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死的爹爹回来了 第9章

作者:时三十 标签: 青梅竹马 种田 甜文 古代言情

  她出了村子,也不知道往哪里走,四周黑漆漆的,风吹过路旁的野草,发出沙沙的声响。妙妙什么也看不见,可她不想回去,只能漫无目的地往前走。她的脑子里想着娘亲,想着张家的种种,想着自己怎么等也等不来的爹爹。

  她也不知道想了多久,走了多久,走到她的双腿都走不动了,脚底板一阵阵的发疼,一点力气也没有了,等回过神来时,自己也不知道到了哪里。

  好在,还有大黄狗陪着她。

  大黄狗舔了舔她的掌心,倚靠着她冰凉的身体,有大黄在,妙妙就没有那么害怕了。

  她的眼泪都流干了,生出的那一点胆怯之心也缩了回去。她抱着大黄,小声地说:“我不想回去。”

  “汪呜~”

  妙妙蹭了蹭大黄狗柔软的长毛,把脸上的眼泪都蹭到了它的毛毛上。

  妙妙想:她就算是去做小乞丐,也比在舅娘家里好呀。

  她吃的很少,一天只要一个馒头,不不,半个馒头也可以。如果有人不嫌弃,她还可以去干活,她会割草,洗碗,扫院子,洗衣服……只要没有人打她,没有人骂她,还愿意让她带一条狗就好啦。

  大黄汪汪叫着,咬着她的衣角,推着她到了一棵大树底下。

  “汪呜~”

  妙妙知道,它这是催自己睡觉了。

  她把自己的旧棉被铺上,抱着大黄狗,精神与身体已经十分疲惫,可闭上眼睛之后,却怎么也睡不着。

  她想着娘亲以前哄自己睡觉时唱过的小调,自己也学着哼了起来,嗯嗯啊啊的,在荒凉的夜中唱不出完整的调。

  夜风一阵一阵的吹,枝叶沙沙作响,妙妙的声音越来越低,她的胆怯之心又被吹了起来。

  她怯怯地抱紧了大狗,小声地问:“外面会不会有狼啊?”

  “汪呜……”

  “娘说过,天黑了不可以出门……”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便听到了一阵由远及近的马蹄踢踏声。

  一人一狗齐齐大惊,连忙坐了起来,大黄狗急得团团转,拱着她往树上爬。妙妙连忙回过神来,手脚并用,爬上了方才倚靠的大树。

  她小心地屏住了呼吸,紧紧抱住树干,又连忙对着底下的狗喊:“大黄,快上来!”

  可狗哪里会爬树。

  大黄狗绕着树跑了一圈,一人一狗便只能眼睁睁地远处的那道黑影越来越近,直到近到眼前了,才看清原来是一个人。

  那人骑着一匹高头大马,踏着月色徐徐而来,马蹄声渐渐变响,直到停到了他们的面前。

  “吁——”

  原定野拉紧缰绳,有些困惑地看着地上朝自己龇牙咧嘴的大黄狗,大狗身下,还有一床不该出现在此处的棉被。

  他似有所觉,目光缓缓上移,与挂在树上惊恐不安的孩童对上了视线。

  作者有话要说:害,想着今天要见到,结果一口气写了好多哦 感谢为我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19857214 5瓶;哎嘿嘿嘿4瓶;海星好困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章

  原定野从青州城一路快马加鞭,赶在天黑前就到了镇上。

  他曾经就是在镇上遇见张秀娘的,张秀娘每隔一段时日会来镇上卖自己的绣活,机缘巧合之下,二人得以相识,后来又数次偶遇,才逐渐生了情愫。到了此处,过往种种便浮现眼前,他越发迫不及待地想要找到张秀娘。

  因而也不管天色渐黑,他便直接循着记忆一路找了过来。

  但他只记得张秀娘曾说自己是小溪村一个农户,却并未去过这个村落,只凭着记忆前行。到了晚上,路上更是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更看不清路的方向。

  直到——

  原定野拧着眉,看着不远处的大狗与孩童。

  他翻身下马,往那边踏出一步,大狗与小孩齐齐一抖,哪怕是夜色迷蒙,也能隐隐约约看出他们的恐惧。原定野顿了顿,又缩回了脚。

  隔得远远的,他问:“小孩,你怎么在这儿?”

