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娇香 第71章

作者:李息隐 标签: 天作之和 种田 爽文 甜文 古代言情

  吃完饭后,又一起站在廊檐下看外面院子里的烟花炮竹。一伙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一起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除夕夜自然要守岁,但赵老太君说她们几个要打叶子牌守岁,不需要这几个年轻的候在身边。所以,把他们都撵走了。

  但老太太这么做,其实是有原因的。撵走了孩子们后,她悄悄喊了钱嬷嬷到身边来,让她把炖好的滋补汤品赶紧端去大房夫妻那边。

  钱嬷嬷虽说是赵佑楠乳母,从小也更疼这位府上二爷一些。但大爷和二爷一样,都是先主子的亲儿子,钱嬷嬷对大爷,自然也是很关心的。

  老太太交代她的差事,是为了大爷大奶奶好的,所以,她丝毫不敢怠慢。

  见老人家问起了,她就笑着回说:“您老人家且放心吧,您交代的事,我可是都牢牢记在心上的。放心,一早便炖上了,这会儿盛了端去,正好。”

  赵老太君也高兴,就催促说:“那你快端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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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要守岁,一时也睡不了,所以被老太太们打发出来后,赵佑樾就提议说不如四个人要点酒和下酒菜来,正好围着炉火赏着烟花雪景,一起说说话。

  若搁平时,柳香对大伯哥的提议,是不会提出反对意见的,但因傍晚时她从钱嬷嬷那儿得到了一个消息,想着不一会儿钱嬷嬷就该要把汤品送过去了。为了不耽误人家好事,柳香就说:“你们围坐一起喝酒肯定得作诗,你们三个都是书读的多,都会作诗,而且都是作好诗。我就不行了,我从小书读得少,偏不会这些,所以为了不丢脸,我不去。”

  赵佑楠是很了解自己妻子的,性子比较温顺,除非真有什么特殊原因在,不然她不会拒绝。

  听妻子这样说,赵佑楠不由狐疑望过来一眼。

  赵佑樾原以为不会有人拒绝,现在被弟妹柳氏拒绝了,他心中也顿起了些疑心来。赵佑樾看人挺准,对这个弟妹的性子,他多少了解一些,所以,一时被拒绝的这么干脆,他不能不起了些疑心来。

  赵佑楠笑着打圆场说:“都是年轻夫妻,做什么学那些做派,有这个时间,不如各自回各自住处去,关起门来夫妻间说些私房话的好。”

  柳香赞同:“我觉得夫君说的对。”

  卢氏本也是不想去围炉饮酒作诗的,若是二房夫妻不拒绝的话,她也不会扫兴。但现在二房夫妻都拒绝了,她便也对自己丈夫说:“左右也不急于这一时,日后欢聚有的是时间,不如今儿晚上便算了吧?”

  其实赵佑樾此举,无非就是想趁围炉饮酒作诗这个机会,再多问柳香一些旧事的。但现在几人都拒绝了他,他也并不急在这一时,所以,也就点头答应了。

  既是决定各自回自己住处去守着自己孩子守岁,出了老太太院子后,便各自道别分开走了。

  等见大哥大嫂走远了后,柳香才笑嘻嘻和自己丈夫说:“我方才也不是故意那样拒绝大哥的,我是为大嫂好。”

  这个解释在赵佑楠意料之中,于是他一边牵着妻子手慢悠悠走,一边问:“这话怎么说?”

  于是柳香便把傍晚时钱嬷嬷悄悄附在她耳边说的话告诉了自己丈夫,说完后,她自己也很为大嫂高兴。因为之前在京郊梅林别院里时,大嫂有和她说过,其实她想再生个孩子,最好能是男孩儿。

  赵佑楠的关注点却不那么一样,他想的是,怎么祖母知道给大哥炖滋补的汤药,就不知道给他也炖点?不过就是顺便的事情而已。

  心里这么想,赵佑楠也抱怨出来了,于是柳香就堵他话说:“就你这么旺盛的精力,还需要喝那些滋补的汤药吗?祖母平时顾着你面子,都没好意思说,她老人家其实有在担心你是不是纵-欲过度。”

  柳香如今不如一开始时害羞了,没有第三者在场时,她时常也会口无遮拦的说些荤话来。

  “是吗?”赵佑楠笑,“既然你们都在背后这样编排我了,我便是再怜香惜玉也无用,还白白耽了那个罪名。”说罢,腰一弯就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柳香大惊:“你做什么?”

