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王妃初长成 第71章

作者:墨子白 标签: 古代言情

  “是,妾身知道了。”

  墨容澉想了一下,又道:“王妃年纪小,虽然身边有丫环伺侍,总有想不周全的地方,你离得近,多照应一些。”

  修元霜心道,王爷平时跟她话不多,便是去了落星阁也是在院子里盘弄花秧子,如今为了白千帆,话倒是多了一些,白千帆在他心里果然有份量,只是要真象她想的那样,是兄长对妹子的情份才好啊。

  “王爷放心,妾身知道的,妾身早上和王妃一同用了餐,王妃喜欢吃妾身带过去的巧烧卖,一盘六个全吃完了呢,真是好胃口。”

  墨容澉却皱眉,“她为什么叫你带过去的,她自个没有吗?”

  修元霜没多想,为了显示自己对白千帆的好,便道:“王妃每日的早饭只得两个素包,所以妾身常将自已的那份带到揽月阁去,与王妃一同用。”

  墨容澉身子往后一靠,两眼微夹着寒霜,一字一句的问,“为什么王妃的早饭只有两个素包?”

  修元霜一惊,微张了嘴,说不出话来。这她哪知道啊,这是之前延下来的规矩。

  可话又说回来,现在是她主事,王妃的早饭是两个素包,她一个侧妃倒花样繁多,又是银丝卷,巧烧卖,又是蛋桨,豆汁儿的,说出去确实有些不妥。

  见楚王动了怒,她卟通一声跪下来,“王爷,这事怨不得妾身,府里的用餐都是有等级的,妾身接手内宅时,王妃的等级便是如此,那时侯王爷,王爷您对王妃……妾身问过郝大总管,他说不先不让动,妾身也就没多想……”

  墨容澉深咽了一口气,说来说去,原来是他自己的错,是他对白千帆不好,底下人看他脸色行事,所以才苛刻白千帆。

  他原先的意思并不是这样,虽然不见面,不说话,但愿意好吃好喝供养着她,过上一年半载,就同她离和,找个好夫婿把她嫁出去,可没想过要苛待她。这班天杀的奴才,这段日子以来,白千帆不定受了什么委屈呢。

  他又是自责,又是恼怒,桌子一拍,“叫郝平贯进来!”

  郝平贯就在门口侯着,听到声音,吓得一个激灵,进门就跪下了,先前墨容澉一回来就问王妃,他就知道坏事了。

  见王爷把王妃扔在后院不管不问,以前王爷收了心,毕竟中间隔了个白丞相,王爷偶尔心血来潮是有的,但过后,该怎么样还怎么样,他以为就那么着了。没成想,王爷现在对王妃的情又死灰复燃了。

  墨容澉绕过桌子走过来,二话不说,抬脚就踹,郝平贯应声倒地,捂着心窝子爬起来又跪好,“王爷息怒,奴才有罪,王爷赏奴才板子吧。”

  墨容澉是真气着了,怪不着昨日白千帆对他的示好表示淡然,想来是受了委屈灰了心,心里有气。他之前那般疼爱,什么好的都紧着她,后来虽说不见面,各过各的,也还是舍不得她有半点闪失,那日听到她落入湖中,拼了命也要把她救回来,这些个天杀的奴才居然敢委屈她!

  “好说,二十大板,自个去领吧。”扬声又唤宁九,“你去执刑。”

  宁九应了是,看郝平贯腿发软,上前搀了一把,扶出门口。

  见修元霜还跪着,墨容澉没好气,“起来吧,以后办事仔细着点,王妃是本王的嫡妃,身份何等尊贵,切不可怠慢了她。”

  “是,妾身知道了。”修元霜站起来,福了福身子慢慢退出去。

  她头一次在地上跪这么久,冰凉竖硬的地面跪得膝盖生疼,在墨容澉面前,她硬撑着,出了门就把手搭在秋纹的肩头上,声音虚弱的道:“快扶我回去。”

  秋纹见她脸色不好,有些担心的问,“主子,王爷对您做什么了?”

