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与权臣 第38章

作者:石阿措 标签: 甜文 强强 古代言情

  美眸缓缓睁开,望着陌生的帐顶,好一会儿,想不起来自己身处何地。

  身旁传来匀细的呼吸声,偏脸一看,沈墨那张俊美面庞映入眼帘,白玉怔了片刻,而后蓦然想起昨天被秦氏下药,险些被沈霖强-暴之事,眸光一沉,一股恨意以及屈辱难以抑制的浮上心头。

  她这会儿彻底清醒了,看向沈墨的眼神有着前所未有的冰冷。

  这个男人简直就是罪魁祸首,他为何不告诉她,他有一个恶毒母亲和一个贪淫弟弟,让她跟个傻瓜似的,被他们两人合伙作践。

  他那嫡母表面对你言笑晏晏,背后却使尽使阴谋诡计,他的弟弟更是叫人恶心,随意侮辱女人,对女人逞暴。

  有这样的母亲和弟弟,想必他也不过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她倒了八辈子霉才认识这男人,想到此,气急败坏地坐起身,薄衾落下,她只穿了件抹胸,雪白的肌肤仍留昨天狂浪的印记,脑海中浮起昨日她玉臀乱扭,淫-浪不知羞耻求他的模样,身子不住颤抖起来,眸中浮起一层愠怒的薄泪。

  白玉吸了吸鼻子,伸手一抹湿湿的眼睛,找到放置在床角的衣裙,一看,烂的!

  白玉一口气险些提不上来,美眸微眯看向沈墨,抚着胸口不住地喘息着,她就说这男人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这下子让她怎么穿着回去,岂不被人笑话死?此事一经传出,让她如何做人?让她如何在那些贵人们面前立足?

  白玉越想越觉寄颜无所,一时间,与秦氏他们同归于尽那种荒谬的想法都涌了出来。

  沈墨被她的动静吵醒,刚睁开墨眸,却对上白玉那一双冰冷无情感的水眸,瞳孔不觉一缩。

  只当她有起床气,沈墨脸上浮起温柔似水的笑容,带着几分懒意撑坐起身,他今日休沐,正好有时间陪她。

  “你醒了。”他微微一笑,声音透着初醒的低沉沙哑,正要拥她入怀温存片刻,却被白玉一把推开,随即一个巴掌煽来。

  沈墨笑容一滞,彻底愣住。

  白玉一时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管他是天大的官就打了过去。直到打完人后又有些懊悔和后怕,直到看到他脸上虽是吃惊,却没有发怒的神情,又松了口气。虽然知晓他向来雍容尔雅,度量过人,然两人身份差距摆在那,又有秦氏的例子在,却忍不住以小人之心去揣度他了。

  沈墨俊美的面庞有些许茫然,些许无措,他甚至忘了开口问她为何要打他,只目光定定地看她,看着她急匆匆地胡乱穿好衣裳,也忘了告诉她,他已经让林立给他备了新衣裳。

  白玉索性当方才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穿好衣裳,不想多说一句话,只看了他一眼,平静道:“奴家回去了。”

  她语气虽是平静淡定,然她眸中的疏离与冷意,沈墨看在眼里,心中莫名剧跳了下,根本顾不及计较她那毫不留情的一巴掌,不自觉地抓住她的手腕,柔声道:“我送你回去。”他脸上维持着从容浅笑,眼底却抹过自己都未察觉的慌乱,总觉得她这会儿格外的冷淡,倒像这一走,就要彻底地与他分开。

  “不必了,沈大人,你应该清楚,昨夜之事奴家并非自愿,若不是你母亲给奴家下了药,奴家也不至于这般恬不知耻的求着你……”像喉咙梗了跟刺似的,她猛然间顿住,好一会儿,才稳住心神,语气干涩道:“所以奴家也不会感激你的帮忙,另外,奴家虽是出身卑微,却也由不得你们这些达官贵人们随意作践!”

