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枝 第89章

作者:荔枝很甜 标签: 爽文 甜文 古代言情

  沈太后眉头一跳,“陈如意?”

  其中一位上前道:“正是,陈家寻遍名医,微臣听闻陈姑娘病情稳定,已能游园赏花,虽皇上已立后,但陈姑娘的命格,给皇家添个皇嗣,当是配得上罢?”

  沈太后深吸一口气,不言了。

  这些话,哪个有胆子的,去同皇上说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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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昭阳宫乱作一团。

  女子跪坐在香榻边,摁着太阳穴,一呼一吸间,胸腔便一下一下疼着。

  遮月与素心伺候在左右,将李太医给的止疼药丸送进她嘴里,一炷香后,药效发作,她脸色这才好转。

  “吱呀”一声,闻恕推门而进,挥手屏退了宫人,坐到她身侧,抬手一碰,她身上的衣裳都被汗水浸湿了。

  付茗颂侧目看他,小脸余白未退,因头疼难忍,眼下还是红的。

  闻恕伸手将她抱过来,就听她哽咽一声道:“我是真疼得受不了。”

  “朕知道,知道。”他将人抱紧了,一下一下拍她的肩背。

  静默片刻,她轻声道:“白日里,几位大臣见过母后,以添龙嗣为由,举荐陈如意进宫。”

  “陈家亲近老王爷,母后她心中有数。”

  付茗颂抿了抿唇,可她这病一日不好,就还会有李姑娘、王姑娘、许姑娘,数不胜数。

  她攥起拳头,抵在他胸膛,喃喃道:“太医怎会诊不出呢?”

  姑娘两道细眉蹙起,这病,来得这样蹊跷,当真没有缘故?

  闻言,男人一对浓眉紧蹙,手掌在她背脊上下抚摸两下。

  “朕来查。”

  闻恕口吻冷冽,眉目清寒。

  他本以为,这后宫尚且算得上风平浪静,可自打立后,什么豺狼虎豹,比比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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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天光大亮。

  宫人进进出出,将付茗颂的贴身用物搬了出去,香炉、香料、胭脂水粉等,统统挪到了内殿。

  这阵仗,着实大了些。

  两日前,太医未能诊出根源所在,他也只当她一时体乏。

  可体乏至如此,倒也罕见。帝王多疑,难免要查。

  他抬眸望去,七位御医正捏着银针,一样一样仔细排查。

  每试过一样,眉头就揪起一分。

  正此时,李太医衣裳不洁地从殿外赶来,眼下乌青,手里还捧着一卷医书。

  他喘着声儿道:“皇上,微臣两日来翻阅医术,略有所得,可,未必——”

  “说。”闻恕凛声。

  “医书记载,苗丽有种毒-药,名红芍,无色无味,寻常银针试不出毒性,且此药药性极缓,服用后,快则三日,慢则半月才稍显症状。初时头疼、乏力、嗜睡,可日子一长,人的精神劲儿便要耗没,最后咳嗽不止,死状与肺痨相似,因而极难被察觉。”

  李太医说罢,微微一顿,凝眉道:“只……先祖时,这药便被禁了,按理说不应出现在京城,甚至是宫中,皇上,微臣也并无十分把握。”

  闻恕眉间沉沉,静坐不动。

  倏地,他抬手唤来素心,薄唇轻启,道:“二月廿五至三月初十,皇后都用过甚?”

  内室中,付茗颂闭了闭眼,三月初九那日,姜氏忧心探望她,倒是带了盒盛喜楼的糯米糍。

  不奇怪,自打她进宫后,姜氏这个做母亲的温和体贴,常常从宫外捎些有的没的。

  可姜氏,害自己作甚?

  “遮月,你请李太医,去给祖母瞧瞧病。”

  遮月肃脸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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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宅。

  姚妈妈神色匆匆,避开裴匀与裴母,悄声附在付姝妍耳边,道:“姑娘,宫中来了御医,给老太太瞧病的。”

  付姝妍眉头一扬,扯着笑道:“我那个五妹妹,当真孝顺。”

  可惜,御医也不顶用。医术再高明,难不成还能治巫蛊术?

  可姚妈妈脸色就没这般淡然了,她双拳紧握,讪讪道:“姑娘今日还去么?”

