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与权臣 第40章

作者:石阿措 标签: 甜文 强强 古代言情

  秦氏不料他会突然抓着她的手,两人如此近的距离,令秦氏心中一动。

  沈墨缓缓收回手,“母亲这是作甚?”

  他语气少见的清冷。

  秦氏不由抬眸,对上一双清淡眸子,心中一时百转千回,不知是何滋味,无奈地笑了笑,“我只是想看看你写了些什么,难道这都不行么?”

  沈墨脸上又恢复了温和,微笑道:“不过胡乱写了些东西,母亲还是莫看了。”

  他这样拒绝得干脆,倒是秦氏怀疑这其中暗藏猫腻,便笑道:“难不成还藏着什么秘密不成?”

  沈墨缄默不语。

  秦氏见状亦不再坚持要看,看到他衣袖上的墨迹,呀的一声,不觉伸手握住他的手臂,道:“你这衣服小心弄脏了,你这可备有替换的衣服?”

  沈墨径自站起身,“这里没有,我回去换一身。”走了没两步,他忽然回过身,目光高深莫测地凝望着秦氏,脸上无了笑意,显出几分冷淡:“母亲,为何不多将一些心思放下沈霖身上?他才是你的亲生儿子。”

  秦氏嘴角刚浮起的笑意瞬间凝滞,心中颇感难堪,却道:“他是我的儿子,你亦是我的儿子。”

  沈墨微微一笑,道:“这几日,我不回府了。”不再多言,径自离去。

  秦氏心咯噔跳了下,呆站原地,望着空荡荡的门口,久久没回过神。

  他明明笑若春风,温润多情。却为何叫人心底没由来的一怵。

  沈墨刚转至走廊,小蕖便拿着一把天青色油纸伞来接他了。

  沈墨看到她那天真明媚的小脸,有些僵硬的脸缓和下来,柔声笑道:“小蕖,东西收拾了么?”

  “大人,东西都收拾好了,咱们可以出发了么?”小蕖道,眉眼间掩藏不住喜悦之色,得知沈墨要带她去私宅住段时间,她心中便十分雀跃。

  沈墨见她一副手舞足蹈的开心模样,不由被她感染到,莞尔一笑,“你去叫人备一下热水,我身上不舒服,洗完浴我们再走。”

  咦?小蕖有些不理解他怎么突然要沐浴,不过她也不多问,却道:“好。”

  次日清晨。

  白玉推枕而起,室内静谧,沉香半冷,清音和烟儿不知醒了没。白玉起身趿鞋,打开绿窗,一阵湿风扑面而来,天仍是暗暗的。

  庭院里一带花草树木经了一夜狂风暴雨,却是绿叶繁茂,花事凋零。

  不雨不晴的天气,最是愁人。

  白玉仅着单衣,只觉遍体生寒,混沌的脑子也被这冷风灌醒。

  清音却从楼下端着洗漱水上来,看到她衣着单薄,斜倚窗前,不由担心道:“早上凉,怎不多穿衣裳?”

  “待会儿就穿上。”白玉看了她一眼,笑道,伸了伸懒腰,露出两弯雪白细嫩的手臂,又微笑道:“烟儿呢?”

  清音看她笑意盈盈,眉眼微扬,已经没有了昨日的颓废,心下松口气,道:“一早就出门了。”

  这丫头倒是知道将功补过,白玉轻笑一声,自行去洗漱,而后对镜梳妆,清音在身旁侍候。

  烟儿领着小潘安上楼来时,白玉已经晨妆毕,与清音坐在榻上有说有笑的吃着早膳。

  烟儿饥肠辘辘,第一眼看到吃的就直咽口水,却又不敢像平日里那般嘻嘻哈哈凑到白玉面前撒娇,心里郁闷得不行。

  她第二眼才看向白玉,登时觉得又看到了那个妖娆艳冶,狐媚抖瑟的姑娘。

  只见她着镂金丝百花曳地裙,发挽宫髻,纤长的眉,飞扬跋扈,水翦双眸,流转着媚惑,唇艳红似火,亦是张扬。

  “姑娘,人我带来啦。”烟儿语气带点小心翼翼,带点讨好。

  白玉心里好笑,秋波斜溜向她,却有意冷淡她,撇了撇红唇道:“嗯。”然后让清音叫小丫鬟来把早饭收拾下去,才看向小潘安。

  小潘安恭恭谨谨的鞠了一躬,笑容可掬道:“给姑娘请早安。”

  “不必多礼。”白玉笑靥如花道,“吃过早饭没?”

