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晋如此多娇/换女成凤 第129章

作者:暮兰舟 标签: 宫斗 天作之和 宫廷侯爵 古代言情

  对于士族而言,傀儡皇帝是世界上最好的皇帝——朝廷至今都有不少官员怀念白痴皇帝晋惠帝,一个完美的傀儡。

  王应终于冷静下来了,“现在怎么办?这个皇帝太狡猾了,临死宁可自毁也要挑拨我们家族,还要我们背负弑君的恶名。”

  千算万算,王敦万万没有料到太兴帝会走上自裁栽赃这条路,喃喃道:“没有人相信我们父子,无论我们如何解释,士族们都不会相信的,他们都会以为皇上是我们杀死的。”

  关键时刻,还是老好人王导最先找到解决的方法,“首先,封锁消息,按照皇上的日常饮食习惯,送进来茶点和饭食,装作皇上还活着。”

  “把家里的大夫叫来,要他给皇帝看病,对外宣称皇上因偏信逆臣刘隗的谗言,误会了我们琅琊王氏,如今刘隗畏罪潜逃,跑到赵国投靠石勒,惊闻此事,皇上受不住打击病倒了,从即日开始不上朝,由太子临朝。”

  “天气热,把皇帝的遗体运到地窖里冰封起来,至少要撑到三个月之后才能‘驾崩’下葬,如此,我们琅琊王氏才能摆脱弑君的恶名。”

  王导思虑周全,条理清晰,王敦王应父子知道自己闯祸了,不再多言,立刻下去按照王导的吩咐办事。

  “王应。”王悦叫住堂弟,“把手上和盔甲上的血迹擦干净再出去。”

  王应乖乖照做,王敦看着鲁莽的儿子,再看看淡定心细的王悦,暗暗摇头:我比不过我大哥,我儿子也比不过大哥的儿子。

  王敦王应父子出去了,王导王悦父子相视一眼:心累啊!

  王悦拿起案几上的已经空空如也的葫芦瓶,王导问儿子,“你怀疑是王应动的手?”

  王悦把葫芦瓶放下,说道:“现在不是想这个问题的时候。”

  王导看着龙椅上渐渐冷去的皇帝,“我怀疑皇上自己毒自己,然后故意夺剑,逼王应拔剑杀他,挑拨我和王敦,还让我们琅琊王氏背负弑君的罪名,从此失去士族们的支持。”

  “但是……皇上若有这个智力,他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个众叛亲离的地步。”

  王导很是迷惑,王悦问父亲,“您怀疑谁下的手?”

  王导摇头,“王敦做事情不计后果,脾气倔强;王应莽撞,年轻气盛,野心都写在脸上。他们两个都有可能,但我现在不想考虑这个问题,我就当是一切都是皇上的自杀栽赃的阴谋。我希望你也这样想。”

  王悦起身出去。

  王导叫住他,“你要做什么?”

  王悦说道:“我要做两件事,第一,飞鸽传书江北的流民帅郗鉴,要他找个机会故意放走刘隗一家人,不要把他捉回建康城。如今这个局面,我们需要刘隗一家人顺利逃到赵国投奔石勒,这才能坐实皇上被刘隗欺骗哄骗气得病倒。”

  一听这话,王导一愣,“你……你早就吩咐郗鉴盯着刘隗了?郗鉴已经抓住了刘隗?”

  王悦点头,“区区小事,就没有和父亲说。本来我计划把刘隗捉回来祭旗的,就给了郗鉴一笔钱,要他看住渡江的人,刚才郗鉴已经飞鸽传书给我,说抓住了刘隗一家。”

  儿子比自己厉害,王导目露欣赏,问:“第二件是什么事情?”

  王悦说道:“去东宫,把太子请来。”

  王导忙道:“不可以!若被太子看到,他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皇帝是自杀,他会把我们琅琊王氏当成仇敌,这三个月内,不能让太子知道皇上已经死了的消息。”

  王悦说道:“父亲,这三个月皇上不露面,太子不敢怀疑,但是群臣们会有疑心的,要遮掩此事,必须请太子帮忙,太子是孝子,天天在龙榻前端茶喂药,有太子作证,士族们才能相信皇上活着,只是被刘隗投靠赵国气病了。”

  王导想了想,觉得儿子思虑更周全一些,问:“你有把握让太子配合我们?”

