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妆夺谋 第393章

作者:西子情 标签: 古代言情

  所以,师傅和玉颜轻,一个终身未娶,一个终身未嫁。

  一番争执之后,她拿出帝师令,三位师叔祖住了口,最终,她遵照了师傅的遗愿,完成了他交代的事儿。

  只那一次,她用帝师令压人,将师傅的后事儿这般处置了。

  后来,一切变得十分顺利,她顺利地继承望帝山掌山人的身份,无人有异议,一众师兄弟们对她爱护有加,三位师叔祖也对她颇为关爱,将她视为望帝山未来的希望。

  按理说,望帝山历代继承人都要将骸骨埋在通灵谷,将牌位设在望帝台,供望帝山所有弟子每年上香瞻仰。

  从没有例外,除了她师傅。

  她并未细究师傅为何不回望帝山,一直以为他是念着与玉颜轻的情意,不能生而相守,便死要葬在一起,所以,将他骸骨送去给玉颜轻一半。另一半,是因为他一生除了游历外,有大半生住在青玉山,所以,最喜欢青玉山,才要将另一半骸骨葬在青玉山。

  师傅从不注重世俗规矩礼数,但对望帝山的规矩甚是遵从,但他临终却破了望帝山的古例,不愿回望帝山。难道这中间真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儿?

  林客说师傅不是他杀的。

  若他不是说假,那么,师傅之死,会不会望帝山自己人动的手?师傅才毫不防范?

  普天之下,先有北周兴兵西境,后有北周侵犯燕北,两国数次兵戈,江湖多少门派参与其中?她一直以为望帝山真正的置身事外,世间净土,虽身在尘世之中,但脱离尘世之外。如今看来,兴许真不见得。

  西境经过战后,一片荒凉,燕北经过一场浩劫,生灵涂炭,江南大乱,人心惶惶,东境湘郡王包藏祸心。

  这个天下,哪里还有一处是净土?

  她这般想着,一路慢慢地走到了宫门口,千寒在她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她,发现今日的姑娘心情似乎格外的沉重,连脚步声比都平常重了许多。

  出了宫门,雪渐渐地大了起来。

  苏风暖拿掉伞,仰头看天,天空灰蒙蒙一片,本来细碎的雪花经她走这一段路,变成了大片的雪花,纷纷扬扬,似乎又要将天地覆盖。

  雪花落在脸上,冰凉。

  千寒忍不住道,“姑娘,仔细身子,小心染了寒气。”

  苏风暖回头瞅了千寒一眼,小泉子只给了她一把伞,千寒冒雪跟着他,头上身上已经落了一层雪花寒霜,她问,“明日该立春了吧?”

  千寒点点头,“正是明日立春。”

  苏风暖道,“这一场春雪,下的倒是大。”

  千寒颔首。

  苏风暖道,“往年,立春时节,是不是家家户户都要迎春?容安王府每年怎样过?可在墙上打红红的春字?”

  千寒摇头,“不是各处墙都打春字,只门口,世子每年都沾了红颜料,写个春字,意思一下。”

  苏风暖点头,收起伞,上了马车。

  千寒驱车回府。

  因下大雪,街道上没那么热闹了,稀稀疏疏地走着几个行人,皆是步履匆匆。

  一路平安无事儿地回到了容安王府。

  苏风暖下马车,回到正院,叶裳已经回来了,正在门口等着他,迎着飘雪,苏风暖见他身子懒懒地倚着门框站在房檐下,一身轻软锦袍,眉目清俊如画,姿容无双,气度清华,他本是懒洋洋地百无聊赖地漫不经心地站着,眼神带着一丝如飘雪一样的清凉,见她回来,眼眸顷刻间转为暖意和柔情,真真好一幅风吹花暖。

  苏风暖在门口停住脚步,隔着一院的距离看着他,觉得这一世醉在他的深情里,也不白活。

  叶裳见她站在门口不往里走,对她扬了扬眉,清越的声音传到她耳边,“怎么不走了?”

  苏风暖对他一笑,扔了伞,如小时候一样,对他跑去,带着十分的孩子气,俏皮活泼。

  千寒呆了呆,想着有多久没见到这样的姑娘了?连忙将地上的伞捡了起来。

  叶裳见苏风暖对她那一笑明眸皓齿,又见她扔了伞向他跑来,心神一荡,嘴角勾起一抹愉悦的笑意,他笑意刚达眼底深处,苏风暖已经跑到了他身边,双手抱住了他。

  以前她这般对他跑来,叶裳承受不住她的冲力,身子每每被她撞得晃了晃。

  如今叶裳纹丝不动,任她扑倒他身上,轻轻松松地接住了她。

  苏风暖身子挨到叶裳的身上,脑袋在他胸前蹭了蹭,软软地说,“我的叶裳长大了啊。”

  叶裳轻笑,“我的苏风暖也长大了。”

  苏风暖低笑,拢着他腰的手改为搂住他脖子,踮起脚尖,低低在他耳边说,“每过一天,我发现更爱你一些。你说,这样长年累月下去,是不是江海盛不下我对你的情意了?”

