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娇香 第42章

作者:李息隐 标签: 天作之和 种田 爽文 甜文 古代言情

  小郑氏一时语顿,心里气极,却找不到厉害的话来堵。

  还是一旁赵侯训斥了她几句:“老太太问你话呢,还不快继续说下去。当时老太太病了的时候,你去哪儿了?为何没有侍奉在左右。”

  小郑氏心中不快,但既然侯爷已经发话,她到底嘴上没再辩解。把昨儿对尹嬷嬷说的话,现在又重复了一遍。

  老太太问:“这么说,你昨儿当真是因为贪恋云侯府府内景致,这才误了时间的?昨儿个,倒是我错怪了你?”

  小郑氏轻哼:“可不是么,您老人家错怪了人。”

  既然这样说,老太太自然就不客气了,她立马喊了昨儿那个去亲自请了穆管家的丫鬟来问:“昨天晚上回来,你和我说,半道上匆匆露过云府一处凉亭时,你瞧见了侯夫人和云家老太太一处交头接耳,私下亲密无间,竟是说的假话?”

  那丫鬟立马跪了下来:“老太太明察,奴婢断不敢背地里编造谎言欺瞒主子。奴婢昨儿瞧得真切,那个和云家老太太呆一起的人,正是侯夫人,奴婢不会认错的。”

  小郑氏一下子就慌了起来,指着那丫鬟怒斥:“你胡说!”又冷笑起来,“你是老太太身边的奴才,你当然凡事都是帮着老太太说话的。若老太太授意于你,让你故意诋毁于我,想来也不是不可能。”

  老太太就是在等着她这句话,便问她说:“你所言甚是,老身身边的丫鬟站出来指认你,自然可信度不高。不过,若是有侯爷身边的人站出来指认你呢?难道,你还想赖账?”

  言毕,也懒得再浪费时间周旋了,老太太直接看向自始至终一直站在一旁未吭声的穆管家问:“穆管家,昨儿我这丫鬟,可是与你一起的?既然她都看到了,你老不会是老眼昏花,什么都没瞧见吧?”

  被点到了名,穆管家忙站了出来,恭恭敬敬立在老太太面前。

  事态发展到这个地步,连赵侯也跟着紧张起来,自然十分重视。他也怒视着穆管家,冷肃问:“老太太问你话,还不快说。”

  “是。”穆管家朝赵侯抱手应下一声后,才回老太太话说,“昨儿奴才的确在路过一座亭子时,看到了夫人和云家老太太一起说话。但当时因离得不近,又急着要去见老太太您,所以,她们具体说的是什么,奴才也未听到。”

  小郑氏步履踉跄几步,险些没站稳。赵侯看了她一眼,有一瞬的沉默。

  他想了想,回老太太话说:“母亲,即便是当时碧娘有和云家老夫人所在一处,或许并未……”

  “那她为何撒谎!”老太太动怒了,怒声质问赵侯,老人家威严十足,显然是把自己儿子赵侯也给震慑住了的。

  赵侯把后面要为小郑氏圆的话咽了下去,只问小郑氏:“老太太在问你话。你昨儿为何不提此事,若有缘由,快和老太太说清楚了。”

  到了这一步,小郑氏索性也承认了。

  “是!我昨儿是和云家老太太呆在一处,而我今儿请大夫给柳氏把脉,也是和云老太太商议好的。可若不是老太太您和二郎行事让人怀疑,我又怎会去轻信一个外人的话?本来就是很简单的事情,随便找个大夫来,给柳氏号个脉不就行了?若您老人家心中不虚,为何执意不肯呢?”

  “尹嬷嬷,给我掌她的嘴!”老太太忽然发话。

  小郑氏惊住,连赵侯也怔愣住。

  “是,老夫人。”尹嬷嬷可不怕什么侯爷侯夫人,她自小跟在老太太身边,老太太见过的大场面,她也一同跟着见过不少。

  什么样的大世面没见过,乱世时,不知道都几次从死人堆里爬出来了。当年面对敌军,刀枪剑戟都不怕,如今还怕几个人?

  老太太让她打,她二话没说,走过来抬手就是一巴掌。尹嬷嬷身强体健,身上有把子力气,顿时打得小郑氏那张细嫩的脸上立马现出五指红印子来。

  “我没喊停,就不许停下。”老太太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给我继续打!”

