滥情 第93章

作者:林知阳/倾天天 标签: 情有独钟 现代言情

第58章 滥情58

  “这段时间里, 关于我们以前的事,关于你说的那些话,我想了很多。以前的我总是自以为是, 觉得你是跟老头子一起算计我,是个不择手段的女人, 却从来没有认真去了解过你, 或者说故意忽略你身上的那些优点,对你说出的那些话, 做的那些事,我自己也无法原谅自己。”

  “你说的没错, 我可能就是条狗, 你在背后不知道骂了我多少声顾狗, 委屈你忍了我这么多年。”

  “你知道自己现在到底在说什么吗?”温穗岁哑然失笑。

  “我清楚,我从来没有任何一刻像现在这么清楚过,之所以把你带到这个地方, 是因为我人生的第一个转折点就在这里, 也是我做赛车手的起点, 我想带你一起来看看, 想在这里重新开始我的第二个起点。”

  “今天我问你怕不怕死, 你说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我原本也以为自己不怕死, 毕竟对于一个追求刺激的赛车手来说, 荣誉第一,其他都是其次。可你在车上,在我身后,那一瞬间,我突然就不确定了。”

  “想到你活下来以后的生命里,也许会漂亮地站在闪光灯下, 获得无数鲜花掌声,会前程似锦,百事从欢,会遇到一个疼爱你的丈夫,生下一儿一女……你值得最好的人,我也真希望我就是。”

  他一双桃花眼紧盯着她,一改以往的懒散不羁,神情充满严肃认真。

  温穗岁睫毛扑闪,说不上心里的滋味:“如果……你早点说这句话的话,早点认清自己的心,也许我们还有机会。”

  “现在也不迟,碎碎,我们还有机会。”他面色一喜,弯腰抓住她的手腕。

  温穗岁却摇了摇头,将胳膊从他手腕抽出,扬起一抹笑,抬头望着他:“没有了。”

  “这里……”她点了点自己的心脏,“它很清楚的告诉我,它不爱你,你知道今天你跟我一起站在镜子前,我想的是什么吗?我在想……要是今天是沈承晔穿上这身衣服,会是什么样呢?”

  “我知道你爱的是沈承晔,和我在一起也不过是因为这张和他相似的脸,你……就把我当成他好了,利用我来走出那段阴影,哪怕只是和我相敬如宾,哪怕最后也不会爱上我。”顾闻舟深吸一口气,将难堪的表情收回去,屈膝蹲身,小心翼翼地再度握住她放在膝盖上的手:“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带你远走高飞,从南到北!”

  他垂下一向高高在上的头颅,把她的手背抵在额头,挡住自己发红的眼眶,尾音都在颤抖:“求你了,碎碎,给我一个机会。”

  “你说带我远走高飞,可你能放下家里的阿姨吗?能放下爷爷打拼了半辈子的集团吗?还有你的车队,你的荣誉,就算你能!我不能。”温穗岁眼眶发红,“阿姨已经失去了她的丈夫,爷爷也走了,难道你还要让我把她唯一的儿子也拐走?!让她晚年也不能安度余生?”

  “还有爷爷,你知道的吧?爷爷是被你害死的,都是因为你的自大傲慢!那是他半辈子的心血,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它毁在你手里,既然你也愧疚,那就带着愧疚度过下半辈子吧,永远,永远别再想着抛下它。”

  顾闻舟不停祈求道:“碎碎,我知道错了,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你之前说我们之间就像我送你这个耳坠一样,永远不可能复原。但我找人把他修好了,你看,它是能被修好的!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你和我之间也是!”

  他伸手抚摸着她耳朵上的祖母绿耳坠,语无伦次,仿佛沙漠里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仰头渴望地注视着她。

  温穗岁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遮住眸底的情绪:“我给过你机会的,顾闻舟,在你突然出现给我过生日,送给我那对祖母绿耳坠时,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它的来历,它是我爸生前亲手设计,做给我的生日礼物,后来集团落入其他人手里,设计稿也被其他人拍走了,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它,直到你拿着它出现。我看着你的脸,忽然就从你身上看不出沈承晔的影子了,可我明明是因为你跟沈承晔相似才会和你在一起……”

  “我承认我喜欢过你,但在你二选一选择了尤语曼的那一刻,就什么都没有了。”

