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与权臣 第9章

作者:石阿措 标签: 甜文 强强 古代言情

  “柳弟难道不是男子么?怎会有这般说法。”沈墨开玩笑道。

  柳文蓦地站住了脚步,满脸通红。

  “我,我的意思是……”因一时忘情,柳文竟忘了当下的身份,急切的想解释,反而心中越乱,口中期期艾艾。

  沈墨跟着她停下了脚步,疑惑的看向她,见她一脸通红,水光在眼眶打转,将那副女子的娇羞状尽显无疑,眸忽地一沉,晓得她大抵对自己动了心思。

  得知这个结论,沈墨并没有欢喜,反而头疼起来,她虽行事大胆,打破世俗观念,女扮男装混在文人墨客中,但毕竟是闺阁女子,不同与那些可逢场作戏的女子,可随意放情,来去自由。

  沈墨对她虽然有几分情意,不过更多的是赏她的胆量以及才情,至于男女之意,却未多想。

  沈墨心底不由地为之前种种有可能令人误会的举动暗感后悔,思及此,沈墨脸上恢复认真的神色,淡淡笑道:“我不过开玩笑罢了,柳弟当然是男子,这是毋庸置疑的。”

  柳文盯着他那一如既往地温柔笑容,敏感地察觉到了里面的疏离,心中一慌,突然有股冲动,往前刚要迈步,衣服却被树枝勾住了,不得前行,慌乱中,只好狠命地拉扯。

  沈墨看见了,柔声道:“我来罢。”便靠近她身旁,侧对着她,又转脸对她一笑,才伸手过去帮她解开乱结,柳文望着那俊逸的侧脸,心跳加速起来,却鼓起了强大的勇气。

  “好了。”沈墨道,刚抬起身子,便看到柳文一脸紧张激动,剑眉一动,只听柳文极其认真坚定的说道:“沈兄,我有话要和你说。”

  沈墨愣了一下,而后道:“柳弟有什么话要说?”

  柳文深吸了口气,压制自己强烈的心跳,说道:“其实我是……”

  就在此时,林立却走了过来,柳文不得不放弃了告诉沈墨自己的女子身份。

  “何事?”沈墨问。

  “回禀大人,白玉姑娘刚刚走了。”林立小心回答。

  沈墨剑眉微蹙,“怎么不拦住?”

  林立:“卑职拦不住。”他没说,就那姑娘铁了心要走的姿态,就算八头牛只怕都拦不住。

  沈墨似遗憾地轻叹一声,然俊雅面容却依旧是淡然之色:“罢了。”

  而经这一小插曲,柳文也失去了坦白身份的勇气。

第12章 游湖。

  白玉漫不经心地将手中的诗集翻了几翻,又合上,几上金鸭古铜炉里燃烧着药香,淡淡的药香飘入鼻腔,让白玉烦躁的心变得稍微宁静下来。

  烟儿端着些点心与松萝茶上到后楼,白玉看到她,轻哼一声,没理她。

  将茶放在她身旁的小几上,烟儿笑嘻嘻把一份柬贴放到几上,道:“姑娘,刚才沈大人派林立递来柬贴,想邀请你今夜过府一叙呢。”

  莺娘正端起茶盏准备呷茶,闻言纤指一顿,放下茶盏,想到前几日在宴席上发生的事,白玉只羞得寄颜无所,这几日她一直躲在红袖坊中藏羞,是谁也不肯见,如今沈墨主动来找她,她还不知如何该面对他,白玉不觉伸手碰了碰唇,轻叹一声,向烟儿道:“你去林立说,叫他告知沈大人,说我头有些疼,今夜就不去他那了,过几日,我再亲自登门拜访。”

  “姑娘,你这会儿要当缩头乌龟了么?人家可是寻上门要你负责了啊。”烟儿嘿嘿笑道。

  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白玉在宴席中强吻沈墨的事已传开来,别说烟儿知晓了,整个红袖坊的人都知晓了此事。

  白玉见她一脸促狭,气道:“这都是你惹的祸,你还笑得出来。”