  烟儿见白玉对她是冷如冰霜,对小潘安却是热似火炭,也不问她吃没吃饭,饿不饿,不高兴地噘噘小嘴,轻哼一声,退到一旁侍立。

  小潘安回答道:“与烟儿姑娘来时,在街上烧饼摊买了两烧饼吃。”

  他没说,是烟儿嚷着肚子饿,要买的。

  白玉目光却隐含深意地淡瞥了烟儿一眼,烟儿立即心虚地低下了头。

  白玉莞尔一笑道:“这两烧饼怎能填饱肚子,待会儿你便留下来吃个早饭再走。”

  “多谢姑娘。”小潘安连忙道,心里又有些不安,觉得这姑娘今日格外的殷勤周到,而且这一大早就把人叫来,也不知道为着什么事,不由主动开口问道:“不知姑娘找小子来,有什么事吩咐?”

  白玉闻言唇角微弯了下,缓缓端起一旁茶盏,纤指指腹轻轻摩挲着杯沿,目光平静,微笑道:“我要你帮我打听一些事。”

  小潘安视线不由盯着她一只玉手,只见那纤腕上套着一只明晃晃的金镯,手指宛若五根嫩葱,指甲涂着艳红的丹蔻。十分美丽。

  小潘安不觉红了脸,怕唐突了人姑娘,连忙垂下眼睛,道:“姑娘且说是什么事。”

  白玉浅啜了口茶,放下茶盏,缓缓抬眸看向小潘安,眸中笑意加深,一时水光荡漾,将人衬得的愈发妩媚惑人。

  “我要你帮我打听,沈府太夫人最近是否出府,若是出府,我欲知晓时间,地点,路线。”

第44章 萧成。(二更)

  这两日,白玉在吟月阁待得平静,没有听到什么风言风语。

  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她闲来无事,与清音在阁楼里下下棋,读读诗书,耐心地等着小潘安带来她想要的消息。

  连下了两日雨,这一日,天光大开,云舒云卷。

  白玉受京兆伊萧成之邀去庆园赏荷,做诗会。

  这是前几日应下的局,白玉不敢推拒。

  京兆尹萧成,亦出自簪缨世族,其父榜眼出身,后入翰林,做过礼部尚书,如今已致仕,回了老家养老。

  萧成则是庶吉士出身,后也入了翰林,他今年三十二岁,与沈墨却是同年,听闻他二十岁便成了家,与其妻本是青梅竹马,成亲后,两人情比鹣鲽,恩爱羡煞旁人,可惜好景不长,三年后其妻因难产去世,孩子亦夭折,萧成陷入痛苦之中,终日抑郁寡欢,直到三年后才稍稍振作,之后便参加科考,一举中第。

