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药迷宫 第26章

作者:这碗粥 标签: 现代言情

  彭安和陈展星连审讯室都没进,简单叙述了事后经过,就出来了。

  两人去了医院。

  彭箴仍然在昏迷中。

  彭安想起彭箴半露屁股的样子,冷冷说了一句:“死都死得不体面。”

  “这女人厉害。”陈展星仰靠着座椅,低声说,“彭安是在实施行为时被击中,而且没有当场死亡,她就能用‘失手’洗脱故意杀人的罪名了。”

  “如果不厉害,也不会杀了这么多人,巡捕都没来抓。”彭安平平淡淡的,“我猜,姓张的巡捕怀疑她很久了,就是没证据逮捕她。”

  “现在嘛,难说了。”陈展星说,“张巡捕拖了一车的垃圾走,能不能找到证据,谁也说不准。反正你让彭箴‘恶有恶报’的目的达成了。”

  “嗯。”

  “陆姩要在拘禁所待一段时间了,我回我家了。”陈展星浅笑,“你呢?”

  彭安:“我还住那里。”扯上案子,总有手尾要收拾。

  陈展星:“如果彭箴死了,你可要好好演绎一段兄弟情深了。”

  彭安冷漠地看着病房:“父母养育他这么多年,真是浪费时间和金钱。”

  彭箴还没认识到哥哥的本性之前,蛮横欺压过彭安,吃的教训多了,才学乖的。不过这个“乖”字,仅在彭安面前。

  彭箴受过这么多年的教育,都没能长成一个人,死了也是活该。

  *

  张均能得知陆姩报警自首,有些意外。按照她过往的手段,她是不会把自己搭进去的。

  了解事情经过之后,他明白了。

  录音是她脱罪的证据。她没有杀死彭箴,她的行为只是为了阻止他的侵犯。

  张均能一手搭在眼皮上,遮挡了白亮的灯光。

  是他无能,没有证据逼她悬崖勒马,让她又背负上一道杀戮。他惋惜又悔恨。他是巡捕,无法拯救受害者不说,还让这个受害者制造了更多的受害者。

  田仲进去办公室,见到好友的颓态,他拍拍张均能的肩:“一个坏消息。”

  张均能移开手。

  田仲有些沉重:“彭箴不治身亡。”

  张均能清亮的眸子变得黯淡。

  田仲:“陆姩吃不好,睡不好,但是说话滴水不漏。心理非常强大。”

  张均能:“她绝不会因为压力而认罪的。”

  田仲:“她有录音自证,她从一开始就在挣扎,是彭箴强迫她。”

  “嗯。”张均能想到一件事,“她的录音有没有我?”

  “没有,她只录了近三天的。”田仲低声说,“你别主动跟她扯上关系,这案子不归我们管。你暗中调查吕恺的事,副巡不知道。对了,要把她移交给公廨了。”

  张均能:“这个我有分寸。”

  *

  陆姩被关在拘禁所。

  她没有朋友,没有亲人。她在上海相依相守的只有死去的男朋友。枯燥无味的时候,和他的甜蜜回忆是她的乐趣所在。

  如果不是还有一个仇家没找到,她都想自杀陪他去了。

  过了五日,巡捕通知她,有人申请担保,她可以出去了。

  她怔然。说得上朋友二字的,就张均能吧。可惜,他和她身份悬殊。

  陆姩带着疑问离开。

  见到的是那只弱鸡。还是以前一样驼背弓腰。他要站直了,肯定是一个俊挺美男,偏偏将自己倒腾成了怂样。

  身为彭箴的哥哥,彭安最不想见她才对。她轻轻的:“是你……”

  “陆小姐,我弟弟死了。”彭安垂眼,神情浸满哀愁。

  她低下头:“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愿意赎罪。”

  砸彭箴的时候,她没有一丝后悔。

  此时面对彭安,她明白自己欠了他。刺了他一刀,又杀了他弟弟。

  假如他要报仇雪恨,她也无怨无恨。

第22章

  这是鸿门宴。

  “赎罪二字说得轻巧。”彭安抿了抿唇,“人死不能复生。”

