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鸟:妖孽承欢 第129章

作者:惊泓 标签: 虐恋情深 古代言情

顺手拉出他怀里的那个布袋,一并扔在他身下。

然后拉住那个被偷了还浑然不知,只顾伸长脖子拼命挤的失主,惊叫:“哎呀大哥,你把人家给挤倒了!”

那人大惊,急忙弯身去扶,“对不住对不住,这位大哥,我不知道你在我后面......咦......这不是我的钱袋?你你你你,小偷!!!”

周围忙着挤进去看热闹的人听说有小偷,立时来了兴趣,同仇敌忾的涌上来:“抓小偷!”

失主咆哮着,蓬的一下蹦到那个栽得七昏八素勉强挣扎起来一半的小偷身上。

再次如愿把他砸到尘埃里,啃上一嘴泥。

我看也不看,抄着手,施施然从冲上去打小偷因而空出来的人群空档里,走到众人围住的中心。

却只一桌,一几,数副字画而已。

不过是个卖字画的,不过难得的是,作画人却是双手支地,以嘴叼笔,倒立作画。

更难得的是,这人是个残疾,双腿俱废,空荡荡的裤管,垂落背后。

我忍不住停下,多看了几眼,后墙上悬着几副已完成用作招揽的字画,造诣不深,远不及沐昕,连因少年噩梦,不喜钻研书画的我也有所不如,不过在穷苦百姓眼里,想必已是相当不错了。

他身侧,一个黄瘦高个女子,替他磨墨铺纸。

我上前细细一看,却是一怔,那是一幅白莲图,花色似玉翠叶如盖,亭亭水上风姿摇曳,我心中一笑:这等俗物,也配画这神清骨秀的花?

想起那爱这花中君子的人中君子,突然心中一动,觉得不妨将这画买下,送给沐昕,也算个新奇。

当下站住,耐心等那人作画,那人画得认真,想必已经倒立了很久,双手已经微微抖颤,见我上前,兀自费力去勾画,却突然浑身一颤,颓然向后一倒。

我一伸手扶住,见他寒冬腊月脸上汗水滚滚,不禁微起怜悯之意,笑道,“你画这半日,也是辛苦,若不嫌弃,我给你续上,如何?”

那人看了我一眼,我见他年纪不小,神色憔悴,越发不忍,向他微笑点头,他想了想,也点了点头,低声道:“只差几笔了,劳烦姑娘。”说着示意那女子将那特制的案几向上抬抬,又对周围百姓道:“诸位父老乡亲,在下力竭,这副图尚差数笔未完,幸得这位姑娘怜悯,愿意为在下续笔,诸位包涵了。”

众人好奇的看向我,指着我那硕大美痣窃语不已,皆很有兴趣看这丑姑娘如何续貂,我不以为意低下头来,顺手拿起笔筒里中型狼毫,微调淡墨,轻吮笔尖,笔锋着焦墨,中锋拖写出花及叶的干,审势补上几支断梗,顺笔点写干上的刺点。

末了挥笔作题:堪笑荣华枕中客,对莲余做世外仙。 

完毕,满意的将笔一扔,长身四顾,对那女子笑道:“这副画,既有奇人手笔,也有小女子拙笔,小女子很是喜欢,可否由我出资购下?”

那残疾男子颔首道:“姑娘看得上,自然最好不过。”

当下议了价,我将画珍重卷起,那残疾男子收摊罢市,围观众人纷纷散去,我满心欢喜的正要走,却见那残疾男子已坐上轮椅,来到我面前,而黄瘦女子凑近我身旁,突然牵住了我衣袖,笑道:“姑娘既然还想要些别的画,且随我客栈一行吧。”

我一怔,心中一颤,立知不妙,飘身便退,然而只觉肺腑一热一冷,全身力气立时丧失,软软倒了下去。

最后的意识,是那张黄瘦的脸,惊惶的神色,冷笑着的眼。

“那墨有......”我呢喃着,陷入粘稠的黑暗之中。

[正文:第一百零一章 萧萧一夕霜风起(一)]

眼前的天地和以往见过的所有都不同,天是红的,地是黑的,紫色的河流倒挂着从我头顶流过,彼岸开着大片大片赭色的花朵,深重的颜色,招摇着撞入眼帘,避之不及。

花丛里,却有一抹银色的影子,倏忽来去,鬼魅似漂移无踪。

我突然觉得畏惧,心底有淡淡的寒意升起,却依旧不能自拔的举步向前,茫然的步伐,犹如久居黑暗中之人,突见天际一轮明月,于是不可自控的被吸引.......

忽然锦衣的孩子挡在我身前,山泉般清澈的眼,明亮如星,幻着粼粼的光,转目间便浮波般摇曳......张开臂拦住我:“别去!”

我笑一笑,欲待去捏他清俊可爱的颊。

天地忽地一颤,倒了个倒儿,小人儿已是无踪,黑色的天穹下,只余我茫然看着掌中一缕黑发......割发......谁的发?

一忽儿我的指尖到了一人胸前,他的面目模糊不清,唯有溅起的鲜血艳红如火.......

我惊吓着收回手指,却见远处光芒一闪,九根紫色长针,破空而来。

有人在我身后轻笑,吟:长恨人心不如水,等闲平地起波澜......

我回身,身后空渺无物,却有烈焰岩浆翻滚,腥臭冲鼻,翻起的赤红粘腻浆汁间,隐约白光嶙嶙的骨殖随之卷起,上下不休。

心头被猛的一撞,排山倒海的惊恐,却又不知为何惊恐。

天长地久有尽时,地狱黄泉无觅处......

一线强光,刺痛双眼。

......

我缓缓睁开眼,有些茫然的目光,对上微微摇晃的漆了红漆的一小方四方的木顶。

是辆普通的马车。

窗帘遮得严密,几乎没有光线透入,我闭一闭眼,以练武之人的目力和感知,确定现在是黑夜,而对面,一双冷而烈的目光,正紧紧盯着我。

微微动动手足,意料之中的发现自己已经丧失行动自由,重穴被点还在其次,腕上的锁链还是玄铁乌金所制,对方还真的很给我面子。

盯着那双眼睛,轻轻叹息,我道:“是你。”

对方一笑,“冰雪聪明的怀素郡主,想必也没能料到我竟然没有逃走,始终逗留在北平。”

“是,我疏忽了。”我皱眉道:“我以为当日你计划失败,定然远遁,未曾想到你当真胆大如虎,居然始终窥伺在侧。”

“最危险的地方便最安全。”他笑:“我就在燕王府附近,时刻看着你们呢。”

我懒懒一笑:“让我猜猜,你是以什么身份?小厮?仆佣?摆摊儿卖烧饼?真是委屈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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