  叶裳愉悦地笑出声,柔声说,“江海盛不下,我的心盛得下。”

  苏风暖趴在他身上吃吃地笑了起来,“我本以为,我看的话本子能堆成山了,才子佳人更是看了不知凡几,风花雪月之事,谁在我面前,也过不了眼去,没想到,说情话说不过你。”

  叶裳低头吻她,“我什么都是你教的,不学好也是你教的,风花雪月也是你,如今这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你该自豪。”

  苏风暖躲开他的吻,笑着捶他,“这是门口。”

  叶裳揉揉她的头,“今晚上还叫你求饶。”

  苏风暖脸一红。

  回了房间,屋中暖炉十分温暖,叶裳取了茶壶,将洗干净的干枣、姜、茶叶等依次放到壶里,然后将护放在了暖炉上,倒了水,熬红枣姜茶。

  苏风暖接了外衣,坐在暖炉前,对叶裳将今日与皇上的谈话说了一遍。

  叶裳听罢,蹙眉,“皇上对你说让你一个人前往望帝山,顺便送楚含回北周,给了你兵符,还让你暗中去东境办湘郡王?这些本来男人该做的事儿,他都交给你一个女子了?不如将江山给你得了。”

  苏风暖嗔了他一眼,伸手捂住他的嘴,“怎么什么都胡说?就算在自己的家里,也要顾忌些。”

  叶裳拿掉她的手,恼道,“我不同意。”

  苏风暖看着他,“我如今恢复武功了,多年来,我一直在外游历,不会出什么事儿。就算我没有武功,别人若是找我麻烦,也只有别人吃亏的份。你应该放心,别待在我没武功需要你保护的日子里走不出来了。”

  叶裳闻言郁郁地说,“不是不放心,只是……”

  “什么?”苏风暖问。

  叶裳叹了口气,“我舍不得与你分开,你一去定然很久。”

  苏风暖敲敲头,笑着说,“这倒是,不过我会尽快回来,以前一年来京一次,你一年见我一次,如今也就一两个月的事儿。”

  叶裳道,“一日不见你,都难以忍受,更何况一两个月了。”话落,他摆手,霸道地道,“此事皇上说了不算,先查清机关密道案再定好了。”

  苏风暖无奈又好笑地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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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三更刚过

  

  这一夜自是无限浓情,春风化雨,大雪也掩盖不住的两心相依缱绻缠绵。

  第二日,苏风暖自然又起不来床了。

  叶裳清早醒来,见苏风暖睡得熟,他支着额头看了她半晌,愈发觉得她在他身边的日子美好极了,真是一刻也舍不得与她分开。

  娇娇软软的身子,粉颜如胭脂,柔声细语求饶时恨不得将他的心都化了,让他总也要不够。

  他看了片刻,便又起身覆在了她身上。

  苏风暖被闹醒,睁开迷迷糊糊的睡颜,伸手轻拍叶裳的脸,“几时了你还不睡?有完没完?”

  叶裳埋在她颈窝低笑,昨日实在是闹腾得太狠了,让她都不知如今已经天明了,还以为是夜间。不过外面的雪下得大,下得厚实,天灰蒙蒙的,就当夜间好了。

  他低声说,“三更刚过,时候还早。”

  苏风暖伸手捶他,都觉得没力气,“不要闹了,困死了。”

  叶裳低声说,“你继续睡,不用管我。”

  苏风暖无语又无言,他闹腾的人是她,她继续能睡得着吗?只能气嘟嘟地配合着他,本就被他四处点火的身子愈发地娇软敏感,不多时,便软得半丝抗拒的力气都没了,只能任他施为。

  叶裳餍足后,苏风暖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他一手把玩着她散在枕畔的青丝,一手描绘着她的眉眼,为她擦掉细密的汗,觉得若是能就这样地睡到老天荒真是再好不过了。

  他正想着,千寒在门口低声说,“世子,小国舅派人来传话,说陈芝苒开口了。”

  叶裳打断思绪,见苏风暖睡得熟,他“嗯”了一声,对千寒道,“去回话,告诉他,我这就过去国丈府。”

  千寒应了一声是,立即去了。

  叶裳只能起身,动作轻而慢地披衣下床,静悄悄地梳洗收拾妥当后,出了房门。

  外面风吹着纷纷扬扬的雪,下得很大,地面上落了厚厚的一尺深。

  千寒见叶裳穿着一声单薄的轻软锦袍出来,小声提醒,“世子,披上披风吧,寒气太重。”

  叶裳站在门口,对外看了一眼,点了点头。

  千寒去取来披风,叶裳伸手接过披上,对他道,“待她醒来,告诉他我去国丈府了,午膳不必等我,我今日要去刑部和大理寺再查查关于安国公府和景阳侯府的卷宗,看看是否当初有疏漏的细节。”

  千寒点点头。

  叶裳吩咐人备马,出了容安王府。

  苏风暖睡到午时,方才醒来,睁开眼睛,身边的被褥早已经冰凉,她看了一眼天色,灰蒙蒙的,不透日光,瞅了一眼房中的沙漏,已经指向午时,她伸手敲敲头,拥着被子起身。

  披衣下床,来到窗前,外面风夹着雪,北风呼啸,这个立春比寒冬腊月看起来还冷上几分。

  听到动静,千寒在外面试探地问,“姑娘,起了吗?”

  苏风暖应了一声,“起了。”

  千寒连忙将叶裳交代的话说了一遍,苏风暖点点头,对他吩咐,“你去我师兄处,告诉他,一会儿我陪他去用午膳。”

  千寒应了一声是,立即去了。

  苏风暖梳洗一番,披上披风,出了房门。

  大雪下得厚实,府中仆从清扫出一条小道,很快就被大雪给盖住了,苏风暖如今恢复了武功,自然不惧寒冷,冒着风雪,到了叶昔的住处。

  叶昔正在等着她。

  苏风暖进了门口,解下披风,叶裳坐在画堂的桌前对她取笑,“日上三竿了,刚起床,瞧瞧你那点儿出息。”

  苏风暖脸一红,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比我起得早又怎样?还不是没练功!”

  叶昔一噎,“我若是能练功,自然不会学你,定早早起来练功。”

  苏风暖咳嗽一声,“这么大雪的天,自然要睡安稳觉。”

  叶昔轻轻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