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国后我嫁给了泥腿子 第168章

作者:匹萨娘子 标签: 天作之和 欢喜冤家 情有独钟 古代言情

  人天生就会喜爱美好的东西。

  “嫂子能遇到大哥真好。”他说。

  “为什么这么说?”沈珠曦不解。

  “因为普天之下能配得上你的,”他说,“只有大哥。”

第148章

  “嘿嘿, 又高了雕儿……”

  李鹍美滋滋地用手掌在树干上比了比。

  “二哥,这又不是你先前比的那棵树,高矮变化都跟你没关系。”李鹊搁在车窗上的手臂淋着一片夕阳。

  他对路边停留许久的李鹍催道:“别耽搁了, 赶紧做事。我们还要继续赶路——”

  “知道了,知道了,就来了!”李鹍不耐烦道。

  他拿起手里的石头,在齐平额头的位置划下一条又长又粗的竖线。

  “乖乖雕雕……”

  再划下第二条矮且细的竖线。

  “讲究猪猪……”

  接着是第三条高且瘦的竖线。

  “唠叨雀雀……”

  他叹了口气, 划下最后一条竖线。

  “什么时候才能吃大哥下面啊……”

  划完四条粗细高矮皆不相同的竖线后, 他重新坐上马车,拿着马鞭继续驾车前进。

  车子一颠, 快要睡着的沈珠曦一下醒了过来。她揉了揉眼睛, 看向茶桌上她指尖蘸水随手画了一半的游凤戏珠图——就这么片刻打盹, 图就消失得差不多了,变了形的游凤残留在桌上, 像一只嘎嘎乱叫的鸭子。

  “……也不知李鹜那里怎样了。”沈珠曦忍不住道。

  “大哥为人机灵,行事沉稳, 不会有事的。”李鹊说, “说不准, 我们到鱼头县的时候, 大哥已经先到了呢。”

  “要这样就好了。”沈珠曦笑道, “好久没回鱼头镇,也不知道镇上的大家如何了。”

  坐在车外的李鹍听见两人的谈话, 也插了一句:“芋子饼如何了不知……”

  三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沈珠曦记忆中的鱼头镇越发鲜活。

  说来也奇怪,如今京城倒不像她的家乡了,一不小心就会踩到牛屎的鱼头镇反而才是。

  想起鱼头镇,她就恨不得能插上翅膀立即飞回去。

  “看见官帽了!到地方了!”李鹍忽然高兴地叫了起来。

  沈珠曦往窗外一看, 李鹍所说的“官帽”,正是官驿特有的屋顶,乍一看起来,还真有几分像是大燕朝官员所戴的官帽。

  马车在官驿前缓缓停下,李鹍扶着脚上有伤的李鹊下了马车,沈珠曦自己拿着自己的行李,踩着马凳下了车。

  三人走进安静的官驿,大堂内空无一人,只有八九张方桌和配套的长凳,桌凳上都蒙着一层薄薄的灰尘,似乎有一段时间没有打理。在墙角上楼的楼梯边,有一张小小的边桌,上面放着一个色泽黯淡的官窑花囊,里面插着一束已经风干的黄菊。

  一个小二模样的年轻男子慌里慌张地从后院跑了出来,布条包裹的发髻还是歪的。

  “三位贵客是打尖还是住店?”

  “住店。”李鹊抢在李鹍开口之前说道,“我受了伤需要处理,你先打一盆清水过来。”

  小二点头哈腰道:“行,小的马上送来,我先带你们去二楼厢房。”

  “我实在不舒服,还是麻烦你先送清水来吧。”李鹊坚持道。

  李鹊的反常让沈珠曦也警觉起来,她故作平常,精神却高度紧绷起来,状若随意的目光扫向二楼看不见的楼梯深处。

  “……也行,那客官稍等,小的这就给你送水。”小二转头走回后院。

  门帘刚一垂下,李鹊就变了神色。

  “快走。”

  沈珠曦早有准备,第一时间就听了指令往回走,扶着李鹊的李鹍不明所以,跟着他一起转身。

  三人快步走出官驿,回到停车的地方,见到的却是一匹棕色大马倒在地上,血流一地的景象。

  “李鹃!”沈珠曦悲呼一声。

  要不是李鹊拉了她一把,她已经直奔只剩腹部微弱起伏的李鹃五世而去了。

  她的李鹃五世啊!

  老天无眼!

  有什么仇什么怨,冲着她来,为什么总要对无辜的李鹃下手!

  “客官急什么,你的水来了,怎么不在屋里坐着,跑到外边来了?”

  先前的“小二”笑眯眯地从大堂里走了出来。

  马车后,屋顶上,二楼窗户里,无数手拿刀剑长弓的面孔忽然出现。

  他们虎视眈眈地看着沈珠曦三人,手中的武器蓄势待发,只等一声号令。

  “怎的不进来了?我还没出场呢!”一个满脸横肉,手拿菜刀,作厨子打扮的男人从大堂中走出,中气十足道,“我早就说过了——你来扮厨子,老子来跑堂,你偏不信。这下好了,人还没上二楼,事情就败露了。”

  “哪儿跑上跑下的小二是你这身量?要是换了大哥来扮小二,猎物怕是连门槛都不会踏入就被吓跑!”小二打扮的人伶牙俐齿道:“再说了,我还觉得他们是因为大哥在二楼的人动静太大,所以才被吓跑的呢!”