  “我不会再把任何人当做他的替身,这样对谁都不公平,对他更不公平。”

  有什么是比从未爱过更痛苦的?是得到过,可他却亲手将这一切推开,是他毁了这一切。

  杀人诛心,莫过于此。

  原来从来不是他得不到,他早就得到了,却没珍惜,亲手把她弄丢,现在怎么也找不回来了。

  绵密的痛楚如潮水般涌入四肢百骸,让他几乎不能呼吸。他紧紧攥住她的手,用力到甲床都微微发白,可还是只能眼睁睁看着温穗岁绝情地把手抽出来。

  她抬手将耳朵上的耳坠摘下来,放到他掌心:“现在我不需要它了,还给你。”

  她从椅子上起来走到一边,顾闻舟看着掌心里的祖母绿耳坠,想自嘲地轻笑出声,却怎么都挤不出笑容,最后只能舔了舔干涩的唇瓣,满嘴的苦涩。

  真可笑,他又不是没设想过被拒绝,分明应该觉得解脱,可为什么……这里会这么痛呢?

  他迟缓地触碰着自己的心口,又哭又笑,幅度之大连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她永远不会再回到他身边,他早该知道的。

  就在这时,小容兴冲冲地跑了回来,手里还拿着一朵格桑花,站到他们中间举起来炫耀。

  “你们猜我发现了什么?”她迫不及待道:“你们一定想不到,是格桑花!一二三四五六七八!是八瓣的格桑花诶!”

  她认真地数完每一瓣跟他们炫耀,激动地口齿不清:“幸运也太我们了……呸,不是!我们也太幸运了吧!第一次出来就遇到八瓣的格桑花!”

  “第一次?”温穗岁发现了盲点,杏眸半眯。

  “这……这都不重要!”小容试图蒙混过关,最后还是败倒在她的淫威之下,蔫了吧唧地垂下头,像是只霜打的茄子:“好吧!其实这是我第一次当导游,这不是看我阿爸阿妈挣钱太辛苦,我就想出来体验体验嘛……但关键的是,传说格桑花由格桑活佛变成,谁能找到八瓣的格桑花,就找到了幸福!这是格桑花主动找上我们,你不觉得我们很幸运吗?”

  她说得手舞足蹈,可在场的两人没有一个给予她回应,她逐渐意识到气氛的不对劲。

  刚刚她走的时候哥哥和姐姐还挨着坐,怎么她一回来两个人就一个蹲在椅子前,另一个站到一边,分的这么远?

  她小声道:“那要不……我走?”

  “下山吧。”温穗岁转身先行离开,小容看了看她,又望向情绪不明的顾闻舟,颇有些手足无措。

  好在顾闻舟很快收拾好情绪,抹了把脸若无其事地站直身体,三人下山的氛围比上山时还要凝固,尽管小容竭力想活跃氛围,扮丑搞怪讲笑话,仍旧无济于事。

  就这么回到山脚,温穗岁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下午五点,阿哥骑马来接小容,她的肚子又开始抗议出声。

  “这个时间点也快该吃晚饭了,你们是本地人,应该知道这附近有什么美食吧?辛苦小容当了我们一天导游,不如这样,我请你们吃饭。”顾闻舟道。

  “这……不太好吧?”阿哥道,“你们也给过小容工资了,就不用这么麻……”

  “我要去!我今天跟哥哥姐姐们在一起可开心了,吃个饭怎么了!但是这附近都没什么好吃的。”马背后面的小容道。

  顾闻舟道:“我们酒店附近倒是有不少餐厅,就是你们方不方便?”

  “你们酒店在哪啊?”阿哥问。

  顾闻舟说出地址,没想到阿哥意外地说他们也正好住在那附近。

  “这不正好吗?两全其美,去酒店附近吃吧,我请你们!”他拍板定案,坐上摩托车戴好头盔,而温穗岁还因为刚刚山上的事显得有些犹豫不定,站在原地上也不是不上也不是。

  顾闻舟朝她鸣笛,侧了侧头示意她往后座坐:“愣着干什么?上车。”