  付姝妍挑眉,“去,自然去。”

  午时,付姝妍绕到长青街那间铺子,约莫一刻钟方才出来。

  她前脚刚出,后脚,便有人跟了进去。

  宋长诀四处打量这间铺子,一言未置,先丢了两锭银子,“那姑娘,方才买甚?”

  掌柜的望着银子犹疑一瞬,见四下无人,先收了银子,紧接着从柜中拿出一个大木盒。

  “诺,黄符。”

  “作何用?”

  掌柜的压低声音道:“这可不是普通黄符,这啊,叫咒符,公子可听过巫蛊术?便是作此用的。”

  宋长诀嘴角一僵,神色凌冽,捏起一道符,淡淡问道:“掌柜可知,她写了哪个生辰八字?”

  自然知晓,这黄符上的字,还得用特制的墨来写,那姑娘给了不少银子,让他写了十来张呢。

  “一个是马年,十月十三。”

  “还有一个是鸡年,七月初七。”

  须臾,宋长诀脸色沉了下来。

  然而,付姝妍浑然不知。

  她到付宅时,太医正诊完脉,脸色难看,一言未置,落在付姝妍眼里,便是诊不出什么所以然的意思了。

  她情绪大好,看来此法当真有用。

  是以,她脚步轻快地往宗祠去。

  李太医并未立即离去,避开府中旁人,在姜氏面前低语了两句,只见姜氏脸色大变,站都站不稳。

  “下、下毒?这不可能的,谁会给老太太下毒,太医莫不是说笑罢?”

  遮月冷声道:“何止老太太,连皇后都敢害。”

  闻言,姜氏彻底要晕过去了。

  正此时,吴妈妈从外院赶来,气儿都没喘匀,“夫、夫人,宫里来人,将宅院封了。”

  莫说姜氏,连遮月亦是吓一跳,娘娘没说要封付宅啊?

  然,此次领头之人却是元禄,他仅问了裴夫人在何处,便带着人径直往祠堂去。

  谁也没料到,付姝妍便这么被扣下了,一并扣下的,还有她的两个下人,青檀和姚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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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晃半月,四月初六。

  摸清了症状,便可对症下药,付茗颂的身子已然大好,头疼稍缓,倒是不再嗜睡了。

  许是前阵子睡得久,现下清醒得很。

  遮月替她换上薄裙,忍不住问:“娘娘,二姑娘她胆敢行巫蛊术,这可是死罪,再说那姚妈妈,元公公从姚妈妈的屋里搜到了红芍,已是能定罪了,您为何还留她二人性命?”

  这二人,已在慎刑司单独看押半月,若非皇后不松口,早就黄泉路上作伴了。

  付茗颂顿了顿,不答反问:“老太太身子如何了?”

  “老太太年岁大,不比娘娘康健,太医说是还要再调养两日,方能下榻。”

  “那就再等两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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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月初八,阴雨绵绵。

  付家大大小小,皆被请至宫中。

  个个坐立难安,频频往窗外瞧,直至付姝妍与姚妈妈被内侍押上前。

  半月过去,付姝妍哪还有娇气模样,发丝凌乱,艳丽的襦裙也换作了囚衣,眼窝凹陷,整个人憔悴黯淡。

  她看了眼身旁的姚妈妈,紧紧攥住手心,目光一寸寸掠过众人,声音沙哑道:“是我干的,是我藏了晦物咒祖母与皇后,这同姚妈妈无关,关她作甚?”

  姚妈妈闭了闭眼,低声唤了句姑娘。

  然,付姝妍这话声刚落,便惹得付家众人疑惑不解。

  姜氏起身,“晦物?你在说甚?你可知你身旁这个贱奴,竟敢下毒害老太太与皇后!此事,你究竟知或不知?”

  这下,换作付姝妍讶然了。

  “下毒?”

  付姝妍如雷轰顶,转而望向姚妈妈。

  姚妈妈抬眸哭道:“姑娘啊,姑娘,是老奴害了您,是老奴的错,老奴的错……”

  付姝妍呐呐道:“祖母与皇后病重,不是那邪术害的?妈妈你可是早就知晓我在作甚,才、才行此计谋?”

  意在,帮她?

  姚妈妈捂脸,缓缓颔首。

  她见姑娘放不下,便想搭把手,巫蛊有用无用她不知,可下毒,总不会有错的。

  付姝妍呆愣住,一下便哭了出来。

  此情此景,倒显主仆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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