  倒没做什么,就是罚跪,说出去怪丢脸的,一个新媳妇进门还没一个月就被罚跪,若是让顾青蝶知道了,一准笑歪了嘴去。

  她任秋纹扶着慢慢往后院去,心里没来由的恐慌,王爷对白千帆疼爱成这样,一听说她受了苛刻,不但大总管挨了板子,连她都罚了跪,这倒底是兄长对妹子的疼爱还是男人对女人的喜欢?

  自己挑了话头是想试探,这样一闹,更让她雾里看花,弄不清楚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大总管挨板子

  

  郝平贯身为大总管,虽然也挨过板子,但平日不外乎就是三五大板,装装样子,以效敬尤。

  所以这事一传了开去,全府轰动,更让人觉得奇怪的是,没人知道大总管挨板子的原因,说是一进去就被王爷踹了心窝子,然后就赏了板子。

  宁九执刑,不讲情面,板板落实,二十大板下来,郝大总管的屁股开了花,整个人晕死过去,被抬回了前院里他自己的屋子。

  大总管挨了打,府里的一些管事纷纷去控望,当然,一半原因是拍马屁,另一半原因则是想探听一下大总管挨打的原因,罚得这样重,证明事情很严重。

  挨了板子不是什么光荣的事,看着人一窝窝的进来,郝平贯羞得老脸都红了。伤在屁股上,只能趴着,好歹脸朝下搁在枕头上,不用看他们,大家同他问安,从鼻子里哼哼两声就算应付了。

  管事们见他不太理人,知道他是不好意思,也不好过多纠缠,只管把带来的东西呈上去,说几句宽慰的话就走了。

  小库子在一旁帮着清点,清点完了,咧嘴一笑,“师傅,得了二两虫草,一支西须参,一打虎骨贴,两盒鹿茸膏,一支红参,两瓶马膏油,您这是因祸得福……”

  话没说完,让郝平贯呸了一口,直起脖子骂,“屁话,那些东西全给你,你来顶这二十大板愿不愿意?站着说话不腰疼,不见心疼师傅,一门心思盘弄那些个。等老子好了,也赏你二十板子。”

  小库子也是一时嘴快没留神,从嘴里嘟噜了出来,听到郝平贯这样说,立马跪下,左右开弓抽了自己两个耳光:“师傅别生气,是徒弟不会说话,不肖师傅动手,徒弟自个打自个。”

  郝平贯也是挨了打,有点发泄的意思,平素对小库子还算好的,见他反应快,便道:“起来吧,我身上有伤,见不得油腥,到厨房弄几样清淡的小菜来就成。”

  小库子应了是,转身出去了。

  郝平贯扫了一眼桌上的东西,暗道,这班老猴子,出手倒阔绰,一个两个恐怕都不是省油的灯。眼下他不主事了,将来他们大概不会再来孝敬他,八成都去孝敬侧王妃去了。世道就是这么个世道,谁手里握着权,谁就高高在上。

  原本以为王爷把内宅的主事交给了侧王妃,便是信得过她,将来是毕要扶她当主母,可今日这位准主母罚了跪,而且他进去的时侯也不叫起,后来又被宁九看到,脸面都丢尽了,这样看,恐怕侧王妃是扶不正了。

  再来说王妃,从前也罚过跪,可人人把她当孩子,至多是瞧着可怜,她自己也没当回事,起了身就嘻嘻哈哈了,王爷罚她,总让人有种打是亲骂是爱的意思,跟侧王妃的罚跪是两个意思。

  今天这事全因王妃而起,他估摸着王妃又要得宠了,可惜这两天他不在府里,也没听到什么风声,怪就怪在怎么这么突然?

  小库子到厨房传了话,返身回来,“师傅要喝水吗?徒弟给您倒一杯蜂蜜水。”

  郝平贯问:“我这两天不在府里,有什么事情发生吗?”

  小库子想了想:“没有啊,王爷还是回来就办公务,下午歇了午觉去落星阁,哦,昨日王爷去揽月阁了,呆得挺晚才回来。”

  郝平贯眼睛一瞪,“这么重要的事,怎么不早些告诉我?”

