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宅门生活 第9章

作者:年宸 标签: 因缘邂逅 宫廷侯爵 宅斗 励志人生 古代言情

许宁惠刚提了句一会要去老太太那问安,秋月便极有眼色地说了府里其他姑娘都是什么时候来问安,接着又顺着话头给许宁惠介绍起了府内各房的情况。

就连许宁惠今天的头发,都是让秋月梳的。这两个人有说有笑的,屋里满是两个人的欢声笑语,在一旁的常小六除了点头,那是半句话都插不上嘴。

于是许宁惠出门去问安时,秋月很自然地便跟在一旁。

被留下看屋子的常小六,望着两个人的背影,脑海中浮现了昨天栗子说过的话,心里突然有了危机感。

第6章

从这一天开始,常小六便觉得自己“失宠”了。

无论是梳妆打扮、去向长辈们问安还是去表姐妹的院子里做客,陪在许宁惠身边却不是她,而是另一个人——秋月。

至于常小六每日除了去给姑娘取饭之外,便再没有什么活了,因为秋月把活都抢过去了。

当她彻底清闲起来后,反倒没有丝毫放松的感觉。栗子之前说过的那几句话,时不时得在脑子里闪回,心里的危机感和恐慌也日益加重。

于是闲了几天,常小六便坐不住了,开始琢磨起如何重新挽回自己的位置。

她分析了半日,才得出结论。这首先,姑娘之所以这么看重秋月,无外乎是因为对方是侯府的人,对这偌大的侯府表里是最清楚不过的了。第二,秋月本身为人爽利勤快,虽然暗藏心机,但这心机都是冲着她常小六来的,在姑娘眼里秋月自然是一个朴实热忱的人罢了。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秋月是府里老太太赏给姑娘的,而且本身便是府里的二等丫鬟,等级也比她高,自然便压她一头。

最后常小六决定,采取迂回措施,不跟秋月硬碰硬。只要她坚持候在一旁,总会等到秋月疏忽的时候,到时候她再查漏补缺,于是便能在姑娘面前刷足存在感了。

同时为了补全自己与秋月之间的差距,常小六掏出自己的存银,塞给看守管园子大门的刘婆子,从她口中得知了侯府内各种各样的事,无论是各房少爷小姐名讳还是各房最受宠的姨娘,全都打听到了。

补足了自己的短板后,常小六才惊觉自己根本比不上秋月。毕竟她原只是一个乡下丫头,当丫鬟也才当了一年多,在许家学到的只是粗略简单的绣工和马马虎虎的茶艺。连个子都还一如以往那样矮小,手脚又笨拙,听了府中复杂人事后,更深觉自己与秋月差得太远了。可能自己也就比得上对方的一根头发丝?

常小六抓了抓头发,坐在马扎上想起刚才刘婆子说的话。

这侯府内的关系错综复杂,远不是原来小小的知府后宅所能比的。

这侯府子女就根深叶茂的,长房除了太太宋氏生的二子一女外,还有庶生的一子二女。庶长女名叫谢梓湉,今年春天便嫁了一新晋进士。听刘婆子说,大姑娘出嫁的时候,那嫁妆全是按着公中标准来的,大太太是一点都没贴补。听到这,常小六便问为什么。

刘婆子解释到,原来这大姑娘是大老爷娶妻之前生下的,当初宋家知道这事后,宋氏几个哥哥直接闹过来要退亲,最后还是老太太去宋相府上好说歹说,才保下了这门亲事。

成亲后,大老爷和大太太那是和和美美的。但等太太怀上了大少爷谢钧瑾后,没出半年,大老爷又偏宠起了白姨娘,那是恨不得把心都挖出来给她。后来白姨娘生下了二少爷谢钧斐,打那后大太太便没有刚进府时爱笑了,整天守着大少爷在青竹院里,别的地方也不爱去了。又过了几年,大太太生下了六少爷和五姑娘后,整个人的气色也渐渐好转起来,也不再整天呆在院子里了。

而侯府二房的两位少爷全是庶生的,二太太吴氏生下嫡长女后,之后又过了一年,老太太便将府中一位本名叫马兰花的丫鬟,指给了二老爷。

第二年,马姨娘便生下了府上的三少爷谢钧宇,同一天三房的邱姨娘也生下了四少爷谢钧由,喜得老太太重重地赏了两位姨娘。这也让邱姨娘从此成了三太太眼中钉、肉中刺。不过等三太太贺氏生下五少爷谢钧历后,便也不再成天地找邱姨娘的茬了。

至于府上最小的少爷谢钧旭,今年才三岁,出生的时候恰好赶上老太太生病发热。于是不讨老太太喜的七少爷,除了生母关心他外,不被重视,自然也不被二太太吴氏放在眼里。

至于府上的小姐们,除了已经出嫁的大姑娘谢梓湉外,剩下的五位姑娘都住在府上西北方向的玲珑院里,三房的六姑娘谢梓珊前两个月刚刚搬进去。

院子里的正房左右两室由二姑娘谢梓汐、四姑娘谢梓莺分了,东厢房住着长房嫡出的五姑娘谢梓馨。至于长房庶出的三姑娘谢梓芳和三房庶出的六姑娘谢梓珊,住在了西厢房前后两室。

刘婆子介绍完府内主子后,又说了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给常小六听。比如说,侯府下人的月例总共分为五等。最少的那等,每个月的月钱才二百钱,而府内如常小六这样的小丫鬟,每个月的月钱足有半两,比常小六的月钱还要多。要知道,她现如今的月钱,还是谢夫人看在她是姑娘身边唯一的丫鬟上,才给她多加了一百钱后的数呢!

