豺狼当道 第149章

作者:胡马川穹 标签: 爽文 平步青云 古代言情

  这话半是威胁半是控诉。

  杜王妃本就不知道事情的前后经过,眼见这话说的极其不客气,神色也有些冷,“你先来找我,必定是想让我把话完完整整的传给殿下和贵妃娘娘。只是你要知道,男人们都是在外面做大事的,纵横取舍完全在他一念之间……”

  这就是不敢打包票的意思。

  周玉蓉气得深吸了好几口气,勉强稳住心神,手臂颤抖着靠着椅背上。在家里她主动请缨而来,就是想着自己和敬王有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

  永祥胡同的周家在京城已经盘踞百年,好不容易才开拓出眼前的大好局面,眼看就能成为朝廷一等一的权贵,怎么能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功亏一篑呢?

  顾伶被告谋害童士贲时,周玉蓉还有些幸灾乐祸,心想自己幸亏及时离开了这个烂泥坑,虽然付出的代价太大了。但没想到转眼之间顾御史冒了出来,顾彾的口供也变了,意遥指周尚书才是幕后主使人。

  别人的指控可以一笑而过,可顾御史是周尚书的儿女亲家。

  乙酉年的春闱在圣人面前留有把柄,正找不到撒气的对象,所以如鲜花着锦的周家瞬间就如同风雨飘摇。周玉蓉本就是名声难听的大归之人,这场祸事最初的起因也是她。所以不但长兄周玉潄,连一向疼爱她的周夫人也颇有微词。

  林林总总竟没有一件事是顺利的。

  周玉蓉知道敬王表哥绝不会撒手不管,毕竟自己的父亲是宫中周贵妃唯一的兄弟,今天自己来这一趟纯粹是做做样子。但心口还是气着了,猛地站起来直直看过去道:“要是让那些外人知道王妃娘娘如此落井下石见死不救,你只怕会得一个极好的名声!”

  杜王妃猛地醒过神来,顿时变了脸色。

  一旁伺候的贴身大丫头晓得她的心思,忙笑着把周玉蓉拦住道:“这满京城谁不晓得我们王妃娘娘是个心慈的人,怎么话赶着话僵住了。您快坐着,厨下才送来乳蕈粥,趁热用一盏正正好……”

  周玉蓉原本也不想走,父亲树大招风不好在外面行走,哥哥又是个无用的,家里还眼巴巴的等着她带好音讯回去呢。

  杜王妃松了一口气,在没有吃准丈夫的态度之前,这位表妹只能小心哄着。她喝了几口粥后笑道:“这刚生出的乳蕈最是滋养妇人的身子,府里的用度紧,我也只能得这么一点,你今天倒是来的是时候。”

  周玉蓉从小用的东西都是顶顶金贵的,这乳蕈虽然难得,但是在她的心目当中也不算什么稀奇之物。依着言语用了几口觉得土腥味太重,心想这小门小户出身的杜玉蓉虽然当了皇妃,眼皮子还是太浅。

  杜王妃未出阁的时候惯来和周玉蓉喜欢针锋相对,一见对方的神色就知道这人肚皮里又在埋汰自己。

  她本来不屑一顾,但安静了一会儿后就带着笑语气安闲地闲聊起来,“……以后你可怎么办呢,若是重穿嫁衣另走一家,京城里知根知底儿的人家还好,若是遇上那尖酸刻薄的公婆,这以后的日子可不好过。那顾伶千错万错,你们总是少年夫妻……”

  这明里是劝她与顾彾重归于好,暗里却是在揭她的伤疤。

  一团已经熬成细糜的乳蕈正正卡在喉咙眼儿,周玉蓉脸色变了又变,一张脸青红不定,食指紧紧压在粥碗的掐丝银边上。

  她隔了一会儿才勉强笑道:“这男人的心善变,我就是做的十全十美落在他的眼里也得不到一个好字。既然这样,我何不活得痛快些!”

  杜王妃倒是佩服她敢说,又实在按捺不住心中疑问,推过去一碟扬州细茶点,状似无意道:“你和殿下从小一起长大,对他从前的事必定是知之甚祥。那年在景仁宫披香殿你跟我说过,殿下心中有一个甚为看重的女子,只是因为种种原因不能收在身边……”

  周玉蓉大睁着眼睛愕然看过来,听清之后几乎要爆笑出声,长长吐了口气惊异道:“这都过去多久了,你怎么还记得我从前的胡话?”