  男人黑亮的眸子在夜空下显得十分精神,闪闪发光,他说:“为夫今天让你看看,什么叫做纵-欲过度。”

  柳香:“……”

  而卢氏那边,夫妻二人才回自己住处后不久,便有丫鬟来报说钱嬷嬷来了。

  钱嬷嬷一直都是跟在二房这边的,很少来大房这边。今儿除夕夜突然过来,卢氏和赵佑樾一时心中都有些好奇,不由对视了一眼。

  还是卢氏先开口说话:“快请钱嬷嬷进来。”

  不一会儿,钱嬷嬷便亲自端着汤盅过来了。

  钱嬷嬷身份不同,所以卢氏从不会受她的礼。在她要屈身行礼之前,卢氏就已经率先将人扶住了。

  “您老可是二郎乳母,又是婆母在世时的心腹,我们也都很敬重您,您不必客气。”又问,“您这会儿过来,想是有什么要事要说?又或者,是不是祖母那里有什么吩咐。”

  钱嬷嬷笑着道:“不是不是,老太太她们在玩牌,没有召奶奶们过去。是这样的,下午时我炖了些汤,方才盛了些去给老太太们吃后,老太太又叮嘱,要给二位爷和二位奶奶也送来些。”

  见是这大老远亲自送炖汤过来的,卢氏忙说:“怎么不随便差个小丫鬟过来?竟还劳累您老亲自过来一趟。天冷,您坐下来歇歇喝杯酒暖暖身子再走吧?”

  钱嬷嬷说:“不了不了,老太太还要我过去给她看牌呢,我这会儿就得走。”

  卢氏接下汤盅后,又亲送钱嬷嬷到门口,之后才折返回来。

  卢氏显然没有想太多,以为就真的只是送些普通的炖汤来给他们喝的。但是赵佑樾心思极为敏捷,几件事串下来,他差不多能猜到到底是怎么回事。

  所以,等妻子送完钱嬷嬷回来后,他则起身说:“你我夫妻许久没有一起陪着明霞了,正好趁今天除夕夜有空,不如叫了明霞到跟前来守岁。也正好,趁这个机会检查一下她的功课,看看她这一年有没有白学。”

  卢氏不是不愿接女儿来,她原是想着正好有这个时间可以和丈夫独处的。但细想了想后,又觉得丈夫一年难得能有些空闲,他平时陪女儿的时间也少,今儿又是除夕夜,若是能一家三口一起守夜的话,自然也是很好的。

  所以,卢氏很快想开后,就让人去把女儿抱了过来。

  赵佑樾却说:“我们一起过去找她吧。”然后起身,一个“不小心”打落了汤盅,满满一盅的汤全洒了。

  汤因煲在盅里,还滚烫着。洒出来时,冒着热起。

  卢氏见状,忙吓得跑去看丈夫伤势,问他烫没烫到哪里。赵佑樾任妻子拿着自己手来回仔细检查,他则只沉默着垂眸看着妻子。

  看了许久后,才缓缓挪开目光去。

  “没什么事,没烫到手。”男人再开口时,依旧是平静温和的语气,甚至语气间还夹杂了一丝笑容,他说,“只是浸湿了衣角,呆会儿换一身就行。”

  卢氏细细检查完后,见的确没有烫着人,这才放心下来。

  又想着虽然只是淋湿了外面的衣袍,这么大冷的天,如若不及时更换掉的话,怕也会着凉。所以,卢氏立马亲自去内卧给丈夫选了件常服来换上。

  赵佑樾望着亲自为自己更换外袍的妻子,虽说面上依旧有所克制,但总归还是有些动容了的。他适时挪开目光,看向了别处,望着窗外越发纷纷扬扬的大雪来。

  因夜里守了岁,子时正方才歇下。所以,次日新年大家都睡了个懒觉,直到快吃午饭时,才都往老太太那里去。

  赵老太君心情明显很不错,她很想问问大孙媳妇昨夜的事儿。不过,因碍着有这些人在,她一时就没问。

  赵佑樾何等心细,既然昨儿已经发觉不对劲了,自然会想到今儿老太太要和妻子单独说几句。未免惹得妻子疑心,所以,赵佑樾适时和老太太提起了昨夜那炖汤的事来。

  “钱嬷嬷是好心,大晚上还亲自送了炖汤过去。只是我起身时不小心,碰着了汤盅,整盅的汤都尽数洒了,倒是白费了您老人家一番好意。”

