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王妃初长成 第206章

作者:墨子白 标签: 古代言情

  闹哄哄的“认亲”场面终于平息了下来,郝平贯跟着白千帆往后面去了,内宅里有一大堆的事等着他接手。

  绮红跨出门口的时候感觉手指被轻轻触碰了一下,她不敢抬眼,抿着嘴,娇羞的笑着走了。

  人走出去很远,宁九还站在那里没动,直到墨容澉的声音传过来,“不打算进来了吗?”

  他抬头,刚好看到贾桐脸上狭弄的笑意,一副“你也有今天”的表情。他立刻正了正脸色,大步迈进去。

  “属下不辱使命,事情都查清楚了,跟王爷猜测的分毫不差。李将军伤势严重,但未及性命,属下将他安置在一处隐蔽的地方,相当安全。对方是个庞大的组织,同江湖中人有牵连,组织严密,行事诡异,在江北已然盘踞一方,属下曾去夜探,想一查究竟,但对方警惕性颇高,属下不敢打草惊蛇,所以并未入内。”

  墨容澉道,“不打草惊蛇是对的,只怕原先他的势力就在江北,我倒没想到,刘轩居然是他的人,皇帝以为江北是三不管地带,其实早成了他的天下,只怕江北的驻军早已经暗中增了兵力。”

  宁九问,“既然如此,为何太子执意要求王爷挥军北上,甚至不惜做局刺杀李将军?”

  “我若挥军北上,刘轩自然是应降的。”

  宁九不解,“这跟咱们招安有什么区别?”

  “他的目的不在江北,而在渭水以北,他这么做,一是怕我对皇帝心软,二是想加快进程,只有加剧我和皇帝之间的矛盾,这场仗才能速战速决。”

  “属下以为,王爷分江而治,太子未必真正赞同,他手里有暗局,王爷要有所提防。”

  “他曾为东宫,手里多少是有一些势力的,以他的心思缜密,做出这样事来也不足为奇。”他冷清的笑了笑,“人心隔肚皮,哪怕是手足,也相互计算着。一墙之隔,他竟是一句真心话也不肯透给我,这就是天家所谓的亲情。”

  宁九默了一下,“为何王爷不主动问?”

  “他若肯说,自不必我问。他若不肯说,又何必问?”

  宁九踌躇了一下,“王爷,等太子殿下登了基,大局已定,您如何去何从,心里得有个打算。如今太子殿下倚仗王爷,明面上一团和气,暗地里的手段,王爷也见识了,属下是怕假以时日,太子会成为第二个皇帝,王爷便是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王妃想一想。”

  墨容澉的脸上看不出悲喜,过了一会儿才说,“我心里有数。”

  宁九还想说点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下,在他看来,楚王曾经是宁愿牺牲自己,也要成全他人的大业的。可今时不同往日,有了想保护的人,有些话不必他说得太明白,王爷自己应当会想。

  

第四百五十六章替二位把事情办了吧?

  

  日子一天天过去,天气依旧是无比炎热。天干物燥下,竟在大白天走了水。所幸火势不大,扑救及时,只烧了两间屋子,没有伤亡。

  等到扑灭了火,乱糟糟的场面安静下来时,大家发现人群里有一位气宇轩昂的公子,尽管身上的衣袍污浊不堪,袖子上还滴着水,脸上也有熏黑的印子,但那份清华的贵气却是无法掩住的。

  有人认出来,惊呼出声,“是太子殿下!”

  于是呼啦啦跪倒了一大片。

  太子笑容和洵,温声叫起,“不必如此,大家都辛苦了,快请起来吧。”

  坊间早有传闻,太子殿下品性纯良,和蔼可亲,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大伙围着他,毫不吝啬赞誉之声。

  南边建国,关于君主,百姓中有两种说法,一说是太子殿下,二说是楚王爷,战时,太子隐在楚王的光环下,百姓们对他不熟悉,大家都以为楚王爷必将是南边的王。后来局势稳定下来,太子频频出现在市井里,关心百姓疾苦,奔走巡视,大太阳下亲自监察房屋的筹建,赢得百姓们一片爱戴之声,说书馆里甚至有人将太子的事迹写成了段子,茶余饭后供人消遣。