  “不是配合我们。”王悦纠正道:“是配合我,我把太子带到紫光殿时,希望父亲能够回避一下。”

  唉哟,好大的口气!翅膀硬了是吧!

  心中虽有些不服气,王导还是回避了。

  太子一见到龙椅上冷掉的父皇,当即愣住了,都忘记了下跪。

  看着父皇的遗体,太子是崩溃的,他紧紧握住王悦的手,“你答应过我的!你明明说会保住父皇性命,他当太上皇,他怎么会死?”

  太子是个孝子,他因同情母亲的遭遇而选择背叛父亲,和王悦合伙哄骗父亲,但是他同样希望父亲好好活着。

  王悦说道:“你不相信别人,总该相信我吧。皇上死于自杀……”

  王悦把猜想说了一遍,“……皇上想用自己的死亡把我们琅琊王氏拖入地狱,挑拨我们王家自相怀疑,自相残杀,但是他太高估了自己的智慧,也太低估了我们王家的本事。有我父亲在,王家不会乱起来的。王家若乱,朝廷必乱,天下大乱,难道又要重复中原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的惨状吗?”

  王悦对着太子一拜,“还望太子以大局为重,配合我演三个月的戏。装作皇上还活着的样子,只是被叛逃到赵国的刘隗气病了。”

  太子看着僵硬的父亲,“父皇若有这种深谋远虑,今天何以到了被逼宫的地步?”

  太兴帝生前各种昏招频出,何止脑残,但是最后的死亡布局环环相扣,真真假假,超常发挥,都不像他了。

  王悦说道:“我没有骗太子,每一句话都是真的。我堂叔即使真有弑君之心,他也不敢在今天动手,必定会以后慢慢让皇上‘病死’。但是今天又是灌毒,又是一剑,葫芦瓶就在案几上,龙椅和台阶全是血。太子请看皇上腹部的一剑,伤口不过一寸,根本死不了。”

  王悦把证据指给太子看,“如果真是我堂叔动手,他的手段不会如此拙劣,弄得到处都是幌子,就怕别人不知道他弑君。太子殿下觉得有堂叔有这么笨吗?”

  王敦要无声无息除掉皇帝,至少有一百种方法,绝对不会闹得一地鸡毛的地步。

  这些自相矛盾、漏洞百出的“犯罪现场”,倒是有些像太兴帝以前昏招频出的作风。

  王悦用反证的法子,终于说服了太子。

  太子脱下外袍,盖住了父皇死不瞑目的眼睛,“好,我相信你,我配合你。”

  也就是王悦在一旁解释了,若是其他人,太子断然不信的。

  江北,郗鉴受到王悦的飞鸽传书,当晚授意要看守喝醉了,还放了几匹马在外头,刘隗一家人“乘着”看守醉酒,偷偷跑出去,还抢了几匹马,往赵国方向狂奔。

  郗鉴一路派人跟踪保护,提前警告那些试图抢劫刘隗一家人的流民团伙,刘隗得以一路顺风逃到了赵国的地盘兖州,向兖州刺史递上名帖。兖州刺史派人把刘隗一家人护送到了平阳,推荐的皇帝石勒。

  刘隗贵为大晋的侍中,仅在王导之下的大官,如今“弃暗投明”,对赵国而言,是备有面子的一件事,石勒龙心大悦,封了刘隗和三个儿子高官厚禄,并大肆宣扬,以显示石勒广纳贤士之意。

  在石勒和王悦的一起努力下,刘隗投赵之事很快传遍江南,太兴帝因识人不清,混淆忠奸而被气倒,从此缠绵病榻不上朝,由太子出面监国也就顺利成章了。

  太子孝顺,每天除了监国,就是伺候病重的父皇,一应喂药端水,亲力亲为,绝不假以人手,朝野上下,都赞太子贤孝,虽自从王敦进城,就没有见过皇帝本人,但是从太子的表现来看,群臣并没有怀疑皇帝已经死了。

