豺狼当道 第112章

作者:胡马川穹 标签: 爽文 平步青云 古代言情

  顾衡腿脚都跟针扎一般疼,从马上摔下来一屁~股坐在地上,咧着牙问道:“怎么抓着他的?”

  郭云深脸上泛起得意,“我手上人手少,但个顶个儿地以一当十,每个可能的地方我都撒了几个钉子。我打听到昨天是田小春老爹的忌日,这人果然半夜里就鬼鬼祟祟地回来了。在坟头前哭的伤心不已,也不想想想他自个都干了些什么好事,还好意思掉泪珠子……”

  出乎大家的意料,屋子里被五花大绑的匪首竟是个眉目清秀的年轻人。他歪在墙角一声不吭,甚至郭云深气急时把皮鞭拿出来,那人冷嗤一声根本不为所动,仿佛眨眼间就从哀戚的哭坟人变成了让人头疼的滚刀肉。

  棍棒皮鞭都用了一轮,郭云深还在想用什么办法撬开这个人的嘴巴?

  顾衡却知道自己这行人深入河南府腹地已经好几天,再等下去还不知会出现什么变故。要是等那群看不见摸不着的对手反应过来,那之前做的努力全部就付之东流了。

  他将人一把推开,忍着浑身的疲惫和疼痛蹲在田小春的面前,勉强压抑住心中不耐道:“你聚众为乱按律当斩,纵有千般不得已的原因也不敢杀人越货,你知道现如今你身上背了多少人命吗?”

  田小春懒洋洋地望过来一眼,眸子中是毫不在乎的死寂。也许走上这条路的那一天,这个人就料到了自己的下场。

  顾衡也不慌不急地微笑,“我知道别人往你身上扣了屎盆子,可是你自个不说,这个屎盆子你就得永远扣着。我们一行人五天里把河南府各州县转了个遍,就是想赶在那些人前头把损失粗略估算一遍。你若是好生交代我保你个全尸,若是一字不吐……”

  田小春狠啐了一口唾沫,清秀脸庞顿现张狂乖戾,“把我千刀万剐,把我五马分尸?告诉你,尽管往爷爷身上招呼,皱一下眉头就算我输……”

  顾衡用手指拭去唾沫星子,神色无比自然真挚地道:“干嘛费这个心脏我的手?看见外面那片坟堆没有,听说里头埋了你的爹妈兄弟和姐妹,你最小的妹妹听说才五岁,因为县衙里没有及时发送赈济口粮都活活饿死了。”

  青年俯下身子,一只执惯笔墨的手微微一伸就死死卡紧了田小春的脖子,附耳轻声道:“要是我把这些枯骨全部挖出来堆在一起,再学你用大火把那些县衙和粮仓一气烧得干干净净,你说你的爹妈会不会从地底下爬出来挠你的脸?”

  田小春双眼怒睁手脚并用狠狠踹了过来,“我操~你十八代祖宗——”

  顾衡神色冷漠地闪身站在一边,脸上的表情阴鸷而无情,语气却仍旧温和无比,“我只给你半刻钟的时间考虑,你想好了咱们继续往下谈。若是没的谈,我就把你一家大小的骨头扔进山沟里,正好手拉手一起去重新投胎!”

  站在后头的郭云深不自觉的摸了摸发毛的手背,不知为什么他觉得顾衡说的每一句每一字都是真话——田小春若是不按照他的要求做,顾衡一定会采取这种让人怒火中烧的不耻手段!

  果然是无毒不丈夫,这些文人狠毒刻薄起来,武将根本难仰其背。郭云深打了个冷噤,为自己往日对顾衡的轻忽感到汗颜。

  端王却觉得顾衡的行事极和自己的脾胃,非常时适用非常手段。固守着孔孟之道,和些凶神恶煞之徒讲规矩讲理法无异于对牛弹琴。他知道顾衡此举必有深意,索性背着手站在一边不言语。

  在黑暗当中隐隐看得到田小春儿面上身上有伤,他呼哧呼哧的直喘气,一双眼睛却死死盯着顾衡。忽地冷笑了几声,“我把我知道的尽数说了,就凭你们敢去抓吗?我反正是活不成了,多半也要带累听了这个大秘密的人到阎王殿去呢!”

