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腔 第42章

作者:咬枝绿 标签: 励志人生 甜文 现代言情

  她催着:“你出去呀。”

  沈弗峥将她往怀里一拉,手臂圈住:“再抱一下。”

  一低头就能闻到她蓬软头发上橙花味的香波气息。

  钟弥嘴角没忍住往上翘,乖乖被抱着,又觉得这种腻歪行径跟沈弗峥本人有反差。

  她贴在他胸口,忍不住问一问刚刚没听明白的话:“你说我不喜欢京市,你让我喜欢它一点,是什么意思啊?”

  下颌贴着她头发,沈弗峥揉了揉她的后颈说:“希望你开心的意思。”

  -

  晚上这顿饭吃得比较简单,就靳月,杨助理,沈弗峥和钟弥四个人,也算破了沈先生过来考察投资的流言,因为他对电影以及有关电影的其他人一点不感兴趣。

  制片人里有一个京市人,好像认识沈弗峥,但在钟弥看来很可能是单方面认识。

  给他人引荐也是一项技术活,就比如有些人你说他是谁,哪儿的人,做什么的,跟谁谁谁有什么关系,怎么样的人中龙凤,这类当众恭维是给其他人的提醒。

  但有些人,说难听了你连提鞋都不配,阿谀奉承都轮不到你干。没有乞丐会给其他乞丐介绍,这个国王特别富有,他只需要说这是国王就行了。

  “京市的沈先生。”

  那位制片人介绍完,其他人纷纷说着沈先生好。

  沈弗峥点点头。

  钟弥在他身上发现了平易近人这个词的妙处,真就适合形容那些其实一点都不好接近的人。

  制片人热络关心着,“早上就听旁总助理说了您要过来,我们这边太乱了,条件不太好,您这一路过来真是辛苦了。”

  “也还好。”

  杨助理察觉这位沈先生的平易近人即将接近告罄,适时出声说:“沈先生中饭都没吃上呢,再不走,到市里更晚了。”

  制片人立马不敢再多言,笑着说那赶紧去吃饭,路上开车小心,晚上要降温,车里空调提前开,别感冒了。

  话特别密特别殷切。

  沈弗峥也习惯了这种人,没什么感觉,一回头,走廊灯下钟弥拿着围巾包包。

  “站在那儿笑什么?”

  钟弥便迈出灯圈,朝他走去。

  杨助理跟制片人导演打完招呼,在前领着路往民宿的停车场走去,靳月在中间,边走路边玩手机,钟弥沈弗峥殿后。

  没走多远,钟弥纳闷回了一下头,人已经散了。

  “不用喊导演他们一起吗?”

  沈弗峥说:“不用,给你省钱。”

  在市里吃完这顿饭已经很晚,街口刮起降温冷风,杨助理给沈先生安排了市里星级最高的酒店下榻,沈弗峥问她:“要不要留下来跟我一起住?”

  钟弥眼睛刚瞪圆。

  “再给你开间房。”

  钟弥也没松下气,摇头说:“我的行李都在那边,明天走,东西都还要收拾呢。”

  话虽然这么说,但钟弥其实也不想现在就跟他告别,这一天总像没完,就像一段话写了大半,还剩个结尾。

  她说不清这结尾是什么。

  好似高中写八百字作文,动笔的时候不能预知最后一句话会写什么,但有条线在卷面上标着,她知道不该停在这里,得再往下去。

  “那我送你回去。”

  闻声,钟弥觉得心往下定了定,听见他又问杨助理:“我的行李送去酒店了吗?”

  “还没,在后备箱,要现在先送去吗?”

  沈弗峥说:“不用了,先送她们两个回去。”

  夜深了,但民宿里依旧吵闹,因为这部分取景结束,很多器材要运走,人员调动还需要分配,从停车场过来,一路上哪哪都是人声。

  钟弥听到有人催进度,说待会儿可能要下雨夹雪。

  他们一前一后进了房间,白炽灯先闪了闪,然后亮在头顶之上,房间里很冷,钟弥按完灯又去开空调。

  沈弗峥从风口下走过,制暖非常不行。

  “你这几天在这儿睡不冷吗?”

  钟弥将椅子上衣服收起来,以便待会儿让他有地方坐,说着:“还好吧,我一般回来就缩进被子里,有时候半夜会觉得冷,之前沛山下了雪,很小,落地就化了。”

  “那你快去床上待着吧,我出去一趟。”

  钟弥点点头,以为这句出去一趟,只是给她留出洗漱换衣的时间,免得两人挤在小小的屋子里会尴尬。

  没想到她洗漱完,甚至把行李都收得七七八八,沈弗峥都没有回来。

  钟弥等了一会儿,光着的脚很冷,撑不住就缩进被子里,被子里也冷,她正团着,就见窗户外走过一道高大身影,随即房门就被敲了敲。

  “进来。”

  她看着门打开,他穿那身风尘仆仆的咖啡色大衣,米色高领毛衫衬得脖颈修长,手里拿着一个带绒面的暖水袋,鼓起的形状像已经装满了水。

  钟弥目光跟着他:“你去哪儿了?”

