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枝 第37章

作者:荔枝很甜 标签: 爽文 甜文 古代言情

  宋长诀轻飘飘道:“能立功的事又不止这一桩,另外想法子就是了。”

  魏时均一顿,狐疑地看向他,问道:“你有别的打算?”

  “临河街这两日死了几户人家,人心惶惶,不若再献一计?”宋长诀抬眼看他。

  魏时均自然道好,可随即又迟疑问:“你既替我兄长出谋划策,又给我出主意,你究竟帮哪头的?”

  一声轻嗤落下,宋长诀漫不经心倒了茶,“谁也不帮,拿人钱财,□□,如是而已。”

  魏时均从茶馆离开时,日头正高高挂起。

  方才还一脸镇静的少年忽的捂住右耳,一道撕心裂肺的稚嫩哭声响起,震得他耳膜疼。

  须臾,他习以为常地饮下一杯茶压下这幻听,松了口气。

  —

  已至午时,炎热的暑气铺在地面上,活像是起了团火,要将这些娇花烤成干似的。

  昭阳宫内置了冰,丝丝凉气漫开,本该凉快。

  可这会儿,茗颂两鬓发丝黏在脸颊上,薄薄的寝衣也贴在身上,十分难受。

  她早早便睁了眼,已保持着这一动不动的姿势两个时辰了。

  身侧的人一只手搭在她腰间,稍稍挪动,便惹得他掌心收紧。

  且他双眸紧闭,丝毫没有要醒来的意思,也不知他昨日何时来的。

  蓦地,她想起魏时薇说,他近日忧虑劳神,应当是累坏了。

  是以,茗颂偏头,大着胆子侧脸瞧他,还是头一回瞧得如此仔细。

  剑眉之下,一双紧闭的眼眸,一点不逊女子的纤长眼睫,高挺的鼻梁下,薄唇轻抿。

  可惜平日里一身龙威,反而压住了他的好皮囊,叫人见了他便怕,根本无心去欣赏他的皮相。

  姑娘轻轻抿起嘴角,不知为何,这般打量他,总觉眼熟,在哪见过……

  忽然,像是被她这灼灼目光扰了清静,熟睡的人眉宇轻皱,猝不及防睁开了眼。

  四目相对,她如置寒窟。

  几乎是同时,茗颂立即闭上眼,眸子紧紧阖起,眼睫都还微微颤着。

  怎么装,都装不像。

  男人似是反应了好一会儿,目光从她脸上挪到了床幔外,帘慢都垂下,丝毫瞧不见外头的天。

  不知白天黑夜,更不知现下几时。

  他又侧身去看她,带着刚清醒时沙哑的嗓音,道:“睁眼。”

  那小扇子似的眼睫颤得更厉害了。

  闻恕轻笑一声,有意凑近她,“你再不睁眼,难不成,是想同朕接着躺下去?”

  那调笑的语气,滚烫的呼吸,每一样都能让人心跳骤停。

  眼看姑娘那唇角都轻轻咬住了,却偏偏不肯睁开眼。

  直至,寝衣的衣带被勾住。

  她猛地睁开眼,屏住呼吸,“皇、皇上万安……”

  万安?

  闻恕眉头一提,在床榻上同他道万安,还真是……

  见她眼底一片淡淡的乌青,男人手忽然一顿,道:“孙嬷嬷严苛,你要实在累了,大可叫停,宫中庶务多,不急一时。”

  茗颂哪里还有心惦记孙嬷嬷,被他这烫人的目光凝视得全身汗毛都立了起来。

  闻恕眉头轻轻一抬,“实在不懂的,问我也成,可有要问的?”

  被桎梏住的人连连摇头,板着身子道:“没,没有要问的,孙嬷嬷教得仔细。”

  闻恕低声道了句“是么”,目光紧紧盯着她,感觉到身旁女子害怕得一个颤栗,缓缓勾起唇角,似笑非笑,语气不善道:“朕有要问的。”

  “是你让魏妃给朕送茶点来的?”

  茗颂一怔,仔细回想了一番,她确实对魏时薇说过,若得了空去瞧一眼皇上……

  他的指甲划过她的耳朵,姑娘嘴里溢出一声“嗯”,似回应,又似无意。

  她双眸含雾,无辜地望向他。

  闻恕另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你别这样看着朕。”

  他最不喜见她委屈无辜的神情,像是要让人不受控的溺进去。

  闻恕将她下巴抬起,叫她仰起脸看着他,“让别人来,你就不能自己来?嗯?”