  “是,奴婢遵命。”尹嬷嬷得命继续甩巴掌抽在小郑氏脸上。

  一旁小郑氏身边的丫鬟婆子要来阻拦,皆被老太太身边的丫鬟婆子拦下了。而赵侯,虽心疼,但碍着孝道,他不好违背老太太意思,只能一把将小郑氏拉过,搂到自己怀里,然后和她一起跪在了老太太腿边。

  小郑氏有些被打懵了,一时吓住,没敢出声。老太太则朝尹嬷嬷使了个眼色,让她先退一边去。之后,老太太才肃声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郑氏罔顾家法,谋与外贼,算计家人,按家法,该掌嘴十下,再仗打五十。”

  “方才尹嬷嬷掌她嘴,老身有数着。才八下,还差两下。念她初犯,那两下就免了。”

  赵侯闻声,忙叩谢恩泽:“多谢母亲体恤。”

  “你先别急着谢,我话还没说完。”老太太继续说,“掌嘴两下可免,但仗五十却不可免。来人啊,将小郑氏拖下去,仗打五十板子。”

  有婆子要来拖走小郑氏,赵侯揽着人没松手。赵侯心里清楚,既是家法,今晚此劫数,想避是避不开了的。

  所以,他请罪道:“郑氏有错,乃是儿子管教不严。既然她已被罚掌嘴了,那剩下的仗打五十,便由儿子来受吧。”

  老太太早猜到会有此举,所以,倒也不意外。

  只是她笑说:“当年,你几次三番借故用家法惩罚二郎时,可有想过,管教不严,乃是你之责?同样是触犯家规,既然二郎能打得,她为何不能?”

  赵侯说:“母亲,郑氏毕竟是女子,女子身不如男儿。若是这五十板子打在她身上,怕是会要了她的命。所以,儿子恳请母亲,若要罚,还是罚儿子吧。”

  老太太也没想闹出人命来,既得这话,她当然就会如了他的愿。

  “好。”老人家道,“今儿你无故害二郎成这样,你也合该挨这五十板子。来人啊,把赵侯拖下去,给我狠狠打五十板子。”

  老侯爷早去世,如今赵家便是赵侯当一家主。家主挨罚,很多奴才都跪了下来求情。

  穆管家率先求情说:“老夫人,您若瞧得起奴才,便由奴才替侯爷挨这个打吧。侯爷如今身居高位要职,是要日日入宫上朝的。若是圣上问起来……”

  “你少搬圣上出来!”老太太半分没有要退让的意思,怒说,“若圣上真问起来,自有老身入宫去回话,与你们何干?”

  又说:“你们主子身居高位,那二郎就不是吗?二郎乃圣上亲封的二品大将军,论品阶,只低你们主子一阶。论军功,那比你们主子高的去。咱们赵家如今能有这番荣誉地位,你们以为,是谁带来的?你们主子打二郎时,但凡你们拦住了,今儿或许我可手下留情。你们求情,我也不会无情。但你们没有。”

  “既然如此,就少说这些屁话!给我绑起来打!”

  饶是穆管家,也是招架不住老太太的威严。今儿凭他一个奴才是拦不住了,但若要说这府上还有谁能拦得住,便就只有紫玉阁的大爷了。

  所以,趁着老太太这边没注意,穆管家连忙暗中打发了一个小厮往紫玉阁去。

  “要快,快去请了大爷来。有大爷在,老太太今儿或许还能手下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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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府上闹出了这么大动静来,紫玉阁那边不可能半点风声没有得到。

  只是,穆管家打发的那个小厮找过来的时候,赵佑樾正在沐浴净身。阖府人都知道大爷的一个癖好,就是在沐浴之时,任何人都不能打搅。

  大爷纵然脾性好,温文尔雅,温和可亲,平时待下人,更是宽厚仁德。但若是谁敢在他沐浴时去打搅,那必然是会有好一顿打伐的。

  更严重的,甚至有过一次人被打死的情况。

  府上新买进的奴才或许不知,但在这里服侍久了的都知道。很早以前的时候,大爷是没有这种癖好的。那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时间久了,好像谁也不记得了。

  但因为了此事有人被打死过,所以,久而久之,府上人都知道,但凡大爷沐浴净身,那是哪怕天塌了也不能去打搅的。

  所以,对于这件事情,卢氏也很为难。

  那小厮跪在卢氏腿边求着说:“还请大奶奶请了大爷出来,老太太今儿为了二爷,是真的生了侯爷的气了。侯爷虽是武人出身,但毕竟也上了些年岁,身子肯定不及当年。若是大爷再不去劝着些老太太,侯爷想来得有百余天不能下床来。”

  卢氏轻哼道:“你这个奴才,果然奸猾。你一再要我去请大爷出面,你自己怎么不去?你既然忠心主子,合该不怕犯了大爷忌讳的。”

  那小厮自有自己的一番说辞在。

  “大奶奶,您和大爷是夫妻,大爷待您肯定是不一样的。奴才若去惊扰了大爷,奴才肯定免不了一死的,可大爷大奶奶夫妻恩爱,若奶奶去请,大爷想来不会对奶奶如何。”

  卢氏讽笑起来:“你们芙蓉雅居的奴才,都如你一般奸猾狡诈吗?自己贪生怕死,竟敢怂恿主子去替你们做事。你以为,我会和青云阁的二奶奶一样软性好欺,任你们芙蓉雅居的人欺到头上去?若你和你的主子打这样的算盘,可就是太小瞧我了。”