  小库子眨了眨眼睛,“徒弟听说王爷去落星阁的时侯,王妃也在,王妃触怒了王爷,被王爷单手提进揽月阁,关起门来教训了好久。王爷不待见王妃,这事您一早就知道呀。”

  郝平贯气得骂了一声蠢才,把脸埋在枕头上,长长叹了一口气,他今天回来要是知道了这个,一早就想法子自保了,别的不说,只消早早请王妃过来,这顿板子就能免了。他气恼得不行,偏是木已成舟,再后悔也是枉然。

  白千帆知道郝平贯挨了板子,大吃了一惊,她知道郝平贯挨过板子,她进府的第二天,大总管就因为她去领了板子,她吃惊是因为墨容澉罚得这么重,听说把大总管的腚都打开花了。

  她念及从前大总管对自己的好,觉得应该去看看他,只是苦于没什么拿得出手的礼物,去看伤员,要么带药膏,要么带滋补的药材,再不济,亲手炖锅汤也是心意,但她都办不到。还是月桂想起来前两天庶王妃送了一盒脆麻花来,说是九如斋的,九如斋的东西提着送人还算体面,白千帆没让两个丫环跟着,自己拿着脆麻花去了。

  宁九执完刑回来的时侯,墨容澉正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本来想去后院瞧瞧白千帆,可一想起这段时间她受的委屈,又觉得没有脸去。

  宁九进来行了礼,“王爷,大总管的板子执完了。拢共二十下,一下不多,一下不少。”

  墨容澉闭着眼睛问,“他怎么样?”

  宁九如实回答:“不算好。”

  当然不会好,郝平贯是楚王府的大总管,他有时领兵在外,郝平贯便是这府里的主子,每日底下人伺侯着,身娇肉贵,什么时侯受过这种苦,这个老小子,这回算是遭大罪了。

  郝平贯跟他的时间最长,以为他会明白自己对白千帆的感情,哪曾想他也是个见风使舵的主。该打!

  “送两盒伤药过去,让小库子替他师傅擦一擦,结痂结得快。”

  宁九应道:“是,属下这就去。”

  墨容澉顿了一下却说,“算了,我自己去吧。”倒底是打小就跟在身边的人,打成那样,还是去瞧瞧他吧。

  他拿着两盒伤药慢悠悠踱到二道门,远远看到白千帆从后院那头过来,他心一跳,闪身躲在门边,心卟卟跳,嘴角止不住往上扬,是来找他的吧?

  正想等她走近,跳出来吓她一跳,等她慌乱时说不定还可以趁机抱一抱。

  没想到小丫头一阵风的走过来,又一阵风的从他眼前走过去,竟是往前院去了。

  他满心的欢喜一下烟消云散,象是空出一个洞来。

  

第一百六十五章你觉得本王心眼小?

  

  天太热,屋里搁了冰盆子,郝平贯还是满头大汗,实在熬不过,叫小库子把盖在他身上的薄毯子撤了,放下账子,光溜溜趴在床上。

  小库子刚替他归置妥当,白千帆掀了帘子进来,脆生生道,“大总管,我看你来了。”

  小库子叫了声,“我滴娘呃!”象堵墙似的往她跟前一拦,语气带了点埋怨,“王妃您怎么直愣愣就闯进来,也不先吱一声。”

  趁着这个当儿,郝平贯赶紧扯了毯子把自己从头到脚裹严实,这才出声骂小库子,“怎么跟王妃说话呢,掌嘴。”又对白千帆赔了笑脸,“哎哟,王妃来看我,奴才怎担得起,奴才这副样子行不了礼,只能用手代劳,王妃请担待些。”说完屈了手指在床边上叩了叩,当做是行礼。

  “大总管跟我客气什么,”白千帆笑吟吟的走到床边,隔着账子看他,“听说伤得很严重,还疼吗?”

