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国后我嫁给了泥腿子 第160章

作者:匹萨娘子 标签: 天作之和 欢喜冤家 情有独钟 古代言情

  “喏。”

  春果低头应声,连忙按吩咐行动。

  不一会,王诗咏就坐到了书桌前,提笔写下一封长信。

  她时停时写,写完长信后,又叫春果取了一碟净水,用指腹拈了,轻轻洒在信纸上。

  水珠干涸后,留下微皱的痕迹,就像仓促间滴下的泪珠。

  “你把这封信亲手交给李鹜,告诉他,我已知道父亲逼他休妻另娶的事了,父亲此举并非我的本意,我不愿伤害姐姐,只要姐姐愿意回来,我甘心同她平起平坐。”

  “小姐——”纵然是打定主意不再多管闲事的春果,闻言也不禁惊声反问,“小姐当真愿意和她平起平坐?!”

  “我当然不愿。”王诗咏说,“便是我愿,我父亲也定然不愿。”

  “那小姐为何要送这封信?”

  “等李鹜欢天喜地的拿着这封信去追回沈氏,沈氏再拒绝他的时候,便不是我横刀插足,而是她沈氏不知好歹了。”

  “小姐怎么这么笃定那沈氏就会拒绝?”春果说,“万一——万一那沈氏真的回来做平妻呢?”

  “不可能。”王诗咏断然道,“沈氏看着性情柔弱,实则是个有骨气的。从妻到平妻,她不可能受得了这屈辱。这对女人而言,是莫大的侮辱,我知道——李鹜却不知道。等他升起可以两全其美的希望,又被沈氏亲手打碎后,你说,他是怨我强取豪夺的多,还是怨沈氏不知好歹的多?”

  春果后背一寒,怕王诗咏看出端倪,连忙低头夸赞。

  “小姐果然冰雪聪明——”

  春果欲言又止,最终没有问上那么一句:

  “李公子要是不认识那么多字呢?”

  半个时辰后,春果忐忑地站在四合院门口,左右张望无人后,小心敲下了门扉。

  半晌后,李鹜出现在打开的门后,一见是她,李鹜本就不怎么好看的脸色更加难看起来。

  赶在他摔上门之前,春果连忙举起手里的信笺。

  “我是替小姐来送信的,她说——”

  手里一空,信被抢走了。

  砰的一声,门在她鼻子前砸上了。

  春果头回遇到如此不留情面的闭门羹,瞠目结舌地呆站在门前。

  她不死心地又敲了几下,没人再来给她开门了。她只好隔着紧闭的大门,把王诗咏的意思大概转达了。因为怕看热闹的闲人听见她的话,她还不敢过于大声,只能寄希望于李鹜就在门后,虽不说话,但耳朵尚还能用。

  不管如何,自己的任务是完成了,春果对门转达了王诗咏的意思后,转身离去。

  回到王宅,面对期待的王诗咏,春果顺着她的想象,脸不红心不跳地说:

  “小姐的信已经到了李公子手里,我把小姐的意思转达了,李公子很是感动的样子。”

  “啊嘁——”

  李鹜在厨房里打了个喷嚏,骂骂咧咧地把串在一根火箸上的红薯翻了个面。

  “他娘的,一定是沈呆瓜又在说老子坏话!”

  红艳艳的火苗舔舐着炉子里的木柴,由一半常用字和一半天书组合起来的信纸在火焰中卷曲炭化,短短几个眨眼后,就只剩下一层黑灰。

  “嫂子可是冷了?”

  李鹊第一时间注意到正在搓手臂的沈珠曦,他站了起来,道:

  “我去车上拿件衣裳下来吧。”

  “不用了,我不冷!”沈珠曦连忙道,“篝火热着呢——”

  “那……”李鹊神色不解。

  “我也不知道,就是突然冒了鸡皮疙瘩。”沈珠曦说,“一定是李鹜在骂我。”

  李鹊哭笑不得:“大哥怎么忍心骂你?”

  “你不知道,他背着你们,经常骂我。”沈珠曦委屈地碎碎念着,“他还给我起了好多外号,幼稚死了。”

  李鹊笑而不语,心里想:只有和嫂子在一起的时候,大哥才会幼稚不已。

  跳跃的火苗上插着三只烤鱼,啃着烧饼的李鹍盯着看了许久,不仅看自己的,也看沈珠曦和李鹊的。

  李鹊将三只烤鱼分了两只出去,自己拿着剩下那只,说:

  “要是大哥在就好了。”

  没有李鹜的屁言屁语,沈珠曦也挺寂寞的。

  但她为了安慰李鹊,压下失落,说:

  “没事,他的一部分在陪着我们。”

  李鹊不解地看着她。

  “你们补给的时候,我去路边买了卤猪蹄……”

  “猪蹄!猪蹄!”

