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姻 第33章

作者:承流 标签: 天作之和 古代言情

  身旁的女儿家对孟涿州印象倒是不错,觉着是个好夫婿的人选,只是出身实在配不上陈凝凝。

  也不知今日,能不能成。

  映晚眼眸里全是担忧。

  正想着,却见皇帝摇了摇手,叹息道:“这丫头嫁人,与世庶无关,只两情相悦罢了,你们不必想的太深远。”

  “年少儿女,难得情深,咱们做长辈的,若只困囿于门第而拆散一对有情人,那同戏文里头唱的梁祝有什么区别?”

  皇帝说着笑了:“莫非若干年后,爱卿也想在戏文里留下一席之地,做那个拆散鸳鸯的人憎狗嫌之辈?”

  他都这样说了,底下人自是不敢多言。

  皇帝摆明要为人家撑腰,连戏文典故都给掰扯出来,你若是反对,那就是戏里被辱骂的人,竟是半分反驳的机会都不给人家。

  底下逐渐安静下来,皇帝招了招手,道:“拟诏吧。”

  陈凝凝乐呵呵道:“多谢陛下恩典!”

  孟涿州同陈家人一同谢了恩,皇帝又笑道:“陈家女下嫁,孟卿可不许慢待人家。”

  孟涿州三拜而立:“臣谨遵圣命。”

  他神情亦是欢喜的,克制不住自己往陈凝凝那边看的眼神。

  映晚轻轻一笑。

  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更难得是两情相悦,凝凝得此姻缘,亦是上天恩赐。

  人世间千金易得,唯有一个情字,不从人,只从心。

  两情相悦本就是最艰难的事情。

  紧接着,皇帝又给几家儿女赐下婚姻,倒是没再闹出什么事儿来,顺顺利利欢喜不已。

  映晚看得亦十分高兴,便捏了块点心在手里,慢慢啃着。

  “父皇。”这个声音一响起来,映晚只觉得浑身一冷,血液仿佛都冻住了,凝固起来,她慢慢扭脖子回头看,只见六皇子一身红袍,富贵无极,扬眉喊道:“儿臣亦有事要求父皇!”

  皇帝笑起来,满脸慈父之情,“小六儿也有事儿?”

  连声音都柔和些许。

  蒋贵妃亦跟着站起来,笑吟吟道:“陛下,咱们小六儿也长大了呢。”

  六皇子朗声道:“父皇,儿臣要求娶嘉陵林郡主,还望父皇赐婚。”

  映晚捏紧了手中的点心,细嫩的手背上甚至爆出根根青筋来。除了她,从未见过哪个娇生惯养的女孩子能从手上爆出青筋,这会儿内心的恐惧和惊慌,可见一般。

  映晚苦笑一声,只缓缓站起身,张口想要说话。

  可话未出口,一声莽撞的高喊又从别处响起来。

  沈时岭一脸懵懂不解风情,似乎不知道眼前发生了什么,说出的话却掷地有声:“皇伯父,侄儿也求娶林郡主!”

  皇帝脸上笑意淡了淡。

  映晚看的心惊肉跳。

  自家儿子肆意妄为,安王夫妇没法子,只得跟着站起来。安王妃道:“陛下,阿岭这孩子轴得很,好不容易有喜欢的姑娘,还望陛下成人之美!”

  安王叹息一声:“皇兄我家阿岭这般年纪尚未婚配,臣弟操碎了心,今日虽然知道不该,还是厚着脸皮向陛下讨个恩典。”

  安王夫妇的惆怅,皇帝也有。他自己的长子跟沈时阑不遑多让,哥俩儿跟比着似的,都不肯娶妻生子,闹的皇帝和太后一个脑袋两个大。

  今儿安王夫妇替沈时岭求婚,皇帝不仅不生气,反而十分感慨地看着沈时阑,重重叹一口气。

  沈时阑淡淡道:“父皇,儿臣累了,今日便散了吧。”

  他目光平静安然,就好像这儿没有亟待解决的事情,六皇子和沈时岭的要求不值得给眼神,甚至完全可以当做不存在一样。

  皇帝笑着指他:“你这孩子……阿岭都情窦初开了,你何时……”

  “父皇!”沈时阑重重喊一声,脸上带了几分不悦,目光也沉了几分。

  皇帝闭嘴,无奈道:“既然阿岭……”

  “陛下。”蒋贵妃喊他,“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小六先提的婚事,安王府还有横叉一刚,莫非是欺负臣妾无权无势……”

  她委屈巴巴地看着皇帝,“可怜我们小六,竟然连妻子都抢不过旁人!”

  沈时岭不甘示弱:“皇伯父,我早就说过要娶郡主,只是特意等到今日罢了,若说先来后到,那也是我先来的!”

  两人吵吵嚷嚷,映晚孤独地站着,一脸茫然。

  她干什么了,两个王孙公子,就当着皇帝的面儿吵起来了?

