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嫁东宫 第27章

作者:深碧色 标签: 破镜重圆 古代言情

  没多久,菜色便陆续端了上来,先是早就备好的凉菜,再是热菜,最后是云姑做的糖醋鱼,以及煮了许久的佛跳墙。

  一时间,整个院子都弥漫着饭菜的香味,令人食指大动。

  云姑早就让人桌案给搬了出来,放在梨花树下,各式各样的菜色几乎占满了整个桌子,沈琼深吸了一口气,很是满足地笑道:“云姑,今日容我喝些酒吧。”

  “只一杯,不能再多了。”云姑亲自到厨房去,将前两日便备好的酒拆封,端了出来。

  庄茹先前就对花想容的点心称赞有加,心心念念着想要尝尝云姑的手艺,如今对着这满桌酒菜,吃得十分开心,较之平时连话都少了许多。

  当年在锦城之时,江云晴时常去陪沈琼解闷,没少尝云姑的手艺。但那也是五六年前的旧事了,如今再尝,心中感慨万千:“云姑的手艺还是这般好。”

  沈琼端起杯子,小心翼翼地抿了口,她今日就这一杯酒,所以显得格外节俭。

  因顾忌着沈琼的病,云姑着意挑选了少刺的鱼,又仔仔细细地检查过,确保没什么问题之后才将那糖醋鱼肉夹到了沈琼面前的碟子里。

  这次生辰宴虽不及往年那般热闹,但身旁都是待她极好的知交好友,沈琼也是十分高兴的,吃了几口菜之后便提议来行酒令。

  不大不小的院落中,盈满了饭菜的香气,与欢声笑语。

  过了许久,庄茹都有些醉了,这才扶着侍女依依不舍地起身告辞:“沈姐姐,赶明儿我还来你家蹭饭。”

  “好啊,”沈琼脸上的笑意就没褪过,又同云姑道,“送一送阿茹。”

  采青还有生意上的事情要料理,将杯中的就喝完后,又同沈琼道了句生辰快乐,便也离开了。桃酥红杏将桌上的碗筷盘碟收回厨房去,帮着云姑善后,沈琼则在院中同江云晴闲聊些旧事。

  “还记得吗?我家后园中也有这么个秋千,”沈琼比划了下,“只是比这个要大一些,两个人坐上去也尽够了。”

  “记得,”江云晴眼中露出些怀念的神色,笑道,“我还记得你少时顽皮,曾经从上面摔下来,嚎啕大哭,眼泪汪汪地说自己摔断了腿。”

  云姑吓得脸都白了,甚至都不敢动沈琼,急急忙忙地让人请了大夫来,最后才发现不过是虚惊一场,闹了个笑话。

  沈琼想起此事,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江云晴瞥见一旁的汤圆,将它抱过来放在了膝上,好奇道:“这是你何时养的猫?看起来倒是随你呢。”

  汤圆是个天生亲近人的性格,并不认生,方才还同庄茹玩了好一会儿。如今兴许是累了,趴在江云晴膝上打盹,白色的毛又长又软,霎是乖巧可爱。

  沈琼算了算,若无其事道:“也有三年多了吧。”

  说着,她又站起身来,向江云晴道:“你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也别只在我这里闷着,咱们出门逛逛去。”

  江云晴连忙扶了她一把,迟疑道:“你的眼……”

  “不妨事,”沈琼顺势反握住她的手,不由分说地向外走去,扬声道,“云姑,我陪着晴姐出去逛逛。”

  大户人家的女眷是不能随随便便外出的,哪怕是深受长辈疼爱的庄茹,也只能隔三差五地寻个借口出门放风,就更不必提江云晴了。

  她在将军府哪怕是衣食无忧,必然也没什么机会出门。

  若细究起来,她对京城只怕还没沈琼熟悉。

  云姑知道沈琼的心思,并没拦,只是将桃酥与红杏打发去陪着她们,又着意嘱咐带足了银票。

  云姑的确很有先见之明,沈琼自己虽看不见,但却并不妨碍带着江云晴到绸缎庄、首饰楼逛,买了许多东西。

  及至红杏迟疑着提醒了句“天色不早”,沈琼愣了下,很快掩饰掉神情中的失落,同江云晴笑道:“既然天色渐晚,你就回府去吧,等到赶明儿有机会了咱们再聚。”

  话虽这么说,但在场之人心中都清楚,再见本就不易,更不会有机会向今日这般肆意自在了。

  江云晴低低地应了声,她扶着红杏上了马车,忽而又回头道:“阿娇,你先前同我提的那件事……”

