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娇纵 第139章

作者:兜兜麽 标签: 宫廷侯爵 古代言情

但天气渐凉,十月南边终于有大战,听人天未亮便大传捷报,我军大胜,一路将江北大军逼至元、奉两江交汇处。

云意心上一抽,这个时候,就该让水师上阵,但两江水师威名在外,而陆晋手上容岳究竟如何,还得战场上见分晓。

另一处,陆寅与顾云音于公主府内私会。云消雨散之后,顾云音身披薄纱,与陆寅一道倚在榻上抽着缅王私下相赠的芙蓉烟,正是要攀云登仙之时。

顾云音深深吸上一口,整个人都入了梦,通体舒泰。

闲来往梁上看,眯着眼懒洋洋拖长了尾音,“说起来,这屋子原是父皇赏给小六儿的,真是……但凡有好物全都要一股脑塞给她。”

“怎么?又羡慕上了?”陆寅半撑起上身,露出精瘦精瘦的身体,皱着眉与她共饮一道醉生梦死佳肴。

没料到顾云音坦然承认,“我羡慕小六儿原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儿,自她出生起,我就喜欢她…………”

“喜欢?谁都以为是恨吧。”

顾云音瞥他一眼,媚态横生,“世上凡人懂什么?我喜欢她,喜欢得要命。”

吞云吐雾时,又不知是否怀念起从前旧事,一时无言,在沉默中安静缅怀。

而陆寅满是不屑,“因你喜欢,就要卯足劲毁了她?”

顾云音侧过脸来,轻挑眉峰,勾弄情弦,“世子爷不也喜欢,怎不见你出手相救?”

陆寅伸个懒腰,漫不经心,“老二若死,爷乐见其成。至于你的小六儿……老二没了,她还能去哪?还不是任人拿捏,到时候再慢慢招呼就是。”

“世子爷英明。”

“怎觉着是明褒暗讽?”

“您多心……嗯?又来?这药可真是厉害。”

陆寅脸上带着不自然的潮红,咬紧了后槽牙,突然间眼前闪过许多张面孔,他先是大喝一声,“老二,纳命来!”

再又换了脸孔,引出难以言喻的爱恨交缠,一双手狠掐那人脖颈,“你这贱*人,害得爷好苦!”

而自始至终,顾云音面无表情。或是不屑,或是心如死灰。

贺兰钰的一退再退不过是钓鱼的饵,割肉舍身,为的是等他疏失大意,便有大鱼上钩,正中下怀。

可怕的是后院失火,千算万算,算不准副将通敌,将他卖个彻底。

是化险为夷,还是一败涂地,答案要在黎明前揭晓。

☆、第115章 大战

一百一十五章大战

乙亥年十一月二十七,大雾迷城。

江北一改往日防守策略,贺兰钰令老将秦勇、李照为先锋,各领五千精兵先袭泽口周边云台、风芝两镇。因是夜里突袭,秋末又降大雾,把西北军打了个措手不及,许多人连裤子都没来得及提起来就让乱箭射死在营帐之内。

主帐大怒,辖下不断有人鼓吹,一定要倾其全力与贺兰钰在泽口决一死战。

陆晋沉默地看着沙盘地图,脑子里轰然碾过的都是两派、甚至三派人在紧急时刻的相互指责以及混乱言语,陆寅的、陆占涛的、中立的、或甚至于是皇帝的人马在此混杂。他稍稍抬眼,扫过一张张扭曲的各怀鬼胎的脸孔,企图拨开浓雾看清谜底,但到底都是颓然。

突然消失的听觉再一次重现,帐内吵吵闹闹如集市开锣。

然而贺兰钰并未给他们过多的时间考虑,天还未大亮,便有人率军渡江直逼泽口。

容岳深知水战之时两军强弱对照,因此并不同意令元江水师全力出击。但熬不过其余人等,因在九月与十月会战之时尝过甜头,根本不把贺兰钰如此一黄口小儿放在眼里,接下来又是一番吵闹,有人闹到梗着脖子欲拔刀相向,最终还等主帅定策。

陆晋认为,江北兵力上不占优势,可使之半渡而战,再以铁骑截杀,可保不败。

容岳只得长叹一声,迎头备战。

临行,陆晋叫住查干,“你领五千精兵,在龚州埋伏,未得军令,不可轻举妄动。”

查干本不愿在大战之际离营北上,但看陆晋眉间郁色便不敢多言,即刻领命去办。

而贺兰钰似乎已设下陷阱等他来钻,西北军中暗藏奸细,将整套作战计划以及排兵布阵全都透漏给敌方。容岳带领水师与贺兰钰在泽口对战之时,全军大后方突生变故,细作聚集起来敲锣打鼓故壮声势,作出前后夹击之势。

一时间军中大乱,后方备战之人冲散大半,十数万大军似沙盘一般四散而去。陆晋正欲调转马头去往后方营地,却感身后杀气袭来,再回首,已有利箭破风而过,直逼咽喉。

四层高的主将宝船,有一翩翩公子遗世独立,然而此时扔掉了狼毫与旧书本,带吴钩以孝天下。

寒风烈烈,吹得眼前刀山火海越发成就毁天灭地之势。身边随扈伸手向岸边一指,“公子爷请看,红缨枪上挂军旗的那位照吩咐始终跟在陆晋身边,十分好认。”

贺兰钰抿唇不语,依旧保持着弓弦拉满的姿态,只稍稍调整方向,锋利的箭簇对准陆晋要害,再而是短暂的停留,直到陆晋赶马向后,贺兰钰右手一松,毫不犹豫地送出这一箭。

成王败寇,在此一举。

坏消息总是传得比好事更快,贺兰钰以七万兵力大败陆晋二十万大军与泽口之事很快传到京城,与江北大赞贺兰钰有谢安之才不同,京城内愁云惨淡,陆占涛在殿上先骂过一通,另作痛心疾首之态向皇帝请罪,而陆寅老神在在,眼底嘴边已掩不住得意之色,陆禹偷偷藏在百官之中,不发一语。

倒是顾云音,喝上一壶酒,又醉了半日。大白天里穿着睡衣罩袍,跌跌撞撞往门边走,好歹让丫鬟珊瑚扶住了,叮嘱她,“殿下千万当心,如今可也是有了身子的人了,王爷可金贵着您呢。”

她双眼朦胧,挑开帘子往院中看去,看得见满园萧索秋风瑟瑟,忽然间侧耳听,又问:“你听见没有?”

珊瑚当真细听,却什么也没听着,“奴婢愚笨,没听见。”

顾云音弯了弯嘴角,勾出个极其落寞惨淡的笑容来,醉态毕现,“有人在哭呀……”

珊瑚还是摇头,“奴婢真没听出声儿来,今儿是好年头,无灾无难的,哭什么呢。”

“哭的是沙场战死矣,马革裹尸还,悔教夫婿觅封侯呀…………”说完好一阵笑,笑得珊瑚后颈发麻,好在她笑够了,终于不吵不闹,再扑回她的春榻上,去享芙蓉烟、京玉酒,大梦无边。

大约只有在梦中,才忘得了俗世痛苦,才能得一刻安慰。

旁人口中的话,云意并不相信,她要听德安亲口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