  “姑娘,你自己色迷心窍,关我什么事?”烟儿嘟囔道。

  白玉嗔了她一眼,“要不是你装肚子疼,让清音那丫头随同我去,我会喝醉酒?不喝醉也不会出这个丑,你说这是不是你的错?真是死没良心的丫头。我这一世芳名都尽毁在你的手上了,经此一闹,我这身价定一落千丈,以后你呀,别说吃肉了,你就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吧。”白玉恐吓她道。

  烟儿什么都不怕,就怕没肉吃,当即将圆眼一瞪,柳眉倒竖,“都怪清音那丫头,我要没肉吃,我跟她急!”言罢一甩袖子,气愤愤的准备下楼去找清音。

  白玉见状失笑。

  恰此时,翠娇上来,听闻脚步声,白玉抬眸看去,便见翠娇手拿帕子,袅袅娜娜地走来。

  白玉起身相迎,笑道:“你今天倒有空过来我这,莫不是被某位不识趣的客人纠缠不开,过来躲避的么?”

  翠娇啐了她一口,笑骂道:“你这嘴真不饶人。”

  “也就对你而已。”白玉笑盈盈拉着翠娇的手走到榻上同坐下,又吩咐烟儿去给翠娇泡茶。

  坊中的众多姐妹中,翠娇与她是最合得来的。翠娇生得也十分姣好可人,腰细身长,鹅蛋脸,肌肤赛雪,眼下有几点俏麻儿,颇具贤淑气质。

  才刚刚坐下,翠娇就开门见山地问:“喂,我可听说你与那沈大人的事了。你莫不是真恋上那沈大人了?”翠娇一双凤目暧昧地看着她。

  白玉望了她一眼,微启了唇又合上,粉颈低垂,纤手不自觉地缠着罗帕,“酒后失态而已。”

  在翠娇眼里,白玉一向是直言快语,十分爽快的人,这般掩掩藏藏,忸忸怩怩却从来没见过,料是说中了她的心事,翠娇心中叹了口气:“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讲了怕你心里不好受哩。”

  “但讲无妨。”白玉笑道。

  翠娇语重心长道:“你进这场子才几个月,我这做姐姐的,得提醒你一句,那些权贵公子是最没个定性的,我在京中这几年,对那沈墨深有耳闻,这几年来,就没听闻过他对哪个歌舞场中的女子真正动过心,前两年他倒是为了一歌姬一掷千金,替她赎了身,大家都说两人是男才女貌,天生一对,可后来还没到一月呢,他就把那女子送给了某位朝中大员,所以你别看他表面温存儒雅,就以为他是个有情人,这人其实最是无情,你逢场作戏就算了,莫将一颗心全萦系在他身上了。”

  白玉还是第一次听闻此事,心中一时五味杂陈,不忍拂了翠娇的好意,便将手覆在她手背上,盈盈一笑道:“翠娇,谢谢你提醒我,你放心,我有分寸的。”

  虽然如此说,可白玉心里却叹道,如果情能收放自如,那这世间何来如此多的痴男怨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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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抬起头来,奴家又不是吃人的妖,怕甚?”

  柔媚悦耳的嗓音从那绛色纱幔内传出,紧接着是一连串格格的娇笑声,春风拂来,吹开了纱幔。

  人称小潘安的卖油郎在那婉啭莺声的催促中,微微抬起头来,便见湘妃榻上的鸳鸯靠枕,搭伏着个美貌妖娆的女郎,一双玉臂露出幔外些许,纤腕上套着金镯,红衣交映着雪肤,更觉艳冶得近似于妖。

  “你就是小潘安?”

  小潘安只觉魂魄都好似被人摄了去,对于白玉的问话一时竟忘了做答,一旁烟儿见他发呆,一皱眉,上前便在那人头上给了一爆栗,骂道:“哎!我说你这人,哑了还是聋了?”

  烟儿真不知道她家姑娘找个一副小白脸模样的卖油郎来做什么,不会是看上他的容貌了,要包养他?