  顾衡稍稍退开,恭谨拱手道:“这是当今的端王殿下,就是奉圣命来查看河南道的灾情。你若是有什么冤屈尽可以说出来,你身上的死罪也一样都逃不掉,但总算为黎民做了一件好事。”

  清晨的雾气蒸腾,有半缕阳光正巧洒在端王的脚下。

  田小春冷不丁沉默了一下,蓦地大笑出声,好半天才喘着粗气复大嚎起来,“就是你们这些贵人呐,家里的金子银子堆成了山,还想在我们这些穷苦百姓身上敲骨吸髓,楞是半条活路也不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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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二章 烧酒

  

  一股清冷沁骨的溪水从地底下蜿蜒冒了出来, 远远近近的艾草青蒿冒出点点新绿。和暖的细风一吹, 大片或高或矮的植物随风起伏不定,哪里还看得出数月前这里还是荒无人烟的人间鬼域。

  端王掬了一把溪水拂在脸上, 闭着眼睛感受了一下其中的寒气。良久才苦笑一声道:“民间疾苦四个字今日我才有彻身体会,相较之下我往日受的那些苦是只浮在面上, 这些人过的日子……痛的很了就只剩下日复一日的绝望。”

  顾衡默不作声,其实对于这点他倒是感同身受。

  这世上让人最为惧怕的的不是死, 而是明知道世事困苦还要想办法艰难的活下去。他有些日子未曾想起的那场大梦中,顾瑛把所有的事情处理干净后就义无反顾的以身殉死, 不就是因为在这世上已经无牵无挂了无生趣吗?

  初春的风在山岗上寒凉地吹拂,大片或新或旧的坟莹上插着的白幡在竹竿上瑟瑟。这里每一个坟包下都是一条卑微的性命, 大灾大难来的时候唯一能做的就是少许的无谓挣扎,然后就是宿命般的等死……

  任谁都不知道,在河南府威风八面的暴~乱匪首——号称田天王的田小春,最早也不过是个在田间耕作的年轻农夫。日日夜夜不断的劳作换来的不过是稀薄的酬劳。但因父母兄妹皆在身旁,每日吃糠咽菜也觉得欢喜。

  百年不遇的大灾接连袭来时, 所有人都措手不及。身体羸弱的母亲和妹妹率先病倒,家里能卖的都卖了,最后别说药材连米粥都吃不起,地里的庄稼大片大片的枯死倒伏,眼看着就要绝收了。

  还没等人缓过神来, 铺天盖地的雨水冲毁了堤坝, 把最后一点赖以生存的田园冲毁殆尽。逃难时, 田小春的父亲心疼家里几把刚买的锄头, 返回家攥在手里死活不松手。滔天的河水涌过来,眨眼间就不见了人影。

  母亲和妹妹受了惊吓,又因为衣食俱缺,挨饿受冻了十几天很快就去了。村子里本来有二百多口人,不过半个月的时间就殒了大半。田小春识得几个字勉强算个青壮,领着剩下的人一路艰难到了县城,心想把赈济口粮领着了总不至全部饿死。

  哪里晓得到了县城,就见门口贴着一张雪白的告示——说义仓里的粮食已经抵徼了去年所欠的税赋,严禁向外发放,艰苦跋涉满怀期翼的人群当场就炸了锅……

  端王皱紧眉头喃喃疑惑,“田小春虽然带头打~砸抢了很多富户,但手头的粮食尚不足五百石。义仓原本二十万石的粮食到底去了何处,难不成还要真的走一趟北元边境?国家法度在这些人的眼里,真的已经形同虚设吗?”