  床尾的被子忽的掀起一角,露出一双瘦伶白皙的脚,灯下如玉色,钟弥觉得脚踝被一只大手掐住,皮肤贴皮肤,浑身一激灵,想缩想躲,可被攥着,没法儿动弹。

  下一秒,钟弥脚底一暖,暖融融的东西垫着她脚心,是那只暖水袋。

  “去问人要了这个,水是早上烧的,不够热,又等了一会儿水开。”

  他说着,将被子重新盖下来,往里掖了掖,望了一眼灯,明晃晃照下来,人躺着会被这光刺得很不舒服。

  他去开桌上那盏台灯。

  夜深人静,欲雪冬夜,昏灯一盏,构成了所有吐心吐胆无保留的氛围。

  “你以前的女朋友一定很喜欢你吧。”

  突兀的问题,他回过头看她:“你说谁?”

  钟弥语气立即变得含混:“你有过很多女朋友吗?”

  房间主灯熄了。

  “以前在国外读书谈过一个。”

  光似乎影响声音,让他的回答显得很有穿透力,钟弥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心理作祟,才有了这样的影响。

  “就一个吗?”

  沈弗峥就笑了:“那照你看,我适合谈几个?

  钟弥不说话,过了一会儿,又回到原句:“那她很喜欢你吧?”

  他坐在床边钟弥为他收拾出的椅子上:“怎么说?”

  脚底的暖水袋踩着又热又软,钟弥半拥被子说自己心里最真实的感受:“你很会照顾人。”

  沈弗峥看着陷在软枕里的一张小脸,淡淡说以前年纪轻,有很多事看不明白,好像也不是很会,起码前任没有用“很会照顾人”这样的话评价过他。

  钟弥问:“那她跟你说过什么?”

  “你需要的是一份我无法提供的语录集吗?”他有点想笑的意思。

  钟弥恍然,自查急迫,一时窘然,改口道:“那她最后跟你说的是什么呢?”

  他想了一会儿,说:“好像是谢谢。”

  这个答案实在出乎意料。

  他没有回避前任问题,很坦白地说:“在英国留学的时候,联谊会认识的,不同校,谈了一年,没吵过,最后也是和平分手。”

  这话有种蒙太奇式的体面妥当,或有几分假,或有几分真,是他立场里的实话。

  钟弥非常明白,和他这样的人在一起,情分了尽,除了和平分手,似乎也很难有第二个选项。

  钟弥不想猜,也没有猜的余地。

  “她现在还在国外?”

  “好像已经回国了,没什么交集。”他略显思索状,答得不确定。

  钟弥觉得自己此刻的身心愉悦欠缺道德,他不关注前女友,叫她暗暗高兴,她不许自己翘尾巴,当头一棒,骂自己真俗。

  钟弥鼓起勇气问他:“那你现在确定要交一个新女朋友了吗?”

  这话有点过分直接,明明可以更旁敲侧击的,但她嫌繁琐了,说完烧脸,钟弥立马想扯被子把自己藏起来。

  椅子一声微响,旁边伸来一只手,他说民宿的被子不干净,小心闷坏了,往下扯了扯被子。

  就那么小小的动作,他闻到被子里逸散出来的一缕温暖又清新的香。

  她身上的。

  钟弥咕哝着:“你之前送我鞋,我没答应你……”

  “弥弥,到我这个年纪、这个位置,别人的意愿其实已经不那么重要了,我尊重你,你愿意与否,能为你做的,我都可以做。”

  钟弥一愣,却也明白,这是好听话。

  如果得不到尊重呢?愿意与否,也是同理,他想做什么都可以,挡不住任何。

  因他只手遮天,所以恩威随意。

  一时之间,她不知道该是害怕还是庆幸。

  “我之前是为你留在京市的,可是,后来你跟我想象中有点,不一样……”

  是很不一样。

  他从京市来拜访外公,又姓沈,她猜他应该是一个有身份的人,可她不知道,他居然那么有身份。

  玻璃窗上映的月,已经是虚妄。

  可一走近才晓得,月不在窗,月在天上。

  钟弥低声:“知道你的身份后,我有点……”

  她想为这复杂的怯退找一找形容词,毫无未来可言不知道怎么讲才不至于太劣势。

  沈弗峥也不急,只说:“那你再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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