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仙桥 第51章

作者:吱吱 标签: 古代言情

大概所有的人都这么以为吧?

她偏要救。

她不仅要救,还要救得漂亮,救得卢渊后悔挑衅了她!

正巧第二天谢丹阳请萧桓去城里喝茶,说是他大兄想见见萧桓。夏侯虞送走萧桓就给崔七娘子的祖父送了张拜帖,说是想去拜访他。

崔七娘子的祖父猜到了夏侯虞的来意。他原本不想见夏侯虞,但想到他一直以来拿崔七娘子曾经和夏侯有道差点有了婚约的事抬高崔七娘子的身价,觉得见一见也罢。反正他早已经打定了主意,不管夏侯虞说什么他都不可能改变主意就是。

他约了夏侯虞次日见面。

崔七娘子的母亲担心不已,对夏侯虞道:“长公主,我们家大人公行事固执,若是有什么对不住您的地方,还请您多多担待。”说到这里,她哭了起来,“我真的没有想到。平时阿家和大人公是最疼爱七娘子的,怎么到了这关键时刻,却能舍弃了我们家七娘子呢?长公主和我们不过是点头之交,都能出手相救……”

正是因为到了关键时刻,崔家权衡之下才会舍弃七娘子!

夏侯虞暗暗在心里摇头,安慰了崔七娘子的母亲半天,这才神色怅然地回了房。

翌日晨起,夏侯虞穿了件素色净面襦裙,月白色素面银丝绣牡丹花的禅衣,黑鸦鸦的青丝绾了个十字髻,只在耳间垂一对南珠耳坠,简单素净却不失矜贵大方地去了崔府。

崔家的宗妇大夫人亲自在门口迎接她,亲切却不失客气地把她迎到崔七娘子祖父的书房。

崔七娘子的祖父名浩,已年近六旬,皮肤白皙,清瘦矍铄,一身青色长袖夹衫,留三绺长髯,看上去十分儒雅。

当然,他年轻的时候也是江南名士,与荣始是同门师兄弟,只是没有像荣始那样钻研学问,而是继承了家业,做了个亭侯。

看见夏侯虞,他笑着捋了捋胡须,温声道:“许久未见长公主了。长公主看着气色不错,老夫就放心了!”

若真的悯惜他们姐弟二人,就应该给崔七娘子找门好亲事,不辱没了她阿弟的名声才是。

夏侯虞在心里腹诽,面上却不显山不露水,徐徐道:“崔公也如从前一样神采奕奕,妾亦觉得安心。”

崔浩呵呵地笑。

两人你来我往地寒暄了几句,进了书房,分宾主坐下,小侍女们悄无声息地端了茶点上来又退下。

夏侯虞也没有拐弯,直言道:“听说卢大将军有意将七娘子许配给余姚大长公主家的郎君?崔公意下如何?”

果然是为这件事而来!

崔浩望着夏侯虞微微地笑,心里却不以为然。

夏侯虞若真如外界传闻的那样聪慧,就不应该插手管这件事才是。

他微微地笑,又捋了捋了长长的髯须,道:“说起来,这也是缘分。余姚大长公主家的郎君,和长公主是表兄妹,若这门亲事能成,我们俩家到底还是结了亲家。”

夏侯虞敛了笑容,淡然地道:“崔公此话差矣!若是平常,这自然也是桩良配,只可惜做媒的人是大将军!崔公想必也听说了,我与卢大将军近日为立帝、北伐之事有了分歧,卢大将军觉得我多管闲事,我觉得卢大将军刚愎自用,我们俩人已势同水火,不知道崔公站在哪一边?”

这话说得直白如小儿。

却偏偏让崔浩没有办法回答。

夏侯虞非黑即白,逼着他表态。他若同意了七娘子的婚事,就站在了卢渊那边,得罪郑芬等人;他若说站在夏侯虞这边,就得拒绝卢渊作媒,得罪卢渊。

这真是件让人左右为难的事。

崔浩只好和稀泥,笑道:“长公主不可意气用事。卢大将军是为了朝廷社稷着想,您是为了天子宗室好,都没有错。不过看法不同罢了。何来站队之说?我哪边也不站,谁对黎民百姓有利,我就站在谁那一边!”

夏侯虞不悦,沉着脸道:“我不管那么多。我现在就要让卢渊难看,崔公只说帮我还是不帮好了!”

她说着,目光灼灼地盯着崔浩,一副你不站在我这边,我不罢休的模样。

崔浩觉得头痛,想了想,正色道:“长公主,国家大事,您何不多听听卢大将军的话……”

夏侯虞站了起来,沉着脸打断了崔浩的话:“这么说来,崔公也觉得朝堂之上听卢大将军的话即可?不知崔公把天子置于何地?”

这不是胡搅蛮缠吗?

崔浩的脸上也没有了笑意。

夏侯虞看着他,寸步不让,道:“大约崔公觉得这只是件小事,可在我看来,崔公允诺了卢大将军这桩婚事,就是站在了卢大将军的那边。以后,崔公就是我的敌人。”

第四十三章 明白

夏侯虞自然明白崔浩的意思,含笑道:“我已及笄、嫁人!”

崔浩不以为然。

夏侯虞猛然间醒悟过来。

前世,她不管走到哪里,都从来没有被人怀疑过,没有被人怠慢过。

可那个时候,她父母弟弟已逝,坐在皇帝宝座上的是和她关系非常不好的同父异母的兄弟,还被当今太后所顾忌,相比现在的处境,可谓是步步为艰。但她不管是在哪种场合,说话掷地有声,没有谁敢违逆,没有谁敢不认真听着。

甚至可以说,她从来不曾大声说过话。

夏侯虞望着崔浩不以为意的面孔,神色有些恍惚。

是萧桓。

她虽然没有了父母、弟弟的庇护,她却还是萧桓的妻子,是萧家的宗妇。

萧桓只手遮天,她也跟着受益。

是因为萧桓无暇管她,还是……萧桓从来就没有否认过她做为妻子的权利?

夏侯虞又想到了那个温暖的怀抱,还有面对死亡时的窒息。

她重生了,知道很多从前发生过的事,也在尽力地挽救曾经的错误,为何她过得并没有比前世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