  杜王妃难堪至极,面上虽然带着笑,眼底却满布着狐疑和警惕。

  这世上没有哪个女人不介意这种事情,没有哪个女人不期望丈夫对自己一心一意。敬王对她虽然体面周到,但两个人相处时总觉得差了一点什么东西。但是敬王身边的三两个侍妾也没有格外出众的,冷眼看着相处时也只是寻常。

  杜玉妃一度怀疑这个人是周玉蓉凭空杜撰的。

  周玉蓉终于扳回了一城,笑盈盈地看着屋子里的丫头和仆妇退下,这才转头神秘道:“你真想知道啊,我也不是不告诉你。只是我真的告诉你了,我爹的事你一定要上心了。”

  两个人的眼神一触,杜王妃牙齿恨得几乎要咬出血,脸上神情却丝毫未变,“周尚书是殿下的亲舅舅,宫里周贵妃那里自然由我去打招呼。不过是一个寻常举子死了,对于咱们这样的人家来说根本不算个事儿。”

  其实周玉蓉心中也是这样想的,但总不及人亲口保证。

  听到杜王妃的许诺,连日来的忧愁放下大半,她面上不掩恶意的凑过来笑道:“那个女人么说起来你也认识,只可惜敬王表哥认识她的时候人家已经嫁为人妇。恨不相逢未嫁时,还君明珠双垂泪。那女人的手段颇深,越发勾得敬王表哥神魂颠倒……”

  ——大理寺四品少卿顾衡的夫人。

  直到周玉蓉一改来时的狼狈,心满意足的踏出了敬王府,杜王妃都还没有回过神儿来。丈夫心中心心念念的人,怎么可能是顾夫人?但转念一想又不是没有可能,那位顾夫人性情爽利容颜极妍又擅打扮,几次宴会上碰到时都让人耳目一新。

  杜王妃犹记得有一回看见顾夫人穿了通身墨绿织彩富贵福寿纹的锦袄,以绿蓝、雪青、宝蓝织出折枝牡丹,斜襟上是一只缀着缨络的宝石花,衬得她肌肤如雪似玉。听说一场宴后,那年荣昌布庄的各式锦缎被各府的夫人小姐们疯抢。

  大丫头小心劝道:“这周氏明摆着一片狼子野心,所说的话也不知是真是假,娘娘千万小心不要上她的当。”

  杜王妃心不在焉,全然没有听进耳朵里去,良久才叹了口气,“她说的应该是真的,可就因为这样才更招人恨。顾夫人与我无冤无仇,我犯不着平白无故地与她为敌。吩咐下去,今天周氏到咱们府里到访的事也无须特意让殿下知晓……”

  大丫头心底一紧,知道周玉蓉彻底惹恼了自家主子。

第二五七章 礼单

  

  杜王妃作主瞒下周玉蓉来访的消息时, 心里还有些七上八下。她却不却道其实周玉蓉走这一趟纯粹是多余, 敬王对于周尚书的事已经完全插不上手了。

  九月初, 宫中圣人下旨对乙酉年春闱彻查。

  官场上的事就是这样,没有爆发出来的时候你和我好大家好,但是一旦出了纰漏就恨不得把对方往死里踩,弹劾周尚书徇私舞弊的折子半天工夫就堆了尺高。

  原先一直稳如泰山的周尚书慌了手脚,他敏感的察觉今次皇帝的态度不同往日。

  从什么时候起周家的圣眷已经薄弱至此,景仁宫不是还有一直深受皇宠的周贵妃吗?周阁老故去之前,皇帝不是大事小事都要前来询问吗?春闱舞弊案一直雷声大雨点小,被宣布彻查之前为什么没有一点风声透露出来?

  顾御史为了救身陷囹圄的儿子,此时却像疯狗一样逮谁咬谁。皇帝也不手软, 无论何人一经查实立马下狱。

  两位与周尚书交好的高官终于沉不住气了,在京都府衙派人过府问询时,坦承当初的确向周尚书询问过会试考题, 且家中侄子赴考时也得到了满意的名次……

  京都府尹收到具结姓名的文书时苦笑连连,半点不敢耽搁赶紧送进宫中。听说宫中圣人尤为盛怒, 不过半刻钟就拟旨令京都府尹将此案移交大理寺审理, 还特喻凡涉案之人一律从重从严惩处……

  周家上下一时都懵了,想不通事情怎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演变成这个样子。周夫人带着周玉蓉又到敬王府求见, 呆坐了半晌后才被告知敬王殿下领旨到江南巡河防去了。

  眼下刚刚入冬春汛还早,领的哪门子的圣旨巡的哪门子河防?

  周玉蓉没想到这么快人走茶凉就落到了自己的头上,宫里还没有下明旨还没怎么着呢, 父亲看得比亲生儿子还要重的敬王竟然会退避三舍!

  杜王妃面都没露, 只派了个身边的大丫头过来。

  那丫头满脸难色, “我家王爷走得急,连东西都没怎么收拾就上路了。听说那边有河工闹事,堤坝垮塌死了好几个人。要是不赶紧修好的话,明年春天河水说不定就要泛滥。恰巧我家娘娘的身子也不太好,要不然肯定会进宫帮你们问问消息!”

