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嫁东宫 第61章

作者:深碧色 标签: 破镜重圆 古代言情

  只不过她到最后还是没同意这件事,而是寻了个托词委婉地拒绝了。

  虽说先前在宫中是同桌吃饭,那是有太后在,倒也不算什么,可如今若是留裴明彻在此用饭,便是只有两人,未免太过亲近了些。

  沈琼心中虽对裴明彻存着好感,但还没到予取予求的地步,有分寸和底线在的。

  裴明彻倒也没有为此失望,他来时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如今能坐在这里同沈琼下棋就已经很满足了,并没奢求太多。

  他也没纠缠不休,知情识趣地起身告辞。

  沈琼亲自去送,汤圆倒像是不舍似的,也跟到了大门口,还抬爪去挠裴明彻的衣摆。

  裴明彻站定了脚步,俯身将汤圆抱了起来,摸了把毛,复又看向沈琼:“开春之后天气渐好,万物复苏,等过几日你可想要出去踏青?”

  沈琼听出这是邀约的意思,奇道:“你近来就真这么清闲?”

  “若你不应,我也就什么闲情逸致。若你应下来,便是再忙,也总能寻出些空闲的。”裴明彻很是认真地解释,随即又笑道,“京郊猎场的风景绝佳,还有跑马场,是踏青的好去处……”

  “好了好了,”沈琼让步道,“我应下了。”

  裴明彻眼中的笑意愈浓,他将汤圆还回沈琼怀中,一开口,话音里也透着轻快的意味:“那咱们就改日再见了。”

第77章

  沈琼自己也说不清楚, 怎么就鬼使神差地应下了裴明彻的邀约, 兴许是见着他那期许的神情后,就说不出拒绝的话来了。

  但她并不是那种会纠结不休的人, 应下就应下了, 横竖也不是什么大事。

  她并没将此事放在心上,可桃酥却震惊不已, 寻了个机会拿此事来问云姑。

  “好好的,姑娘怎么又同秦王在一处了?”桃酥压低了声音, “若是在宫中熟悉的, 你那时也在,为何不拦呢?”

  方才沈琼与裴明彻相处时的神情模样,让人不由自主地就想起多年前在锦城之时的旧事,如今虽还及不上当年那般如胶似漆, 可若长此以往, 保不准就会发展成什么样子。

  桃酥虽也知道裴明彻可怜,但当年之事又着实是可恨, 心中也可谓是复杂得很。

  “我如何拦?”云姑无奈地叹了口气, “难不成, 要将四五年前的旧事和盘托出?”

  先前, 她是怕刺激到沈琼, 所以一直都会刻意回避那些麻烦事,但也不单单是裴明彻之事,连方清渠与恒伯宁都半句没提。

  到后来,则是觉着这样也不错。

  沈琼如今既然什么都想不起来, 高高兴兴的,何必再将那些旧事拿出来说道,平白坏了心情。

  桃酥迟疑道:“可……”

  云姑知道桃酥想说什么,毕竟这顾虑,她从一开始就有,在宫中两个月的光景也时常会反复纠结,但最终还是保持现状拖到了如今。

  “这事我讲不了,”云姑又叹了口气,“你若是觉着不妥,也觉得姑娘应当知晓此事,那就去告诉她吧,我不会拦你。”

  “我……”桃酥也为难了,“我应当怎么说?”

  一想到沈琼知晓此事后可能会有的反应,她就也觉着难以启齿,不忍心多说什么。

  两人相对沉默了会儿,云姑轻声道:“顺其自然吧。我先前总觉着,阿娇应当离他远远的,可近些日子看下来,却觉得若是在一处也不坏,至少阿娇同他在一起的时候是真心高兴的。”

  这些年来,云姑始终陪在沈琼身边,看着她早年亲缘淡薄,知交无几;看着她将裴明彻买回家中来,又成了亲,度过了有生以来最为高兴的一段时日;又看着她撕心裂肺后,渐渐平复,变得无欲无求起来……

  云姑一直都知道,沈琼很喜欢这个人,哪怕当初拒绝裴明彻的时候,也未必是毫无感情的。

  毕竟归根结底,秦淮就是裴明彻,哪能真割裂得一清二楚呢?