  沈琼一怔,及至想明白她说的是哪件事后,心霎时提了起来,忐忑不安地等候着江云晴的话。

  “我前几日听人说皇上下了调令,兴许再过月余,将军便会回朝。”江云晴近来辗转反侧,始终狠不下心来拿这个主意,如今当着沈琼的面,总算是攒出了些勇气,“届时我会同他提的。”

  以江云晴如今的身份,想要离开恒家并不是件简单的事情,无论怎么都,都必须得恒仲平点头同意才行。

  江云晴虽未明说,但这话已经算是表态,沈琼一扫方才的失落,欢欣鼓舞道:“好!”

  哪怕关系再怎么好,有许多决定还是要自己拿定主意的,所以无论先前再怎么生气不甘,沈琼都未曾胁迫过江云晴如何。如今见她总算是决定离开这火坑,沈琼着实是高兴得很,只觉着这是到了京城以来听到过的最好的消息了。

  直到送走了江云晴回到家中去,沈琼仍旧兴高采烈的,云姑好奇道:“是买着什么合心意的物件了?怎么就高兴成这样。”

  沈琼将方才的事情同云姑讲了,抚掌笑道:“晴姐总算是想开了。等到恒仲平班师回朝,将此事彻底给料理了,咱们就回南边去,再不掺和京城这些事了。”

  京城是最繁华的去处,但相较而言,沈琼还是更喜欢南边那清闲的日子。

  她绝口不提自己的病情,云姑也不好扫兴,心情复杂地笑道:“都依你。”

  沈琼今日一番折腾,早早地便累了,傍晚吃了小半碗青菜粥,便准备服药睡下,却不料春和竟上门来了。

  听了桃酥的禀报后,沈琼吃惊道:“他不是有事吗?”

  “兴许是忙完了,便过来看看。”桃酥对春和的印象很好,总是不自觉地帮他说话,“我就说他不是那种会平白爽约的人。你看,如今一得空便赶过来了。”

  沈琼无奈地笑了声:“好了,快请他进来吧。”

  春和进门后,先同沈琼道了声贺,而后又解释道:“原是答应了你要来的,却不料临时有推脱不开的事,只能爽约……”

  见他真是上门道歉来了,沈琼连忙摆手道:“你不必为此介怀。”转而又笑道,“其实是你亏了,云姑晌午可是做了一大桌子的菜呢。”

  “那可真是亏大了,”春和含笑附和了句,随后走近了些,将一样东西放在了沈琼手中,“给你的生辰礼。”

  那东西触手冰凉,沈琼先是吓了一跳,随后轻轻地摩挲着:“是笛子?”

  “对,这是前些日子我偶然得的。”

  沈琼道了声谢,随后又道:“我如今见不着,但这触感,想来也不是寻常的玉笛。我在音律一道上没什么天赋,琴也弹得稀松平常,笛子就更是一窍不通了,这样好的东西给我岂不是浪费了?你不如还是自己收着……”

  “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的道理?”春和似是随口地提了句,“你若是不会笛子,赶明儿我可以教你。”

  沈琼见他态度坚决,只得作罢,让桃酥将这玉笛给好好地收了起来。

  春和瞥见她手边那碗药,改了主意,起身告辞道:“药快凉了,你还是早些喝了去安歇吧。等到改日有空,我再将新排演的戏唱给你听。”

  他是个极会审时度势,又知情识趣的人,相处起来让人很自在。

  沈琼点点头:“好啊。”

第35章

  沈琼这个生辰过得很开心, 尤其是在知晓江云晴的决定之后, 算是彻底解决了一桩心病。折腾了一日,她身体上虽累得厉害, 但躺下之后却并没有多少困意, 翻来覆去的。

  桃酥替她整理着衣裳,笑问道:“姑娘还不困吗?”

  “睡不着。”沈琼嘟囔了句, 又翻了个身,恰巧被硌了下, 疑惑道, “这是什么?”

  她抬手在枕旁摸了摸,愣了下,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白日里随手将华清年送的生辰礼放在了枕旁。

  “哪儿来的木盒。”桃酥凑近了些, 好奇道。

  “是华清年送的贺礼, ”沈琼随口答了句,摸索着打开了盒子, “仿佛是个发簪?”

