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腔 第46章

作者:咬枝绿 标签: 励志人生 甜文 现代言情

  她匆匆把头扭回来,认真看路。

  等沈弗峥洗完澡,从上楼的女佣手中截下一杯滚热的红糖姜茶,送去钟弥房间门口,他才知道她选的房间有多偏,甚至跟主卧不在同一楼。

  钟弥也是第一次见沈弗峥穿睡衣的样子,有领,丝质,浅咖啡色,外面搭着一件又松又薄的暖白线衫,敞开着,很居家。头发洗净吹得七八分干,发丝乌黑,藏住大半额头,面部留白减少,眉眼间的锐利感相对也变淡。

  身上充满潮湿又慵懒的热气。

  钟弥也才刚刚洗完澡,头发还没吹,只用毛巾拧至不滴水,随意披散在身后。

  房门一打开,她以为是刚刚问她要不要吃点夜宵的慧姨,即使客人拒绝,也要象征性来送些关心,没想到外头站着沈弗峥。

  她先是快速将他看过一遍,然后舞蹈生的脚尖稍一用力,后脚跟便轻盈高悬,去减他们之间的身高差,手臂搭他肩膀,将自己挂在他身上。

  沈弗峥一手搂着她裹着浴袍的腰肢,端杯子的另一只手朝外递远,怕盘中热茶晃出来,烫到怀里的人。

  只是他皱眉不解钟弥刚刚说的话:“什么‘奇迹暖暖’,是什么意思?”

  钟弥笑着摇头,不告诉他,有些代沟适合保留。

  她闻够他身上的浴后香气,越是冷调的木质香混起滚烫的体温,越似动情的气息,像蜜蜂一头撞进被阳光晒开的花蕊里。

  从他那儿两手接下放着红褐色茶汤的小木盘,帮他完成“任务”,稍辛辣的姜味已经闻到,钟弥问这是给我吗?在他点头后,手指比着数字“1”,请求说:“我可以给你派一个新任务吗?”

  于是,钟弥收腿坐在沙发前的长毛毯子上,吹着手中的热热姜茶,小口啜饮,沈弗峥坐在沙发上,腿分开,留一片空地给她靠,骨节分明一双手,一手顺青丝,一手拿着吹风机轻轻晃动,吹她的长发。

  晚安道别的仪式是今夜第三次的吻。

  粗暴深重地对待钟弥的唇,从脖颈咬至胸口,像发泄不能发泄的欲望,叫她呼吸再度全乱。

  钟弥坐在他腿上,朝后绷起腰,仰面的脸暴露灯下,嘴里吐出热的气,软的音,她的腰部韧力足够叫他刚刚吹干的发尾荡在她自己赤/裸的脚上,连脚趾头都聚在一起,紧紧蜷缩起来,随她一起跌进前所未有的水深火热里。

  沈弗峥扶起她从她肩头坍落的浴袍,落在她额头的吻却格外温柔,同她说明天的安排。

  他要回一趟老宅,大概会起得很早,钟弥这两天都没休息好,让她好好睡,走的时候就不过来喊醒她了,这边的厨房还可以,叫她吃完饭再走。

  说到这里时,宽大手掌搭着细腰,隔着厚软的浴袍捏了一把,嘱咐叫她多吃饭,长一点肉。

  等吃完饭,想去哪里,打电话给老林让他来送。

  沈弗月的事情还不算解决完,电话里说通知都回来吃顿饭,明天过去,大概老爷子是要表明态度。

  说话这会儿功夫,沈弗峥搁置在茶几上手机又响了一次。

  刚刚也响了。

  钟弥分心回头,他说不要管。

  这次钟弥也回了头,来电显示依然是刚刚的沈弗月,她伸胳膊拿来,递给他。

  电话接通,钟弥听他的声音,大概会以为真没什么事,因为连头带尾,他只说了嗯,知道了,早点休息。

  平静得有些麻木。

  靠得太近,他毫不回避就这么让她坐腿上,钟弥自然能清楚听见对面的每一句话,靳月嘴里旁人望尘莫及的傲气千金,听声音像是哭了或者是哭过了,求着沈弗峥明天一定要早一点过来。

  “你一定要先过来跟爷爷说,小姑姑已经跟我妈煽风点火了,干嘛呀,不就那么点钱,计较来计较去!我自己掏还不行吗?四哥你一定要帮我!他就是知道我们家已经不满意他了,才不敢说这个的!”

