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如虎 第69章

作者:岁寒晚急 标签: 女强 乔装改扮 甜文 古代言情

  她心头一跳,隐约想起某种可能,拔步就往那边跑。

  刚跑起来,就和一个高大男子,撞了个面对面。

  长孙清平手持马鞭,刚从外面回来,见到孟濯缨,马鞭一转,但又隐忍下来,雷厉风行的往后院而行。

  孟濯缨本来是在他前面,这下成了跟在他后面,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到了地方。

  火势起的很快,虽然发现的及时,但整个前院墙都已经烧塌了。

  一个仆妇跪在地上,不住嚎哭:“大少夫人还在里面啊,先救人啊!”

  火势实在太大了,长孙大夫人不断允诺重赏,也没人敢进去。

  长孙清平听说戚明乐还在屋内,额头青筋一跳,抢过水桶往身上淋了水,就要往里面去。孟濯缨就跟在他后面,看见火势这么大,急忙把人拉住。

  长孙清平低头瞪眼:“滚开。不许阻拦。”

  “不是拦你。”孟濯缨指着西南角落:“你从后面窗子进去,那里火势小。照寻常摆设来计算,那里应该是床榻。没准儿长孙夫人在床上,能更快找到她……”

  一面说着,解下自己的衣袍,往水缸里一塞。她怕冷,穿的还是厚厚的冬衣,可长孙清平早就穿上了轻薄的春衫,浸那点水,一进去就烤干了。

  “大公子披上我的厚袍子……”衣服吸满了水,格外的沉,孟濯缨提了几次没提起来。

  “百无一用。”长孙清平并不拒绝她的好意,反手将人拨开,提起泡满水的袍子,顶在身上,就往火势较小的西北角过去。

  这过程中,长孙大夫人伸出手,却瑟缩的收了回来,竟然拦都没敢拦自己的亲生儿子。

  很快,火场里一声巨响,长孙清平踢开烧坏的窗棂,抱着孟濯缨的袍子出来了。他身上好几处烧伤,不管不顾,将人安放在地上,急切的叫了几声:

  “呦呦,呦呦……”

  袍子里伸出一只瘦骨嶙峋的手,狠狠的一把抓住了长孙清平的衣襟,似乎是用尽了毕生了力气。

  也当真是用尽了。

  那只手,很快就无力的垂了下来。

  长孙清平狠狠的抱住了衣袍,将人勒进自己怀里,半晌都没有动弹。

  衣袍里,滚出一团小小的驱壳。

  孟濯缨还没看清什么,那孩子就被长孙清平重新塞回戚明乐怀中。他连大人带孩子,一起紧紧的收进怀中,恨不得就这样抱到天荒地老。

  戚明乐,死了。

  最初喊叫的仆妇大哭起来:“牛氏那个毒妇,是她放的火!我亲眼见到,是她放的火!”

  刚哭完,火场里又是一声响,唐秀扛着一卷被褥,从方才长孙清平踢坏的窗子里,爬了出来。

  孟濯缨急忙过去,被褥里包着的,正是昏迷不醒的牛濛语。

  唐秀呸的一口,吐出嘴里的烟灰:“刚才是哪个婆娘在这嚎哭,说是她放火杀人的?来啊!今天给老子逮个正着!她被人迷晕,没有两个时辰醒不来,怎么放火?说,你是哪只眼睛瞎了?还是两只眼睛都瞎了!爷爷给你好好治一治!”

  大夫人变了脸色:“你是什么人?哪里来的?”

  唐秀一把薅掉被烤成焦糊的头发:“大爷我是来主持公道的!还是来救人的!呵,要是大爷不来,你们是不是连死人都不会放过?她无辜的被你们烧死,还要顶上个罪名?”

  而长孙清平一直抱着长袍,对此处的喧哗,恍如不觉。

  院外突然传来一个女子娇柔的声音:“母亲,姐姐不会有事,您何必擅闯?娘会不高兴的。娘已经让人进去救姐姐了……”

  二人都进了院子,戚夫人一眼就看到长孙清平抱着的长袍,转过身来,反手就扇了戚明清一巴掌。

  “蠢货!死的人,怎么就不是你!”

第81章 两个孩子 ...