  白玉说着说着,实在禁不住心头一阵委屈和难堪,红了眼眶,咽了娇喉,她微扬头,不愿眼泪流下。

  沈墨看着她强忍着屈辱不肯示弱的倔强模样,笑容维持不下去了,心口禁不住有些疼,还有一丝慌乱,他紧了紧抓住她手腕的手,刚要解释他从来没想过要作践她以及他并不知晓秦氏设局害她之事。

  然白玉却丝毫不给他解释的机会,她拂开他的手,她也无需他以礼相待,更不想仰仗他分毫了。

  白玉看着他,语气平静道:“从此你为你,我为我,但愿从此永不相见。”言罢,也不顾衣衫狼狈,急匆匆夺门而出。

  出门时,烟儿和小蕖已经在庭院里斗草抓蝴蝶玩了,这两人仿佛天生的姐妹,碰到一起就分不开了,两人年纪小,都贪玩,怕浪费玩的时间似的,赶清早就起来,大概是巴不得从早玩到晚,玩个天昏地暗。

  看到白玉急急出来,烟儿一脸不知死活,嘻嘻笑着,又眼神暧昧道:“姑娘醒来了?”

  这死丫头满面春风,一副睡得好玩得好的得意劲儿,直惹得白玉咬牙切齿,又想到昨日她出事,连这死丫头一面都没见着,不禁火冒三丈高。

  “你还知道有我这么个姑娘,蠢丫头,我养你,是叫你吃白饭的么?一天天竟尽知道贪玩,还不快去叫轿子回坊!”白玉柳眉倒竖,美眸圆瞪道,那气势汹汹,似火炭又似冰霜的模样哪有平日在外人面前的半分柔媚温顺。

  她是被这不知愁为何物的烟儿气狠了。

  烟儿吓傻了,手上一松,花儿掉地,小蕖也傻了,有些害怕地躲烟儿身后。

  烟儿看着她家姑娘虽是一脸盛怒,细看之下,眼眶有些红,目光闪躲,隐隐可窥见一丝狼狈与羞愧,一时也不敢委屈,只觉自己真做错了什么事,慌慌张张上前扶定她,也顾不得和小蕖告别,直接与白玉一同离去了。

  看着白玉和烟儿离去,小蕖有些失落。

  她想,白玉姑娘和她家大人大概是吵架了。

  小蕖小脸死死的皱着,呆呆站在原地一会儿,有些担心她家大人,便轻手轻脚地进了屋,卧室门开着,小蕖犹豫了下还是进去了,随后便看到沈墨一腿曲膝坐在床上,一手撑着额角,视线低垂着,神情竟似失魂落魄。

  她在沈墨身边侍候多年,他家大人总是从容自若着,脸上似永远含着温润清朗,让人心生亲近的笑,这般失了魂的的模样却不曾有。

  “大人……”小蕖小心翼翼地唤了声。

  沈墨不知是没听见,还是没理会,眼帘一抬也不抬,整个人仿佛冻住了般,浑身散发着清冷,叫人难以接近的气息。

  小蕖想,她家大人大概想一个人静静,便准备悄悄地退了出去。

  沈墨忽然微抬眼唤住了她,唇角习惯性扬起浅笑,只是笑意却未达眼底,“小蕖,她走了么?”

  那声音依旧平静,温润,又隐隐约约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涩意。

  小蕖知道他指谁,像是顾及着什么,不由自主地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回答:“白玉姑娘同她的丫鬟一起走了。”

  走了……

  沈墨像是为了在小蕖面前掩饰什么,唇角弧度加深,佯装随意道:“走了就走了吧,小蕖你出去吧,带上门。”

  沈墨虽是笑着,小蕖却一点都无法释怀,她觉得她家大人心里一定是伤心难过的,只是在强颜欢笑。

  但她不知道她自己能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安慰她家大人,她家大人就算有心事想与人倾诉,也不会找她一小丫鬟倾诉,最终她在心里轻叹一声,听从吩咐道:“是。”

  小蕖转身离去,到门口时,却不禁回头看一眼,沈墨脸上还是保持着温润的笑,心里莫名地又叹了口气,然后带上门。

  她明明只是个孩子,为什么会在为大人间的情情爱爱而感慨?

