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夜妄想 第202章

作者:鱼不语 标签: 现代言情

第376章 十四针

  蒋承霖跟付阮不一样,但他们身上也有一样的地方,一样的战斗欲旺盛,一样的胜负心强,付阮喜不喜欢他,蒋承霖心知肚明,可他就是固执的要她亲口说出来,像是一场战役后的仪式,对方郑重其事的宣布自己服了,这样他才能完完全全的拥有她。

  可蒋承霖忘了,付阮是个舍命不舍脸的人,他高估了这段时间自己在付阮心里的重量,也低估了付长康在她心里的分量,他试图跟付长康一较高下,他以为付阮会很轻而易举的告诉他,她之前是在骗付长康。

  一切都是蒋承霖自以为。

  抱着付阮,蒋承霖轻声道:“我只是还可以,你是很可以,我要是能找到更好的,早就找了。”

  付阮贴着蒋承霖的头,没像前几天在摩天轮上一样,把下巴搭在他肩膀上,她挺着背脊,声音难得平稳,甚至还有几分好说好商量的意思:“别跟我死磕了,我不好相处,我身边人不好相处,我家里人更难相处。”

  不等蒋承霖出声,付阮很快说:“这段时间我们也能算收获颇丰,最起码我没以前那么烦你,从现在开始,我们以前的恩怨一笔勾销,你要乐意,我们不光是合作伙伴,我们还能当朋友。”

  蒋承霖:“当朋友,你能心平气和的看我找其他女朋友?”

  付阮停顿两秒,勾起唇角:“干嘛要心平气和,我还得送个舞狮队给你,礼尚往来。”

  蒋承霖:“我不能,你找别人我就搅合你。”

  付阮眉头一蹙,收起笑容:“你哪来这么大脸?”

  蒋承霖:“我看不了你跟别人在一起。”

  付阮看不见蒋承霖的脸,他声音近在耳旁,淡定,肯定,笃定。

  付阮沉默片刻:“我不喜欢你,我只喜欢我自己。”

  蒋承霖不痛不痒:“巧了,我也喜欢你。”

  付阮沉声:“蒋承霖。”

  蒋承霖不急不缓:“我比你还大两岁,比你多做两年人,没有任何挑衅你的意思,但我确实不需要你教我怎么做,你有你的选择,我有我的目标,你不喜欢我没事,好好爱自己。”

  顿了顿,蒋承霖补道:“不能爱上别人。”

  不等付阮出声,蒋承霖主动退后,付阮半张脸上都是之前被他左手摸出来的血,蒋承霖抽了旁边湿纸巾,一下一下仔细的帮她擦。

  付阮心底的高墙早已零零散散塌了一半,这会儿是个人就能爬过去,伤害她,可她束手无策,无能为力,她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咬紧牙关,一字不出。

  厨房门口出现人影,敲了敲门,封醒声音传来:“干爹叫你上楼。”

  付阮面无表情:“知道了。”

  她并没有马上从台面上下去,拽过右边药箱,付阮从里面拿出消毒工具,普通人家的药箱顶多有酒精碘伏紫药水,付家的药箱最起码都能做个外伤缝合。

  付阮拉过蒋承霖的左手,用消毒棉擦拭上面凝固的旧血和一碰就渗出来的新血,血流太多,胳膊上,围裙上,包括付阮的皮衣和裤子上,哪哪都是。

  付阮做事干脆利落,先把蒋承霖的整个左手消毒,而后从药箱里拿出一个透明小盒,盒子里是专门放缝合的针和肉线。

  蒋承霖见状,很难不问一句:“你要干嘛?”

  付阮垂着视线,边穿线边道:“伤口太深,缝上好的快。”

  她说的云淡风轻,仿佛缝的不是肉,而是块布,蒋承霖当即道:“不用这么兴师动众…”

  付阮拿着穿好肉线的针,抬眼看向蒋承霖:“去医院也要缝。”

  蒋承霖暗道,谁说他要去医院?