  这边吵着吵着,皇后咳嗽几声,感慨道:“陛下,时至今日,臣妾才知道先皇后智慧绝非臣妾可比。”

  皇帝看向她。

  皇后道:“当年先皇后教导太子殿下,要他不近女色,修身养性,但凡绝色女子皆是祸害,不可近身,今儿可不就应验了。”

  她掩唇笑了,有些讥讽:“臣妾做皇后许多年,还没见过两个皇室子弟争夺一个女子的事儿呢,原本只当是话本子里的故事,不曾想竟全是真的。”

  皇后字字诛心,将矛头指向映晚,竟好似想要她的性命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没睡着,先更一章,早安么么哒

第37章

  两个皇族子弟争夺映晚,在皇帝面前争辩不休,甚至于其中一个是不爱红妆的沈时岭,都被她蛊惑如此,映晚祸水之名,怕是要坐实了。

  皇帝怎么能容忍一个祸水活着?

  祸害六皇子和沈时岭不算什么,这两个人对家国社稷没有妨碍,可为君者素来想的多,她今儿能蛊惑这两个男人,来日就能蛊惑旁的男人。

  谁知道会不会蛊惑到沈时阑头上?

  映晚捏紧拳头,不知该如何争辩,几度张口,都只得沉默下去。

  不管皇后存了怎样的心思,添油加醋的,可最终说出来的,都是实话,没有半句虚言。

  映晚心里凉飕飕的,脸色一片苍白。

  要她死啊。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个个都不想她好好活着?

  沈时阑望她一眼,眼中担忧一闪而过,不悦蹙眉,冷淡道:“母后的话孤比皇后娘娘清楚,并非皇后娘娘之意,皇后既为皇后,便该谨言慎行,怎可随意攻讦旁人?”

  他似乎极是不高兴,冷声道:“郡主品行端正,高风亮节,皇后只以容貌取人,不免有失身份!”

  一口一个有失身份,这话也够狠的,竟然是直接在人前说,皇后不配做皇后,人品才智都配不上皇后之位。

  一个晚辈,这般评价继母,是极为失礼的,但他是沈时阑,所以众人都习以为常。

  这般直接,是沈时阑惯常的风格。

  可突然出声,为映晚说话,就不太像他了。

  太子殿下素来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懒得理会满京城的俗人,觉得他们蠢,不值得给眼神。

  今儿倒是奇怪。

  皇帝看自己儿子一眼,眼中泛起一丝淡淡的疑惑,又看看映晚绝色的姿容,默默摸了摸下巴。

  皇后摸了摸自己的手指,笑起来:“陛下,你看连咱们太子殿下都为郡主说话,倒稀罕地紧!”

  意思便是,沈时阑也被她蛊惑了。

  沈时岭这个憨批当即道:“皇伯父,皇后娘娘的话恕侄儿不能赞同,郡主品性高洁,人尽皆知,若说长得美就是祸水,那岂不是本末倒置,将容颜放在品性之上了?”

  “德容言工,德在前容在后,只消品德高尚,容颜如何又有什么关系?”沈时岭激情发言,嘟嘟嘟个不停,“长的丑就好吗?长得美就不好吗?恕侄儿不能苟同……”

  皇帝挥了挥手,道:“住口。”

  “皇伯父!”

  “映晚的婚事,朕自有安排。”皇帝又瞧一眼沈时阑,这个儿子依然冷冷淡淡的,目光却落在映晚身上。

  皇帝深叹一声。

  这个傻孩子。

  “映晚今年十六,朕欲将她许配给……”

  “父皇!”沈时阑打断他,淡声道,“今夜该散了。”

  这是他第二次要散了。

  两次都是因为皇帝要给映晚赐婚。

  皇帝默默看着他,这混小子……若有那个新,怎么就不能直接说出口呢?若没有那个心,缘何要一次一次打断……

  皇帝也搞不清沈时阑脑子里在想什么,只是他毕竟还是个疼儿子的好父亲,假设儿子有这方面的想法,他怎么都不能拦着。

  尤其阿阑长到二十岁,好不容易有点儿情窦初开的迹象,若被自己给掐断了,只怕他要孤老一生。

  这般想着,皇帝淡淡道:“罢了,郡主的婚事,日后再议吧。”

  “父皇!”六皇子喊道,“您答应过我的!”

  皇帝不悦蹙眉,觉得他有些不懂事儿,这种场合,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难道不清楚吗,竟然直接喊了。

  “朕何时答应过你?”皇帝冷声道,“映晚近日随着太后诵经祈福,太后特意说不许我们烦她,朕岂会答应你?”

  他一生气,蒋贵妃感受最清楚,连忙圆场:“小六又在胡言乱语,郡主的婚事自然是陛下做主,哪儿会答应谁。”

  “小六,不许胡说,快坐在!”

  六皇子亦知道自己闯祸,被皇帝不喜,当下也不敢跳,只老老实实坐下去,一双眼睛冷冰冰瞪着映晚。

  映晚沉默片刻,掐了掐掌心,抬眸道:“陛下,臣女有求。”

  皇帝道:“说吧。”

  “臣女同太后娘娘诵经,深有所感,愿前往护国寺跪经一载,为国祈福。”

  她心里格外苍凉,格外冷漠 。灵魂好似跳脱出身体外,在一侧漠然看着这一场闹剧,仿佛这些事情都是旁人的事儿。

  映晚听见自己道:“还望陛下准允。”

  她只是想活下去,可是所有人都在逼她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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