  顾衡为他递过一条干巾,沉默一会儿后却是说起另一件颇为怪异的事。

  “我们这一路走来,但凡富庶一些的县镇必定有大大小小的烧酒作坊。据我所知当阳、桂桥镇自古就有以当地白米和高梁为原料酿制烧酒的习惯。以往就算了,今年这么艰难的光景也没见那些作坊停产,咱们路过时里面依稀还有人在走动……”

  端王猛地回头,想起自己偶尔在外面打尖时还赞过此地的酒水醇烈。认真品评起来,虽然比不得宫中御酒味道平和绵软,但另有一股让人畅快的辛辣劲道。

  顾衡似乎没有发现他的异样,缓缓道:“我打听过,这些烧酒多半用粮食为原料,用大曲为糖化发酵,用缸砖结构的老窖酵制。新安烧酒由此而发展起来,制酒作坊遍地都是……”

  端王听得此话再在心中细细一思量,面上静静与顾衡对视半晌,心里却越发惊骇不已。

  路经桂桥镇的时候一行人又累又乏,就随意找了个地方歇脚。

  没想到看着毫不起眼的乡间小店菜品却不错,特别是用来佐餐的烧酒醇浓纯净清香扑鼻,便是他也赞了一声好。小店老板自豪的说这酒的名头大,全镇最高产量住年曾经达到十万斤。

  桂桥镇地处抚河下游,紧靠抚河堤岸土地肥沃米质好,更有终年清冽甘甜的地下水是酿酒的上好原料,桂桥烧酒是老饕们的最爱。鼎盛之时有无数南来北往的商人车载斗量,将酒水畅销赣浙各省。

  端王想起一路过来时,各个州县可谓是密密麻麻的烧酒作坊,当时还在感叹此地昔日的富庶繁华。这会细细一回想心头是又急又堵——要养活这么多酒坊,一年要用去多少粮食?河南府虽然是产粮大省,恐怕也经不起这么糟蹋。

  顾衡先前也是没想到这一层,开始的时候一门心思只想追查各个州县的义仓在这场暴~乱中到底损失了多少粮食?结果粗粗一估算根本就对不上帐,田小春之流只会逞凶斗狠,行事时完全只是一时的头脑发热,其实根本是帮着别人背了黑锅。

  ——有人趁着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把一笔根本就算不清的糊涂账抛在了他的身上。

  顾衡也用冷水抹了一下脸,“到了这步田地,田小春的话足可采信。我把他的话和这些天看到听到的情况梳理了一遍,只能得出一个结论——河南道的吏治多半从根儿上已经烂掉了。”

  他抬眼眺望着远处山岗上长了野草的新坟旧坟,声音空寂而无奈。

  “各个州县的义仓秋天时把粮食收上来,转手就通过各种渠道进了各个大小酒坊。上面若是有人下来巡查,就从当地富户家里挪用些粮食过来充数。等第二年秋天地里的粮食下来,再来清偿头一年的欠帐……”

  端王被这一重一重层出的贪污手段震惊得连话都不想多说,他老早就知道河南府之行必定是困难重重,但还是小觑了某些人的无耻和胆大妄为!

  也许就因为这样,大灾来临之时各处的义仓才没有多余的存粮。饿死的人路边和山坳遍处都是,成群结队的山间野物将来不及掩埋的尸身分食成白骨。这副惨状让那些勉强活下来的贫困民众激红了眼,这才不管不顾地烧杀抢掠攻陷城池。

  上蔡知县王希久不愿与那些富户同流合污,结果在清查义仓库存时只能自己拿银子出来垫补亏空。也许他也想向上峰揭破此事,但人卑力弱又被人拿到了短处,只得缄口不言视而不见。结果首当其冲,成了暴民和贪渎之人悄悄联手后的第一个牺牲品。

  即便这样那些躲在暗处的人还是没有收手,一边堂而皇之地向朝廷伸手要粮要赈济,另一边把各个州县的义仓趁乱尽数烧毁,不但想把责任推卸给作乱的暴民,还想把历年的亏空一举抹掉。

  真正是一举数得,也难为这些人脑子转的快!