  嗖——

  一支长箭破空而来,钉入李鹊脚尖前三寸处。

  “……不想死的话,我劝你不要搞小动作。”

  “小猢!”沈珠曦看着出现在二楼窗口里的人影,忍不住叫道。

  小猢已经大变样了。

  沈珠曦借给她的衣裙已经不见,送她的莲花瓣玉簪也不知踪影,取而代之的是锦衣箭袖和玄色发冠。从上到下,小猢已经是标准的少年郎打扮。

  “……果然是你。”李鹊盯着手握长弓的小猢,面色覆上一层寒冰。按上衣服下弩弓的手到底没有继续动作。

  “好了好了,我们在这里争来争去,万一便宜了别人——到手的鸭子飞了,又该找谁哭去?”满脸横肉的大汉说,“把人给我押进来!”

  “是!”

  一胖一瘦两个男子转身走入官驿,沈珠曦三人也被全副武装的小喽啰们推搡进了大堂。

  “来者是客,坐吧。”满脸横肉的大汉一副主人姿态,先坐下后,大大方方地往对面一摊手,示意沈珠曦几人坐下。

  瘦的那个也跟着坐了下来,说:“坐坐坐,站着多累啊,你说是不是?”他嬉皮笑脸地看着沈珠曦,“小美人——”

  李鹊脸色一沉,立即挡在沈珠曦面前。

  “小心你的嘴。”

  “这可吓死我了。”瘦的那个阴阳怪气道,“兄台很会怜香惜玉啊,这都瘸着还不忘护花呢?”

  “你最好别把他的话当放屁——”面无表情的小猢从楼梯上走了下来,她的脸色仍带着大失血后的苍白,“不然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小弟知道关心哥哥了,真不容易。”瘦的那人半真半假地笑道,“我还以为,你巴不得二哥喝口水都能呛死呢。”

  沈珠曦诧异地看向小猢。

  她虽然穿着男装,喉咙上也有了凸起,此刻横看竖看都是少年郎,但沈珠曦清楚知道,她分明是女子之身!

  小猢避开了她的目光,神色冷淡。

  “要是你真能喝口水就呛死,也没什么不好。”她说。

  “二哥是暂时死不了的,倒是小虎你,瞧这小脸苍白的——看上去活不过今年啊。”

  眼看两人就要吵了起来,满脸横肉的男人开口道:“二虎,小虎,你们都少说两句。咱们怎么说也是打断了骨头连着筋的亲兄弟,哪有什么非得你死我活的仇怨。”

  他语气温和,似乎在打圆场,投出的眼神却带着充满威慑的警告:“这还有客人呢,别让外人见了笑话。”

  被叫做二虎的瘦男人稍有收敛,转而看向三人中明显主事的李鹊。

  “不用这么拘谨,我们不仅不会害你们的命,反而还会救你们的命。”

  李鹊冷笑道:“那还真是多谢了,希望有朝一日,我也能救你们的命。”

  “哎,这就不用知恩图报了——”大虎恍若不知他的嘲讽,一脸憨厚地摆了摆手。

  “我笨嘴拙舌,解释的事情就交给二弟你啦。”大虎踩上条凳,手臂搁在膝盖上,回头朝后院喊道,“把吃的端上来——记住别加料!我也要吃的!”

  “小弟和他们比较熟,不如让小弟来解释?”二虎故意道。

  小猢——不,如今被人称作小虎的人自然至极地在隔壁方桌上坐了下来。她坐在桌上,皂靴踩着条凳,无论是神态还是动作,都带着男儿随性的匪气。

  若非见过她没穿衣服的真身,沈珠曦都要被她骗了过去。

  “我一开口,恐怕他们就会气血上涌了。”小猢说。

  “那就还是我来吧。”二虎从腰上取下一支折扇,装模作样地打开扇了扇,终于说道,“你们可知,颍州境内有个叫定海寨的匪寨?”

  李鹊瞥了眼小猢,淡淡道:“知道。”

  “你们一定不知,定海寨并非颍州最大的匪寨,还有个平山寨能和它平起平坐。”二虎折扇一收,打出清脆的响声,“我们,就是这平山寨的人。”

  “一百年前,平山寨和定海寨本是一家,后来出现了一点分歧,平山寨的二当家出去自立门户,就有了现在的定海寨。”二虎说,“那定海寨如今的大当家,就是平山寨当今寨主的祖父的堂哥的儿子的——”

  等二虎说清这两个寨主的关系,大虎面前已经摆满一桌好菜。

  “……就是这么个说远不远,说近不近的关系。”二虎说,“要说清楚这件事,不得不从三年前的一场联姻说起——”

  眼见还要铺垫许久,坐在桌上的小猢打断了二虎的话。

  “平山寨的寨主半年前在一场血拼中,被定海寨的人一箭伤了心脉,重病不愈至今,大夫说,他可能撑不过这个月了。”小猢言简意赅道,“寨主交代我们,谁能让定海寨吃上大亏,谁就是下一任的平山寨寨主。”

  “平山寨寨主和你们什么关系?”沈珠曦忍不住问。

  “这题我来答——”二虎对沈珠曦挤眉弄眼,扇子在掌心抚来抚去,“平山寨寨主有几十个孩子,但是儿子只有三个——我们三,就是唯三有权利成为下一任寨主的人。”

  沈珠曦和李鹊的视线一齐投向一旁沉默不语的小猢。

  李鹍始终游离在外,目光从饭菜上桌后就没有离开过大口吃肉的大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