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第66章

作者:岁岁无恙 标签: 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现代言情

  四周光影交错,酒精和音乐,交织成令人亢奋的乐章,二楼包厢区,也是同样的氛围,唯独栏杆边,像是被玻璃罩子隔出了一片冰冷又死寂的世界。

  徐昭礼看着那撑在栏杆上微弓的身影,疑惑地拿着手上的酒杯走了过去。

  他拍了下景延的肩膀,笑道:“看什么呢?”

  景延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没什么。”

  “怎么?心情不好啊。”徐昭礼突然想起来,“哦对,我听封弋说,你好像有目标了?和那女生有关?”

  景延没否认:“你女朋友生气的时候,你一般怎么做?”

  “给她买个十个包,保准消气!”

  “不差包,也不差钱。”

  “那就……只能靠态度取胜了。”

  “比如?”

  徐昭礼信誓旦旦吐出一句:“跪键盘、跪榴莲,跪方便面。”

  “……”景延瞥他一眼,“你看起来挺有经验?”

  “废话。”徐昭礼反以为荣地笑,“我跟你说,别说方便面,?蒊就算跪龙口粉丝,我都不带碎的,哥们能活到现在,靠的就是专业二字。”

  “明白了。”

  景延失笑,在看到封云挽和赵梦娇收拾东西起身,像是准备离开的时候,他也拍了拍徐昭礼的肩膀:“先走了,你们尽兴。”

  孺子可教。

  徐昭礼朝他摆摆手,又突然想起:“哦,对了,刚才你手机好像亮了,不知道是消息还是什么。”

  景延点头,走到沙发边,俯身捞过了被遗忘在角落的手机,本来拿着就准备走,但在看到屏幕上未接来电的一瞬间,他的目光却无意识地一颤。

  这下可能不止键盘了,还真得再上榴莲和方便面。

第55章

  酒吧外人来人往,城市里的夜生活才刚拉开帷幕。

  封云挽和赵梦娇刚走出大门,有个服务生追了出来,递给封云挽一张纸条。

  封云挽打开一看,熟悉的凌厉字迹,写着“停车场”三个大字。

  她捏着纸,看向赵梦娇欲言又止。

  赵梦娇秒懂,拍拍她手臂:“去吧,犹豫啥呢。”

  “啊~”说完,赵梦娇才想起来,哼哼两声,学着她刚才的语气,掷地有声地道,“我再找他,我就是猪!”

  封云挽本来还犹豫,被她这么一逗,心里的包袱反而放下了。

  她用食指抵着鼻尖往上推,做了个猪鼻子的动作,步履轻快地跑了。

  赵梦娇在后面幸灾乐祸似的对着她的背影喊:“封小猪!加油啊!”

  封云挽回头虚瞪她一眼。

  临近深夜,停车场车很少,封云挽一眼就看到了景延那辆熟悉的劳斯莱斯。

  她停下脚步,缓了缓心神,才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

  好些天没见,一时无言。

  景延凑过身来,帮她系上安全带,却并没有退开,就着这咫尺之遥,目光沉沉地注视着她的脸。

  封云挽被他看得有点不好意思,往角落挪了挪,故作镇定地问:“你怎么会在这儿?”

  “找徐昭礼有点事。”

  “那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正好看到。”

  封云挽惊讶,心里默默盘算着,也不知道他没有看到那个男人来搭讪,但是楼下那么多人,应该没那么容易看到吧?

  正当她即将自我安慰成功的时候,景延不冷不热地补充:“你被搭讪的时候看到的。”

  “……”封云挽抿了抿唇,“那你怎么没直接来找我?”

  不算宽敞的车内空间,让他的声音听起来更显低沉:“怕你介意。”

  “我介意什么?”

  “介意,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介意,我干涉你正常的交友。”

  前者,封云挽早忘了,是听他提,才想起来还有这回事,至于后者,不知为何,听着令人莫名不爽。

  “正常交友?所以你刚才也在酒吧里这样交友了?”

  景延摇头:“我不会,但是,我没有权利要求你怎么做。”

  这话听着,怪委屈的。

  封云挽本来想直接把话挑破了,但想想这实在不是一个谈心的好地方,于是拍拍他手臂:“很晚了,先回去。”

  怕影响他开车,再加上酒劲上来了,脑袋隐隐作疼,封云挽一路都很沉默。

  可能是见她一直在按太阳穴,进门后,景延直接去了厨房给她煮醒酒汤。

  封云挽闭着眼睛靠在沙发上等着,却突然听到厨房里传来“嘶”的一声。

  她立刻跑了过去,便见景延用冷水冲洗着指尖,上头有些微血迹渗出。

  “怎么了?切到手了?”她掰扯着他的手,果不其然看到左手食指上一道血痕。

  封云挽眉头紧皱,拉着他到沙发坐下,拿出茶几下的医药箱,开始处理伤口。

  她低声嘟囔着:“切个生姜都能切到手……”

  景延低头看着她温润的指尖,低声道:“对不起,家里没榴莲也没泡面,只跪键盘的话,能原谅我吗?”