  很快,三个月后,夏天夏天悄悄过去留下小秘密,一叶知秋,天气转凉,百姓把冬衣拿出来晾晒,预备迎接秋冬时,皇宫传来噩耗:太兴帝病逝了,死在太子怀中,他走的很安详。

第七卷:周而复始

第163章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太兴帝在冰窟里冻了三个月,解冻后面容身躯有些浮肿,但是可以肯定是皇帝本人,如此,终于成功糊弄住了士族,太子完成了任务。

  因太兴帝的葬礼,清河暂时从娄湖别院搬到了台城灼华宫,时隔一年,台城即将迎来新帝,清河和皇室众人跪在一处哭丧,她并不伤心,和这群人没有共鸣。

  真是奇怪,明明我也姓司马。清河心中如此想,场面还要要做的,哭湿了好几个手帕。

  期间退下去休息时,太子妃庾文君屏退众人,和清河说话,因连日操持丧礼,太子妃瘦了,脸也哭得黄黄的,弱不胜衣,楚楚动人,“公主你回来了就好,最近我寝食难安,日夜悬心。”

  清河问:“何时如此担忧?”

  庾文君焦虑的看着窗外,“皇宫的中领军都听命骠骑将军王应,王应最近借口以前的宫人伺候不周,把宫里,尤其是东宫的人换了一半,我又不好拒绝,这些陌生的面孔名为伺候,实际什么都不做,就是监视,每天我和太子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去了那里,甚至吃了什么,都记下来报给王应。”

  庾文君紧张的绞着帕子,“我自从嫁到皇家以来,从未遇到这种局面。公主也知道,太子忙着监国还有伺候先帝汤药,我一个妇人,带着两儿两女在东宫,孩子们都还年幼,我每日除了教导抚养他们,还能做什么?可是我带孩子的时候,王应的人也在旁边看着守着,孩子们年纪小,害怕陌生的面孔,就要他们走,可是我无论怎么说,他们都不走。”

  话音刚落,房门被推开了,一个太监,两个宫女端着茶和点心进来,放下茶点后,顺势留在房里不走了。

  庾文君可怜巴巴的看着清河,不敢直言斥责。

  清河前年在台城住过一年,庾文君对她这个小姑很是照顾关心,虽然姑嫂二人谈不上交心,但面子情也是有的,何况,涉及皇家的体面,清河毕竟姓司马。

  清河打量这些人,东宫的人她虽不能个个叫上名字,但是眼熟,这几个人都是生面孔,想必就是王敦之子王应派来的耳目,用来监视东宫的。

  如此看来,太子妃所言非虚。

  王应毕竟捅了先帝一剑,他心虚啊,对东宫不放心,所以监视东宫。

  清河道:“你们退下,我有话和太子妃说。”

  三人不应。

  清河问道:“太子和太子友说话时,你们也在旁边看着?”

  三人不应:当然不会了,太子友是王悦,自家人。不怕太子泄密,但是你是司马家的人,我们不信你。

  拿几个小喽啰撒气无趣,也解决不了问题,清河不再坚持,和太子妃聊了几句无关痛痒的家常,问候了东宫四个小孩子,就回到灵堂继续哭灵。

  傍晚,清河回到阔别已久的灼华宫,王应带着手下巡视台城,清河请王应去灼华宫说话。

  王应这三个月变化不小。他爹王敦封了丞相,尚书,都督中外诸军事,还封了武昌郡公的爵位,和堂哥王导一样,都是郡公了。身为王敦的独子,王应封了武昌郡公世子,爵位和王悦一样。

  王敦取代王导,成为大晋丞相,还手握兵权,地位在王导之上。子凭父贵,王应自信大增,隐隐有京城第一少的派头。

  清河请王应喝茶,“世子,东宫毕竟是储君,储君就该有储君应有的样子,失了应有的威仪,还是什么君呢?何况先帝已死,太子即将继承皇位,那件事情已经过去了,世子把东宫的耳目撤出来吧。”

