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如虎 第102章

作者:岁寒晚急 标签: 女强 乔装改扮 甜文 古代言情

  靳师师便趁着此刻,甩开了他,尖利的指甲朝着孟濯缨猛抓过来。

  张一璟正防备着,那一家三口同气连枝,他自然是要护着孟濯缨的,略一旋身,勾住孟濯缨避开。

  靳师师一下失手,调转方向又扑过来。

  张一璟也不碰她,只是每每恰到好处的带着孟濯缨避开。

  靳师师累的直喘气,只是够不着她:“你站住!你瞪我做什么?我晓得你是恨透了我!可我没做错过什么!她拦了我的路,我不该除了她吗?”

  孟沂急忙叫她:“母亲!快别说了!”

  孟载仑沉着脸去抓她的手:“你这是胡言乱语什么,还不快回去?”

  靳师师却越发狂躁,几乎像是着了魔一样。孟沂来搀扶她,被她一把打开,连孟载仑都被她推倒在地。

  “她不死,我就是个妾,身份再尊贵又如何?人家只当我上不得台面,连我沂儿,样样不比你差,也只是个庶子!你恨我,说我心思歹毒,我告诉你,若是你母亲处在我的位置上,她也不得不用尽手段,替自己和儿女筹谋!”

  “她不过就是——比我命好罢了!”

  孟载仑厉喝一声:“够了!”这时候,他总算是支起偏瘫的半边身子,拿出十二分的当家主人的气魄,将靳师师钳制起来,扭送回佛堂去。

  孟沂心疼母亲,顾不得母亲还在胡言乱语什么,只连声叫他轻一点:“母亲,您别和她计较这些。先请太医瞧瞧,什么都没有您的身子要紧。”

  靳师师又大哭:“儿啊,是娘无能,讨不得她老人家喜欢,便是做了那么多,到现在也不过是个妾……我苦命的儿……”

  孟濯缨面如寒霜,吐出一句话:“她简直是疯了!”

  这话一出口,三人竟然都是一震。

  孟沂让人拦下孟濯缨,叶家那边耽误不得,谢中石便接连派出两人,去叶家报信。此时,孟沂手中的人,一半护着佛堂,倒有一半,拦住孟濯缨的去路。

  谢中石又叫人护着孟濯缨,双方竟成了对质之势。

  片刻,谢中石又拍出一名得力的亲信,叮嘱谢无咎,若人犯果真去了叶府,务必要留下活口。以备不时之需。

  孟濯缨心下感激,方才的郁结都散了许多。

  片刻,那太医出来了。

  佛堂里面也彻底安静下来。孟沂和孟载仑都没出得来,竟然是毫无动作了。

  谢中石拦住太医,问起里面的情形,太医甚是谨慎,只说是心思郁结,又长久失眠,怕是要好好调养一段时日。

  孟濯缨拦住太医,又叫一并给孟载仑瞧瞧。

  老太医捋捋胡须,说是瞧过了,只是身子有些虚,多补补就是。

  他二人,竟然都没有问题?难道,喻清客落在此处的金银花,真的只是虚晃一枪?

  可靳师师方才那副模样,怎么也不像正常的。

  她也算个心计沉厚的毒妇,孟濯缨自然不信,她才被关了几天佛堂,就突然发起“狂症”来。

  她不信,孟沂自然也不信,等不及天亮,便要来镇国公的帖子,亲自去太医院,将院判和一位副院判生拉硬拽的“请”了过来。

  又是一番兵荒马乱的折腾,两位院判都瞧过了,最后给出的说辞,也都是极度美化过的。

  心思郁结,忧思过度,这才有些不适宜的举动。须得宁静些调养,究竟什么时候能好,也说不准,全看病人,也就是靳师师自己能否放得开心境。

  天快亮时,孟沂也折腾了个遍,只好命护卫退下,滴水不漏的守着佛堂。

  孟濯缨快马到了叶府门外,谢无咎正从里面过来,告知她——叶锦珍不见了。

  “唐秀和颜永嘉擅长追踪,已跟着痕迹找出去。我本来就要去找你,叶锦珍昨日将晏奇和满儿支到了山上温泉庄子里,如今他失踪了,是否,要告诉晏奇?”

