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香望春 第86章

作者:炸毛狮子王 标签: 破镜重圆 天之骄子 励志人生 校园 现代言情

  已经可以去坦然面对亲人的离去了。

  “不,不是的,我不勇敢不坚强,妈妈,我还没有长大。”

  贺从宜没有说话,她怜爱的看着这个被她保护的很好的少年,而自己就快要离开他了,心底的悲痛蔓延,可是她不能流眼泪。

  “好了,妈妈有点累了,你先出去,让我一个人安静待一会儿好吗?”

  等江彦词合上门,她压抑的哭了出来。

  江彦词接到一通电话,是他在云昌认识的一个朋友,和余家有点血缘关系,“我听说,顾知许好像要出国了,明天的航班。”

  “行,我知道了。”

  听到江彦词声音不对劲,他有些关心的问道,“你怎么了,那你要不要来云昌?”

  “不了。”

  “为什么啊,她出国了之后,你们可能就再也见不了面了。”

  江彦词不是很关心顾知许吗,这次她都要出国了,他怎么无动于衷。

  “出国是她自己的选择,我去了又改变不了什么。”事到如今,他还有什么精力再去管这些。

  贺雨霄在边上听到了个大概,“许许姐要出国了?”

  “嗯。”

  “那你……”

  “和我没关系,我想多陪陪妈妈。”

  晚上,贺从宜把江彦词叫到跟前,“你和妈妈说,你是不是还喜欢小许?”

  “不喜欢了。”江彦词摇头。

  “可是我喜欢,妈妈想见见她,我有些话想和她说,你可以帮我这个忙吗?”

  “小词,妈妈求你了。”贺从宜扯住他的袖子,语气让人拒绝不了。

  “迦南里离云昌不会太远,坐飞机几个小时就到了,等她回来,我们一起过年好不好。”

  她的语气太过乐观,江彦词没有发现一丝异样,他问,“还可以陪我过年吗?”

  贺从宜用力点头,“嗯,医生说可以的。”

  “好,你一定要等我回来。”

  “一定。”

  等江彦词离开后。

  江逸叙把刚买的东西拆开问她,“为什么要骗他。”

  “我不想他为我妥协,那是他自己的人生。”贺从宜抹掉眼角的泪。

  她是存了私心的,她想顾知许回来,希望她亲眼目睹小词失去至亲,希望她可怜可怜她的儿子,为了他放弃出国的念头。

  她在道德绑架,但作为母亲这是她能为江彦词做的最后一点事情,她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

  看着江逸叙,贺从宜伸手在他脸上挤了挤,“阿叙,你可以笑笑吗,你总是这幅表情看着我,我会很难过的。”

  “好。”江逸叙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我喂你喝粥吧。”

  贺从宜推开,“我不想动手术。”

  “不行。”

  “成功率很低,我不想死在手术台上。”

  “不会死的。”江逸叙说。

  “你带我回去好不好,求你了。”贺从宜了解他们,只要自己摆出这个表情,就没有人会拒绝她的请求,谁让她快死了呢。

  贺从宜被江逸叙带回家,她逃离了压抑的医院,觉得呼吸都好了不少,但她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她真的没有时间了。

  “我明天想弹琴给你听。”贺从宜躺在床上,紧紧抱着江逸叙。

  “家里的琴很久没用过了,我现在去给你调下音。”

  “不,我想去音乐厅里弹,我想要很多很多的听众。”

  钢琴是她最初的梦想,这个世界还有很多奖项贺从宜没有拿过,在她事业如日中天后,她选择了照顾儿子回归家庭。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办音乐会了,在离开这个世界前,她想留下点什么。

  “好,我给你安排。”

  这场离别的音乐会并没有大肆声张,贺从宜换上精致的礼服裙,画好淡妆,她被江逸叙牵着上台,台下的粉丝和亲朋好友揪心的看着这一幕。

  她选的曲子是《命运交响曲第一乐章》沈佩在旁边给她伴奏。

  贺从宜指尖划过琴键,音符跳跃着。

  随后,她的琴声越来越大,每摁下一个琴键都是用尽力气,像是在砸琴。

  她在泄愤,在怒骂命运不公。

  贝多芬写下这首曲子的时候在和命运搏斗,他说,“我要扼住命运的咽喉,他不能使我完全屈服。”②

  可贺从宜要如何抗争,她该要坚强到何种地步才可以让命运善待她?