  李鹍欣喜若狂地看着沈珠曦拿出的油亮亮的卤猪蹄,大喊道:

  “大哥!”

第142章

  斑斓的晚霞随着海波荡漾。

  浪花起伏, 拍打着楼船高耸的船身。

  在远离山岸的大海上,涛声代替了松风,盘旋在铺开的大袖上。

  傅玄邈半躺在整块沉香木雕刻的罗汉床上, 双眼轻阖,神色沉静。放于苍青色冰蚕丝上的右手修长凝白,无瑕如玉。

  虚掩的窗外吹来海风,拂动如墨的发丝, 他睫毛轻颤, 人一动不动。

  燕回抱着一堆名刺蹑手蹑脚走进厢房,他尽量轻地把名刺放下, 刚要转身退去, 床上的人忽而开口:

  “收到多少投诚了?”

  燕回一凛, 连忙单膝跪下。

  “回禀公子,共收到名刺信笺四十有二。”

  傅玄邈以手支头, 轻声道:“……都有些什么人?”

  燕回将名刺和信笺的主人一一报出。

  傅玄邈始终没有睁眼。

  燕回报完名字,厢房内好半晌的时间, 只剩窗外海浪阵阵。

  “御峰还没有消息吗?”

  “……仍未联系上。”

  傅玄邈睁开眼, 在罗汉床上坐直了身体, 苍青色的绢带从身上垂落, 如一片坠落的阴云。

  他面无波澜, 淡淡道:“杨柳那里有消息吗?”

  “没有。”燕回低头道,“……他们的最后一次飞鸽传书就是徐州那次。”

  “杨柳在做什么?”

  “听下人说, 杨柳昨日召了大夫前去问诊……似是病了。”

  “病了?”

  “……是。”燕回小心看着主子的脸色, “公子……要去探望吗?”

  楼船的船头响着连绵不绝的靡靡之音,船尾的厢房却沉在越来越深的夜色里。

  杨柳半躺在床上,背后靠着软枕,雪白的亵衣衬得苍白的面庞更加娇弱。

  摇晃的床板加剧了她的不适, 她握手成拳,放于没有血色的唇边轻轻咳着。

  侍立一旁的婢女连忙送上热茶,杨柳摇了摇头,推开送到面前的茶盏。

  “晚宴开始了吗?”她问,声音低哑。

  “已经开始一炷香了。”婢女道。

  “公子……”杨柳忍不住咳了咳,说,“公子出席晚宴了吗?”

  婢女犹豫了一下:“公子……似乎没有参加晚宴。”

  杨柳没说话,反而是婢女担心她多想,急着道:“公子器重姑娘,今晚既没有出席晚宴,说不得一会就来探望姑娘了——”

  “公子便是不出席晚宴,也有许多事等着公子裁定。”杨柳自嘲一笑,“我身份卑贱,怎敢奢望公子纡尊降贵?”

  “姑娘,你……”

  “不必安慰我了,我是什么身份,别人不清楚,难道你还不知道吗?”

  婢女哑口无言,眼中闪过一抹同情和怜惜。

  “我早已习惯了……”杨柳再次咳了起来。

  “厨房煎的药应该好了,奴婢这就去给姑娘拿药——”

  婢女捏好杨柳身上的被角,快步走出了厢房。

  杨柳咳顺血气,苍白的面容上多了一缕病态的潮红,她望着窗外灌进的月光,低若蚊吟地喃喃道:

  “败柳之身,不敢肖想月光……”

  微弱的脚步声从门外响起,杨柳没有在意,她说:“星儿,你忘带东西了吗?”

  “是我。”

  苍青色的颀长身影走进厢房,一身微凉月色,洁如昆山片玉。

  杨柳心神一晃,喜悦油然而生。她挣扎着下了床,跪倒在冰凉湿冷的地面上:“杨柳给公子请安——”

  他神色淡淡地扫视着简洁素雅的厢房,说:“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星儿去端药了,一会就回来。”杨柳想要起身,又记起还未得到傅玄邈的允许,向着他膝行了两步,“公子需要什么?杨柳可以服侍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