  清河的意思是,太兴帝马上下葬,一具保鲜的尸体摆在那里,即使有人怀疑,也没有证据,这个秘密过期,没有必要再盯着东宫。

  王应以前在洛阳的时候,也住在永康里琅琊王氏聚集地,他当然晓得清河公主和王导一家人的亲密关系,清河公主和曹夫人好的就像亲母女,永康里王导家,就是公主的第二个家。

  而且清河公主的婚事几经波折,一直没有着落,听父亲王敦的意思,好像堂哥王悦和清河公主在先帝丧期过后就要成婚了。

  这么说,清河公主未来是他的堂嫂。她既然知道先帝之死的真相,肯定也是王悦告诉她的。

  看在堂哥王悦的面子上,王应对清河有几分客气,“监视之事,是丞相的意思。在这个节骨眼上不得有失,小心驶得万年船。”

  王应绵里藏针,搬出丞相王敦来压清河。

  清河什么风浪没见到?王应休得用这种话来搪塞她,清河说道:“耳目不是这样滥用的,草木皆兵,弄得太子妃整日担惊受怕,东宫毕竟还有四个幼童,吓到小孩子不好。有些事情,过犹不及,如果东宫一直没有安全感,他们又如何信得过丞相呢?”

  王应心想,男人的事情,你一个前朝亡国的公主跟着掺和什么?你懂什么?万一东宫出了什么纰漏,我和丞相就要倒霉了。

  说到底,王应就是心虚,他插的那一剑,灵堂用冰块“保鲜”的龙体的小腹之上还有一道伤呢。王应害怕被揭穿,所以日夜都带着亲卫在台城巡视。

  可是,清河公主开口了,我又不能不顾及堂兄王悦的面子。

  王应纠结了一会,说道:“公主,我有我的难处,你也知道——”

  王应指了指自己的小腹,“我和太子又不像王悦和太子那样互相信任,所以我没得选。”

  清河也退了一步,说道:“十天后皇上下葬,入皇陵地宫,断龙石一放,无人能够入地宫去检验尸体。到时候还请世子撤出东宫耳目。”

  王应点头答应了。

  清河去了东宫,告诉太子妃斡旋的结果,太子妃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脸色也蓦地放松下来,“多谢公主帮忙,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我感激不尽。这日子终于有到头的时候。”

  清河是过来人,心想你即将当皇后,目前又是王敦当丞相,王导褪去一射之地,恐怕你和太子将来傀儡帝后的日子并不比东宫的时候轻松。

  有了清河在台城,王应收敛了一些,至少太子妃下令宫人退散时,耳目不再一动不动,连太子妃和四个孩子相处时也要监视了。

  台城后宫气氛如此紧张,前朝更是一片血雨腥风。

  王敦当了丞相,他的火爆脾气和铁腕手段,立刻对朝堂进行大清洗,先帝生前的心腹大臣,除了逃到赵国的刘隗,什么刁协、戴渊、司马承甘卓等等重臣全部杀光,一个不留。

  王敦还要杀这些大臣们一手提拔的官员,被王导阻止。

  王导说道:“你在勤王檄文中写过,只诛首恶,如今首恶死的死,逃的逃,到此为止吧,不要再杀了,再杀下去,大大小小几百个官员都不够你杀的。”

  现在王导唯一保留的官职就是尚书台的尚书令,官位在王敦之下。王敦一个人大权独揽,一口气除掉以前看不顺眼、但是无何奈何的人,杀的正爽呢,王导偏要浇一盆冷水,要他放过。

  王敦不甘心,“大哥,你在台城前草席请罪的时候,这些人都落井下石,为何不杀?今日你不杀他们,将来他们必会反噬我们王家。”

  王导说道:“没有永远的盟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除掉了几个首恶,就能震慑住他们,我们赦免他们的罪,给了他们官做,这都是利益,谁会和利益过不去?这些人都是墙头草左右摇摆的官员,身为一国丞相,你不能一味偏袒自己人,你也要学会包容墙头草官员,这些官员将来才会为你所用。官场上,没有黑白分明,大部分人都是灰色,可白可黑,你是杀不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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