  戚明清挨了一巴掌, 头先撞在花架上, 几个粗陶花盆滚下来, 又砸破了头。她疼的直吸气,卷着袖子捂住脑袋, 可是看着戚夫人几乎喷火,又见长孙清平那般模样,哭也不敢哭出声,只是不断的抽气,眼泪滚滚落下。

  长孙大夫人命人把她扶起来,先送回前院:“亲家母,节哀。何必再迁怒清儿呢?她如今可是你唯一的女儿了。”

  戚夫人心中又是一痛,一股说不出的闷烦和无力之感。两个女儿, 哪一个都是她的心头肉,可哪一个都不肯听她半句话。早听她的,跳离这火坑, 哪里还有今日之事?

  越想, 越是痛心, 她咽下喉间腥甜, 问:“大夫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乐儿已经这样了,还有谁就这样容不下她?”

  长孙大夫人沉默片刻:“起火原因, 或是意外,真实缘由还未可知。”

  “还未可知?”戚夫人尖刻的嗤笑一声,“若是今日没人把牛家丫头救出来, 你们长孙府是不是转头就要告诉我,牛氏放火,烧死了我女儿,自己也倒霉,被自己放的火烧死了?反正是死无对证!无论如何,今日你们长孙家要给我一个交代!”

  长孙大夫人脸色泛青,看样子是被她气到了。此时她已经得知孟濯缨的身份,撇下戚夫人,又来找孟濯缨的麻烦:“孟大人,这桩案子,您本该避嫌,为何又带着如此鲁莽无状的同伙,出现在此?”

  孟濯缨: …… ……她翻墙过来的成吗?

  也亏得她心系牛濛语,唐秀和谢无咎也是向着她,什么不入流的手段都用出来了。不然,今日牛濛语还真是难逃火海。

  “大夫人,若不是我这同伙鲁莽,您如今可连一个儿媳妇都不剩了。还是说,大夫人根本就不愿意,您这二儿媳妇被救出来?就算您不喜儿媳,她肚子里怀的,也是您的亲孙子。”

  大夫人露出些许厌恶神色,她或许以为自己掩饰的不错,但脸色还真是难看。一看,就是那种格外刻薄的婆母。

  这时,谢无咎等人又赶了回来。他们在长孙府问完话,本来是已经回去。半路上听说出事了,又匆匆忙忙赶了回来。恰好赶上大夫人“刁难”孟濯缨。

  谢无咎一听就不乐意了:“大夫人,听您的意思,我大理寺的人火场冒死救人,无功有罪?”

  大夫人脸色发青,看向谢无咎:“谢大人,这案子原本是您在查,既然您来了,就让这几个该避嫌的避嫌,该闭嘴的闭嘴吧。”

  这话一出,没想到大理寺还没回话,戚夫人就表态了:“这案子,除了孟大人,谁查出来的,我都不信!”

  大夫人咬牙切齿,正要和她理论,长孙清平慢慢放下了长袍。

  他把仔仔细细的将人掩好,站起身来。

  大夫人骤然之下,居然吓了一跳,竟然还往后退了一退。

  “清平,牛,牛氏摔死你的孩子,是我们亲眼所见,孟大人和她交情匪浅,必定会多加维护。母亲也是担心,这其中又有什么猫腻,你的孩儿,岂不走的冤枉?那可是你盼了五年的嫡子……”

  长孙清平道:“母亲思虑的也有道理。但孩儿也在,谁敢包庇罪犯、隐瞒实情?就照岳母说的办,让他们查吧。仔仔细细的查清楚,究竟是谁,害死了我的发妻,还有两个孩儿。”

  大夫人刚要开口反驳,一见长孙清平冷淡的目光,又不出声了。

  长孙清平一撩衣摆,坐在石墩上:“几位大人,查吧。”

  孟濯缨:…… ……

  这长孙清平,果真是目下无人。大夫人蠢钝,好摆架子,长孙清平就是冷漠孤高,这两人还真是有其母便有其子。

  晏奇一进院子,就先给牛濛语看过脉象,胎儿没事,只是牛濛语有些虚弱。

  孟濯缨问:“能让她快些醒过来吗?”

  晏奇道:“不必担心,方才已经化水服下药丸,半个时辰内,就能醒了。但是她身体很虚弱。”

  孟濯缨看向长孙清平:“大公子,还请人熬点参汤过来。”

  大夫人又叫起来:“这等毒妇,怎配……”

  长孙清平:“母亲,命人去熬吧。熬好了,拿来我瞧。润安呢?他妻子出事,为何不见人?”