  顾衡目光阴沉,眼眸极深处却有两簇火星闪烁,“这些粮食被转换成酒水行销各地,即便是往北元边境运,那些戊边的将士也不会阻拦,因为酒水本来就不是违禁品。北元人生在马背上,本就喜欢大口吃肉大口喝烈酒,为了这个好东西可以拿无数的皮毛肉干和沙金宝石作为交换。”

  端王喉咙哽涩不已,却知道顾衡生性谨慎,这番话虽然是推断却多半已经八~九不离十。

  顾衡在心中慢慢盘算,“咱们进入河南腹地已经足有五日,一定要抢在那些人的前头把证据拢在手中。我已经让郭指挥使派人去收缴新安桂桥等地最大酒坊的账本,是不是我所推断的情况一看便知。”

  新安桂桥离此地本就不远,还没等天黑,派出去的人就陆续把所需要的东西带了回来。不但有各个大酒坊的账簿,就连股东们的分红册子也一并捎带。毕竟没有谁会想到,这世上会有当官的来查他们的细账。

  端王对于帐册之类的东西不是很精通,但是大致的东西还是看得懂的。譬如某年某月某日,以什么价格进了两千石上好白米。又譬如某年某月某日,北边来的陈姓商人提了一千坛新酿,总共作价多少两……

  细究之下,这些记录可谓是触目惊心。

  有些大笔的粮食交易就发生在去年灾荒最紧急的时候,外面是大批食不果腹的饿殍,酒坊里却将这些宝贵的粮食榨成醇香的酒水运往各地,然后丰厚的银子通过无数隐秘的渠道进入相关人的口袋。

  顾衡指着账册里出现频率颇高的一个名字问道:“这个解东是什么人,怎么每家大作坊里都有他的股份,且持股的比例还相当重?”

  端王这些年都窝在西郊别庄念佛,虽然每月的初一十五都上大朝会,但从来都是独来独往鲜少与不相熟之人交谈,对于朝中一干大臣只能混个面熟。听到顾衡的话后,第一个反应就是在脑子里搜寻姓解的人。

  坐在一旁喝茶的郭云深看着这两个瞎转悠的年青人,没好气的提醒道:“真是读书读傻了,大皇子肃王身边有个极为得用的心腹叫解芝芳,是兵部员外郎,听说他的老家就是河南新安的。现在都讲究同姓同族,这个解东多半就是解芝芳的什么族亲。”

  解芝芳是大皇子肃王的伴读,他的父亲解文庭致仕前曾任东宫侍读学士兼史部都给事中,在圣人面前都相当有体面。

  天色渐渐暗沉,端王眼眸顿时变得晦涩。

  随着后面查出来的事越来越多,他早就料到这后面必定有一个手段高超势力强大的幕后黑手——能把河南各个州府的义仓当成自家的后花园子,用脚底板想想就知道不是普通的人。但他还是万万没有想到,查来查去竟然跟一向耿直豪爽的肃王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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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三章 对策

  

  又一场春雨过后, 黝黑的泥土开始泛着一股湿润的暖意, 洛阳这个天下闻名的古都也恢复了往日的喧闹,各种式样颜色的店铺幌子在微风中飘荡。但与以往有些不同的是, 稍微僻静些的街肆口站满了卖儿卖女的灾民。

  虽然皇帝颁了诸多谕旨施行仁政,但那些家里没有隔夜粮的贫苦农户等不到秋天的粮食打下来。他们或是在去年洪涝当中失去了赖以为生的田地, 或是视做顶梁柱的男人被洪水卷得不见踪影,为了活命只得在头上插了拃长的草标神情惶急地等待买主。

  春天时节乍暖还寒, 枝头上刚刚挂了三五朵颜色鲜亮的桃杏 ,顺着洛河上游就吹来一股股冷冽寒风, 衣衫褴褛的人更加畏头畏脑,似乎连这煦暖的春意都比往年弱了几分。几个穿着体面的人牙子在人群当中走来走去, 象挑牲口一样仔细挑选着面目端正的童男幼女。

  一个身材干瘦的女人抱着又黑又黄的孩子跪在地上,满面凄苦地轻喊“买了这丫头吧,买了这丫头吧,给两个钱儿就行,多少活条命……”

