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垂耳兔
坐在暖炉边的老人脸慢吞吞地扭头，人越来越老了，刚才的声音她也没听清楚。
旁边的苏婉娘脸上露出一个笑容来和老人说了一遍。
“是暖暖和清染来了。”
听清楚的老人脸上这才露出了笑容来。
“暖暖和清染来了啊。”
暖暖走进院子里，原本百花争艳的场景已经不在，院子里只有一株梅树呈现昂扬的姿态，带着红色的花苞。
白白雪皑皑中点点红色，仿佛给这雪增添了几抹鲜活。
旺财已经扑过来，暖暖抱着它的脑袋就是一阵欢快的揉搓。
“旺财旺财，暖暖好想你呀你有没有想暖暖。”
小孩儿稚嫩的欢笑声仿佛让这寂寥的庭院直接活过来了一般。
“汪汪！”
抱着旺财蹭了会儿，她又倒腾着小短腿儿往屋里跑了。
只是进屋之后并没有第一时间扑向自己的老师，而是好乖地在暖炉边站着。
“婉娘师姐新年好——”
“老师新年好，身体健康万事如意天天开心寿比南山……”
那小嘴儿跟抹了蜜似的，听得老人眉眼笑开了。
苏婉娘没好气地点了点小姑娘的额头——“和我说的怎么就这么敷衍了。”
小姑娘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因为婉娘师姐不需要这些嘛，婉娘师姐人美心善，就不要和暖暖计较了哦。”
她还抱着苏婉娘的胳膊撒娇。
这娇憨乖软的模样谁受得住？
反正苏婉娘是受不了的，只捏了捏她肉肉的脸颊。
“暖暖到老师这里来。”
“老师你等一等，暖暖刚从外面来身上还带着寒气呢，等暖暖烤暖和了再给你抱。”
这点细节也注意到了，真是个暖和的小棉袄啊。
苏婉娘和苏清染道——“如果我有孩子也和暖暖这般，倒也没那么讨厌找个男人嫁了。”
只是这嫁人啊，就如一场赌博，嫁的人不好，那便影响心情糟心得很。即便现在能离婚，就像是她原来的家庭那般。
苏清染也看着暖暖笑了起来，她拍拍苏婉娘的肩膀——“你自己过得快乐便好。”
作为母亲一样的角色，她们的老师从来不会像其他的长辈一般催着她们结婚生子。
从小到大，他们两个听到的永远都是——“只要自己过得幸福便好，何必在意世俗的眼光。”
暖暖把自己的手烤暖和了就跑凑到老人身边，小胳膊放她腿上支着下巴看她。
“老师——”
老人慈爱地摸了摸她的头，然后又招谢景生过去，拉着他的手拍了拍。
“景生长大了啊。”
第477章 留下来
因为要上学距离又比较远，每年都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才会见面，这眼看着可不就长大了。
谢景生乖巧地任由老人牵着他的手，只是看着她越来越苍老的容颜也有些心疼。
他还记得自己小时候有记忆第一次见外祖母的时候，她穿着一袭淡雅的旗袍，岁月沉淀在她脸上带着别样的韵味，站在色彩艳丽的花丛中，她也宛若一只颜色淡雅的雍容牡丹。
但是现在，外祖母却越发虚弱了。
暖暖也看出来了，所以她很是乖软地站在老师身边。
听着她说故事。
说着说着却累了，靠在躺椅上睡着了。
谁也没打扰她休息，都不约而同地放轻了声音。
暖暖和两个师姐一起去做午饭。
老人在中途醒过来一次，只喝了些粥就回房间睡觉。
旺财几乎是寸步不离的守着她。
看着沉睡中的老人，暖暖心里有些难受。
“师姐，老师是不是生病了啊。”
两人顿了顿，心里也是有些沉重的，老师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这是肉眼可见的。
之前也带她去医院检查过，但人一老了身体各处的器官便开始衰弱，这是谁也阻止不了的。