  而楚王几乎足不出户,渐渐从百姓的视野里淡出了。

  所以见到太子,就如同见到君主,百姓们荣幸之余倍加恭敬。

  太子未作过多停留,挥手道别,可是一抬手,脸上立刻现出痛苦的样子,众人皆惶然,立马又把他围住,有眼尖的人看到他袖子上有血迹,待卷起衣袖才发现他的手臂上有伤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用力划了一下,翻出皮肉,血迹斑斑。

  太子自己也不清楚,仔细回忆,才想起救火的时候手臂被掉落的木板砸了一下,大概是那木板上有尖锐的东西,划破了他的胳膊。

  君主打个喷嚏都是天大的事,何况见了血,大家慌乱起来,好在不远处就有间医馆,大夫闻讯赶来替他包扎了伤口,太子始终是从容不迫的,清理伤口的木刺时,眉头都不皱一下,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让众人好生佩服。最后在几个随从的拥簇下,快步离去。

  太子负伤而归,是件大事,他有自己的随行医官,重新检查了伤口,确定无事,大家才放下心来。

  皇甫珠儿听说太子为救火负伤,吓得脸色苍白,匆忙赶来,见到他手臂上缠着白色的绷带,立刻眼泪汪汪,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白千帆比她先到,安慰道,“珠儿姐姐别担心,只是一点小伤,不碍事的。”

  皇甫珠儿震惊的看着她,一点小伤?她怎么能说得如此轻巧,这是君主啊,掉根头发,身边伺候的奴才都要自行掌嘴,何况是见了血!

  太子虽未正式登基,但人人都知他是未来的君主,难道白千帆不知?那轻淡的语气,就跟太子是外头做活的苦力一般。

  她心里不痛快,语言上便有些尖刻:“若是伤在三哥哥身上,不知王妃是否还认为是小伤?怕是哭都哭死了。”

  白千帆很奇怪:“为什么要哭,这本来就是小伤啊,王爷受过比这重很多倍的伤,”她指给皇甫珠儿看,“背上这里,有一个很大的伤疤,是箭伤,掉了一块肉呢,还有我,”她又指她的膝盖:“摔在地上蹭掉了好大一块皮,整条裤腿都被血染红了,月香月桂都哭了,可我觉得没什么大不了,她俩有点大惊小怪。”

  太子听着她这话觉得有趣,皇甫珠儿却更是气恼,“三哥哥行武出身,王妃自小也摔打惯了,这点伤自然不瞧在眼里,但太子哥哥打小身娇肉贵养在东宫里,是储君,万事皆小心,见了血便是大事。”

  “没珠儿说的这么玄乎,”太子笑着打圆场,“王妃说的没错,一点小伤,不碍事的。”

  白千帆知道皇甫珠儿是心疼太子才这样说,将心比心,墨容澉受了伤,她肯定担心更甚,所以并不往心里去,反而对皇甫珠儿挤了挤眼睛:“二哥受了伤,这几日只怕要麻烦珠儿姐姐照顾了。”

  皇甫珠儿道:“那是自然。”可是你冲我挤眼睛是个什么意思?

  太子却说,“我在前院,人来人往的,珠儿过来不方便,再说我跟前有人服伺,不必那么麻烦。”

  皇甫珠儿知道他的意思,勉强笑了笑,“太子哥哥说的对,我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不方便抛头露面,还是不去的好。”

  白千帆不知道他们打什么哑谜,明明那天晚上都抱在一起了,怎么这会子又竭力推脱关系?莫非是怕传到墨容澉耳朵里不好听?

  “这有什么呢,珠儿姐姐未出阁,二哥也未娶,佳偶天成,多好的事啊!”她有心促成他们,“二哥和珠儿姐姐也算青梅竹马吧,有一起长大的情份,珠儿姐姐逃难的时侯是二哥护在左右,又有患难之情,你们简直就是天作之合,不如让王爷作主,替二位把事情办了吧?”

  太子,“……”

  皇甫珠儿,“……”

  他们倒底做了什么,怎么就到了要办事情的地步了?

  太子干笑,“王妃,这种玩笑可开不得。”

  皇甫珠儿佯怒,“我和太子哥哥打小兄妹相称,王妃这是要乱点鸳鸯谱么?”