  这儿是荒郊野外,杂草丛生,大人在夜里独行尚且都要害怕,更何况还只是一个孩童。

  妙妙抱紧了树干,紧张地看着远处的人。

  天太黑了,没有火光,她什么也看不见,只能看出这人身材高大,体型健壮,投在地上的影子又长又远,及至大树根前,就像是娘亲曾经给她说过的故事里爬出来的恶鬼,让她看得瑟瑟发抖。

  从前听过的可怕故事在刹那间全部涌上心头,妙妙含着眼泪,颤颤巍巍地道:“你……你不要过来……”

  “汪汪!”

  原定野:“……”

  他摸了摸鼻子,举起双手作投降状,也不靠近,只站在原地问:“小孩,你爹娘呢?你只有一个人吗?”

  妙妙憋着眼泪,闭紧了嘴巴,一句话也不敢说。

  原定野头疼不已。

  他会行军打仗,懂兵法谋略,上对皇帝逆耳忠言,下在军中威名重重,却唯独不擅长如何应付孩童。

  只是如今天色漆黑,又在荒郊野岭之中,他万万不敢将这样一个幼童丢下。

  就在他束手无策时,忽然听一阵咕噜噜的声音响起。

  妙妙一呆,含着眼泪愣了好半天,才意识到这是她肚子里发出来的。

  她本来就没吃饱,半夜被舅娘打醒,更是饿着肚子走了好长一段路,肚子里的那点东西,早就已经消化完了。

  咕噜噜的声音响了一声不止,又接连响了几声,在这寂静空旷的夜里格外明显。妙妙连忙安慰地拍了拍肚子,可这回却不管用了。

  原定野从马上解下行囊,将一个放着干粮的包袱丢到了那床棉被上。大黄狗弓起脊背,鼻子凑到包袱前闻了许久,才仰头对树上的妙妙汪汪叫出声。

  原定野:“吃吧。”

  妙妙咕咚吞咽了两下口水,到底没忍住肚子饿的诱惑,从树上爬了起来。

  她的目光停在原定野的身上,圆圆的眼中依旧满是警惕,可包袱一打开,里面的食物香气传到她的鼻子里,她就再也顾不得眼前的恶鬼是好鬼还是坏鬼了,注意力全部被食物吸引走。

  包袱里有包子与肉干,虽然已经冷掉了,可香味却不减,妙妙一吸鼻子,肚子里的叫声就更响了。

  她伸出手,想到什么,又缩了回来,妙妙抓着自己的手,犹豫地说:“我没有银子。”

  “不要银子。”

  “可是……”

  “我什么都不要。”原定野说:“你放心吃吧。”

  妙妙这才拿了一个包子,其他就不敢动了。她把包子掰成两半,一半分给了大黄,含糊不清地道:“我吃得很少,半个就够啦。”

  虽然包子冷了,可味道还是香喷喷的,里面的肉也是实打实的猪肉,比舅娘做的窝窝头好吃太多啦。妙妙再看他,也不像是故事里爬出来的恶鬼,好像比舅娘还要和蔼可亲一些。至少舅娘可不肯白给她吃东西。

  原定野再走过去,小孩不但没有抗拒,还分给了他一半的棉被。走近了看,他才看清了,是一个模样狼狈的小姑娘,瘦巴巴的,看上去好不可怜。

  妙妙抱着自己的大狗,仰头看着他的大马。这大马可真威风呀,比她的大黄狗大了那么多。

  妙妙忍不住问:“叔叔,你也是被赶出来了吗?”