医生给出的建议也只是静养，也只能这么细心地养着了。
“人老了身体都会衰弱的，这是正常现象。”
暖暖闷闷地哦了一声，心里还是难受，和知道阿难哥哥活不久的时候一样难受。
下午的时候院子里又来人了，是一个风尘仆仆顶着雪走进来的中年男人。
“苏河哥。”
苏清染和苏婉娘在看见来人的时候都叫了一声。
戴着眼镜的男人点头——“你们来了。”
视线落到暖暖身上的时候笑了笑。
“这便是阿娘收的小徒弟吧。”
暖暖乖巧地应声——“叔叔好。”
男人温和地点头——“这是给你的见面礼。”
显然是早知道暖暖今天会来特地准备的。
“谢谢叔叔。”“不客气。”
他问苏清染和苏婉娘——“阿娘呢？”
“在睡觉。”
苏河叹气一声——“过完年我打算把她接走了，以前她想要守在这里，身体好的时候便罢了，但是现在得有个人照顾着才行。”
对此没有人不赞同的。
苏清染——“也好，她一个人在这里我总担心，这回可不能由着老师了。”
苏婉娘担心——“那这院子怎么办？那些花……你们也是知道的，老师有多宝贝这个院子里的花。”
其实大家也知道，她不是宝贝那些花，而是送花种子的人，以及这满院子虚无缥缈却珍贵的回忆。
苏河——“我会让人来好好打理这里的。”
“可老师如果不愿意……”
别看老人看似和蔼，但实际上，她的脾气可倔着呢。
苏河也面露担忧——“等她醒过来便问问吧。”
两个小时后老人醒来了，苏河他们小心翼翼地将这个提议提出来的时候，老人却变了脸色。
“不行，我不离开这里。”
她倔强地看着这个院子，然后低头泪眼婆娑地看着自己的儿子，满是苍老干皮的手颤颤巍巍的抚摸上苏河的脸。
“阿河啊，我离不开这里，离不得这里啊。”
那句离不得道出了多少心酸，围着她的几人都忍不住红了眼睛。
“我等了几十年，早就已经习惯了啊。若是离开了这里，阿娘就像是那无根的浮萍，阿娘就没有家了啊。”
苏河抓着她的手，一个大男人红着眼睛都忍不住哭了起来。
“好，阿娘不离开，那我就辞了工作来陪你。”
“胡闹！”
老人声音严肃——“阿河，你身为一县之长，身上担着重任，岂能因为我随意乱来！”
苏河哽咽，握住了母亲的手不放。
“可是阿娘，我担心。”
“要不还是我留下来吧。”苏清染和苏婉娘同时开口。
老人神色缓了缓，却也没同意。
“你们不必如此担忧，我的身体自己清楚，没有你们想象的那般严重，只是现在比较嗜睡了些，婉娘清染，你们两个都是我抚养长大的。虽说你们叫我老师，但是我却是把你们当作亲生女儿看待的。
你们有自己的事业，老婆子我这把骨头还坚持得住。若是一个月两个月还好，时间久了耽搁了你们的事情，我就算死也会带着愧疚的。”
苏清染和苏婉娘红着眼睛——“您怎么能这么说啊，我们也把您当作母亲，照顾您不是应该的吗？我们的事情不会耽搁的。”
老人摇摇头——“真不行了，我会打电话给你们的，再说，不还有邻居照应着么？”
三人没想到老人这么犯倔，怎么说都不肯让他们留下来或者离开这里。
“老师，我留下来吧。”
暖暖这时候走上前，一双干净清澈的眸子看着老人。
“暖暖留下来陪着老师好不好。”
老人摇头——“不行，暖暖还要上学呢。”
暖暖认真地说——“没关系的呀，我可聪明了，早就把该学的学完啦，都准备跳级到小哥哥班上去的。但是爸爸妈妈也担心暖暖跳级太快了和大孩子玩不到一起，现在可纠结了。
我到这边来陪老师，可以一边学习老师还能教我刺绣呢，好不好嘛老师，我可聪明了，学习难不倒我的。如果你不信的话，那我每次都会参加考试，成绩下降了我再回去好不好。”
小姑娘声音糯糯地带着真诚，让人根本就不忍心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