  陆姩低着头没说话。

  彭安叹了声气:“算了,我今天不是为了和你争论谁有罪。”

  “你为什么要保释我?”她身上还是那天的外套,这几天天气转凉,光溜溜的大腿泛起寒意,她抖了抖腿。

  彭安的目光从来不会在她的美腿上停留,他按了下镜框,正色道:“不是我,而是我的父母委托我来的。”

  陆姩惊讶不已。

  “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伤心欲绝。”彭安沉重,“但是二老一生向善,他们同情你的遭遇。这件事……彭箴有错在先。”

  “谢谢伯父伯母。”这样的父母竟然教出了彭箴那样的人渣。

  陆姩跟着彭安离开了。

  彭安今天没有开车,而是请了司机。

  两人坐在后座,久久无声。

  陆姩暗暗打量彭安。

  他神情疲惫,衬衫皱了几道褶,裤角蒙着一层灰尘。

  弟弟死了,父母悲恸,家里的重担就落在了哥哥肩上,是要操办葬礼了。

  彭安和她隔着有一尺半的距离,她慢慢地靠近他。

  彭安余光扫到了她的动作,他向车门移了下。他移动的距离哪里比得上她,不一会儿,她已经和他挨在一起了。他讪讪地说:“陆小姐,你那还有位置。”

  她一手扶上他的手臂。手指还没勾上,就被他躲开了。

  他身子靠着车门:“你往你那边腾一腾吧。”

  “我问你。”陆姩仰头看他,“你为什么愿意送我回去?你是不是也想……”她拉长了声音。

  “……”绝对不想。

  “你说呀。”她尾音轻扬,眉间娇气,似在期待什么。

  “你误会了。”彭安咳嗽起来,“陆小姐,别靠太近。”

  她把他逼到车门边:“你回答我的问题。”

  “……”这女人就不能离远点再说话?“我没有想过。”

  “嗯?”她发现了,只要两人距离近,他就会手足无措。

  彭安尴尬地解释:“我要是不送,你要生气吧……”

  “我生气?”

  “我看你挺凶的……”

  陆姩横眉质问:“我哪里凶了?”

  彭安沉默。

  司机忍不住了:“这位小姐,你逼得他都好像要跳车了,你还不凶啊?女孩子家家咋一点都不矜持呢!”

  陆姩一指戳在彭安的太阳穴上,心中骂他:没出息!难怪被捅了一刀都没脾气。

  她回到了原来的座位:“我不凶你了,谢谢你担保我。”

  “不客气。”彭安正了正眼镜。

  他是好意吗?当然不是。她有利用价值。

  还剩下魏飞滔。

  是时候放毒蝎子出来咬人了。

  *

  彭箴的案子,陆姩还没完全脱险。而且,吕恺和彭箴出事时,只有她一个人在场,嫌疑太大,她决定休息一阵子了。

  她回到家,和彭安再次道谢。洗完澡,她倒在床上睡大觉。

  她几天没好好睡觉了。待在拘禁所,她生怕自己哪里露破绽,和巡捕对话的时候,紧紧绷着一根弦,精神高度集中,哪里能睡得好?

  现在终于回到了这张柔软的床。

  她睡到晚上十点多,起来煮面吃。

  许久没有听过的音乐从相邻的那道墙传了过来。

  又来了。

  吃完了面,已是夜晚十一点多。陆姩睡了一天,这会儿睡不着了。她习惯性擦拭男朋友的照片,禁不住亲吻他:“只剩一个人了。”

  说这话时,陆姩不知道最后一个人是谁。

  但又那么凑巧的,她遇见了他。就像遇见彭箴那天一样,天意如此。

  这天,她买菜回来。

  隔壁1有关门声。

  她望了一眼。

  一个男人拿着一个袋子,匆匆下了楼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