  大夫人支吾了片刻:“你二叔二婶去西山拜神,我叫他去接。”

  家里一大堆事呢,大夫人偏偏这时候把小儿子也支了出去。

  长孙清平皱了皱眉,但到底没说什么。

  晏奇拿起牛濛语的手,指给孟濯缨看虎口处:“其她没有大碍,但是这两个红点,像是被什么东西咬的。”

  孟濯缨细细一看,这痕迹大概已有两三日了。

  “晏姐姐先照看着,我先去查问旁人。”

  长孙清平又是一声冷哼:“孟大人,既然非要调查这桩案子,不惜明着开罪长孙家,还不快些?”

  孟濯缨忍不住把长孙清平之前的话还了回去:

  “大公子,长孙家又不全是糊涂蛋窝囊废吗?自己家的事情,都弄不清楚?”

  长孙清平揉了揉额头,接过侍从送来的衣袍套在被撩破的衣裳上,等了一会儿,才突然道:“我实在不明白,她们女人都在想些什么。何况,我今日让你查,是让你查明火灾。牛氏摔杀我幼子,这是我亲眼所见,也有人证,岂会有假?”

  大理寺众人:…… ……

  这位大公子,还真是叫人一言难尽。

  就连晏奇听了这话,都侧目一顾。他不止是眼高于顶,言语间对女子更是轻蔑,实在叫人厌烦。

  孟濯缨也很不待见他,索性拿他“开刀”。

  “大公子,您方才说您有两个孩子,为何外界都传,您成亲五年,才有一子?”

  这边,晏奇已经安置好牛濛语,去查验戚明乐的尸首。

  长袍解开,晏奇从戚明乐怀中,抱出一具小小的孩童尸首。

  开春日暖,这孩子的尸身,都已经透出腐气。看形容大小,不足两岁。

  晏奇道:“孩子大约三岁,死去时间,已有七八日了。”

  话一出口,戚夫人面有痛色,而长孙大夫人眼里却满是厌恶。谢无咎等人,调查了两日,从来不知道,长孙府还有这样一个孩子,惊诧之下都齐齐的看向长孙清平。

  唐秀脱口而出:“这一个难道也是你的孩子?长孙家家大业大,三岁的孩子怎么会这么小?”

  晏奇道:“孩子有先天不足之症。”

  长孙清平看了看她手中捧着的孩子,明明已经三岁了,可捏在掌中,还犹如刚出生一般。还和出生时一样,瘦瘦的,黑黑的,脸颊上还有些脏乱的绒毛。

  他挪开目光,再次揉了揉眉心。

  “我的儿,别想了。”大夫人忙拍了拍他的手,“这孩子早就被佛祖收回去了,和今天的事也没有关系,你们不必查他。查查火是怎么烧起来的……”

  戚夫人听他言语,冷笑一声:“都不肯说,我来说吧。长孙清平的的确确有两个孩子,这个孩子,就是我那大女儿拼了命,给他生下的长子。”

  “当年我女儿不过生了一点小病,你们家便传出她久病不治,长孙清平,你母亲糊涂等不及了,不止把什么猫阿狗啊的假尼姑引进宅子里做什么法事,还堂而皇之的给你物色起继室来。这才激得她没有调养好,就怀了这孩子。”

  长孙清平冷漠的看了她一眼:“岳母,当年孩子还没出生,太医就说过,她母体不足,胎儿自胎里就没有长好,即便生下来,也多是夭折之命。这还是好的,还有可能先天残疾。果不其然,孩子生来只有一条腿。”

  “我那是明明与她说过,先不要这个孩子,调养好身子再说不迟,她非要一意孤行……”

  戚夫人眼睛恨不得冒出火来:“你好意思说这种话?你要等得,你招惹清儿做什么?若不是你把清儿也纳了,她至于这样吗?你们难道不是打好了主意,等她一闭眼,就把清儿扶正。”

  长孙清平再次皱眉,似乎戚夫人说了什么十分难理解的话:“那又如何?她身子好了,清儿也不过是一贵妾。岂能越得过她去?”

  “乐儿和清儿都是您的亲生女,岳母未免也太偏心了。何况,清儿是她妹妹,起初来长孙府,也是为了照看她。都是一家人,又何必分的这么清楚?”

  戚夫人…… ……

  她还真是结结实实的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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