  赵佑樾这话一出,不只是老太太,连同桌坐一起吃饭的柳香赵佑楠夫妻,都一时停住了吃饭的动作。

  老太太原是有多抱希望,现在就有多失望。她很是惋惜的问:“全都洒了?竟一滴都没剩下?”

  赵佑樾忙起身弓腰回话道:“是孙儿的错。”

  “罢了罢了。”老太太道,“不过就是这点事,不至于这么严重,洒了就洒了。这汤若要喝,什么时候都能喝,不是什么事。大郎,你坐下吃饭吧。”

  “是,祖母。”赵佑樾这才又重新坐回去。

  饭后,老太太寻了个借口,单独叫了长孙去一边说话。

  关起门来后,屋内便只有祖孙二人在,老太太直言问:“昨儿那汤,是不是你故意打翻的?”还未待孙儿开口回她的话,她就又加了一句,“你和祖母说实话,你若说谎,我老婆子自然听得出来。”

  在祖母老人家单独叫自己进屋说话时,赵佑樾便就知道,此事瞒不了老人家。

  既然瞒不了,那他就不瞒。于是,他如实和老人家说:“是。”

  老太太就不明白了:“慧娘那么好的孩子,你该知道她想再怀个孩子的,你为何就这样不能如她的愿?虽说当初这门亲事是我替你做的主,但自慧娘进门后,她这个人如何,你是看在眼里的。你为何就看不到她的好?”

  “孙儿看得到她的好。”赵佑樾说,“孙儿心里自然也是有她的。只是,每个人对待感情的方式不一样。祖母知道,孙儿便就是这样的性子,若要改,怕一时也改不掉。凡事做自己就好,孙儿也不愿为了谁去改变自己。所以,恕孙儿做不到如二郎那般。”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依旧50红包掉落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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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9章 √

  赵老太君觉得长孙这是顾左右而言其他, 有些故意转移重点。她才不上他的当,直接又把话绕了回去。

  “现在没人要你变成像二郎那样,你是祖母看着一天天长大成人的, 你什么性子,祖母自然清楚。”老人家苦口婆心说,“现在我问你的是,你为何要故意碰倒那盅汤?你明已经猜出来我是何意了,你又为何要那样做?”

  “你就直接告诉我, 为何不想再要个孩子?”老太太素知这个孙儿最擅诡辩,常常聊着聊着就能思维被他带着走, 聊到最后就是不了了之。她这次偏就不依他,就要死卯住这个话题,不被他带偏去。

  赵佑樾发现了老人家心思, 于是抬眸朝她老人家看了眼。但既然老人家不让他带偏话题, 非要让他回答这个问题, 那他自也有自己的回答。

  “祖母这样的偏方是从哪里看来的?”他问, “用药之前,可否有问过大夫,又问过几个大夫, 这些大夫又是否医术高深,能懂这些。孙儿没想不再要一个, 只是凡事得顺其自然, 若我有子嗣缘, 哪怕不去喝这些汤药,自然也会有。”

  “若暂时缘分未到,又何必硬去强求?照这些偏方抓来的药,若真喝下去了, 对身子有害处怎么办?”

  “这……”老太太倒是被长孙一连串的发问给问住了。她一时心急,既然求得了这些偏方,自然就想给他们夫妻用,倒未考虑过他方才提出的这些问题来。

  好吧,老人家俨然知道,这回对峙,又是她输了。

  但老人家还是很坚定的说:“那以后这些汤药可以不喝,但是,你得常和你媳妇行房。不是我老婆子故意要干涉你们小年轻的私房生活,只是你我是知道的,一心扑在政务上,一个月都不知能不能有两三回是歇在内院的。只夜夜宿在书房,那可怎么行?”