  付阮一眼就把他看穿:“不缝会留疤。”

  蒋承霖立马眼底迟疑,可跟缝针比起来……

  付阮手一抬,从药箱里拿出一只细长针管:“有麻药。”

  蒋承霖彻底没辙了,他要说有没有打麻药都不疼的办法,付阮肯定会说:“一拳打晕就行了。”

  其实这种程度的伤口,忍一忍不打麻药缝线的也有很多,但蒋承霖嘛,矜贵的很,他站着,付阮坐着,她给他打麻药,蒋承霖掌心已经微微红肿,针头难进难推,付阮花了点功夫。

  蒋承霖好几次都想说,要不我们结婚吧。

  他觉得一个男人能给一个女人最大的安全感就是结婚,可曾几何时,他就是在婚姻里扮演了一个出尔反尔的混蛋。

  别人提结婚是浪漫,他提结婚,等同问付阮,还是这个火坑,你跳不跳。

  麻药打完要等几分钟,当两人手头都没有事做,蒋承霖正在找话题,付阮已经主动开口:“等下针缝完你就走。”

  蒋承霖看着她:“这就要卸磨杀驴了?”

  付阮:“驴蹄子都瘸了,我还给你养老?”

  蒋承霖笑笑:“你跟伯父怎么说?一道菜没做,人跑了。”

  付阮笑不出来,认真回:“我会告诉他,你不会再来家里做饭。”

  蒋承霖垂目,看了看已经止住血的手:“其实也么什么…”

  付阮:“当朋友,我觉得对你不够意思。”

  蒋承霖没有马上抬头,付阮的意思已经非常明显,她选择退回到一个舒适的区域。不是陌生人,而是朋友,蒋承霖一时间不晓得这算不算是另外一种形式的进步。

  从仇人到情人,步子跨大了,差点扯到胯,现在往后退了一步,付阮主动说,能跟他当朋友。

  蒋承霖从来不缺朋友,老婆可以当朋友,朋友可不一定能当老婆,他心里有自己的计较,并不急于跟付阮犟一时的高低。

  几分钟后,付阮按了按蒋承霖的手,他说没知觉,付阮低头给他伤口缝针,针是最细的一款,他爱美,付阮非常谨慎,给自己缝伤口都没这么小心。

  如果按正常针脚,蒋承霖的伤口也就缝个五六针,七八针顶天了,付阮心里默默数着,总共缝了十四针。

  如果蒋承霖今晚没来,如果他没说要追她,如果付长康没想故意难为他,如果他压根儿就不喜欢她。

  付阮习惯从根源解决问题,收了最后一针,她一跃从台面上下来:“回去别沾水,洗澡把手套上,这个药水每天涂三次,线不用拆。”

  “你直接走吧,我上楼跟我爸打招呼。”

  付阮把药水递给蒋承霖,径直迈步往外走。

第377章 祸不单行,回马枪

  付阮从厨房出来,封醒在不远处站着,还有付长康的保镖,低头看着地,应该被她之前的话给吓着了。

  付阮对封醒说:“送他出去。”

  她怕蒋承霖不走,怕蒋承霖顶着个坏驴蹄子拉磨,今天他但凡做出一道菜来,她可能都会忍不住掀桌子。

  付阮要走,封醒瞥了眼她的腰,“先去下洗手间。”

  付阮离开蒋承霖,还能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站在洗手间镜子前,付阮看到她白色内搭上的刺目红色,从衣摆到腰间,甚至在胸下,顺着指印就能脑补出之前这只手游走过的所有路线。

  面无表情的掀开衣服,意料之中,身上血更多,早就凝了,从正面到侧腰,从侧腰到后背,以各种各样的形式干涩在皮肤上,付阮抽了一条毛巾,打湿后拧干,可在重新掀开衣服的一瞬间,停住了。

  她又不想擦了,可能这是蒋承霖留给她的最后一样东西,付阮知道这样的想法很不正常,可她还是把毛巾挂回去,把皮衣拉链系上。

  迈步上到二楼,付阮敲了书房门,门内传来付长康的声音:“进来。”

  付阮推门走进去,付长康坐在书桌后,随口道:“蒋承霖背地里跟你抱怨了?”

  付阮面色如常:“没有,他手受伤了,我给他简单处理一下,让他先走了。”

  付长康:“怎么受伤了?”