  “阿娇当初不肯复合,是因为她过不了心中那个坎,”云姑看得很清楚,“如果这次机缘巧合,能让她放下芥蒂,那也不算坏事;若是不能,等到她痊愈之后,咱们就回南边去,今后便再没什么可记挂的了。”

  桃酥初时忿忿,如今渐渐冷静下来后,最终还是听从了云姑的意思。

  沈琼对此毫无所觉,仍旧是该做什么做什么。

  又过了几日,裴明彻遣人来递了话,说是自己已经将事情忙完,不知沈琼明日是否有空?沈琼整日在家中清闲得很,毕竟生意之事大可慢慢来,并不急于一时,便点头应了下来。

  及至第二日,沈琼倒是一大早就醒了过来,起身梳洗。

  因着这次是要到京郊猎场去,云姑并没给她梳那种繁复端庄的发髻,而是将头发高高束起,又在其中挑了几束编了麻花辫,缀以银饰。暗红的发带上以金线绣着云纹,将长发拢起,随着走路的步子摆动着,看起来很是灵动。

  沈琼也没再穿宽袍广袖的衣裙,而是换了劲装与靴子,唇红齿白,乍一看倒像是个容貌风流的小公子。

  她并不曾去过围场,加之又闷了许久,如今能出门自是万分期待,神采飞扬的,任是谁都能觉出她的高兴来。

  桃酥将此看在眼中,心中原本的那点不认同又消褪了些。

  归根结底,她与云姑一样,所希望的就是沈琼能够高高兴兴的,至于旁的,相较而言就都不算什么。

  沈琼收拾妥当后,不多时,裴明彻便上门来了。

  裴明彻今日亦是一身劲装打扮,未曾戴冠,墨色的长发以发带束起,两人并肩而行,看起来真真是一对极相配的璧人。

  桃酥看着他二人结伴离开,恍然间,倒像是回到了四五年前似的。

  时至今日,她仍旧怨裴明彻当年欺瞒,害得自家姑娘曾经那么难过,可却也不得不承认,他算是最配沈琼的那个人。

  无论是先前的方清渠,亦或是恒伯宁,单拿出来看也算是不错的人选,但同他们在一处的时候,沈琼却并没多欢喜,始终都是无可无不可的态度。

  连分开都毫不在意的人,就算是在一处,想必也不会多幸福。

  “算了……”桃酥叹了口气,自回房中收拾去了。

  裴明彻一早就将所有事情都安排妥当,沈琼什么都不必操心,马车朝城外驶去,两人一路闲聊着。

  裴明彻先是同沈琼介绍了京郊围场,等到聊得七七八八,又讲起宫中的事情:“昨日我去给皇祖母请安,她同我问起了你的近况,说是自你离开后,便总觉着长乐宫冷清了不少。”

  “我也想念她老人家,”沈琼叹道,“只是宫闱多有不便,虽有令牌,但也不好常去……等到过两日,我便回宫去看看。”

  虽说先前太后给了她进出的令牌,可那终归是皇宫,并不是能随意串门的街坊邻居。哪怕帝后对她都宽纵得很,沈琼也不好太过逾矩。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些闲话,路途虽不算短,但却并不显得枯燥无趣。

  等马车停下后,裴明彻先利落地下了车,又伸出手来扶沈琼。

  云姑犹豫了一瞬,并没立即上前去,而是留神观察着沈琼的反应。沈琼似是并没多想,自然而然地扶了裴明彻的手腕,但下了车后随即就又分开来。

  沈琼好奇地四下看着,感慨了句:“风和日丽,春光大好啊。”

  猎场这边倒是一早就知晓秦王殿下会过来,但也提前得了吩咐,故而并没大张旗鼓地迎接,只是指派了得力的人来等候吩咐,并没上前来打扰。

  裴明彻亲自带路,领着沈琼在猎场四下看着。

  “那是在……制纸鸢?”沈琼指了指远处,好奇地问了句。

  裴明彻看了眼:“正是,你想要去看看吗?”

  “好啊,”沈琼含笑应了下来,又回头向身后的云姑问道,“你先前是不是同我提过,咱们从前每年都会自己制纸鸢?”