  白千帆,“……”

  她那晚看得真真的呀,若不是郎有情妾有意,怎么会抱在一起?嗯,一定还是忌惮楚王。

  她干巴巴的笑,“两位不要担心,王爷早就知道了,还说如果你们能成,成亲的时侯他一定送上一份大礼。”

  太子正了脸色,“王妃,这种话以后万万不能再说了,有损珠儿的清誉。”

  皇甫珠儿脸上五光十色,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干脆掩面垂泫而去。

  白千帆望着她的背影很是傻眼,“我说错话了吗?”

  太子幽幽叹了一口气,“看来是王妃误会了,我和珠儿情同兄妹,再无其他,珠儿她心里其实一直……哎,算了,王妃只当她是个苦命的人,别计较了吧。”

  白千帆往回走的时侯,一直思忖着太子的话,如果他们只是情同兄妹,那么皇甫珠儿心里喜欢的还是墨容澉啊……她的心情顿时象压了一块大石,连脚步都沉重了许多。

  

第四百五十七章祈 福

  

  七月流火,久未下雨,旱情已经开始显现,太子亲自上南山大青佛寺祈福,楚王,王妃,皇甫珠儿一同前往。

  一路马车首尾相连,浩浩荡荡,庞大的队伍引得百姓驻足观望。

  墨容澉没有骑马,跟白千帆并肩坐在轿子里,一手搭在围幔上,一手替媳妇儿摇着扇,“渴吗?要不要喝水?”

  白千帆摇头,“还有多久到,我都困了。”

  他伸手把她搂过来,让她趴在自己腿上,“睡吧,到了我叫你。”

  白千帆嗯了一声,她实在被这轿子摇晃得打瞌睡了,大概是天太热,近来她越来越贪睡,有时丫环们不叫她,能睡到墨容澉从衙门回来才起。

  她没一会就睡着了,身子随着轿子摇来摇去,憨态可掬,墨容澉怕摔着她,一手搂着她的肩,一手还要摇扇子,不可不谓辛苦,可心里甜滋滋的。

  垂着头仔细瞧她,小脸比原先要尖了,天太热,她这几日胃口不好,都清减了,不过瞧瞧身上,该大的地方并未见小,他心里很欢喜,意念涌动,又不敢造次,一来怕挠她清梦,二来这是去祈福,心不诚怕菩萨怪罪,只好暂且忍耐。

  山上自是比城里阴凉一些,苍天大树比比皆是,人从树荫下过,那份清凉迎面袭来,便是在轿中也能感受到,白千帆在睡梦中缩了一下肩,墨容澉立刻把她搂紧了一些,挑了帘子看到不远处的寺庙,轻声唤她,“千帆,到了。”

  白千帆嘟噜了两声,往他怀里蹭了蹭,并未醒来。他低头亲她的眼睛,“小懒猫,再不醒,菩萨要怪罪的。”

  白千帆哼哼叽叽,半睁着眼睛,打了个呵欠,“到了么?”

  “嗯,到了。”趁她失神,他在她唇上偷了个香,得意的笑了。

  大青佛寺是苏城最大最古老的寺庙,供奉的是观音。观音像极大,端坐在莲塔上,头戴五佛冠,面型圆润,双目低垂,表情平静而仁慈,他原本是金灿灿的铜铸像,却不知在何年间,铜身被一层青釉所覆,反而令观音更加显得庄严博爱。打那以后,这里便被叫成大青佛寺,外地的游客到了苏城,一定要慕名上山来参拜这有灵性的青色大佛。

  皇甫珠儿和白千帆抄写的经文被供奉在香案上,两人一齐跪在蒲团上,默念心经祈福。对皇甫珠儿来说,这是很寻常的事,她家中就有佛堂,东越的贵妇们崇尚佛教,每日都要做功课,她自幼跟随娘亲参拜,在蒲团上跪拜和打坐都是练过的。

  白千帆不一样,她是坐不住的人,倒不是说受不得那一跪,就是耐不住性子,可大殿里不止她和皇甫珠儿两个,边上围了一圈敲木鱼念经的大和尚,她不好意思走,只好闭着眼睛跪着,诵经声声传进她的耳朵,是最好的催眠曲,她身子摇晃了几下,额头点头趴伏着,居然定在那里睡过去了。