  小蕖离去后,沈墨唇边的微笑才渐渐敛去。

  他微垂眸,望着那只仿佛还残留着她温度的手,脑海中禁不住回想起白玉方才那番决绝的话,以及她冷漠不复深情的眼眸,心口顿时好像被人拧了下,有些疼,有些窒。

  永不相见……真的永不相见么?

  他没想到她一句“永不相见”说得如此轻易。

  或许,他在她心目中,从来都是无关紧要之人?

  思及此,一股难以言喻的失落感与不甘猛地攫住他的心脏,令他无处遁形。

第42章 好在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自沈府回来,白玉便一直把自己关在卧室里,谁也不见,谁也不理。

  九娘得知白玉自沈府回来,便过来打听情况,顺便看看能否讨点好处,结果连白玉的面没见着,就被清音等人以白玉已经睡着为由打发了,九娘虽是怨恼,却无可奈何。

  虽然不知晓缘由,但烟儿觉得她家姑娘应该在生她的气,昨日也许出了挺严重的事,烟儿想到自己当时在贪玩,心虚得没敢去白玉面前露面,只让清音去劝她吃早膳。

  清音端着早膳进卧室时,白玉和衣面朝里侧斜躺着床上,已经换过一身干净整洁的衣裳,也没有盖被子,好似睡过去的模样。

  清音一时也不好叫醒她,蹑手蹑脚地走进床旁,正准备帮她盖被子,见她香肩微微颤抖,隐隐约约还听到抽泣声。

  清音愣了下,动作顿住,随后改说道:“姑娘,你吃点东西吧。”

  白玉闻言静了几秒,才压抑着声,低道:“我不饿,东西放在桌上,我饿了自会吃。”

  白玉背对着她说,也不瞧清音一眼。

  清音听着她那声,有些沙哑,带着点鼻音,像是哭狠过后的声音,不禁感到担心,也不知道她在沈府发生了什么,问烟儿,烟儿支支吾吾,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清音站了会儿,却下了阁楼吩咐小丫鬟打了一脸盆水上来,掩上门,将水端到她床边,搁在旁边几上。

  清音望着她那纤瘦背影,柔了语气道:“姑娘,擦把脸吧。”

  白玉听着她的声音沉默片刻,心里忽叹一声,坐起身,靠着床榻,低垂美眸掩着眸中情绪,抚弄着指甲,轻声道:“你何必管我?”

  清音没有回答,持了巾帕,沾了水,拧干后递给她。若是早先,清音大可不必管她,但如今她对她亦有情义,没办法不理会她。

  白玉接过她递来的巾帕,呆了片刻,才往脸上略微拭了拭,泪痕才消不到一刻,眼眶莫名地迷蒙了一片,没人关心她时,倒不觉什么,一旦有人关心她,她心中便感觉一阵酸涩。

  白玉少时在吴府受过欺辱殴打,然那都是十分久远的事,后来学会算计,便不曾再被人欺辱,入京后成为头牌舞姬,盛名之下,更是受人追捧,那些富室豪门的公子,慕她容貌舞艺,备着厚礼求见,都难见她一面,就算那些当大官的,哪怕内心只当她是风尘女子,表面亦是给足了她面子,吹捧着她。

  如她意,她见,不如她意,她不见,遇到讨厌的,还起兴捉弄他一两下,偶尔遇到逞势欺人的,虚与委蛇陪个笑脸,便息事宁人了,何曾受过昨日那般侮辱,被秦氏下药,被男人当着面婊-子骚-货的辱骂、殴打,险些失身。悔恨自己一时没拿稳主意,轻信她人,被赚入局,都是自己自作自受。

  她所有算计都用在男人身上,却没想到到头来亦被一个女人这般算计。

  只是,她至今想不通秦氏为何要下药害她,她与她本是无冤无仇。

  许是从小缺乏母亲的疼爱,秦氏待她的热情殷勤,偶尔令她产生一股恍惚感,她拿秦氏当长辈来尊敬,却没想到她完全是装模作样,虚情假意!