  茗颂当真委屈,咬着唇,带着细微的哭腔,话都说不利索,“孙嬷嬷教得严,要学的有很多……”

  大楚兴玩香,内务府的香料更是各式各样,也不知近日她用什么香,味道出奇得好闻。

  闻恕抬眼看她,“往后每隔两日,来一趟御书房。”

  身下的人似是思索了一阵,竟是无比真挚地问了他一句:“为何?”

  那对细眉轻轻蹙起,她不记得宫中还有这条规矩,孙嬷嬷也没同她说过,难不成是…

  …她记漏了?

  闻恕一滞,盯着她那张脸,看着看着,又气笑了。

  仔细算算,成婚已有五日,今日是第六日。

  而面前这个人,依旧是敬他,畏他,小心翼翼,与她待付家那些人,并无甚差别。

  目前最大的长进,便是敢抬眼看他,再多一分,也没有了。

  可又真的怪不了她,这便叫人心下一股郁气,只能憋着。

  闻恕松了手,替她整理好亵衣,“起吧。”

  寝殿门推开,元禄不知候在外头多久,赶忙迎了上去道:“皇上,魏主事又递折子了。”

  闻恕伸手接过,并未立即去瞧。

  须臾,他漫不经心地扫了眼那奏章上的内容,唇角蓦地一弯,这魏时均何时变得这般体恤民情了?

  修筑堤坝,抚慰民心。

  递的折子,一封比一封有脑子。

第39章

  又隔两日,魏时均的折子迟迟没有消息。宋长诀给他出的主意都是极好的,正如他所言,定能入皇上的眼。

  可偏偏,这皇帝像是故意晾着他似的,回回都得拖个三两日。

  书房内,闻恕一遍遍看着那封从魏时均手上递来的奏章。

  字迹潦草难看,谏言却极有智慧。

  闻恕缓缓勾了勾唇,“啪嗒”一声将折子丢在桌案上,吩咐元禄道:“明日一早,给魏时均行赏。”

  元禄一怔,“诶”了声应下。

  这意思便是赞同了魏主事的提议?

  才短短几日,连着两回给魏主事行赏,看来这回,魏家这个草包公子可是要翻身了。

  又过片刻,沈其衡一路风尘仆仆,身披暑气而来。

  他额前冒着些许细汗,将手中的纸卷呈上,共有两页纸。

  一页是张人像画,另一页则是寥寥几行字。

  字上所言:宋长诀,年十七。去年十月至京,长住魏府。

  闻恕抬眼看沈其衡,眉头一扬,意思大抵是:这便没了?

  沈其衡蹙眉,薄唇轻抿了抿,他还头一回露出这样挫败的神情

  “此人像是凭空蹦出来的,在各府门客中属佼佼者,颇有才华,却不知家住何处,也不知师从何人,查来查去,全然是一张白纸。”

  闻恕瞥了一眼画像上的人,当真是清俊少年,眉宇间却多了分本不属这年纪的狠厉。

  “你说他去年十月便至京了?住在魏家?”

  沈其衡颔首,“错不了,去年十月一场诗会,他便是那时展露锋芒,魏老将军十分欣赏他,便带回府中留作门客了。”

  “去年十月,恰是伍成河刚动工。”闻恕沉下眉眼。

  沈其衡这便听不懂了,仰头直问:“皇上的意思是,伍成河与魏老有关?”

  别说旁人信不信,沈其衡都免不得大吃一惊。

  放眼整个京城,三代老臣中,只魏老将军算得上最忠贞清廉之人。

  当年随先帝征战南北,汗马功劳,定居京都后,又以其刚正不阿、清廉直爽的性子,处置过一批中饱私囊的酒囊饭袋。

  饶是如今年迈,不敌当年,但谁人见他不称一声魏老。

  这样的人,如何会贪修河款,而至百姓于水火?

  静默片刻,闻恕才缓缓道:“周贤查错人了。”

  不应该是魏老,如今那个护国将军府里,可不只魏老这一个将军。

  —

  未时六刻,高悬于顶的日头被云层遮挡,灼热的太阳光消散,清风拂过,倒添一丝凉意。

  付茗颂身着宽大凤袍,袖口往上拉了几分,露出一小节洁白的手臂,正将那糕点一盘一盘精致摆放,自小而上往食盒里装。

  素心在一旁帮衬,欣慰地笑道:“娘娘总算想起去瞧皇上了。”

  这皇上忙起来没日没夜,娘娘若不想着点,只怕这新婚夫妇,该生分了。

  思此,素心锦上添花的挑了只湖绿色玛瑙簪给她戴上,“这颜色衬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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