  皇甫珠儿中途睁开眼睛看她,见她老老实实趴着,很虔诚的样子,有些意外,没想到她能做到这样,倒是有些另眼相看。可渐渐的,她起了疑心,因为白千帆居然打起鼾来了,很轻微的声音,一声长一声短,极有节奏,她们离得近,她听得一清二楚。

  她顿时就窝了火,这么庄严肃穆的地方,白千帆居然睡着了,头点地,撅着臀,丑态毕露,简直连她的脸也跟着一块丢尽了。

  可她不好开口提醒,怕大和尚们看了笑话。心里恼得不行,越发瞧不起白千帆了。

  楚王和太子在住持屋里论惮道,楚王知道白千帆的性子,怕她耐不住,找了借口出来去看她。

  到了殿外一瞧,深感欣慰,不错,有模有样的,不比皇甫珠儿差。楚王是护短的人,总觉得自己的媳妇儿什么都好,同谁比都不短缺。

  他掖着手,笑眯眯站在一旁,余光里瞟到皇甫珠儿一张苦大愁深的脸,他以为皇甫珠儿跪不住了,比了个手势,让她再坚持一会。他的小媳妇都能煞着性子坚持到这会了,出身大家的皇甫珠儿未必做不到?

  可皇甫珠儿嘴角直抽抽,频频朝他使眼色,倒底还有一块长大的情份在,他也不能视而不见,只好悄悄过去问她,“怎么了?”

  皇甫珠儿不说话,只朝白千帆呶呶嘴,墨容澉便走到白千帆身边去,正要伸手拍她,突然听到象蚊子似的哼哼声,他一愣,脸色不大自然起来,终于明白了皇甫珠儿的意思。

  能怎么办呢?楚王妃祈福的时侯睡着了,睡得这么安稳,这么姿态优美,菩萨见了只怕也要笑出声来了。

  他没叫醒她,两手一叉,直接把她抱出去了。

  好家伙,就这样依旧没醒,在他怀里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姿式继续睡。

  楚王爷抱着人,在树荫下慢步走着,不知道该往哪里去,好在佛门圣地颇为清静,今天因着他们来,清了场子,举目望去,一个人影子都没有。他也没去惮房,干脆就抱着她在树底下坐着。

  老树盘根,粗壮的根须比人的大腿还粗,纠缠相连着,形成一个个小小的窝坑,墨容澉找了个最合适的窝坑坐着,靠着树杆,头顶是巨大的树冠,遮住了阳光,阔大的叶子扬起徐徐微风,这么靠坐着,倒是很惬意。

  怀里的人儿睡得正香甜,嘴角溢了口水,他哑笑着撩起袖子替她擦了,把脸贴在她额头上,轻轻闭上了眼睛。

  偶尔有一星半点的阳光漏下来,在他肩头跳跃,头顶有微风,呼吸里有她的味道,淡淡的香甜,这一刻,楚王爷觉得很幸福。太子要权势,皇帝要江山,而他,要的是这样的岁月静好。

  夫妻两个在下午的阳光和轻风里睡了一觉,几乎是同时醒来,四目相视,皆是一笑,亲昵的亲个嘴,眼里是藏不住的欢喜。

  知道皇甫珠儿已经在大殿里跪了快两个时辰了,白千帆表示很惊讶,“别说两个时辰,我半个时辰都坚持不了,她怎么做到的?膝盖头不疼么?”

  “也不是一气儿两个时辰,中间会有休息的时间,但这么坚持下来也不容易,她是练过的,所以可以坚持,”墨容澉打趣道:“你也不错啊,我要是没去,你也能坚持下来。”

  白千帆知道他是在笑话自己在祈福时睡着的事,觉得很丢脸,扯开了话题:“哪个庙供求子观音,我想去拜拜。”

  她一直想要个孩子,对求子的事都有些魔怔了,在府里的大树上系红绳,还算着日子,哪天行房,哪天不能行房,列了张表给他,把他弄得哭笑不得。

  她想去求子,他自然要如她的愿,带去她去求子观音的庙里,白千帆跪在蒲团上,双手合什,嘴里念念有词,认真又虔诚,墨容澉站在一旁,心里有些矛盾,他不想白千帆发愁,可他也不想孩子这么快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