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宠妆妆 第6章

作者:三月蜜糖 标签: 甜文 古代言情

  画眉迷惑,回头看了眼库房的门,又问,“夫人你慌什么?”

  众人眼里,宋延年是个顶好的夫君,顾家宠妻,又不流连酒色花场,可谓万里挑一,可遇不可求。

  顾妆妆摇头,叹,“以色侍人,安能久远。”

  她这样玄虚,画眉更是云里雾里。

  回房后,顾妆妆拆了头饰,换了寝衣,很是愉悦地将衾被一卷,沉沉的睡了过去。

  几日前,曾宾特意回府报她,宋延年要宿在樊楼几日,要她万勿担心。

  顾妆妆便理所当然的内锁了房门。

  只是,半夜睡到憨甜之时,忽然觉得手脚被束,口不能言,她在迷糊半醒间,又惊又怕,好容易挣脱了梦魇,一睁眼,却见身上压了个人。

  沉,那人毫无支撑的覆在她身上,跟石头一样。

  顾妆妆自是害怕极了。

  不能叫,一嗓子喊出去,清白全毁。

  她拍了拍那人的头顶,又用力掰着他的脸,面向自己。

  这一看不打紧,吓得她立时倒吸了口凉气。

  那人正是本该流连樊楼的宋延年。

  他穿着夜行衣,脸色凄白,顾妆妆低声喊,“夫君,夫君...”

  他痛苦的呻/吟了一声,顾妆妆掀着他往上起身,宋延年却跟失重一般,后仰着摔倒在地。

  顾妆妆哪还顾得了别的,只寻思是喝花酒喝得不省人事,便赶忙去桌边取了茶水,俯身要给他灌,宋延年的眼皮睁了睁,哑声道,“疼...”

  “夫君,哪里疼?”顾妆妆上下摸索,忽然顿在腰间。

  手掌濡湿一片。

  她低下头,小心翼翼的掀开衣袍,宋延年腰间的伤深且重,鲜血尚在汩汩涌动,若是不及时止血,恐怕小命难保。

  她哎吆一声,想赶紧去请胡大夫,人刚起来,脚腕被他猛地抓住。

  宋延年把手伸进怀里,微微颤着掏了半天,好容易掏出一只黏糊糊的看不清模样的东西,他抬了抬眼皮,虚弱道,“给你买的...”

  顾妆妆愣住,忙接过去,甜丝丝的是已然融化的糖,她捏着那根棍子,问,“夫君,这是糖人?”

  宋延年有气无力嗯了声,忽然呕出一口血,挣扎着又补了一句,“买糖人没给钱,被人捅了一刀,别让旁人知道....”

  说着,他从怀里取出一瓶药,又道,“劳烦夫人替我清理伤口...”

  话音刚落,脑袋兀的偏了过去。

  昏了。

  堂堂宋家大公子因为没钱买糖人,被人捅了刀子,宋延年这借口编的太过草率。顾妆妆拖不动他,索性就地剥光,又去洗了巾帕,一遍遍的擦拭污血。

  脱掉的夜行衣窝成一团,血腥气不多时便充斥一室。

  宋延年细皮嫩肉,脱去衣裳小腹却显得分外紧致结实。他的伤口很深,几乎捅透了腰身,顾妆妆眉尖紧皱,拔了瓶塞往他伤处撒药,又取来纱布一层层的裹好,复又怕血阴出,又里三层外三层裹了个彻底。

  一通折腾下来,顾妆妆浑身是汗,分不清是吓得还是累的。

  她从床上扯下来一床薄衾,盖在他上身,又抱膝坐下,歪头看去。

  宋延年的脸白戚戚好像窗外的月亮,紧抿的唇失了血色,灰扑扑的没有生机。

  怕是在樊楼跟人抢姑娘,惹了乱子,遭人报复。

  顾妆妆叹了口气,又怕他身下凉,便起身走到柜子前,抱了三床锦衾,垫在身下,将宋延年推滚上去。

  上半夜,宋延年一直像块冰,凉飕飕的,没有活气。下半夜反倒像团火,热燥燥的,昏迷中蹬掉了锦衾,浑身虚汗淋漓不断。

  顾妆妆几乎没有合眼,换下来的帕子与夜行衣堆放在一起,临近五更,她用衾被将那团废弃的衣裳裹了起来,堆放在箱匣里,不放心,便又上了锁。

  顾妆妆托着腮,跪坐在床边,低头守他,不知何时,竟然迷糊过去,猛地撞到了床沿,吓得一哆嗦。她揉了揉额头,又俯身拍了拍宋延年的脸。

  “夫君,夫君,醒醒...”

  她很怕,怕极了。

  宋延年不能死,至少不能以这种方式死。

  不说他究竟惹了什么事,单是被捅一刀死在房中,她便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

  宋延年一动不动,干裂的唇瓣染着血迹,顾妆妆用巾帕湿透后,擦着他的唇细细将水渡进去,忽然门口响起“笃笃”的敲门声。

  顾妆妆起身,挡在宋延年面前,故作镇定的问,“是谁?”

  画眉贴上脸,手里拿着几张纸,“夫人,都辰时三刻了,老夫人还等你过去问安。”

  顾妆妆低头瞟了眼宋延年,暗道,今日怕是要惹婆母生气。

  她清了清嗓子,回绝道,“画眉,且与婆母说一声,我今日头疾发作,便先不去请安了,望她见谅。”

  画眉一愣,原先顾妆妆便是病的虚脱至极,也会照常过去例行问安。

  她举起手中的纸,道,“夫人,那我进门将邸报和朝报放到桌上。”

  “不用!”