  他声音温和,无波澜,但不由蹙起的眉间却泄露出一丝情绪,是疲于应付,还是不耐烦,钟弥分辨不出。

  想起小鱼说,沈弗月只信任她四哥,钟弥当然下意识以为他们兄妹关系特别好,此刻却有动摇之感。

  如果他的家人都这样信任他,但凡出事都必要他来主持大局,那么他势必就会被架在那里,成为最稳定的那部分,跟人爱死爱活痛哭流涕这种事根本轮不到他。

  战场可以少成百上千的士兵,但不失能失将帅。

  心力早就被打散了。

  你不能指望这样的人还有很浓烈的爱。

  沈弗峥结束通话,将手机抛在一旁沙发上。

  钟弥玩着他睡衣上的纽扣问:“你堂妹是要你回去帮她做主吗?你说话很管用很厉害吗?”

  这是钟弥第一次问到有关于他家里。

  沈弗峥垂眼看着她,一时没说话,似乎这不是一个能轻松回答的问题,过了一会儿,他将脸低下来一点,凑近钟弥问:“你觉得我很厉害吗?”

  钟弥想了想,然后摇头,很诚实地说:“我不知道,对于能让你为难的事,我还没有概念,我如果说你很厉害,这好像也不是一种夸奖,会让你真的面对困难的时候,很难以启齿吧……”

  她的声音越说越想小,看着沈弗峥的目光却越来越专注了,她也察觉到他神态里的变化,是一种无言的意外之喜。

  虽然他也没有笑,但刚刚那层因他家里事拢起的眉心褶痕,无声无息地熨开了。

  钟弥有点受不了被这样一双含情又勾人的眼睛近距离盯着看,有种在浴缸泡着热水,手脚飘浮的感觉。

  她都不能确认,此刻在这个房间里说话的人,是她自己。

  “我时常觉得——”

  她声音一停,静然与眼前的男人相望。

  他低声问:“觉得什么?”

  钟弥亦低声答着:“我时常觉得你应该没有烦恼,但我感受不到你的快乐。”

  话刚落,他侧着头,低下颈,吻住声源。

  钟弥原本在他睡衣扣子上游离缠绕的手指,猛一下捏紧实物,相较于前面那些吻,这一瞬间,唇与唇相贴,显得格外温柔。

  甚至不像亲吻,像对来之不易的所有物,拿在手里时的珍爱和占有。

  “感受到了吗?”

  唇瓣上的触感离开,钟弥还没回过神:“什么?”

  沈弗峥抵了一下她的鼻尖。

  “我现在很快乐,因为你。”

  她出生在繁盛香火供诸天神佛的州市,小时候是爸爸信佛,他一直觉得自己能娶到章小姐,是佛前磕头的虔心换来的,后来他走了,章女士便替他去敬拜菩萨。

  钟弥不信佛。

  从小到大,她进寺庙的次数几只手也数不清,但没有一次是正经许愿的。

  此刻却很想回州市,举高香匍拜,求菩萨显慈心,让这个世界缩到就只有这个房间这么大吧,她和沈弗峥都出不去,就一直困在这里做一些腻腻歪歪的事。

  恋爱脑上头的一瞬,她自己都被自己吓到,身体轻轻抽了一下,很快清醒过来。

  沈弗峥低低笑了声,问她这是怎么了?