  “烟儿,女儿家别总是动粗,惹人笑话。”白玉轻责道。

  “是,奴婢知错了,谨遵姑娘的教诲。”烟儿笑嘻嘻地退了回去,却在背地里做了鬼脸。

  小潘安回了神,俊脸一红,腼腆道:“小子正是小潘安,不知姑娘唤我前来有何事?”他方才来挑着油桶来红袖坊送油,稀里糊涂地就被那叫烟儿的姑娘拽到这里。

  纱幔里的人动了动,随即一只涂抹着艳色蔻丹的柔荑缓掀开了纱幔,玉人的面容顿时一览无遗。

  白玉一双水翦双眸睃着他,看他果然生得英俊,唇红齿白,活脱脱一白面书生,怪不得人称小潘安,白玉不由地掩唇一笑,“的确生得貌似潘安,叫人看得赏心悦目。”

  “……”小潘安又闹红了脸,暗道这姑娘唤他来莫不是就为了看他生得什么模样?

  “烟儿,你过来。”白玉将烟儿唤至身边,耳语几句,烟儿嘴一撇,不知嘟哝了什么话,悻然而去。白玉媚眼含笑看向小潘安,状似随意地道:“听闻你常到沈墨大人的府邸去?”

  “是的。”小潘安机敏,突然有些明白她找自己来的目的,昨日他去沈府送货时,就听闻他们府中的仆妇在讨论这位姑娘,说她痴恋他们的大人,如今听她这么一问,或许传言不假。

  白玉微微向他一笑,又漫不经心地问:“奴家问你,最近你可在沈府听到什么传闻?关于奴家的。”

  小潘安闻言背上冒了层冷汗,暗道这白玉姑娘真是直言快语,一点也不拐弯抹角,他支吾道:“听……听闻过一两句。”

  “她们都说了什么?”虽然白玉神色自若,但仔细的话会从她的语气中听到一丝急切与紧张。

  “说姑娘生得美丽。”就是太过于妖媚,像狐狸精。最后一句小潘安自然不敢说的。

  “还有呢?”白玉喜形于色。

  小潘安想了想答:“还说姑娘容貌和他们家大人很是相配。”就是行为举止不大相称,不够矜持,太过于放荡,而她们大人温文尔雅,须有个端庄贤淑的女子来配他,这一句他自然也是没敢说的。

  白玉心头的郁气在听完小潘安的话后便一扫而空了,这几日她一直辗转难眠,一直担心他们会笑话她举止轻佻放浪,如今想来,是她多虑了。

  这时烟儿回来,手中拿着两锭银子,将银子递给小潘安,她噘嘴道:“喏,这是我们姑娘给你的。”

  小潘安没敢接,忙向白玉道:“姑娘,小子虽是粗野之辈,却也知无功不受禄,小子不曾替姑娘办过事,怎能收这无功之财?”

  白玉眸中闪过一丝光芒,秋波盈盈道:“你尽管收下,往后多来奴家这楼里转转就是。”

  小潘安足够机灵,晓得白玉的意思,于是欢欢喜喜地接过了银子:“如此小子便多谢姑娘的赏赐了。”

  小潘安离去不久后,楼外突然吵嚷起来,白玉本不欲理会,却听到九娘那尖细得令人耳鸣的声音。

  且声音越来越近,也故意说得很大声:

  “哎呦,张公子,我的祖宗,都说了白玉卧病在床,无法出席,这样吧,我给你叫柳黛如何?张公子……哎!张公子……”

  彼时,白玉正在妆台前添妆,闻言黛眉微颦:“烟儿,你下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烟儿连忙下楼一看,便见张鸿领着带着几个凶仆气势汹汹地往她这楼里而来,心中一害怕,连忙跑上楼向白玉禀报此事。

  白玉轻叹一声只好起身出去迎接,她可不愿那些不三不四的男人闯进她的卧室。

  当张鸿领着人浩浩汤汤地准备上楼时,却看到了心心念念的佳人柔媚无骨地倚着扶梯,正笑盈盈地望着他,红裙绿裳,发上簪了朵时新宫花,一颦一笑尽显妩媚动人之姿色,微微一点秋波,略含嗔色。