  “算了,我打车走。”她道。

  “可是这是郊区,很难打到车的,一般出租车也不会往这边来,会来扎叶巴的基本都是我们本地人。”阿哥道。

  “对啊对啊,姐姐,你就坐哥哥的车走吧,你不也饿了吗?我们赶紧回去吃饭!”小容也道。

  温穗岁皱起眉头,刚接过顾闻舟递来的头盔,忽然对马上的阿哥道:“你下来。”

  阿哥不明所以,就被她强行拉下马,温穗岁把头盔扔到他怀里,拽住缰绳,干净利落地翻身上马,发号施令:“你坐顾闻舟的车走,我骑马带这个小鬼。”

  “可是……你会骑马吗?而且你认路吗?”阿哥抱住头盔,另一只手挡住火辣辣的阳光,仰头询问。

  “我不认路,这个小鬼还不认吗?”温穗岁懒得多说,直接驾马离开,小容吓得大惊失色,紧紧环住她的腰。

  被抛下的阿哥只好戴上头盔,坐到顾闻舟的后座,两个大男人挤在一辆超摩上的场景着实有点尴尬,阿哥局促地攥紧手货架。

  顾闻舟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将所有的情绪全都发泄到赛车上,一路风驰电掣,原本一个半小时的路程被他缩短到半小时。

  阿哥从没想过这辈子在平地上也能体验飞起来的感觉,下车时整个人头轻脚重,两只脚仿佛踩在云端上,直接受不了跑到路边呕吐不止。

  等温穗岁和小容赶到后,在阿哥的推荐下,四人选择了极具本地特色的藏餐厅。

  这家餐厅设计在酒店天台,扭头便能将日光城的碧绿的草原和神圣连绵的雪山尽收眼底,落日熔金,天边挂着火烧云,绵羊的身体像云朵一样漂浮在斜坡上。

  不多时,丰盛的菜肴便上齐,在顾闻舟和温穗岁动筷后,阿哥和小容才开始吃。

  “这是我们这里的特色,你们可以尝尝!”阿哥指着野生麻草汤配粘粑,绿油油的汤和面团,温穗岁一看就没有食欲,果断拒绝,顾闻舟则拿起粘粑沾汤尝了一口,在阿哥期待的目光下,颇有些意外地挑起眉头,肯定颔首:“好吃!”

  阿哥和小容默契拍掌,“小容也特别喜欢吃这个!她第一次看到麻草汤的时候,问我们为什么要跟马抢汤喝哈哈哈……后来喝了一次就喜欢得不得了,天天嚷嚷着要喝,要阿妈给她做!”

  “小容多大了?”顾闻舟道。

  没等阿哥开口,小容抢先道:“十二!我今年十二了!”

  “她这么小,你们就让她出来当外地人的导游,不怕出什么意外吗?”

  “这不是她自己一直主动要求吗,说想多挣点钱喝麻草汤,刚好今天她放假,我也没事,就陪她一起了,也是让她锻炼锻炼自己。”阿哥腼腆地摸了摸后脑勺,开玩笑道:“要是坏人都长你们这个模样,遇到坏人我都主动跟他们走。”

  温穗岁忍俊不禁,终于正眼看向他,阿哥的视线恰好和她撞上,立刻紧张地低下脑袋,古铜色的脸颊上浮起一团可疑的红晕。

  顾闻舟注意到这一幕,不悦地眯起桃花眸,重重咳嗽几声,拿筷子在面前的碟子上敲了敲,将两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阿哥检查了下酒壶,发现里面的青稞酒喝完了,小容立刻自告奋勇去接酒!

  “小容全名叫什么?”顾闻舟问。

  “就叫小容。”

  他面露疑惑:“小容?没有姓氏吗?那你叫什么?”

  “其实……”阿哥欲言又止地看了眼楼梯,又看向这满桌的菜肴,拳头紧握,额头冒出晶莹的汗珠,似乎是在做激烈的心理斗争。

  忽然,他吐出一口浊气,目光灼灼:“其实小容不是我的亲妹妹!她是被人贩子拐到日光城的,我爸妈用钱买下她之后又报了警,但小容因为被绑架的过程中挣扎,伤到了脑袋,把自己以前的事情全忘了,醒来时嘴里就念叨着“容”这个字,我爸妈干脆叫她小容。”

  自始至终一言不发的温穗岁掀起眼皮,目光陡然射向他,质问道:“你说什么?她是什么时候被人贩子拐到日光城的?”