  如今风光无限,赫赫威严,他却初心不改,至今仍未肯续弦,亦无妾室,无数官员欲将其女嫁给他,他都婉拒了。

  这萧成容貌亦是英俊,卓尔不群,性情成熟稳重,只是寡言少语。

  白玉也觉得他缺了些风趣,但贵在真诚。

  两人初次相见,他便一直盯着她看,后来席间侑酒,她问了原因,他却十分真诚地说她长得有些许像他的妻子。

  在认识沈墨之前,白玉对他动过心思,有意接近他,只是这人对妻子太过痴情,与他相处,她常常觉得自己仅仅是一个影子。

  白玉何等自负,怎肯做她人替身?于是渐渐地就没了想法。

  不过她知晓,只要她愿意,定能挑起他的兴趣。

  淡施脂粉,轻扫柳眉,一袭雪色绉纱裙,鬓前插了枝玉兰花,显得清雅脱俗,不似往日雍容华贵。

  白玉坐上轿子,与烟儿等人一路往庆园去,这庆园为萧成别墅,依山而建,周围茂树郁郁,虽是夏日,却十分清凉。

  庆园内因山形水势,建楼台亭阁,挖湖开塘,那方塘约有五六里大,又在里面种植荷花,此时是六月,荷花早已全开,红红白白,荷香十里。

  白玉直接坐着轿子进入园中,掀帘看窗外风景,一路只见重楼叠阁,清溪萦回。

  轿子即将到塘边,便见远处一水榭,影影绰绰间,衣冠华贵,鬓影衣香。

  及下了轿子,经人领上前,却看见萧成与一人在扳臂力。

  白玉没有上前打扰,在水榭外亭亭而立,等着他们比完。

  白玉看着萧成,他腰板挺直,面色沉稳,曲着手,宽袖下滑,露出半条精壮手臂,肌肉绷紧,极具力量。

  她猜测他会赢。

  果不其然,萧成运用了个手腕巧劲儿,猛地将对方压倒。

  萧成一结束,就朝白玉的方向看来,他早知她的存在,直接起身,下阶相迎。

  白玉连忙上前福身请了个安,却被萧成伸手拦住。

  白玉媚眼斜溜了他一眼,一个月未见,他脸上无什么变化,那乌黑亮泽的头发上却夹杂几丝白发,想来掌治京师着实不易,又或许是思念他的妻子过甚。

  他五官生得硬朗,浓眉高鼻,眸光深邃,身材伟岸,不是当下人物品藻的标准,当下流行的是沈墨那一款,俊美儒雅,朗月清风。

  “萧大人近来可安好?”白玉轻启朱唇,柔媚道。

  “挺好,不过公务繁忙了些。”萧成视线在她娇丽的面庞停留片刻,沉肃的面容柔和些许,道:“你瘦了些,都不吃饭的么?”

  白玉没有在他脸上看到鄙夷之色,想来他日理万机,还没听到关于她的闲言碎语,心下轻松些许,莞尔一笑道:“或许天气炎热的缘故,饮食减少了。”

  “我给你备了你爱吃的荷花糕,是专门让府中的厨子做的。”萧成说起荷花糕,神色微变,看着白玉像是猛地沉浸在某件事中,原本刚硬端肃的五官渐渐变得柔和了,目光炽热深情。

  被这么一双眼睛看着,只要是一个女人都会忍不住心动,但白玉心底平静无澜,或许知道,他看的人并不是自己。

  她就这么让他看着,微笑着,没有打扰他,然后猛然间记起,昨日是他亡妻的忌日。

  不一刻,萧成醒过神来,看向白玉不觉有些尴尬抱歉,却不由自主地携着她的手进入水榭。

  这一举动亲近自然得好似两人本就是夫妻。

  白玉心底情绪复杂,一时为这男人刻骨铭心的痴情而感动,老天为何如此无情,要硬生生拆散一对有情人。一时又为自己的卑鄙而羞耻。

  白玉其实根本并不爱吃荷花糕,之前听他谈起他妻子喜欢荷花糕,为博他好感,便称自己也爱吃荷花糕,当时她说出这句话时,她不知晓他信没信,不过他确实是高兴的。

  水榭里还有两人,一位是萧成至交好友,阵左生,乃名士风流,家中巨富,精通天文地理,诸子百家,却厌弃仕途,不愿考取功名,只做闲云野鹤。

  另一位是陈左生宠爱的歌姬,柳飘飘,生得亦是绝艳,举止文雅大方。

  白玉与两人见了礼,便下意识地看了眼陈左生,他脸色温和平静,并不见异色,白玉经沈霖一事,总有些杯弓蛇影。

  这陈左生并不爱热闹,终日只在庆园或者柳飘飘住所这两处作乐,两耳鲜少闻窗外之事,因此未曾听闻关于白玉的流言蜚语。

  萧成请白玉坐下。

  这处水榭赏荷最佳,一眼往塘中望去,满塘烂漫锦云,香气芬馥,偶见小舟荡桨采菱,舟上坐着的人却是园丁的女儿。

  萧成拿起筷箸夹起一块荷花糕,旁若无人的亲近道:“你尝一尝,看甜度如何。”

  白玉收回视线,朝着他嫣然一笑,拿起筷箸夹起那块荷花糕,浅尝一口,太甜,那是他妻子喜欢的甜度,她却喜欢淡点的。

  然白玉却微笑道:“甜度刚好。”

  柳飘飘见两人神色暧昧,内心乖觉,便悄悄拉了拉陈左生的衣袖,示意了眼,陈左生便借口要和柳飘飘去,就起身出去了,单留白玉与萧成两人在水榭中。

  萧成请的客人午时才至,这会离午时还差两三个时辰,萧成许久未见白玉,便让白玉早来了几个时辰,好说会儿闲话。

  萧成还请了沈墨,然而白玉却不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