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阉之女 第75章

作者:瓜子和茶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甜文 爽文 古代言情

  朱缇大笔一挥,给!

  百官哗然,户部尚书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呲着牙花子嚷道:“国库实在拿不出银子了啊!”

  朱缇轻飘飘地驳了回去,“问有钱的人家借去,国库打欠条,半个月之内务必全部筹集。耽误辽东军情,皇上可不会饶了你我。”

  谁都知道,这笔银子是有借无还,欠条就是废纸一张!因此不只是朝臣,一些世家大族也对朱缇相当不满。

  但朱缇把圣旨搬了出来,他们不敢不从,只能暗地里发牢骚,日日夜夜盼着老天爷赶紧把朱缇收回去。

  而且不知何时起,街头巷尾开始疯传皇嗣流落民间,认宦官为父的故事。

  没有指名道姓,然只要是个人随便一想,马上就能猜到讲的是朱缇和朱闵青!

  一开始没人相信,只当个乐子听听,可是煞有其事说的人多了,信的人也就多了,若是你不信,那反倒成了异类。

  到后来,连豆蔻也按捺不住好奇,期期艾艾问秦桑此事真假与否。

  秦桑对于这些风言风语,仍是一贯的安然若素,“自我进京以来,听到的流言还少么?凭他们说去,不必理会,平时如何现在还如何。”

  几场雨过去,到了立秋时节,随着辽东接连传来捷报,本就波涛暗涌的京城愈加不平静了。

  以权谋私,祸乱朝纲……弹劾朱缇的折子又开始满天飞,大多是老调重弹的旧罪名,是以永隆帝根本没当回事。

  反正只要鞑靼打不到京城,私帑有钱可供玩乐,他的龙椅稳如泰山,旁的永隆帝一概懒得多操心。

  但有人偏生不让他静心。

  冯次辅并两名阁老,三五个御史,顶着白亮亮的太阳跪在午门前,请皇上彻查闵氏之子的下落。

  永隆帝觉得莫名其妙,那孩子早就烧死了,查个什么劲儿?

  朱缇从旁劝道:“别管几位老大人是何用意,皇上还是见一见吧,日头毒辣,他们又都上了年纪,真跪出个好歹来,不免叫人说皇上不仁。”

  永隆帝脑袋疼得要命,唉声叹气揉着额角,无奈道:“叫他们进来。”

  小半个时辰后,冯次辅几人鱼贯而入,永隆帝眯起浑浊的眼睛仔细一瞧,竟然还有朱怀瑾的身影。

  他便问怎么回事。

  冯次辅觑着永隆帝的脸色,小心答道:“坊间有人说闵氏之子还活着,此子乃是皇室血脉,于情于理都该好好查一查。”

  永隆帝没当回事,漫不经心问道:“可有凭据?老百姓传一个流言,朝廷就大张旗鼓查一通,不知道的还当你们衙门有多闲呢!”

  冯次辅老脸一红,应声道:“兹事体大,老臣上书前也曾着人暗访,闵氏身边的心腹嬷嬷,姓林的那个,两年前联系过闵氏旁支的族人。”

  永隆帝慢慢直起腰,脸色逐渐变得凝重,“林嬷嬷……朕记得她,负责照看那孩子来着。她竟然还活着?”

  “不但活着,还好好把小皇子抚养成人了。”冯次辅紧张得额头冒汗,咽一口口水,声气发虚,“小皇子……就是朱闵青!”