  原定野反问:“你是被赶出来的?”

  妙妙想了想,又说:“不是,我是自己走出来的。”

  她找到了倾诉的人,顿时忍不住说了起来:“我舅娘冤枉我偷了银子,还打我,也不给我房子住了。所以我就自己走了。”

  “那你爹娘呢?”

  “我娘死了。”妙妙失落地说:“我爹……我也不知道我爹在哪。”

  她从前最爱说自己的将军爹爹,在第一次见到神仙哥哥的时候,便竹筒倒豆子的把自己的身世倒了个干净,几乎是每一日都要提一回自己不知在何处的爹爹。可等了这么久,她忽然不想提了。

  原定野摸了摸她的脑袋,小孩的头发乱糟糟,但发丝绵软,妙妙主动地往他手心里蹭了蹭,毫不见外。但凡有人发出一点善意,她就像闻到肉骨头味道的小狗一样,巴巴地凑过来了。

  “那你之后打算去哪?”

  “我……我也不知道。”妙妙纠结地说:“我没有地方去啦。”

  她本来是想要去做小乞丐,可小乞丐还要被风吹雨淋,也会被路人打骂,好像与在舅娘家并无区别。娘还想要让她上学堂,小乞丐可不能去上学堂呀。

  妙妙仰头眼巴巴地看他:“叔叔,那你要去哪呢?你也是被赶出来的,你有地方去吗?我们可以一起走吗?我会干活,我很有用的,只要吃一点点就够了。”

  原定野:“我是来找人的。”

  原来不是被赶出来的呀。妙妙又失落地垂下了脑袋。

  原定野又问了几句。

  小姑娘毫无警惕心,他只花了半个肉包子,就把她的情况全问了出来。

  她的爹娘都已经没了,她一个人跟着舅舅一家生活,可舅舅一家对她并不好,她每天饭也吃不饱,却还要干家中最脏最累的活。直到今夜,舅舅们冤枉她偷东西,把她从家里赶了出来,丝毫不顾她的安危。

  原定野听得心头火起,小姑娘这样乖巧懂事,分明是被用心教养过,可偏偏娘亲早逝,落到一群恶亲戚手里。可他也无可奈何。

  任凭他的权势再大,也无法插手别人的家事。

  “既然你没地方去了,不如你跟我走吧。”原定野说出口,自己也吃了一惊,但他仍接着道道:“等我找到了人,你跟我一起回京城,至少我可以给你一口饭吃。”

  妙妙的眼睛“噌”地亮了:“真的吗!”

  “真的。”

  妙妙哇了一声,高兴地绕着他又蹦又跳,与旁边的大狗颇有几分相似。

  原定野哭笑不得,心想:也幸好这小姑娘遇到的是自己,若是遇到了什么心居叵测的歹人,半个包子就给骗走了。

  他带着妙妙回到镇上,找了一间客栈住下。

  妙妙头一回骑大马,只觉得自己威风无比,牛气哄哄,这一路都雀跃不已,便是呼啸的夜风也没有再吓到她,等被抱下来时还有几分依依不舍。

  “我明天还可以骑大马吗?”妙妙坐在浴桶里,任由他给自己洗头。大人的手很笨拙,拽掉了她好几根头发,妙妙也不介意,满脑子都是那匹大马:“我以前只骑过大黄呢!”

  大黄狗趴在旁边,汪汪叫了一声。

  “明天你想骑几遍都可以,现在先坐好。”

  妙妙乖乖坐好了,让这个好心叔叔把自己洗的香香的,还给她身上被打出来的伤口涂了药。

  原先在野外,黑灯瞎火的,什么也看不见。可现在原定野却看清了,小姑娘身形瘦弱,身上有不少伤,有的时间久远,留下了淡淡的痕迹,更显眼的是今天新添上的,伤痕红肿,血迹未干,背上更是有一个青黑的大巴掌印,可小姑娘却是毫无所觉一般,显然已经习惯了伤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