  仅仅一条街之隔的西市却是另一番景象, 人头攒动衣饰华贵的富人众多,街面上的酒肆茶肆戏园子林立,空气中混合着一股肉食的饱足暖香。就连两边楼子里的那些穿红着绿的姑娘,都还是扬着手绢儿一如既往的招蜂引蝶。在这个世上,无论什么时候什么地方都不缺兜里有钱的权贵。

  从马上下来的端王看着这一团泾渭分明的乱象, 不由眉头皱得死紧。

  几个人刚刚在一家不起眼的小饭馆角落里找了张桌子坐下, 郭云深就悄悄禀道:“那边已经发现不对了, 咱们这边的行踪只怕也暴露了。我底下的小子说, 昨天下午加今天上午已经过来了几拨人在咱们身边转悠,多半已经开始生疑了……”

  这十天里,端王骑马跑的路程可能比以往任何一年都多。然而在全身肌肉骨头都在叫嚣的情况下,他心中新添了一股难以宣泄的沉郁之气。

  ——国之蠹虫,其祸甚剧!

  这种幡然欲呕的恶心让这位皇子倍受折磨,催生了除之而后快的决心。这份决心演成由衷的雀跃,甚至于掩盖了他对路途上种种简陋住宿的厌弃。即便在宫里最难过的日子,他也没住过四面透风的屋子,没吃过瘆牙的米饭,更遑论面前这张油漆斑驳泛着腻味的桌子……

  几碗混着青菜的素汤面端上来时,端王木着脸刨了了几口道:“给魏大智传信儿,让他尽快随钦差仪仗赶赴洛阳,等我们把最后一个孟津县跑完再去跟他会合。顺便嘱咐几句,叫他打起精神尽量拖着行程莫让外人看出破绽,等我把河南府的乱象先理个头绪出来再说。”

  为掩饰行藏,王府总管魏大智奉命留在原处和各级官吏周旋。听了端王的吩咐后,旁边有随从低声应是转身飞奔而去。

  不过是一个月,这位在京里惯坐冷板凳的王爷在短短的时日内就增添了风霜之气,望之比往日更加冷峻令人生畏。此时只要长眼睛的人都知道这位爷动了真怒——有些人头顶上的乌纱帽只怕悬乎了。

  顾衡伸手帮端王倒了一盏热茶,低声劝慰道:“圣人拨下无数钱粮却于事无补,放眼望去到处都是卖儿鬻女的贫家,就连繁庶如洛阳府也不例外。有些窟窿不立时堵上,是怕再大的家当也经不住这些人明目张胆的乱折腾。事情已然至此,这时候再着急也无用……”

  坐在左手边的郭云深塞了几个素馅大包子后连连点头。

  这些日子朝夕相处,让他对端王这个外甥女婿倒有了很大改观,觉得他跟京里那些只知吃喝玩乐撩鹰逗狗的纨绔子弟不一样,也不是那种一味讲究礼仪道德官样文章却让人头疼不已的贤良方正。

  象京城里稍有脸面的人家出来的子弟,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坐卧出行吃穿用度比女人都还要讲究。听说翰林院有两个侍讲喝茶专门要喝潭柘寺早上第一捧活泉水,每日都花银子雇人专门运来,照他来看纯粹是吃饱了撑的。

  倒是端王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叫人刮目相看,跟着五城兵马司的一干精兵强将餐风露宿。有时候错过宿头,免不了要吃些硬得像石头一样的干粮,喝几口夹杂怪味儿的冷水。没想到这位爷一路上没叫苦没叫累,竟然硬挺着把日子熬过来了。

  郭云深左右看了一眼四周无人,也真心实意地轻声劝了一句,“咱们这趟只要把事情查勘清楚,老老实实回京复命就行。如今……这万里江山还是圣人的,更何况明里暗里不知有多少人不待见你,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端王把茶盏砰地一声磕在桌上,想说什么却又强行忍住。耐着性子把最后几口汤面吃完,切齿道:“你以为我是说着好玩的,拼着这个什么狗屁亲王不当,我也要把这些贪官污吏通通送进大狱,有一个算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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