  她这几个月强装的镇定在碰上琴键的这一刻土崩瓦解。

  得了绝症的人怎么能不伤心呢,可如果她表露出来了,那些为她担心的人该怎么办。

  她只能一句句的说,“生离死别是很正常的。”

  可真的是正常的吗?

  她很痛,痛的日夜睡不着觉,可她不能说,只能用微笑来伪装一切。

  琴声在嘶吼,在咆哮。

  紧接着,她的鼻子开始流血,一滴滴落在白色的琴键上,她的力气渐渐消失,琴声越来越小。

  江逸叙再也忍不下去,他冲上台去拽住贺从宜,“阿喃别弹了,别弹了,求你别弹了。”

  贺从宜被他搂在怀里,只能不断的收紧拥抱,去感受他的心跳。

  “阿叙,我真的好痛,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我......”

  “我真的很想活下去,我想看小词成家立业,我们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我想永远陪在你身边,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我们去做手术,一定会成功的,老天一定会保佑你平安的。”江逸叙抱她起来。

  “你答应了会等小词回来过年的,你不可以骗他的,他会生气的,会恨你一辈子的。”

  “不止是他,我也会恨你的,阿喃,你不能这样,你不能抛下我,我只有你了。”

  他孤身一人来到这个世界,是贺从宜给了他一个家,而现在,所有的幸福都会消失。

  要他怎么办。

  “对不起......”

  她真的没有力气了,真的活不下去了。

  “阿叙,我是不是……再也......不会痛了......”

  贺从宜的手渐渐垂下去,一代钢琴天后在最后的告别音乐会上,曲子谈到一半时,彻底陨落。

  -

  江彦词赶到机场的时候,那一航班早就飞走了,云昌一中的也说她早就办理了转校。

  忽然之间,天空开始飘雪。

  江彦词意识到不对劲,他匆匆赶回去。

  回来的路上,天空中的飘雪渐渐大了起来,好像是感应一般,江彦词觉得心脏开始抽痛。

  “司机,麻烦在开快点好吗?”

  雪天路滑,即便江彦词再催,司机也不敢加速。

  下车时,心脏钝痛的感觉愈发强烈,他跑向贺从宜的病房。

  看见了被推出来的妈妈。

  那一刻,他的世界正在极速崩塌,所有人再次用悲悯的眼神看着他。

  他像是个可怜虫。

  医院走廊全是压抑的哭声,沈佩,沈奶奶,沈屿思,贺雨霄,江逸叙,谢秦羽......

  贺从宜即便去世的时候也是保持着微笑,她穿着浅蓝色的晚礼服,皮肤苍白到可以看到血管分布。

  他们说她是在弹钢琴的时候走的。

  江彦词丧失了语言系统,巨大的悲痛占据着大脑,他跪坐在推车边上,连哭都哭不来。

  他不敢相信,明明在他离开的时候还好好的。

  她说会等他回来的。

  为什么。

  江彦词指尖触碰白布,声音嘶哑。

  “你骗我。”

  “你说好了会等我回来的。”

  “妈妈是骗子。”

  没有人回答他。

  那个本该和他说对不起的人,此时正安详的躺在上面。

  新年不会来了。

  贺雨霄他的眼睛蓄满了泪水,他颤抖着递给江彦词一封信,“这是姑姑写给你的。”

  江彦词接过翻开,字体娟秀,下笔却很重很重,因为这是她最后能和儿子说的话。

  我最爱的小词:

  我是妈妈,我和老天打了一个赌,赌能不能撑到你回来,显然我赌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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