  态度虽然诚恳,但字字句句都是推诿之词。

  周夫人半辈子都过得顺风顺水,陡然遇到这种事急得惶惶无人色,拉着女儿的手不吓得发抖,“这该怎么办?宫里根本就不让递牌子进宫,贵妃娘娘那里也不知想不想得到办法。你爹要是说有个万一,咱们这一家子老小该怎么办?”

  饶是周玉蓉百伶百俐,遇到这种情况也有些傻眼。平日里与父亲交好的几位世伯根本就是避而不见,她就是有苏仪再世之才也是无用。

  更何况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皇帝派敬王远赴江南做什么?说的冠冕堂皇,分明是不想这个往日最疼爱的儿子沾染到一点坏名声。

  周玉蓉心底忽然萌生出一丝希望,很快这丝希望就如雨后春笋一般蓬勃生长——只要等敬王表哥回来,父亲的事一定能得到圆满解决。所以在这之前,父亲绝对不能有事。

  大理寺负责主审此案的是……顾衡!

  周玉蓉得到打探的消息是心向下沉了沉,却还是吩咐底下的人准备了一份丰厚的礼物。又打听到一位平日里和顾衡走得近的官员,让那人费尽心思帮着打圆场,百般祈求才被应允见上一面。

  短短时日,周玉漱这位尚书府的大公子就察觉到了物是人非。这家被指定见面的茶楼早早就清扫得干干净净,什么时候周家的人竟然这样放下身子给人伏低做小?

  奈何世事半点不由人。

  周玉漱揣着礼单儿对着妹妹意兴阑珊地没话找话,“自从咱爹出了事,我的那些同僚恨不得走路都离我三尺之远。要不是爹太着急生生得罪了人家,这顾衡……当年要是看中了你,咱家兴许就没有这飞来横祸了。”

  周玉蓉紧紧掐着指尖儿,也不知今日跟着来这一趟是对是错。

  听到兄长的言辞忽然哆嗦了一下,不耐烦地厉声道:“这都是哪年哪月的老黄历了,如今这位顾大人青云之上,往日爹爹跟他还有些不对付。希望他看待这份厚礼的份上,不让人为难爹爹咱家就算是求得大功德了。”

  周玉漱呐呐无言,心想要不是你那位无能的前夫君惹了这场拐着弯的□□烦,我周家肯定还是安安稳稳的。

  他正想骂几句以彰自己作为兄长的威风,就听木门吱呀一声,一个穿着青色长袍的人仿佛闲庭信步一般施然走了进来,正是兄妹俩今日议论的主角顾衡。

  周玉漱忙堆起满脸笑容,略有些生疏的说了一番久仰敬重的话。

  顾衡却是一脸和善地坐下,喝了几口茶才淡淡道:“按规矩今天我就不该过来,可是周尚书毕竟是我的前辈,敬王殿下离京的时候还特地派人给我打过招呼。可是周兄要明白,我是奉旨办差的人,有人非要死咬着周尚书不放,还说了一大堆有的没的,大理寺总要慢慢去核实……”

  周玉潄听他言语好像略有松动,急忙把礼单双手奉上。

  知道今时不同往日,这份礼单可谓是重之又重厚之又厚。碧玉双兽耳活环弦纹瓶、青玉浮雕云龙海水蕉叶花觚、白玉雕松鹤人物插屏、水晶双耳活环扁瓶、百子呈祥翡翠佩、玛瑙狮钮兽耳活环炉、翠狮钮活环四足长方盖炉、紫檀座青玉杠头筒,林林总总无一不是珍贵之物。

  知道顾衡平日里信佛茹素,礼单里还加了三锭“坚如石纹如犀”的素功墨......

  周玉蓉在一旁用眼角悄悄瞄着,见那人笑容俨然,嘴角却往下撇着。漫不经心地把礼单翻了一遍,看到那几锭墨后眼睛才亮了一下,最后却带着一丝遗憾道:“圣人最重三年一度的春闱,国之重典焉能受制于人,周尚书实在是太不小心了。这礼虽厚,可我实在是不敢应承……”

  周玉漱头次带着重礼求人就被人当面拒绝,脸上青红一片。骨子里剩余的傲气忽然不合时宜地冒着出来,紧抿着嘴巴不开腔,然后这话就不好继续往下说了。

  周玉蓉见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低声下气的福了个礼,“只要……大人在大理寺对我父亲尽心照顾一二就行,等我周家过了这道难关之后必有厚报。”

  顾衡似乎这时才察觉矮屏后还有别人,似笑非笑地看过来问道:“你们周家的事一向都是由女子出面吗?既然有这样能干的巾帼,又来找我做什么?”