  沈琼缓缓地摩挲着, 及至摸清簪头那几朵桃花后, 笑了声:“做工还挺精细。”

  就这么会儿功夫, 她指尖上已经染上了浅淡的清香。

  “我看着像是紫檀木, ”桃酥接过来打量了下,“上面的雕花的确也很好,栩栩如生的。”

  “华太医倒是大方得很,”沈琼并没多想, 只感慨道,“等赶明儿回南边之前,是得备份大礼给他,才能还这人情了。”

  先前华清年过来给她看诊,应当是看在方清渠的面子上,可如今她与方清渠早就一刀两断,再无来往,这人情她就索性都记在了华清年身上。

  华清年的确是个很好的人,风雨无阻地三日过来施针一次,也一直在为她这病想方设法。

  哪怕到最后这病仍旧没能治好,沈琼也记着他的人情。

  沈琼拿着那簪子把玩了会儿,又放在枕边,沉沉地睡了过去。

  接下来两日,沈琼都没再出门,安心留在家中消磨时间,同采青商议生意事宜,又或是逗汤圆玩。

  等到再施针的时候,华清年上门来,沈琼随即旧事重提,再次问起了生辰之日没能弄明白的疑惑。然而令她意外的是,华清年竟开始装傻充愣,仿佛压根没那回事一样。

  沈琼原本觉着华清年是个很值得信任的人,没想到竟然还会这么耍赖,惊道:“咱们那日可是说得好好的,等到过了我生辰,你就将事情告诉我……”

  “是吗?”华清年反问了句,随即又正色道,“躺好不要动,我要施针了。”

  他越这样,沈琼便愈发想知道究竟是什么事,不依不饶道:“华太医,将心比心,你觉着我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吗?”

  华清年心中大为后悔,他那日只不过是下意识地问了句,哪儿知道沈琼会那么敏锐?他当时随口敷衍了过去,可沈琼如今显然是惦记上,不肯轻易揭过的。

  两人就这么僵持在这里,华清年为难得很,只恨自己当初为何要多嘴问那么一句。

  沈琼叹了口气,话音里带了些恳求的意思:“你若是不肯说,我只怕是要寝食难安,怎么都过不去的……”

  华清年沉默了会儿,咬牙拿定了主意:“等到施针之后吧。”

  施针之时,最好是要心平气和的才好,然而他觉着,若沈琼真知道了这事,怕是没法再心平气和地躺下来。

  沈琼见他又拖,露出些怀疑的神色来,又半开玩笑道:“你这次可别再骗我了。今日你若是不将事情给说了,就别想出这个门。”

  华清年无奈道:“好好好。”

  有这么一件事牵挂着,沈琼只觉着这次施针耗费的时间要格外长些,简直是度日如年了。等到华清年将最后一根银针取下后,她便迫不及待地催促道:“快说。”

  “这其实是两年前的旧事了,”华清年仍旧有些犹豫,“按理说,我不该将这种事情外传的……”

  那是他当年到恒家去诊治的时候,无意中发现的事情,如今让他在旁人面前提起,总觉得有伤医德。

  沈琼却道:“我于晴姐而言可不是外人,比亲姊妹还要亲,没什么不能提的。”

  华清年顿了顿,认命地叹了口气:“两年前,你那位晴姐身体有恙,恒二特意请了我过去给她诊治……”

  华清年与裴明彻以及恒家两位公子,都是自小相识,多年交情,再加上他又是个热心的人,闲的时候时常过府去给人充当大夫。

  “然后呢?”沈琼催促道。

  江云晴从未对她提过这件事,她压根不知情。

  “我到了之后,才知道她是滑了胎,虽说自己的命没什么大碍,可还是伤了身体。”华清年觑着沈琼的脸色,硬着头皮道,“我诊了脉开了药之后,却阴差阳错发现,她屋中先前用的香是被动了手脚的。”

  果不其然,沈琼霎时变了脸色:“你可曾告诉旁人?”

  此事涉及恒家后宅的阴私之事,华清年一个外人不好贸然插手,故而并没有立时将事情捅出来,而是悄悄地告诉了恒二,至于究竟要不要追究下去,由他这个当家做主的自己决断。

  至于后续之事如何,华清年就没再多问过。

  见华清年不提,沈琼自顾自地说道:“是了,以你的身份立场,肯定不会当着所有人的面揭出来,毕竟万一真有什么不妥,伤的可是恒家的颜面。但以你的性格,又不会什么都不说,必然是会私下里告诉恒仲平的,对不对?”

  华清年:“……”

  他着实没想到,沈琼竟然能猜得这么准。

  “然后呢?”沈琼咬牙问道,“恒仲平追究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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