  “本来是疼的,王妃一来,奴才就不疼了。”郝平贯一副感恩待德的表情,只差眼泡底下没搁两行清泪了,“奴才活到今时今日,还没有生了病,主子来瞧过的,王妃您是第一个,奴才这心里真是,真是……”说着还真的哽咽起来。

  他是说惯奉承话的人,没曾想说着说着假戏真做了,他原先对白千帆的好不过是看在墨容澉的面子,王爷待见她,他自己用心伺侯,王爷不待见了,他虽不至于落井下石,但那份心思自然就淡了,扔到一边不管不问了。没想到白千帆还专程来看他,真是个心善的小丫头。

  一个大男人在自己跟前哭,白千帆挺替他害臊的,劝道:“大总管别哭了,犯不着,王爷没来看您,是他的错,他不通人情,你尽心尽力伺侯他,出一点错就打烂您的屁股,也忒不象话了,也怪不得,他就是那么个喜怒无常的人,心眼也小,记得我刚进府的时侯,也害您挨了板子,心里怪过意不去的,不过这次是为什么呀?打得这么重,你触犯他什么啦?”

  小库子听她口口声声数落楚王爷的不是,整个人都傻了,这话要传到王爷耳朵里,小王妃不死也得脱层皮呀。

  郝平贯心里泪流满面,王爷喜怒无常是因为王妃您,我挨板子也是因为王妃您呀……

  白千帆这时侯记起手里的东西了,撩起账子给他看,“这是九如斋的脆麻花,听说不粘牙又好吃,您尝尝。”

  郝平贯慌忙道:“哎哟,王妃您来了就好,还破费,奴才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白千帆有些不好意思:“其实也不是我买的,是庶王妃送我的,我借花敬佛了。”

  “您有这份心就成,小库子,好生收着,等午晌时我尝尝。”

  小库子接过来,搁在柜子顶上,心里却道,就送这么点东西,王妃也拿得出手,还不如一个管事的。

  这时光影一闪,门口有人进来,小库子背着身就叫,“都是什么人呀,不言语就往里闯,当这是……”

  话没说完,听到白千帆叫了声王爷,吓得他腿一软,趴在细螺柜上,怯怯的回头看。

  见果真是墨容澉走进来,忙往地上一跪,不待楚王爷发话,自个先掌嘴:“王爷息怒,奴才没成色,自个罚自个。”

  他打得真是用力,啪啪的声响不绝于耳,听得白千帆直皱眉头,真担心他就此把自个扇死了。

  墨容澉淡淡扫了他一眼,“起来吧。”

  小库子如获大赦,在楚王跟前不敢耍滑,是用了十成的力来打,把自己打得头晕眼花,还得麻溜的爬起来,请了椅子给墨容澉坐。

  墨容澉说,“不给王妃坐么?”

  小库子先前没在意,郝平贯只顾着和白千帆说话也没想起来,这时侯诚惶诚恐,趴在床上告罪,“是奴才的错,奴才教导无方,混账东西,还不快拿椅子给王妃坐。”

  小库子有些晕头转向,走道都打飘,搬了椅子直直撞过来,墨容澉伸手拦住,把椅子放在自己身边,叫白千帆,“王妃过来坐。”

  白千帆依言坐下,见他脸色不善,心里直打鼓,不知道他在门外听到了多少。

  趴在床上的郝平贯更是心惊胆战,垂着眼,一声不敢吭。

  小库子杵在一旁,也不知道王爷什么意思。

  墨容澉安静的坐着,过了半晌才开口,话是对的大总管说的,“你说你生了病,本王从没来看过你,那回你腿上生了烂疮,一直烂到膝盖头上,是谁到宫里请了御医给你看好的?”

  郝平贯抖着身子,屁股上的疼都忘了,“王爷是奴才的再生父母,浓恩浩荡,奴才感激不尽,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奴才愿为牛为马,伺候王爷。”

  墨容澉轻哼一声,转头看着白千帆,“王妃觉得本王喜怒无常吗?”

  白千帆大窘,她是个实在人,不像大总管,会说那么多的奉承话,红着脸,呐呐的道,“有点。”

  墨容澉以为,当着他的面,无论如何她也得说点好听的,没想到小丫头还真坦诚,他又好气,又有点欣慰,至少小丫头愿意对他说真话,这一点倒是难能可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