  那张鸿因屡次遣人来邀约白玉,都无功而返,十分着恼,于是才想要带着众人来恐吓一下白玉,可如今一看她,张鸿心都酥软了,忙止住了众人前往,笑脸相迎:“白玉姑娘有礼了。”

  张鸿装模作样的作了一揖,随即抬起头来,两眼色眯眯地直盯着白玉。

  白玉乜斜了他一眼,见他一身华服,倒是挺人模狗样的。

  白玉轻抚了抚胸口,微启朱唇,娇娇怯怯道:

  “张公子,您带这么多人来,是要拆了奴家这楼?真是怪怕人的哩。”

  见她态度柔媚,张鸿不好再使气,有些尴尬道:“那个……开个玩笑,开个玩笑而已。”随即转向众人怒斥道:“蠢奴,还不快快下去,还在这愣站着作甚?!”

  那几名凶仆面面相觑,连忙退下。

  张鸿转过头,对着白玉笑嘻嘻道:“白玉姑娘身子不是抱恙么?”

  白玉柔柔一笑道:“方才奴家头的确有些疼,躺了片刻,如今已无大碍。”

  九娘忙接道:“张公子,你看老身没骗你吧,我们白玉身娇体贵,经不起惊吓,下次您要来,可千万别弄这么大的阵仗了。”王九娘直捏了把汗。

  “是我的错。”张鸿道:“既然白玉姑娘身体已经无碍,不知可否接受我的游湖邀请?”

  白玉脸上浮起一令人心生荡漾的媚笑,“能与张公子一同游湖,乃是奴家的荣幸。”

  张鸿见她说话殷勤,想来是怕了自己的势焰,内心大为快活,“那么,白玉姑娘可以出发了么?”

  白玉娇嗔他一眼,“张公子真是性急,容奴家进入换身行妆再去不迟,张公子先去喝杯茶,稍等片刻如何?”说着看了眼九娘,九娘会意,忙陪笑上前劝他。

  张鸿原有些不满,然禁不住莺娘柔声媚气的,便笑眯眯地让她赶紧去收拾,便同九娘去了待客厅。

  张鸿这一等就等了足足一个多时辰,茶都换了好几盏,就在他将要发作之际,白玉终于手拈罗帕,由烟儿扶掖着,轻扭腰肢款款而来。

  白玉于他面前道了一万福,娇声嫩语道:“张公子,久等了。”

  张鸿见她打扮娇娆妩媚,那眉挑眼勾中尽是让人心荡神迷的媚惑,喜得魂都消了,哪里还顾得着生气,连忙作势扶她,“白玉姑娘,请吧。”

  张鸿事先已命人置办好了一桌酒席,白玉喜吃清淡之食,看着那满桌子的肥鸡烧鹅,燕窝鱼翅,不由觉得腻歪反胃,就如同眼前人给她的感觉一般,偏这鸿一昧笑劝她吃喝,白玉烦得不行,却抵挡不住他的苦劝,勉强喝了几杯,吃了几筷子菜,又敷衍了几句话,转了脸,托着香腮看窗外湖景。

  此时明月初上,许多画船行在湖中,里面传来悦耳笙歌以及觥筹交错声,湖四面烟波浩渺,又被灯火映着,仿佛水天一色,柔嫩的绿柳夜风中荡漾,如同舞姬的袖子,仿佛还能闻到淡淡的脂粉腻香。

  如此良宵,要是身边的人是沈墨该有多好。白玉这么想着,眼前就缓缓驶来一艘画船,湘帘高卷的船舱内,晃着钗光钿影,以及男女混杂的笑声,一挺拔俊逸的身影进入白玉的眼帘。

  他的身旁坐着一艳衣女子,而他的手轻搭在她的椅背上,似搂着她的香肩,形成十分亲密的姿势,白玉隐约觉得男子背影有些熟悉,待侧了侧脸,与那女子说话,白玉黛眉一蹙,认出是沈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