  顾妆妆拔高了音调,后脊寒毛根根竖起,她摆了摆手,又觉出画眉看不见,补道,“你放在门口,一会儿我自行拿进房中。”

  画眉应声,弯腰将两份小报放下,又怕被风吹走,便从旁边捡了几颗石子,压在上头。

  顾妆妆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远,便轻悄悄的挪到门口,贴上耳朵,确认无虞后,开门,快速的取了小报,又赶忙合上,插紧门栓。

  转头,连同昨夜宋延年破开的窗户,一同关紧锁严。

  她吁了口气,坐在软藤椅上,目光扫了眼邸报,忽然便弹了起来。

  “昨夜宫中失窃,盗匪腰部中刀,若有知情者,不得隐瞒不报。”

第6章 006

  顾妆妆将邸报压在朝报下,回过神来,忙蹲下身去,仔细端量依旧昏迷的宋延年。

  纵观多年看戏经验,能自由出入宫城的盗匪应当是膘肥体健,孔武有力之人,断不该是宋延年这副眉目清隽的模样。

  她托着腮,看了半晌,又用巾帕擦了擦嘴角。

  细皮嫩肉委实好看。

  南楚朝廷印发邸报,用以公示消息以及其他公办用途。民间商户可以自行印发朝报,内容五花八门,不拘一格,辰时便可在沿街摊贩处购买。

  顾妆妆捡起桌上的朝报,打开,许久未见的一个连载故事,又开始重新影射了。

  她舔了舔唇,上一回看到这个故事,还是婚前,虽然没有写名道姓,但是通过蛛丝马迹可以看出,里面的主角是她顾妆妆。

  比如小门小户,攀上大腿,死死不放,嫌贫爱富,矫揉造作,害死他人未婚妻...

  她看了会,便揉了揉额,放在旁边。

  “叹气作甚?”

  顾妆妆冷不防被他吓了一跳,扭过头,见宋延年无力的睁着眼皮,淡淡的看着自己。

  她扑过去,惊喜的低喊,“夫君,你总算醒了。”

  说着,眼眶中凝了雾气,红红的,像只可怜兮兮的兔子。

  宋延年扯了扯嘴角,蹙起眉尖嗯哼一声,“谁欺负你了。”

  说话都疼,他抬起手,腰间的伤被挣裂一些,疼的他倒吸了口气。顾妆妆红着眼眶靠前,双手捧住他的右手,道。

  “没人欺负我,我害怕。”

  她把眼泪蹭到宋延年的手背上,又顺势擦了擦鼻尖。

  宋延年笑笑,浑身好似在热沙里滚过,每一处皮肤都肿疼烦躁。他抽出手,拇指擦过顾妆妆的眼角,“糖人好吃吗?”

  “啊。”顾妆妆张开嘴,回过神,摇头,“都化了,还被你的血泡了。”

  宋延年眼神暗了下去,复又慢慢抬起,恢复光亮,“别怕,我死不了。”

  顾妆妆点点头,想问他为何受伤,昨夜去了何处,可她望着那张惨白的脸,终究没敢问出来。

  宋家富可敌国,自然什么都不缺,也无需冒险去宫城偷盗。邸报上的海捕文书,兴许只是巧合。

  顾妆妆望着他,抽了抽鼻子,“怕,我怕死了。”

  昨夜看着他状如死灰,顾妆妆想了几百种脱身法子,无一不有破绽。

  她掀开被角,又将目光投到他面上,指了指伤处,“都捅透了后腰,我以为你活不过来了。”

  宋延年垂下长睫,掩去思绪,“放心,不会让你做小寡妇的。”

  他鲜少说这样的玩笑话,听起来有些怪怪的。

  顾妆妆暗道,我也不是怕做小寡妇,只是怕被人沉了塘,可惜那几十箱匣的嫁妆。

  她将被角揶好,听到宋延年轻轻地咳了一声,便赶忙起身寻了温茶。宋延年平躺在地上,又不便起身,顾妆妆从怀中掏出巾帕,沾了水,扭头想起什么。

  “夫君,这是新绣的帕子,从未用过。”

  言外之意,不脏。

  昨夜林林总总用了十几条巾帕,顾妆妆想,待过几日,需得重新绣一些备用。

  她将帕子贴着宋延年的唇,小心翼翼的挤进水去,又重复几次,见宋延年依旧嘴角干裂,不由皱眉。

  “夫君,你还渴吗?”

  “嗯。”嗓子哑的更为严重,宋延年攥紧手,只觉腮颊有些发热。

  顾妆妆咦了句,手心贴在他的额头,忽然惊声低呼,“夫君,你好烫,我觉得还是找胡大夫过来看看。”

  胡大夫是府中老人,嘴严,若嘱托好,必不会多说什么。

  宋延年拽住她的小手,往身前一拉,“妆妆,我想喝水。”

  顾妆妆睁大眼睛,见他嘴角噙着笑,眼底乌青,掰了掰他的手指,道,“夫君先松开我的手,我去再沾一些。”

  “你喂我。”

  他眼眶微红,紧紧盯着顾妆妆的唇,舌尖舔了舔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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