  付阮:“剪龙虾时戳到了。”

  “呵。”付长康说不上意外还是意料之中:“我就知道这小子不会随便让人指使,我让他做顿饭,他就把手搞受伤,这是摆明了要让我难做人呐。”

  付阮正色道:“不是装的,划了十厘米的口子,深的地方要缝针。”

  付长康:“你给他缝的?”

  付阮:“…嗯。”

  付长康:“心疼吗?”

  付阮面不改色:“没有。”

  付长康起身,跟付阮一起到沙发上,两人面对面坐着,付长康给付阮倒了杯茶:“我早就让家里师傅把菜准备好了,你带他回来,我怎么可能让他给我们做饭?我就想看看这小子能不能静下心来,少点花样,果然。”

  付长康喝了口茶,尽在不言中。

  付阮闻到茶香,是蒋承霖送付长康的茶,付长康肯喝他给的茶,已经不像之前一样看见就扔,说明心里已经没那么气了。

  付阮想解释,可她没办法说蒋承霖是听到之后才不高兴,她进厨房后明明有很多时间可以说清楚,可她没有,她眼睁睁看着蒋承霖赌气,眼睁睁看着他划破手,她以为她主动吻他,就是告诉他答案,可蒋承霖就想要一句是或不是,她都说不出口。

  跟付长康没关系,跟蒋承霖也没关系,是她自己有问题。

  付阮拿起面前的茶杯,随口道:“我跟他说了,我们不太适合谈恋爱。”

  说完,付阮赶紧喝了口茶,具体的动作总能掩盖住内心的不安。

  付长康闻言,很快道:“他埋怨你了?”

  付阮:“没有。”她以为自己说的没问题,可如果是正常状态下,付阮回的应该是:【他敢?】

  付长康把茶杯往桌上一放,已然是要翻脸的状态:“你把他叫回来,我跟他当面把话说清楚,这还没怎么样就敢让你受夹板气,你要真跟他在一起,他还不得把付家的房盖都掀起来!”

  付阮心很累,承认喜欢蒋承霖,她怕重蹈覆辙,又怕付长康觉得蒋承霖骗她,盯上蒋承霖,她跟付长康做了快二十年的父女,没人比付阮知道,付长康有多会刁难人。

  所以她否认了,退回到一个安全距离,对她,对蒋承霖,对所有人都好。

  付阮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毫发无损,口吻无波无澜:“他确实什么都没说,你想想他敢不敢在我面前说你的坏话?”

  付长康憋着一口气,没有马上反驳。

  付阮又道:“是我让他走的,蒋家这么多儿子,就属他最宝贝,可千万别在我们这磕着碰着,回头说不清楚。”

  付长康不悦,声音都提高了几分:“有什么说不清楚的,他家儿子非要追我女儿,上一次我就是被他的表面功夫给骗了,那么容易就相信他说喜欢你,结果怎么样?”

  “这一年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没有找他的麻烦,我怕收拾他,你下不来台,他倒好,卷土重来,又说喜欢你,你说我会不会在同一个地方上两次当?”

  付长康情绪很大,说着话脸就变红了,他近几年心脏不好,付阮蹙眉,很快道:“你生这么大气干嘛?我这不是告诉你,我不会跟他怎么样嘛。”

  付长康:“你嘴上这么说,心里难免要怪我多事。”

  越说越来气,付长康看着付阮:“他走没走呢?你给他打电话,让他上来,这个混账小子,一声不响地在背地里摆我一道!”

  付阮赶紧按住付长康伸过来的手,目不转睛:“你要是这么说,你就不是在骂蒋承霖,你直接骂我好了。”

  付长康蹙眉,当即换了副口吻:“我骂你干什么?”

  付阮:“你这话不就是骂我没长心嘛,我看不出你心里怎么想,还会为蒋承霖嘀咕你,你不如直接骂我是白眼狼。”

  付长康气得抽回手:“我没这么想过,你别往我头上泼脏水,也别转移话题,我从始至终骂的都是蒋承霖,这个小混蛋,我倒真是小瞧他了。“

  付长康对蒋承霖的成见根深蒂固,比付阮还要深一百倍,付阮有过心烦,但很少心累,她不想再一遍又一遍的解释,保证,承诺,因为她在付长康面前说的,是假话。

  “不说他了,你叫我上来什么事?不会就是好奇蒋承霖做没做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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