  那小厮愣了一下,惊于这位奶奶的眼力,竟能认出她的芙蓉雅居的人。

  他是被穆管家差来做事的,打的也是穆管家旗号。原以为,这位奶奶不会看出他是芙蓉雅居的人的。

  那小厮只愣了一会儿,就又说:“可是……可是小的,可是奴才,奴才确确实实是穆管家派来的。大奶奶,事态紧急,当下再辩这个,已然多余。当务之急,还是得去请大爷出来才行。”

  卢氏看似温柔面软,但打理阖府上下这些年来,为人处事的手腕肯定是有的。

  这些年来,芙蓉雅居的人仗着自己主子是侯夫人,没少猖狂。今儿既有这把柄落于她手上,卢氏自然也不会就此放过了去。

  “好!当下去老太太跟前求情要紧,你今日的账,我便不急着与你算。但你可记好了,逃得了今日,逃不了明日。”

  说完这番话后,卢氏直接起身:“既然大爷此番不便,我便亲自去求祖母。我代表的是大爷,我过去和大爷过去,是一样的。”

  府上谁人不知,大爷有诡辩之才,当年高中进士时,不过方弱冠之年。而如今,不到十年时间,就已擢升为正三品大员,乃是圣上心腹。

  大爷思维敏捷,舌灿如莲,此番只有他去,才能于言语上压住老太太。而大奶奶,虽说也是出身诗书之家的,但又如何能和大爷比。

  卢氏却不容他想这么多,只肃道:“还愣着干什么?不知道救侯爷要紧吗?”

  那小厮到底不敢冒着被打死的危险去闯大爷净室,而如今,既然请得了大奶奶,穆管家那里,也好交差了。所以,倒也没再说什么,只跟着卢氏就过去了。

  卢氏急急赶到时,五十仗罚也已经进行过了半。

  卢氏知道事情起因,想必是为了小郑氏,她原不愿求情的。只不过,人都已经找去了紫玉阁,既已身在其中,再不来求情,就无道理了。

  所以,卢氏过来后,跪在了老太太腿边说:“祖母,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惹您动这么大肝火。您就算不看在孙媳和大爷面上,也请看在二郎媳妇未来孩子的份上吧。再有几个月,咱家又要添新丁了,这是热闹的大喜事。”

  “添新丁是大事,可就不要再见血了。”

  老太太本也没想真打得儿子残废,或者是十天半月下不来床。她想要的,就是要震慑这小郑氏。不要以为有侯爷护着她,她就可以为所欲为,在这赵侯府里,可不是她能为所欲为的地方。

  既然威严已立下,也已打了近三十板子,所以,老太太就说:“也罢。如今既然大郎媳妇求情了,我就看在她面子上,也看在二郎未来孩子面子上,此事今天就算过去了。”

  “多谢祖母。”卢氏倒是松了口气。

  折腾了好一遭,老太太今儿也实在疲乏。她起了身后,对穆管家说:“好生照顾你们主子,该请大夫来瞧伤,还是得去请一个来的。”

  赵侯挨打,是溢福园的婆子行的仗。所以,他人倒是还好。

  起来后,还能站着朝老太太行礼。

  “多谢母亲怜惜孩儿,孩儿恭送母亲。”

  老太太这才带着人,拂袖离去。

  柳香是最晚得到消息的,是赵佑楠被人背着进了青云阁大门后,柳香才从丫鬟那里得到这个消息。

  她当时就吓着了。

  她方才一直坐立不安,就觉得是要出事。果然,还真出事了。

  柳香在这偌大侯府里讨生活,原靠的就是自己的丈夫。万事有他思虑周全,她只安心养胎就行,也没有多操什么心。

  而如今,所倚仗的人挨打了,她心里一下就没有安全感起来,很慌。

  从前在她心中,这位府上的赵二爷,是无所不能的存在。而如今,她才明白,原来他活的也并不如她想的那么容易。

  他和她一样,在这侯府中,也是需要讨生活的。若是有人算计他,一个孝道压过来,就够他招架不住的。

  不过柳香只慌了一会儿,等慢慢接受了这个事实后,她就问身边丫鬟道:“可请了大夫来给二爷瞧伤?二爷伤得严重吗?你们可瞧见了。”

  丫鬟说:“奴婢未亲眼看到,只是听前院的人说的。”

  柳香起身:“我去看看他。”

  赵佑楠人还好,没有伤及根本,就是背上的伤难看了些。柳香寻过来时,正有人在给他上药。

  听说妻子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找过来了,他则对正给他上药的人说:“先放着,把衣裳拿来我披上。”

  那小厮急说:“可是这药才上一半……”

  “我知道。”虽说未伤到筋骨,但毕竟挨了顿打,需要好好调养,所以,赵佑楠这会儿也有些虚弱,连说话的中气都没那么足了,他道,“夫人胆子小,该是没见过这种阵仗,何必吓着她。”

  那小厮这才应是。

  柳香进来时,赵佑楠已经穿好里衣里裤。此刻,正盘腿坐在矮炕上,见她进来了,黑亮眸子盯着人看,嘴角一边翘起,此刻正望着人笑。

  屋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草香味,再去看人,见他虽是在笑,但和平日里的意气风发相比,此刻明显是略显憔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