常小六又追问了刘婆子几句,重点都是围绕月钱。刘婆子刚开始还冲着常小六那一两银子絮叨了会,但被她问得不耐烦后,便不客气地说道:“你又不是府上的丫鬟,是许家的丫鬟,这侯府下人的月钱如何,你打听得再仔细又如何?”

刘婆子的这句话可谓是一语中的,直接拍醒了常小六。也提醒了她,现今最重要的便是如何讨好许宁惠。栗子的那些话再次钻入耳朵,反复提示她,与其在这臆想连篇的,还不如多想想如何让三姑娘再次倚重自己罢。别明后天再来个夏雨、冬雪的,把她现在的位置都抢了。

常小六从刘婆子这里补充了府内消息后,便喜滋滋地回去了,准备等许宁惠回屋后,全盘说出,好好地表现一番。

然而不巧地是,常小六花费了一两银子才探得来的消息,早早得被秋月告诉了姑娘。

于是等常小六面带喜意,趁着秋月出去取饭,附在许宁惠耳畔低声说了几句后,便被打断了。

“你说的我早就知道了”许宁惠不耐烦地推开常小六,又送了个白眼给常小六:“你打听这个有什么用?等你告诉我,黄花菜都凉了,以后这些事不用你管,你就看看茶水就行了”说完,又挥了挥手,示意常小六出去。

常小六福了福身后,受挫地推开房门出去了。来到院子里,坐到石阶上。

叹了口气,想到刚才姑娘那不耐烦的语气与模样,她觉得自己的一番好意全被辜负了。虽然知道姑娘一直以来就是这么个性子,但她总以为俩个人一起从府城来到京城,在这陌生的侯府里,彼此也是个依靠,互相也有个照应。

然而事实打醒了她,这一个月以来姑娘的态度和做法,都让她明白了姑娘并不是这么想得。

想来,还是她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一个丫鬟罢了,居然还妄想和姑娘相依靠。

常小六喃喃的道:“真是痴人做梦!”这句姑娘曾经用来骂林姨娘的话,此刻她觉得与自己相称极了。

受了这次打击后,常小六也不再像以往那样,无时无刻不往许宁惠和秋月中间凑合了,也不用再想着法地讨好许宁惠了。

于是常小六安然地接受了如今的局面,从谢夫人那里领着月钱,每个月有四百个铜板,全部放在小匣子攒起来,留着为以后作打算。

至于许宁惠屋里的活,除了茶水、整理床铺和打扫屋子外,便都归秋月管,连许宁惠那钱匣子的钥匙,也是由秋月收着的。

每日做完分内的事后,常小六时不时地便和栗子凑在一起,多数是在聊着家乡事和分享各自在侯府打听到的消息。

与常小六一样,栗子这个外来的和尚同样坐了冷板凳。而伶俐的刘果子就不一样了,经常凑到新来的二等丫鬟柳眉旁,“姐姐”“姐姐”得甜甜地叫着,很快便与柳眉亲如姐妹。

于是与栗子交恶的刘果子,自然而然地厌恶起与其交好的常小六了。

每次刘果子在外间看到凑在一起的常小六和栗子,总是故意走到二人面前转一圈,给这俩人炫耀一番,今个可能是身上主子赏下来的衣裳,明个便是手上新打的镯子了。

等刘果子走后,栗子才变了脸色,连声轻呸了几口,便起身拽起常小六去西小厨房蹭吃蹭喝去了。

说到西小厨房这条路子,还是栗子发展来的。

栗子为人虽然懒散,却有一幅好皮囊,靠着好皮相跟这侯府的下人李小子好上了,而这管着西小厨房的便是这李小子的娘。

于是李大娘看在儿子的面子上,再加上栗子会做人,哄得李大娘时不时地便偷摸地塞些好东西给栗子吃。常小六就这么借光,被栗子带着去了西小厨房几回。常小六人黑又矮小,看上去倒是精气神十足,对这个被栗子带过来蹭吃喝的常小六,李大娘便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等下第一场雪后,穿上旧棉衣的常小六才发觉袖子短了半截,便狠狠心从小匣子里取出三百钱,买了棉花,扯了布,将旧棉衣加长了。

而这是她当丫鬟后过的第二个冬天,看着院子里的松树,常小六觉得自己就如眼前树一样,恐怕这一辈都要扎根在这深宅土壤中。

此时的她,心里满是对未来的不确定性与彷徨。然而,许多年后的她,再次回顾这段日子时,却发现此时的她,恰恰是最无心无虑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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