  计划虽然完美,但总有疏漏。谢无咎便万万没料到,叶府被守的水泄不通,叶锦珍却悄无声息的失踪了。

  他要晏奇,言外之意,便是担心出现最糟的结果。

  孟濯缨点点头:“自然要说。何况,你真以为大理寺这样大的举动,能瞒得过晏奇?恐怕,她是早有预料。”

  二人一同进了内院,孟濯缨将靳师师疑似中毒之事,告知谢无咎。

  她没去叶锦珍房中,先去了晏奇房内,掀开枕头,下面果然有一束金银花,是刚放的。

  “她果然动手了。”

  靳师师的确是被她喂了毒·药。

  她手段酷烈,一针见血,虽然善于用毒,那些太医,倒也不见得就看不出来。

  什么人才能叫太医都闭了口,把孟濯缨从这桩事里,干净利落的摘了个干净?

  孟濯缨心头一跳,已是早想明白了。

  谢无咎自然也猜了出来,只是也未表露,何况,眼下,最要紧的,还是要寻回叶锦珍。

  谢无咎道:“入夜之后,徐妙锦假做晏奇,就睡在晏奇房中。叶锦珍睡在自己房中,到了四更时分,突然听见一声闷响,我们进来一看,窗子开了,人也不见了。”

  “穆姑娘那里,可还好?”孟濯缨问。

  谢无咎道:“穆姑娘一直明面上说,是被叶锦珍送走了。其实一直留在大理寺内。”

  “那便怪了。喻清客若是要对付叶锦珍,只需‘就地正法’便可。除非,她和之前一样,想着让他们整整齐齐好上路。可她既然不对穆青时动手,也就是看破了我们的计谋,那为何还要带走叶锦珍?”

  谢无咎也不甚明白。

  此时,日头已经跳了出来,透过窗棂格子,恰好能容得下一轮又圆又红的初生太阳。

  孟濯缨和谢无咎同时粘住了一根极细的蚕丝。

  这蚕丝恍若无物,一端被系在窗子上,另一端系在床柱上。

  若不是日光透出来,泛出一点荧光,黑暗中,又是灯笼又是烛火的,还真是很难看见。

  这蚕丝两头系住,中间绕着一根蜡烛。蜡烛从上到下,越少越短,等到靠近蚕丝,火苗将蚕丝舔断,窗子即刻就开了。

  所以,叶锦珍根本不是四更“丢”的,而是早就没了。

  “那喻清客到底是什么时候动的手?”徐妙锦问。

  孟濯缨环顾一圈:“这房中,可有地道密室?”

  话音刚落,谢无咎两手一掰,咔擦一声,把书架上一个素陶娃娃给掰断了。

  徐妙锦:“……老大,你做什么?这娃娃怎么是钉在架子上的?”

  娃娃腿下,露出一截金灿灿的黄铜钉子,足有婴孩胳膊那么粗。

  谢无咎用力一扭,架子床帷幕一动,露出了一扇仅能让一人通过的小门。

  孟濯缨道:“叶锦珍就是从这里,跑了。”

  房内一应陈设,都摆放整齐,也无打斗过的痕迹。就算是用毒,叶锦珍也早有防备,多半可能,是叶锦珍自己从密道里,溜了。

  徐妙锦震惊半晌:“那你的意思是……叶家姐夫,是自己跑了?那又是为什么?他跑出去做什么?送死吗?!他不知道喻清客现在已经疯了,就拿他当眼中钉肉中刺呢!”

第121章 不堪说 ...

  一阵风来, 破败的窗棂忽地被吹了开来。喻清客慢慢走近窗边, 吹了片刻冷风, 才从衣袖里伸出两根手指来,把窗子给放了下来。

  “你倒是有胆色, 人人都知道我要杀你,你还敢约我一见。”

  叶锦珍道:“你胆色也不差,就不怕,这仍然是我和大理寺商议的诱捕之计吗?”

  喻清客冷笑一声:“大理寺算什么?我要叫你知道,从我回京那一日开始,便一直跟在晏奇身边。你的行踪举动,我自是知道的清清楚楚,比如, 你今天吃了几碗饭,你数过吗?”

  叶锦珍:……他没事数这个干什么?

  “我数了。三碗饭,一碗粥, 一碗鸡汤。你一言一行, 都在我掌控之内。你和大理寺的计划, 我更是清清楚楚。”她容貌清妍, 眼波一转,“你说吧,你是不怕死?还是觉得我杀你不成?你可知道, 镇国公府那两个贱人,现在如何了?”

