不成样子,颤声道:“娘娘……事情过去这么久,哪里还找得到当年那个告密之人……”

  叶贵妃缓缓拔弄着碗里的茶沫子,脑子里却是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冷冷一笑道:“你可还记得,前不久那贱人忌日时,那个一心护主的忠心丫鬟姜氏,却在祭拜之时,被自己忠心的前主吓得魂飞魄散,听箐儿上回来说,回府后,那姜氏竟因为那夏氏穿了一件与杜若色相似的青蓝色衣裳,被吓得半死,还当场与夏氏扭打起来了,你不觉得很奇怪么?”

  闻言,粟姑姑眸子也亮了,“娘娘是说,当年给咱们告密的,就是长歌当时身边的另一个丫鬟姜元儿?”

  话一出口,粟姑姑又迟疑道:“可当年奴婢奉娘娘之命悄悄在燕王府里查告密之人时,姜元儿因她前主被休一事,吓得病倒了,卧床了整整一个月才起身,当时奴婢亲自去看过,她病得人事不醒,连人都认不出来,又怎么会是她呢?”

  听粟姑姑一说,叶贵妃心里又不免迟疑了,沉吟道:“若不是她,她为何如此害怕前主的鬼魂,明明就是一副做了亏心事夜里怕鬼敲门的形容。”

  粟姑姑也急着揪出当年那个告密之人,不由道:“听闻燕王那日被掌掴后,回府后就病重了,早上白夜拿了贴子到太医院请了太医,如此,娘娘要不要趁着去燕王府探疾,会一会那个姜夫人!?”

  “本宫正有此意!”

  叶贵妃神情异常的吓人,跟平日温婉和顺的她简直判若两人,冷冷吩咐道:“即刻出宫,摆驾燕王府!”

  而彼时燕王府内,沈致刚刚替魏千珩把了脉,再给他开好药方,却看到一边侍奉的长歌神情困乏,脸色不好看,人也瘦了一圈,心里怀疑,不禁对她道:“你怎么瘦了这么多?我替你也看看吧!”

  白夜感念小黑最近照顾殿下尽心尽力,于是也在一边道:“小黑,你最近吃不下东西,瘦得太快,还是让沈太医替你好好看看。”

  听了白夜的话,再打量着长歌的神情,沈致心里怀疑越大,示意长歌随他去隔壁的偏厅去把脉。

  长歌心里怦怦直跳着,她有预感这次却是真的怀上孩子了,可又怕像上次一样,是空欢喜一场,心里不免也担心着急,于是依着沈致所言,离开魏千珩的卧房,跟着沈致去了隔壁的偏厅。

  当沈致的手搭上长歌的手脉时,长歌的心口突然刺扎般的跳痛了一下。

  而在钟山皇陵里,墨衣公子盯着眼前的玉盒,心口猛然一痛,让他几乎站立不稳,身子跌倒在一旁的竹椅上。

  他不敢置信的盯看着玉盒,绝望的喃喃道:“长歌,怎么会……”

第060章 得偿所愿

  长歌这个月的月事已推迟了近十日,沈致的手一搭上去,就把到她的脉相滑如滚珠,却正是怀上身孕时的滑脉之相。

  “恭喜你,得偿所愿了!”

  沈致高兴得声音直发抖,又担心被外面的人听到,只得压低着声音悄悄告诉长歌。

  那怕早有准备,如今亲耳听到沈致确诊的答案,长歌还是激动得说不出话来,欢喜得眼泪直流。

  没人能明白她此时心境,这个孩子来得太不容易,几乎是她拿命拼回来的。

  更重要的是,只要十月怀胎生下孩子,乐儿就有救了!

  想到这里,长歌眼泪流得更凶了,边抹眼泪边对沈致笑道:“沈大哥,你回去帮我告诉初心,让她也高兴高兴……”

  沈致欣慰的收起脉枕,但转而看到长歌单瘦的身子,又凝声叮嘱道:“怀胎头三月最是要紧,你可要担心身体,另外,膳食也要多用一些,我等下给你开一副保胎开胃的药方,你记得准备时服用。”

  长歌连连应下,真挚的感谢沈致:“沈大哥,谢谢你之前给初心拿的那些促孕方子,若是没有它,只怕也不会这么快的成功……”

  自从知道长歌的身份和目的后,沈致早已猜到之前初心问自己要的促孕方子是给长歌用了,不由笑道:“初心真是对你一片挂心,在府里天天拜着求子菩萨,此番你能怀上身孕,她确是功不可没。”

  长歌欢喜的又哭又笑,心里满满是感动。

  沈致说完,他又想起了什么,问长歌:“你之前说过,怀上孩子就带初心离开,如今心愿得成,你可是要离开京城了?”

  长歌闻言一怔——是啊,她之前的打算就是怀上身孕就带初心离开京城,再也不回来了。

  可是如今,想着病在床上人事不省的魏千珩,还有他在天牢里同魏帝说的那些话,长歌心里酸楚难言,更是生出了一丝不舍。

  但是,她终是要离开的,不光为了她自己,也是为了初心,不由轻声道:“我想等殿下病好后再离开……”

  沈致点了点头,赞同道:“你身子底子弱,头三个月最好不要舟车劳顿的辛苦赶路,可以先在京城静养三个月,等胎像稳了再离开……只是,你如今在这里当差,身体可还吃得消?”

  长歌苦笑着点点头,“这里差事不重,除了照顾殿下的起居,其他重活都有粗使下人做,连煎药都不需要我搭手。”

  闻言,沈致放心下来,恰巧此时白夜过来,关切的问小黑身体如何了。沈致趁机告诉他,长歌是在天牢受到惊吓,再加上原本身子底子虚,不能干重活,也要少熬夜多休息,让白夜平时多照顾她一些。

  白夜听后,爽快的答应下来,表示一定会好好照顾小黑。

  送走沈致,长歌重回魏千珩的卧房,看着喝下药沉沉睡过去的魏千珩,手不觉就抚上了肚子,想着里面此刻已有了两人的孩子,心里酸涩又甜蜜。

  其实,在得知自己有孕的那一刻,长歌第一个想告诉的人就是魏千珩,因为,他是孩子的父亲啊……

  而在知道魏千珩对她的心意后,她也忍不住想告诉他自己的真正身份,告诉他,自己就是长歌。

  可一想到魏帝那般反对他再与自己在一起,长歌心里又退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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