  “什么?!”好似平地里炸响一个劈雷,几乎将永隆帝震得魂飞魄散。

  而朱缇也张大了嘴,瞪大了眼,如木雕泥塑一般立在原地,样子也和傻子差不多了。

  霎时,殿内阖无人声,只听见墙角自鸣钟咔咔的转动声,一下下如空谷传音,毫不留情地敲在永隆帝脑袋上。

  一阵头晕目眩,他说不清自己是喜是忧,就觉得像做了场梦,那么的不真实。

  他下意识就要否认。

  朱怀瑾看出皇上的不情愿,忙上前一步率先开口,“皇上,此事并非空穴来风,容臣详禀。”

  “去年夏天,臣突然收到朱总管之女的一封密信,言有要事相商,邀臣于京郊密林一见。因送信人面生,言行举止多有鬼祟之处,臣便留了个心眼没有赴约,且把送信人抓来审问……”

  朱怀瑾手比指划,将林嬷嬷暗杀秦桑的事备细说明,末了道:“臣顺藤摸瓜,查到青鸢与林嬷嬷暗中往来——这一点青楼的老鸨可作证。她是朱闵青的奶娘,由此不难猜到朱闵青的身份。”

  他睃了一眼朱缇,沉声道:“朱总管千辛万苦寻到他们,又将皇子收为养子,意欲何为?”

  朱缇愣愣答道:“咱家也不知道啊。”

  朱怀瑾不再看他,撩袍跪倒,恳切道:“皇上,不管朱总管是如何打算的,若朱闵青的确是皇嗣,无论如何也不能流落在外,更不能做东厂的刽子手!”

  他一跪,冯次辅等人接二连三跪了下去,口中齐呼:“请皇上彻查。”

  突如其来的消息,永隆帝完全沉浸在怀疑和震惊中,脑子空白一片,下头的人说什么他是压根没听进去。

  良久,他才渐次回过神来,先是狠狠扫视一圈跪着的臣工,然后重重拍了下龙椅,盯着朱缇问道:“朱闵青到底是谁?”

  朱缇“扑通”地慌忙跪倒在地,连连叩头,“老奴冤枉,要不是江安郡王和几位大人挑明,老奴也不知道他、他竟然是皇上的儿子!当初就是合眼缘收养他,好有个人替老奴送终而已,皇上,老奴不知道啊!”

  说着,已是老泪纵横。

  冯次辅在旁说:“谁也不收,偏偏出宫一次就收了他,当真是巧啊。”

  朱缇一面号啕大哭,一面反唇相讥。

  “我要是知道他是皇子,准保送到皇上跟前请功来了。再不济也是精心养着护着,还能扔到锦衣卫跑差事?几位大人想想,他办的都是凶险案子,好几次受伤都差点没回来!知道你们想扳倒我,可也得找个立得住的理由。”

  冯次辅再次老脸微红,却听有个御史叱责道:“岂能用正常人的眼光看待一个阉人?”

  朱缇大叫:“皇上啊,您听听,说来说去,他们就是看不起老奴是个残破之躯,其实一点证据都没没有!”

  永隆帝一怔,看冯次辅几人的眼神就有些不善。

  朱怀瑾立即辩道:“朱总管害怕被清算,定是早早给自己寻下个靠山,窃皇嗣为养子,专修残暴之习,摒弃仁义之心,与孔孟之道相背而行,实在是皇室的大不幸。皇上,亡羊补牢为时不晚,当务之急是尽快认回朱闵青,令其早归正途。”

  此时朱缇只连连叩首,呜呜地哭,却没一句反驳的话。

  在旁人看来,这就是辩无可辩,驳无可驳,朱缇他默认了!

  慢慢的,永隆帝的脸色变了,目中暗闪着火光,盯着朱缇一字一句道:“朕要听你亲口说——你收养朱闵青,到底是何居心?”

  朱缇显得颇为吃力地抬起头,哭得红肿的眼睛愣愣看着永隆帝,好半晌才道:“皇上,您的意思……承认朱闵青是闵后之子,是您的儿子了?”

  永隆帝怔住,呆滞地看了一圈下头的臣工们,忽然发现自己不当心一脚踏进了坑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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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周围很静,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凝神听着皇上如何作答。

  朱缇希望恢复朱闵青的身份,朝臣们希望借机给朱缇扣上一个居心不良的罪名,彻底毁掉永隆帝对他的信任。

  不管两方人最终目的是什么,但他们此刻的目标是相同的。

  永隆帝张张嘴想说什么,却只发出一声干瘪涩滞的叹息,微阖双目无力地往后一靠, 挥手示意所有人退下。

  却是没人动弹。

  永隆帝瞪圆了眼睛, 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你们……胆敢抗旨?”