  “大概三年前,我记得那是一个春天的下午,我正在赶羊,就看见前面有个小女孩在草原上狂奔,后面还有三四个男人追她,那就是小容。”阿哥道,“我刚刚说她那时伤到了脑袋,医生检查说她有脑血肿,而且最近越来越严重,再不手术的话,就会有生命危险……这些年我们家为了给她治病,已经用尽了所有积蓄!我看你们的言语谈吐,肯定不是普通人,我想让你们回去后能不能帮我找找小容的家人?救救小容!”

  阿哥眼眶发红,竖起左右两手的大拇指,祈求地盯着两人,整个包间的氛围也变得压抑起来。

  “她才十三,她还没成年,她不能死!我求求你们了!我向神明发誓,我刚刚说的一切话都是真的,谎言者割舌。”他用右手食指从自己鼻梁朝下,直直地拉到嘴唇,目光虔诚而真挚。

  “我们只能说是尽力帮你找,至于找不找得到还是一回事。”顾闻舟道。

  而温穗岁垂下长睫,陷入沉思。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江笑笑三年前失踪的妹妹也叫容容,她发病时一直在喊的名字就是“容容”,怪不得她第一次见小容有点眼熟……

  阿哥连连道谢,激动地拿起酒杯朝他敬酒,就在此时,小容接完青稞酒从外面回来,放在桌上坐回自己的位置,看着自己阿哥突然就和顾闻舟亲切起来,一头雾水。

  悄悄扯了扯自己阿哥的衣角,错愕道:“阿哥,你怎么……你哭了?”

  阿哥急忙用袖子擦掉泪水,然后若无其事地扬起嘴角,大掌轻揉她的小脑袋:“阿哥没事,阿哥就是很高兴,能认识到两位新朋友。”

  认识到新朋友有这么高兴吗?至于吗?小容满脸疑惑,开始反思自己平常给阿哥是不是陪伴太少了。

  “喝一杯吗?”顾闻舟道。

  阿哥点头,给自己倒满后和他碰杯,都说酒场无君子,几杯酒下肚,两人很快拉近距离,勾肩搭背称兄道弟。

  暮色降临,小容见此请求温穗岁送自己回家,出于某些原因,温穗岁答应下来,和两个酒鬼说了声就带着小容离席。

  小容家离这并不远,只是一路上杳无人烟,期间她又状似不经意问出她一些问题,而小容的回答和资料上的特点全都对应上,更让她坚定自己的猜测。

  包间里,顾闻舟醉眼迷蒙,一把勾住自己刚结拜的兄弟的肩膀,语无伦次道:“你谈过恋爱吗?你有没有深爱过一个人?你有没有亲手,把那个深爱的人推开?”

  “恋爱?恋爱我没谈过。”阿哥也醉的神志不清,脸上挂着一抹傻乎乎的笑,“但是我小时候养过一匹马,是匹白马,特别特别好看!我捡到它的时候,它受伤了,我对它精心照料,后来有一天,后院的草被它吃光,它就跑了。”

  “再后来,我在别人家的马厩里见到了它,它好像胖了,但还是那么漂亮,油光水滑的,我感觉自己好像只是两天没见到它而已。我听见那家的主人叫它疾风,原来它是有名字的,它早就有主人了,被我捡到只是贪玩在别人家逗留了一段时间而已。之后我再也没养过马,因为我怕,我用真心养的马儿,最后都不属于我。”

  “跑得好!谁稀罕啊!”顾闻舟狠狠一挥臂,拍桌怒道。

  阿哥被他吓得浑身一个激灵:“顾哥,是我的马没了又不是你的没了,你怎么比我还激动?”

  “我的也没了!”顾闻舟抱头痛哭,阿哥手足无措,还没想好怎么安慰他,他就擦掉眼泪,倏然抬头,直接抱起旁边的酒壶:“来!再干一杯!今晚不醉不休!”

  “不醉不休!”阿哥开了瓶新的白酒,清脆的碰撞声过后,又是一饮而尽。

  顾闻舟完全失去平日里的冷静自持,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潮,藏袍围系在腰间,衬衣领口松松垮垮地敞开大半,露出小麦色精壮的胸膛,沾着晶莹的酒渍,诱人遐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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