  叶锦珍摇摇头。

  喻清客抚弄一番耳边的头发:“虽说我一贯喜欢干净利落,不过, 我瞧大理寺那个姓孟的,也不甚顺眼,总是勾着晏奇和她一起顽。事儿我是做下了,也给她留点麻烦。”

  “那小妾靳氏,心肝毒烂,中了我的毒,不出三个月,就会渐渐神智失常,夜惊多梦,到最后,夜不成寐,疯癫至死。你说,要是大夫告诉她,已经命不久矣,她会不会孤注一掷,把那姓孟的一起带下去呢?”

  喻清客眯了眯眼,似乎早见着孟濯缨遭遇横殃飞祸的场景,格外的愉悦:“你们都死了,她身边从此就只有我一个亲近人了。”

  叶锦珍陷入匪夷所思的沉默之中:“……你是不是蠢?”

  “她明知道,是你把我,还有人小孟大人给害死了,只怕一辈子都不会再见你。何止,凭她的性子,只怕要改行去当捕快,从此天涯海角的捉拿你!”

  喻清客咬牙道:“只要你们都没了,那就还和以前一样,师傅身边只有我。若只有我,她……”说到此处,她诡异一笑,“你一个将死之人,不必管这些,总之,我自然有我的法子,好叫她回心转意。到时候,我和师傅两个,抚养满儿长大,和和美美,又有什么不好?”

  喻清客脸色突地冷厉:“罢了,不必和你细说。我问你,你这书信上,是什么意思?”

  喻清客行迹败露之后,便常常暗中偷窥晏奇,知道叶锦珍和大理寺布下了局。她自是不会上当,只不过,随后也反将一军,同时对叶锦珍和镇国公府动手。

  这叶锦珍却是古怪,明知她要取他性命,却趁着大理寺的护卫不注意之时,给她留下了一封“喻清客亲启”的书信。

  喻清客自诩本事过人,越是疑似陷阱,越要闯上一闯,看别人精心部署,却抓不住自己,心中更是畅快。故而,她果然拿了书信。

  书信上,叶锦珍约她在此一见,要告诉她,晏奇为何会嫁给他。

  喻清客捏着薄薄的一张纸,春晖一样的眼睛含光,如欲破晓:“你说,她为何偏偏要嫁给你?是不是你逼迫她了?”

  她心道:自然也是。师傅把她一手养大,本就是最最疼爱她不过。怎么会抛下她不理?怎么会突然要跟世上最不可靠的男子成婚?又怎么会因为她劝说了一句,就要和她分开?

  那自然是有内情的。师傅从来舍不得她的。

  喻清客极力掩饰双目中的希冀。

  叶锦珍能投出这样的饵料,便知她是一尾一定会上钩的鱼。

  这口鱼食,她可不是吃的心甘情愿?

  “你说,你约我见面,究竟是什么目的?”

  叶锦珍道:“你神出鬼没,又擅长用毒,我怕大理寺拿你没有法子,想求你放过我们夫妻两个。”

  “我自然不会害她。”喻清客嗤笑一声,“可你是什么玩意儿?哪配得我师傅?如今你羊入虎口,我凭什么放过你?”

  叶锦珍微微一笑:“那我接下来,便说给你一个故事。希望你听完之后,能改变主意,放过我,也放过她吧。她已经很苦很苦了。”

  喻清客斩钉截铁:“不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再让你留在师傅身边。有你在,师傅是不会理我的。”

  叶锦珍道:“你可知道,你师傅师承,是何人?你师傅的父母又是何人?她一手验尸的好手段,是跟谁人学的?她还会给死尸收敛,又是谁人教她的?”

  喻清客瞥他一眼:“我自然知道。师傅的事,我哪里有不知道的?我师傅是家学渊源,师傅的父母便都是衙门里做事的。师傅的爹是京中的大仵作,他当年留下的小记现在还在流传。不少地方,都将其作为学习和考核的基准。师傅的娘也是如此,名声虽不及其夫,但有一手好绝活。不论什么样的尸首,都能缝合还原。”

  “你说的没错。那你可知道,他二人姓什么?”

  喻清客默默的住嘴了。那两个一个姓胡,一个姓厉。断然不是师傅的生身父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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