  “你跟我说子嗣缘缘分到了,孩子自然就有了。你都不常去后院歇息,送子观音倒想给你送子呢,你都不努力,难道还指望你媳妇一个人怀出孩子来吗?”

  赵佑樾则说:“孙儿有时候的确很累。若忙到后半夜再回内院打扰,岂不也是影响她们母女休息。”

  “所以我就知道根源在哪儿了。”老太太诚恳道,“其实你真没必要这么拼,这么拼命的想往上爬。其实咱们家现在,已经是比你祖父在时还要如日中天了,已经达到了顶峰期。常言道,慧及必伤,久盛必衰。你如此聪慧,凡事需要有所收敛,否则趁早耗尽了身子,日后是不能长寿的。再有,天子素来忌惮位高权重的臣家,咱们家一门出了三个能臣,你这么聪敏,不会看不出圣上他不忌惮。连二郎都知道要暂时收敛锋芒,你又怎会不知?”

  “所以,不论是为了你自己,还是为了咱们赵家,又或者是为了你媳妇,你都该稍稍把心思从朝政上往家里收一些。咱们家其实不求能有多大富大贵,但求可以长长久久就行。”

  赵佑樾当然知道祖母的这番苦言相劝是好话,可他心里也有自己的想法在。他筹谋了这些年,他决心早已坚定,他是不会为任何人所改变的。

  这些年来,他从未忘记过当年所看到的那一幕。也从未忘记过,母亲一段白绫掉死自己的场景。

  这些年来,他多番隐忍,委曲求全,为的是什么?事到如今,要他功亏一篑,他做不到。

  哪怕是最后他输了,赔上了整个赵家,他也不会后悔。

  他就想为母亲寻仇,就想求证,这天下,到底有没有“公道”二字。

  所以,赵佑樾对祖母说:“孙儿既已经走到了今天这个高处,已经不能回头了。祖母该知道,哪怕孙儿如今收敛锋芒,难道圣上就不会忌惮我们赵家了吗?他是什么样的人,祖母该比孙儿清楚。皇家人都是冷血的,他也并不比先帝好多少。当年的鲁国公是如何的辅助先帝,为萧氏大晋王朝立下过何等汗马功劳,可功成后,先帝坐稳了帝位后,便开始容不下这些功臣了。”

  “他依赖鲁国公的一手绝世精妙的木活,但又忌惮。他怕鲁国公这样的天才,有朝一日会为他人所用。所以,为了不让鲁国公有背叛他的那日,他便先下手为强,强行按头给他安了罪名。说是说后来先帝后悔了,但史书改了吗?当年的史官,依旧记载的是鲁国公有叛国之心。”

  “如今还算有人能记得鲁国公,可再过几十年呢?等到了后世,怕就是人人信了鲁国公乃奸佞臣子,而我们的先帝陛下,则是不折不扣的能人贤君。”

  “孙儿若不撑住赵家,当年鲁国公的下场,便就是赵家日后的下场。更甚至,下场之惨烈,有过之而无不及。如今孙儿身居高职,圣上忌惮肯定是忌惮,但他又能如何?他便是有心要杀了孙儿,他也得要寻到一个万足的借口才行。若他寻不到孙儿错处,他便杀不了孙儿,也动不了赵家。”

  “若孙儿听祖母的话,如今便渐渐放手,收回往上爬的心。那么,赵家就真的离满门抄家不远了。”

  老太太不否认长孙的这番话是有些道理的,但就靠他这样硬撑,又能撑到何时?哪怕撑过今圣,将来新帝登基,自还是会寻赵家错处。

  到时候,赵家岂不是还是要身处危难之险境?

  赵佑樾看出来了祖母此刻在担忧什么,他说:“祖母尽管放宽心,有孙儿和二郎在,赵家一时半会不会有事。哪怕日后孙儿和二郎死了,不也还有我们两房的孩子在吗?明霞虽为女儿身,但天资聪慧,日后未必不可堪重用。”

  老太太知道孙儿所做一切都是为了赵家考虑,倒也不知道再说什么好了。不免又心疼他,他压力这么大,肩上担子这么重,若她再逼着他把心从朝堂上拉回后宅,自然也不忍心。

  但她还是那句话:“政务固然重要,但这几日既然朝廷休廷,你们不必早朝不必论公务,你就多陪陪你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