  封云挽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如果不是不合时宜,她真的会被这话逗笑。

  她默不作声地帮他处理完伤口,贴上创可贴。

  待医药箱“啪”一声合上,她终于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建设,平心静气地开口。

  “不需要你跪,景延,我们聊聊吧。”

  “聊什么?”

  “关于你说徐阿姨是自导自演的事情——”封云挽呼出一口气,“你的视角,我看不见,但于我的视角,徐阿姨就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承担她的手术费完全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所以我并不觉得我有任何错。”

  “但是,我知道你不是会平白无故抹黑他人的人,所以,你能不能和我说说你的想法?你为什么觉得她是在自导自演?”

  景延沉默着靠在沙发上,左手拇指轻轻摩挲着食指上的创可贴,却依旧没有说话。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封云挽握着拳头,最终决定孤注一掷。

  “你不说就算了。”

  她朝向门口,作势起身,手背果不其然被按住。

  景延的力道有点大,封云挽皱了皱眉,想抽回手却没成功。

  他的目光黑压压地盯着她,嗓音压抑着情绪去。

  “你要去哪儿?”

  封云挽抿了抿唇,说:“我不想和你冷战,更不想吵架,我先去酒店住几天。”

  景延的呼吸略显急促,情绪的激动,让他反而看着有些脆弱。

  他有些强硬地将她搂进怀里,双唇准确地找到她的,一开始,就带着不容抗拒的强势。

  封云挽偏开头,目光是冷的,想将他推开,但右手没注意分寸,啪一声拍在了他脸上,跟扇了一巴掌似的。

  封云挽自己也愣了,她只是想吓吓他,并没有想打人啊。

  景延的动作,因为这一巴掌而停下。

  自嘲似的笑了一声,他把头埋在她脖颈处,声音闷闷地说:

  “她是我妈。”

  封云挽的右手抓着沙发边沿,把布料揪出了深深的褶。

  这四个字在她脑子里不断回响,她过了许久才反应过来,结结巴巴地说:“你爸妈,不是都已经……”

  “那是我大伯对外的说法。”景延的吻若有似无地落在她锁骨上,缓缓道来,“于我而言,她是不是活着,也确实没意义,所以我从来没有否认过。”

  每到话语间的停顿,就吻一下。

  封云挽心里的气,转瞬之间,消散于无形。只怪她对他“父母双亡”的经历太过坚信,所以从来没往这方面去想过。

  她的身躯柔软了下来,对他的亲昵,也没再抗拒。

  她总感觉,他好像在找一些能分散注意力的事情,这样,才能情绪平稳地把一些事情讲出来。

  轻薄的领口被拉下,露出了白皙一片,粉色的带子,被他的双唇抿着,往下扯到手臂。

  他继续说:“很多事,其实我记不太清了,印象最深的是,我小时候,她经常被那个男人打,男人出门的时候,就会把她关进院子里的柴房,用锁锁住。”

  “那个男人每次出门去工地干活,都会带上柴房钥匙,但是有一天,他换了件外套,就忘记了。我拿着钥匙,去给她开了门,想带她走。”

  明明他是用一种几乎和自己无关的平淡语气讲述的,但封云挽听着听着,却不由自主鼻尖泛酸。

  她抬手,抚上他的后背。

  景延的吻继续往下移,封云挽颤抖了一下,呼吸渐渐急促起来,却依旧努力听清他的声音。

  “她去房间收拾了行李,拿走了家里所有的钱。我跟着她到了大门口,想牵她的手,但她躲开了。”

  “她往外跑了几步,却又回头把我抱了起来,我以为,她会带我一起走,但不是,她是怕我会哭,引起邻居的注意,所以,她把我锁进了那间黑漆漆的柴房里,并且告诉我,只要不哭不闹,等会儿就来帮我开门。”

  “其实我知道,她根本不会再回来,她把我锁进去,不过只是为了拖延被发现的时间。”

  已经是盛夏,即便深夜,屋内气温依旧不低。

  封云挽额头溢出情动的薄汗,心里却觉得,有股冷从后背窜起,一直蔓延到四肢百骸。

  她不敢想象,以他父亲的性格,当得知自己儿子打开了那扇门之后,会是怎样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