  朱怀瑾叩首道:“皇室血脉不容忽视, 请皇上下旨详查朱闵青的身份。”

  随之一片附和。

  永隆帝颤抖着发白的嘴唇, 下意识唤朱缇拿人。

  可朱缇也跪在下头, 哭丧着脸道:“求皇上还老奴一个清白。”

  竟没有一个人替他发声!

  御前跪了一地的人,唯独有永隆帝孤零零坐在龙椅上, 无上的尊贵,也无比的孤独。

  胸口好似被重锤击了一下,永隆帝身子一偏几乎瘫倒在椅中。

  以前好歹身边还站着个朱缇, 他一个眼神过去, 朱缇自会帮他把所有的事情办好。

  但内宦与外臣立场一致时, 永隆帝发现, 他这个皇帝好像没那么大的威慑力了,竟然无法弹压群臣。

  他气得手直哆嗦,大怒:“你们,竟敢逼迫朕!都是乱臣贼子!”

  底气却不足, 很有点外强中干的味道。

  冯次辅深吸口气,诚恳劝说道:“皇上,决不能稀里糊涂盖过去,此事不解决,留给后世的就是个烂摊子,皇上,您要为江山社稷着想!”

  差点就明说,您在位时不给大家伙个清清楚楚的交代,等新君继位,若有人用皇子的名头起事,天下会大乱!您老的不作为,就会断送祖宗的基业。

  永隆帝不傻,当然能听出他的言下之意。

  查不查?

  假的还好说,各打五十大板就过去了,如果是真的,他要把万里江山交给闵氏的儿子?

  永隆帝只觉额上青筋霍霍地跳,头要裂开似地疼,恍惚中,似乎看到闵氏就站在殿门口,头戴九龙四凤冠,身披深青色翟衣,雍容华贵,目下无尘。

  投过来的目光既不屑,又带着得意的炫耀。

  她在说:看,最终还是我胜你一筹!

  一阵气血翻腾,永隆帝咽喉里又腥又甜,竟生生沤出口血来。

  “皇上!”朱缇膝行上前,扶住颤颤巍巍的永隆帝,泣声哭道,“龙体要紧,您可千万要撑住,不然……把朱闵青从辽东叫回来问问?”

  朱怀瑾也附和道:“皇上,督军一职本就可有可无,是应该把他召回京城协理查证。”

  永隆帝缓缓摇头,声气虚弱道:“不、不行,不能扰乱军心,辽东正在打仗,需要的是稳定!此事,等辽东战事结束再议。”

  冯次辅大惊,现在不把朱缇扯下台,等朱闵青回来俩人互为依靠,那就更动不了他们啦!

  他还想再争取争取,但朱缇截断话头,抹着眼泪哽咽道:“冯大人,皇上都说了容后再议,难道你们非要把皇上活活逼驾崩,好让江安郡王灵前继位吗?”

  一言既出,冯次辅是心惊肉跳,再不敢多言。

  朱怀瑾暗叹一声,跪安退下。

  片刻的功夫,偌大的宫殿只剩下永隆帝和朱缇两人,谁也没说话,静得就像座荒芜的古庙。

  朱缇一直跪在地上。

  永隆帝目光复杂地瞥他一眼,嘴角不由自主地抽搐几下,却是什么也没说。

  终究,他没有发落朱缇,但把调度粮草的差事转交给内阁。

  此后辽东再来要银子的奏折,无一例外都被扣下,然而朱缇早就把银子给得够够的,内阁根本辖制不住卫宁远。

  而朱闵青乃是当今嫡长子的消息已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豆蔻看自家小姐的眼神都不对了,“少爷是太子爷,您就是太子妃,以后……皇后娘娘!”

  秦桑扶额叹道:“快别胡说八道,八字还没一撇的事!你真是机灵有余,稳重不足,看看人家月桂,从始至终都没有面如止水,哪像你,想什么全写在脸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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