邀宠记 第137章

作者:九月轻歌 标签: 天作之和 布衣生活 甜文 古代言情

四个人说笑着,结伴徜徉在御花园的美景之中,累了就去御花园里专门为女眷准备的暖阁歇脚、饮茶。

萧错与韩越霖没有观景的兴致,寻了个位置偏僻的凉亭,整个下午都用来对弈——看戏于他们不亚于受刑,皇帝知晓这一点,没有强人所难让他们陪着自己一起受罪——他也是从没有看戏这雅兴的人,今日只是想让太后更舒心一些,不介意勉强自己一次。

崔振与一干旧识寒暄之后,也无意在人前晃来晃去,要与三两友人到僻静之处闲话、对弈,五城兵马司指挥使陆君涛却找到了他面前,笑道:

“崔四公子,能否借一步说话?”

崔振知道此人的底细:楚王的亲信,才学武功都算得出众,是以,几年前就到了五城兵马司当差,一步步熬出了头。他颔首一笑,知会了友人一声,与陆君涛缓步走向就近的凉亭。

陆君涛了解崔振这种人的脾性,凡事不绕弯子最好,绕弯子坑的就是自己,是以低声道明来意:“我是得了楚王的吩咐,不管你愿不愿意,大事小情上都要鼎力帮衬。四公子日后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吩咐一声便可。”

崔振似笑非笑地凝了说话的人一眼。

楚王那种想要利用女子得到益处的行径,是皇帝深恶痛绝的——皇帝一母同胞的兄长,就是因为一再利用女子的下作行径,引得先帝不容、皇帝忍无可忍,最终走到了失去唾手可得的帝位、莫名其妙地死去。

楚王比起那位受封多年的太子,能好到哪儿去?这是遇到了当今皇上,软硬兼施地把人发落到了冰天雪地的漠北,要是换个稍稍优柔寡断的,不知还有多少人要遭殃。

楚王自身难保,还想让他陪葬?——问题是,不论怎么看,楚王都不像有这般胆色的人。

是以,崔振摇头,“不必。”

陆君涛一愣,“不必?”

崔振颔首,随即拱手一礼,“失陪。”

“四公子稍等。”陆君涛拦下了崔振的去路,“实不相瞒,在下……在下是想用楚王的名头让四公子高看一眼,此时才知,是糊涂心思。”

“以为你是个言语爽利的,方才却是虚晃一枪。”崔振看着面前人的眼神有了点儿笑意,“说实话,怎么回事?”

陆君涛低声道:“不瞒四公子,在下年少时曾得过大公子的救助,从那之后才脱离每日为着一餐饭挣扎的处境。若是没有大公子,就不会有我的今日。大公子出了事,我隐约猜得出是遭了谁的毒手——只有那一个人,别人或是没时间,或是没理由。在您回京之前,我不知如何为大公子报仇,眼下您终于回京,又与那人有着深仇,我便想着,您迟早都会找他清算那些旧账,这才到了您面前毛遂自荐,唯求略尽绵薄之力。”

崔振再次细细地打量着陆君涛,片刻后道:“我记住你了。待我查实你所说是真是假,再谈其他。”

“是。”陆君涛已然知足,行礼道辞,“不耽搁四公子了。”

崔振举步走进凉亭,唤小太监备了热茶、棋局,自己与自己博弈。

棋局,在帝王手里,是万里山河;在将帅手里,是沙场胜败;在谋士手里,是朝堂格局。

在他与萧错这种人手里,又是什么呢?

有时是沙场争锋,有时是亲手布下的一个迷阵,有时则是自落子就要将对方赶尽杀绝的不可更改的胜局。

这样的两个人对弈的话,又该是怎样的情形?

应该是很有意思、很有看头。

萧错是他不论站在哪个立场都要除掉的人,但是,他无法厌恶、轻视,即便是在那样深重的仇恨的前提下。

相信萧错亦如此。

男子一生,知己难求,势均力敌的对手比知己更难求。

能成为敌人的人,为人处世其实有着种种相似甚至相同之处。

不论最终谁胜谁败,萧错都是他此生最尊重的人之一。

或许,这是宿命。

一开始,他们便如棋盘上的黑子、白子,立于对峙的位置。

无从更改。

分出胜负那一日,于他们而言,都是真正的解脱。

**

晚间宴席期间,笙歌燕舞,又有小有才名的闺秀逐个献艺,是很祥和喜乐的氛围。

只是,裴羽留意到,皇帝、韩国公、萧错甚至还有崔振,偶尔都会流露出不耐烦的神色。

一个个的,都没闲情享受这等寻常男子趋之若鹜的消遣、乐趣。

裴羽与皇后、昭华长公主一样,因着夫君的反应,眉宇间有着藏也藏不住的笑意。

崔俪娘、崔容娘始终是颓然、不耐的样子——再次着了张旭颜的道,崔夫人恨不得在宫里挖个地缝让她们钻进去,根本不允许她们四处走动,始终把两个人带在身边,整个下午,是在人迹罕至的湖边枯坐中过去的。到了晚间的筵席,更是不允许她们当众献艺与别人争风头。

窘迫、难堪、愤懑,种种情绪交织,不要说她们姐妹两个本就沉不住气,就算是再冷静的人站在她们这个位置,心里也一定是不得平宁。

乐声停,舞姬退下。

大殿内陷入片刻的沉寂。

是在这时候,舞阳公主离席,走到皇帝、皇后、太后面前盈盈拜倒,继而道:“母后,儿臣想在这大喜的日子跟您讨个恩典。”

“哦?你先说说看。”太后说着,却看向一旁的皇后。

皇后汗颜。她是舞阳公主的嫂嫂不假,也了解这个小姑子的大事小情,但是,她们之间并不熟稔,相见只是守着规矩礼数,待彼此始终都是淡淡的态度,维持着一种距离,近不了,也不会更远。

“儿臣……”舞阳公主扬起娟秀的小脸儿,望向太后,“儿臣对一个男子一见倾心,想请母后赐婚,成全儿臣。”

“胡闹!”皇帝、皇后竟是异口同声的轻斥,神色很是复杂。

“皇兄、皇嫂,我此生只求你们这一件事。”舞阳公主磕头祈求,饶是在这样的情形下,依旧是仪态万方。

明晃晃地宫灯映照下,裴羽遥遥地望向皇帝、皇后。

皇帝不动声色,神色看不出丝毫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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