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橘子 第71章

作者:裙摆开衩 标签: 情有独钟 因缘邂逅 现代言情

  外面那么冷,天知道他在哪里晃悠,冻感冒了怎么办?

  池倾阳是个硬骨头,不会轻易屈服的,如果池天恒待在这里,他说不定一晚上都不回来。

  这么下去不行……

  念及至此,谭落拿上充电宝,跑下了楼。

  池天恒和李淑芳去搬东西了,只有池问海待在客厅里。

  他驻足在窗边,扶着窗沿眺望远处,光线从外头照进来,拉长他的影子。

  池问海听见谭落下来了,招招手:“小谭……你来。”

  谭落乖乖走过去。

  池问海牵强地笑着说:“不好意思啊,大过年的,不该让你看见我家这些丑事。”

  “哪里……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老爷子问:“你知道阳阳上哪了吗?”

  “我也不知道,我现在去找他。”

  老爷子忽然用目光恳求她,说:“小谭呐,能不能劝劝他?过年了……让大家都过个好年吧。”

  谭落明白他的意思。

  池问海希望孙子别再跟父亲置气,和他们一起回去过年。

  这也是变相让池倾阳接受那个“妹妹”,接受那个“后妈”。

  就算心里不接受,也给个面子,把这几天糊弄过去。

  “阳阳恨他爸,我明白,可是那小孩没错,你说是吧?唉……生都生了,都长那么大了。”池问海似是喃喃自语。

  谭落只能实话实说:“爷爷……我可能劝不动。”

  池问海摇头:“也就你能劝动了。”

  谭落跑出小红楼后,一直在琢磨他这句话。

  她总觉得,池问海知道些什么。

  池倾阳迟迟不回消息,谭落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她。她在附近找了很久,都没看见少年的身影。

  找着找着,她来到了学校门口。

  学校里有人,明天除夕,高三的学生们还在上课。

  综合楼,书法教室,那是她的避风港。谭落不知不觉走到了这里。

  她眨了眨眼。

  门口有个人。

  池倾阳靠着门,颓然地坐在那,一条腿伸直,一条腿蜷起。

  谭落走上来时,他早就提前看向了楼梯口,像是知道她要来。

  “我听见你的脚步声了。”池倾阳扬起下颌,望着她的眼睛说,“你走路的声音和别人不一样。”

  谭落气喘吁吁“你怎么在这儿啊……我到处找你。”

  “我也不知道,”池倾阳用下巴抵着膝盖,喃喃地说,“可能……因为你每次都躲在这,我下意识就来了。”

  他敲了下身后的门:“能打开吗?”

  “能。”谭落从兜里掏出书法教室的钥匙。

  池倾阳起身让开,她走过去开门。

  钥匙放入锁口,在她身后,男生靠了过来,她侧眸看去,池倾阳的手臂从她腰边擦过,按住了门。

  他们的身体并没有贴上,但她像是被他困在了怀里。

  “你别走好不好?”

  他的气息很冷,谭落的身子却不断升温。

  正如她所说,那个人的骨头是钢做的,硬得很。

  可他把脆弱展示给了身前的女孩。

  “我心情很差,你陪我一会儿,哄哄我。”

第42章 倾吐

  谭落从书法教室的角落里翻出一张红纸, 这纸是用来写光荣榜的。她用裁纸刀把纸裁成四条等大的长方形。

  备好纸,谭落在砚里倒入墨汁,加了点水:“池倾阳,我之前都在教你写硬笔书法, 今天教你写毛笔字吧。”

  池倾阳的表情难以形容:“你就这么安慰人?”

  他不高兴, 又像是早料到这个结果了。

  是啊, 他就不该对某些人的浪漫有所期待。

  “哎呀……”谭落把他拽到桌前,按着他在椅子上坐好,“写字能静心,何况,马上过年了嘛。对我们这些练习书法的人来说, 不写几副对联怎么能算过年呢?”

  教室里有暖气, 谭落把臃肿的羽绒服外套脱了, 卷起毛衣袖子。

  她站在池倾阳身后, 让他学着自己的样子拿好毛笔。

  池倾阳提不起劲:“我写不好的。”

  他能写明白硬笔字都不错了,哪能赶鸭子上架叫他写毛笔字?

  “没事的, ”谭落轻轻覆住他的手, “和之前一样,你放轻松,我来扶着你写。”

  池倾阳的手很凉, 她像是握了一块冰。

  谭落不禁加重手上的力道, 想要尽可能温暖他。

  他冻在嘴角的阴郁被融化了些许, 嘴唇的弧度稍稍柔和。

  “写什么?”池倾阳总算来了点兴致。

  “我想想啊……”

  谭落沉吟片刻, 扶着他的手写:

  智商超群啥都会

  所有答案全蒙对

  横批:学神附体

  写到一半,池倾阳憋笑憋得肩膀发颤, 导致谭落扶不稳他, 把字写得歪歪扭扭。

  书法天才哪里能忍这种事?

  “别乱动啊……你看这字歪的。”她怪罪道。

  “那你别逗我笑。”

  “谁逗你了……我这是为彼此送上美好的新年祝愿。”

  谭落又拿了两张新纸:“你想写什么?你说, 我写。”

  池倾阳撑着颧骨思索了会儿,像是想到了一个好点子。

  “想好没?”谭落催他。

  他坏笑了下:“上联写:山有木兮木有枝。”

  谭落脸上一烫,立刻放开他的手:“我不写这个。”

  池倾阳反手握住她细弱的手腕,眼神里渗出压迫感:“为什么不?”

  “就不……”

  她别开脸,不敢看他,呼吸乱七八糟。

  谭落一个练书法的人,她看过那么多古籍古帖,当然知道这是写于春秋时期的《越人歌》。

  山有木兮木有枝。

  下一句是,心悦君兮君不知。

  如果拿这两句做上下联,横批又会写什么呢?

  她拒绝走进池倾阳设下的圈套。

  现在的若即若离对她来说刚刚好,在她有勇气向池倾阳全盘托出真相之前,她不想越过这条泡沫般脆弱的界线。

  池倾阳难掩失望,但他很快藏好了情绪,转移话题:“行,那写点别的吧。”

  这场棋局,他也不敢冒进。

  谭落像是他捧在手里的沙子,要是攥得太紧,就会从他的指缝里流走。这种风雨欲来的不详感觉,时常让他隐隐惴栗。

  他们写了会儿字,谭落想起池爷爷交给她的任务。

  她思来想去,打算找个合适的机会开口,观察了半天,池倾阳的表情好不容易松弛了些,她实在不忍在这时提起他的伤心事。

  池倾阳用余光看她,发觉她有心里有话。

  他抿了抿唇,说:“你见到那个男人了?”

  谭落微怔,迟疑着点点头:“他来接你们,去东淮过年。你爷爷他们……应该也是想去的。”

  她以为,池倾阳会明显地表露不悦。

  不料他竟然很平静。可谭落看得出,他这种平静是假装的。

  少年叠起长腿,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似乎在强迫自己放松下来。

  谭落静静守在他边上,不插嘴多言。

  等他自己缓了过来,他和谭落说起自己的父亲:“以前,我和我爸关系特别好。他很理解我,会怂恿我翘课,带我去旅游。给我买最新的游戏,和我一起打游戏。当年,他可以说是我最好的朋友。”

  他忽然问:“我之前听王翠星说过,你俩有一回碰见了叶诗妤的母亲?你记得么?”

  “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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