  周玉漱愣了一下,蓦地反应过来道:“我这妹子从小就被老父老母宠惯了,知道是顾大人主审此案后,非要闹着过来看一眼。怎么劝都不肯听,我这就让她出去……”

  周玉蓉又气又恨,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跺了跺脚老实在门外等着。

  屋子里只剩下两个人,顾衡轻轻笑起来,“你还算个聪明人,我也不怕实话告诉你,周尚书的案子已经铁证如山,只看日后量刑轻重罢了。我要是你就立刻上表求辞,回家收拾细软带着妻儿老小返回家乡,置办几百亩田地买些铺子做个闲散富家翁,永世不再到京城来。”

  周玉漱呆呆着看着眼前的人,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哪至于此,景仁宫的周贵妃是我的亲姑姑,敬王殿下是我的亲表弟……”

  顾衡把礼单扔到周玉漱面前,“你怎么还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如今你家的女眷还能自由出入皇宫吗?敬王殿下前脚被派往江南,周尚书后脚就下了大狱,这说明是圣人不愿意敬王和周贵妃插手这件事。你兄妹俩再找上门去,不过是在明面上为难他们罢了。”

  周玉漱想起这日子处处碰壁,只觉胃里头一阵翻江倒海。这人说的没有错,自己在为父亲到处奔波,落在姑母和表弟的眼里可能就是令人厌烦的纠缠。他们虽然是自己的至亲,可毕竟是……皇家人。

  周玉潄用袖子抹掉礼单上的微不可见的一丝折皱,抖着手将礼单儿重新收好,闷着嗓子慎重问了一句,“我爹……真的没法子救了吗?”

  顾衡看着他极为认真的脸,没有想到这个人如此简单就准备改弦易辙,这份父子亲情不过如此。

  但还是极好心的建议道:“我已经说过了,如何处置周尚书自有圣断。你们兄妹俩即便把家财散尽,也不过是徒劳无功,所以还是尽早给自己留一条后路才好。”

  周玉漱犹豫了一下,朝顾衡重重重作了个揖转身大步离去。

  等在门口的周玉蓉见兄长急匆匆地出来,就知道事情没有谈拢。她知道哥哥的孤高性子,所以才硬着头皮一路陪过来。见着这副局面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竟一时僵着原处。

  顾衡负手走了过来,仿佛没有看见旁人一般目不斜视地跨出门去。

  周玉蓉却知道离了这个村儿就为这个店,双膝一软也不管会被别人瞧见跪在廊下,陪尽小心恳求道:“求大人伸一回援手给句实话,我周家之后就是做牛做马也会报大人的恩德……”

  顾衡终于撑起眼皮瞧过来一眼,打量了几眼忽然笑道:“周姑娘对顾某及拙荆一向有厚爱,隔个一年半载就做几件事出来。别的倒也罢了,那年景仁宫披香殿牡丹轩的事,顾某可是刻骨铭心呢!”

  周玉蓉慢慢抬起头,从脚底开始涌起一股让人没顶的悲凉,脸上的血色也一点一点往下退。

  她半晌才反应过来,褪下去的血色反涌上来,一张脸立刻又胀得通红。狼狈的深吸了一口气,终于明白自己从始到终在别人的眼里都是跳梁小丑。自己自得于把别人玩弄于掌股之间时,恐怕已经引得雷霆之怒而不自知。

  顾衡面无表情地用手指掸了掸衣袖上的灰,以极细的声音慢吞吞地道:“我平生最恨的就是你这种肮脏到骨子里的人,自己得不了好就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倒大霉一起陪着你。这点肚量品性,也好意思堪称京城第一名姝?”

  顾衡身子往下躬了躬,清俊的脸上饱含无数恶意。“既然这样,我就让你无夫无子无父,下半辈子窘迫潦倒,眼睁睁的看着你引以为傲的周家一步步垮掉……”

  一股冰冷阴气从尾骨炸起,顺着脊梁攀爬而上。

  谁说男子不能睚眦相报,周玉蓉手足冰冷面色晦暗地瘫坐在廊下。终于知道眼下的周家就是砧板上的鱼肉,而自己果然如长嫂背人时的那般诅咒,的的确确是周家的百年罪人。

  周玉蓉猛的抬头直直盯着顾衡,眼里又是祈求又是恨意。

  顾衡迎着她的目光慢条斯理地道:“你落得如此地步完全是咎由自取,只可惜现在你说什么都没有人会相信了……”

  周玉蓉脸上白得没有半分血色,喉咙哽得发堵,身子也一下萎顿下去。远远看去,昔日的明丽娇艳再不剩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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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主:让周玉蓉无夫无子无父,下半辈子窘迫潦倒,才是我对这个女人的最大惩罚,谁叫她得罪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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