  想到此,白玉又是一阵难受,不知想起什么,心中百感交集,好似酸又好似苦。

  在清音眼中,白玉向来阴晴不定,喜怒无常,妩媚风情是她,矫揉造作是她,肆意妄为亦是她,唯独如此憋屈隐忍这一面,清音还是第一次见,想到她回来时,衣衫不整,鬓乱钗斜的模样,不由得担心她在沈府是否遭遇了十分难堪的事。

  “姑娘昨日在沈府发生了什么?”这是清音第一次过问白玉私事,语气平静中透着难以掩饰的关切。

  白玉素来是好面子的,这种耻辱之事却只能一个人藏在心底,哪能与人说,白玉美眸懒抬,声音亦无力:“无事,你不必担心,我有些累,想再歇息一会儿,你出去吧。”

  清音见她不愿意说,也没再勉强她,只婉劝道:“那姑娘吃点粥再睡吧,你没吃早膳。”

  “放那吧。”白玉已经倒回床上,朝着里面,只是虚着声道,她胃里犯呕,根本没食欲。

  清音无奈,唯有将早膳拿回厨房热着。

  庭院树上的夏蝉哼唧哼唧噪个不停,叫人听着无比烦闷。

  白玉躺在床上并无睡意,仍在自顾自地乱想着,懊恼着,想着此事若是传出去怎办?越想越后悔不迭,越想越心惊胆战,背后都冒起了冷汗。

  白玉的担忧最终成真了。

  只是传出去时,却变了个味。

  那时才午后,翠娇赶来吟月阁,白玉才知出了事。

  白玉与翠娇与关系甚好,听闻翠娇登门来,且说有重要之事要说,只能叫人请她入卧室。

  翠娇一进白玉的卧室,便看见白玉倚靠在榻上,见她一来,白玉浅淡一笑道:“你今日怎的有空过来我这?”说着便叫清音看茶。

  白玉来不及施脂涂粉,玉容憔悴,一双美眸微微红肿。

  翠娇看了她一眼,蹙了下眉,又看眼屋内四周,但见帷帘不卷,绣被翻乱,香炉内也未燃香。

  翠娇视线转回到她身上,走到她床旁,就着旁边的圆凳子一屁股坐下,两道柳叶眉蹙颦着看她,竟开门见山直接问:“你昨日在沈府做了什么?”

  白玉美眸一愕,从她的言语中隐约觉察某种讯息,压下乱跳的心,她急问:“你为何如此问?”

  看来她还不知晓。翠娇叹一声,正想说,清音端着茶与点心过来了,翠娇便住了口。

  待清音离去后,白玉压下心头忐忑,微笑道:“你先喝口茶,润润口吧。”

  还喝什么茶,都急死她了。翠娇没有端起茶来喝,直接道:“你与沈府二公子之事已经在一帮清贵名流中传开了,我昨夜被他们邀请参加诗社,才从他们的耳中得知你与那沈府二公子之事!”

  原来那沈霖只因阴谋未得逞,心怀报复,喝花酒时便向人吹嘘,说白玉受邀去沈府时,看中了他人物美好,迷恋上他,主动勾引了他,又说她在枕席上的那套功夫如何了得,多么的风骚淫-荡,两人共效于飞数度不止,倒是把她和沈墨床上的情形都安插在他的头上。

  又故意收买了一些市井无赖,将此事宣扬扩散,此事一经传出,便是有人看来白玉衣衫不整,满面春风从沈府出来,又据沈府小厮称,看到白玉随着沈霖进入他的寝室,两人紧闭房门在里面待了大半天,尤云殢雨之声不绝于耳,就连细枝末节都说得有鼻子有眼的,由不得人不信。

  翠娇听到那些名士口口相传,他们言语间已经难以掩饰对白玉的鄙视,翠娇不知事情始末,无法替白玉辩解分毫,心里急得不行,又不能推客回来问个清楚,诗社结束后已是深夜,她们又在城外,无法回城,翠娇一宿难安,本想赶着早晨回城,又被那帮人留了早膳,等回到红袖坊,已是中午,翠娇还没来得休息片刻,便匆匆赶来了吟月阁。

  听到翠娇说起那些谣言,白玉登时面如梨花,朱唇失色,气得浑身颤抖,竟一句话也辩解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