  云姑抿唇笑道:“正是”

  这是沈琼从少时就开始做的事情了,她那时候体弱多病,也没什么朋友,闷在家中无趣得很,便会想方设法地找事来做。

  锦城有个传承百年极有名气的作坊,能做各式各样的纸鸢,样式好看,又能飞得极高。沈琼自己制风筝总是不如意,还曾将那作坊的各式风筝买了个遍,拿回家来自己钻研。

  思及此,云姑不由得看了眼裴明彻,果不其然,从他神情中辨出些怀念的意味——当年裴明彻尚在锦城之时,也曾与沈琼一道做过风筝。

  云姑与裴明彻各有心思,沈琼倒是无知无觉,上前去看那几个內侍制风筝。

  內侍们见着裴明彻后,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行礼,等到裴明彻发了话后,都恭恭敬敬地退下。

  竹篾是一早就拿水给浸泡过的,一旁也有已经扎好的纸鸢骨架,沈琼挨个看过,又小心翼翼地摆弄着。

  “你要试试吗?”裴明彻见她跃跃欲试,提议道,“我可以给你绘绢面。”

  沈琼想了想,应道:“那就试试好了。只是我也不记得要如何做,只能依样画葫芦地来了,若是最终没做成,不准笑我。”

  裴明彻笑了声:“好。”

  沈琼又大致看了眼,指了指一旁已经制好的骨架:“就按这个大小来吧,制个雁形的纸鸢。”

  “依你。”裴明彻并不急着去绘图,而是先看沈琼。

  沈琼想了会儿,拿捏着分寸,小心翼翼地将竹篾给劈开来,又慢慢地修着两端的形状……她做事很是认真,等到一根处理完之后,方才发现裴明彻还在自己身旁站着,轻轻地挑了挑眉:“你不是要给我绘绢面吗?”

  裴明彻原本是在想旧事,被沈琼嗔了句后,回神应道:“这就去。”走出两步后,像是又想起什么似的,专程嘱咐了句,“你小心些,别伤到手。”

  一旁的桌案上早就备好了丝绢和颜料,对裴明彻而言,这图画起来很简单,时不时地还会分神去留意沈琼那边的状况。

  沈琼初时还是极仔细的,但过了会儿,觉着自己已经熟练起来,便不似最初那般小心翼翼了,结果一个失手,被劈开的竹篾划了手。

  她疼得一缩,手中的竹篾和刀子都扔到了地上,但还是及时咬住了唇,并没出声。

  可裴明彻却随即注意到不对,连忙将手中的画笔一放,快步往她这边走来:“怎么了?”

  沈琼疼得说不出话来,摇了摇头。

  裴明彻见她掩着的手上有血顺着指尖流下,大惊失色,随即令人去取药来,心疼道:“我看看……”

  “没什么,是我自己不小心。”沈琼缓了口气,小声道,“应当也没多严重,只是看起来吓人罢了。”

  裴明彻从云姑手中接过帕子来,替沈琼按着指尖的伤口。他倒也能看出来这是皮肉伤,没什么大的妨碍,若是在他自己身上,兴许压根不会当回事。

  可如今疼的是沈琼,他心中就没那么轻松了。

  随侍的內侍随即端了水来,也拿了金疮药,沈琼偏过头去并不看,由着裴明彻帮自己料理伤口。

  沈琼原就怕疼,何况十指连心,如今虽能强忍着没出声,但还是疼得险些落下泪来。等到裴明彻止了血上好药之后,她那一双桃花眼中已经盈满了水气,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看起来委屈极了。

  裴明彻下意识地将她的手捧高了些,低下头,在那伤处吹了吹。

  距离瞬间拉得极近,倒像是在她指尖落了一吻似的,太亲近了些。

  他这模样温柔得很,煞是好看,沈琼先是看愣了,随后方才觉出不对来,随即将手抽了回来,结结巴巴道:“你,你……”

  裴明彻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不妥来,随即致歉道:“是我一时忘情了。”

  他原本的打算是徐徐图之,但兴许是今日想起旧事,故而才会有此忘情失态的举动。

  当年在锦城之时,他陪着沈琼制风筝,也曾出过差错。沈琼只顾着同他说话,结果一时失手,在手上划了个口子,出了不少血。

  那时候,沈琼并没什么顾忌,一边由着他包扎一边抹泪,同他抱怨着疼。

  裴明彻被她哭得心都要碎了,又没旁的法子,只好问道:“我让人拿些松子糖来,好不好?”

  “我又不是小孩子……”沈琼也知道自己这是无理取闹,但却并没准备改,毕竟在喜欢的人面前总是有特权的。想了想,她抬起手,略带促狭地笑道,“你给我吹吹吧?兴许就不疼了。”

  裴明彻被她这要求给问懵了,先怔了下,后又笑着摇了摇头,依言照办了……

  沈琼自是不记得那些旧事的,她只是单纯的有些不知所措,倒也没工夫去细究什么,只觉着自己脸颊都热了起来。

  她沉默了片刻,转移话题道:“我这样,纸鸢怕是做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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