  钟弥说没什么,两手撑在身体两侧的沙发上,拳头下陷,身体往后,跟沈弗峥拉开一些距离。

  过了几秒,想到刚刚聊天的话题,她歪着脑袋,忽然又俏皮地问他:“那你能给我做主吗?”

  手臂勾钟弥的腰,将人拉回来,这一刻的沈弗峥仿佛才是他的最常态,不费力气,又强大到不容抗拒。

  “你想翻天都可以告诉我。”

  后来盛澎吹她艳冠京华,身上有种祸国殃民的美,钟弥不认,但会想到这一晚,如果是,沈弗峥要负全责。

第33章 宿命感 谁敢不喜欢我们弥弥小姐

  睡前没设闹钟, 厚重窗帘阻绝白昼光线,一叶蔽目,将昨夜在这个房间里延伸。

  钟弥按亮床头小灯, 握来遥控器,拥着雪白的鹅绒被, 从床上坐起。

  昏暗中,“滴”的一声。

  轨道轻声运作将窗帘拉至两侧, 阳光刺穿玻璃, 直直扑入眼底,两秒的眩晕后,在钟弥眼帘里奉送大片苍绿整洁的园林景观。

  有种幻梦般的游戏世界终迎来天光大亮的感觉。

  钟弥闭着眼,往后重新倒进松软床铺,手脚松松瘫着, 似意犹未尽。

  在哪里投币啊, 好想再玩一次。

  洗漱时,钟弥刷出满嘴泡沫对着那条蜜桃粉的系脖露背裙发愁。

  她要穿什么回家?

  昨天在门店换下的冬衣好像还在车上?拿进来了吗?

  钟弥打算吃完饭问问的,用完已做午餐的第一餐, 用餐巾象征性擦了一下嘴角, 她昨天的衣服就被慧姨送来。

  两手接过来才知道贴身的线衫和呢裙, 都已经被洗净熨好,散发浅淡温暖的香氛。

  她对慧姨道谢, 暗暗叹着他家里佣人的细心程度。

  换好衣服, 钟弥没着急给老林打电话,她礼貌询问:“我可以在房子里逛逛吗?”

  “当然。”慧姨问她, “需不需要我陪同吗?”

  “如果您方便的话, 那再好不过。”

  虽然已经算得上是第二次过来, 但钟弥对这里完全不了解, 路线不熟,也不知道这里是否有什么不该进的地方,有人陪同最好不过。

  这栋别墅上下五层,负一楼一半是停车场,一半是储藏室,总体来说,都是用作摆放陈列的空间,无论是车还是酒。

  钟弥看到整面墙通顶的藏酒架,一张棕色皮质的单人沙发,扶手边配一张小小的黑色置物台。

  那台子乍一看是矛盾空间的几何造型,钟弥被吸引住目光,很想凑近看看这种三维世界不可能存在的结构,是用了怎样的障眼法才得以在视觉感官上成立。

  “那里可以进去吗?”

  慧姨微笑说可以,说沈弗峥偶尔会叫老林过来拿酒,有时候是送人,有时候是跟朋友在外聚会。

  钟弥点点头,顺慧姨推开的玻璃门走进去,看着那单单一张的沙发,似乎能想象到沈弗峥靠在这里轻轻晃着酒杯的样子。

  还挺孤独。

  除了这张皮沙发,钟弥环顾空旷,再没找到第二处能坐的地方。

  “他不会请朋友来这里吗?”

  为了让这问题不显得那么唐突,钟弥装作已经了解他朋友圈子的模样,自然地举例说着,“就比如,旁先生他们?”

  慧姨摇头:“从来没有,沈先生非常看重个人空间。”

  钟弥研究明白那张几何台子是什么障眼法,在错误中添加错误,使错误不合理却能成立。

  这会儿才能真切感觉,撇开生意人的身份,这人是本硕都读哲学的,多少有点影响,高高在上的人,可能用不着俯身拾铜臭,但或许会像沉思者雕塑那样蜷身求索。

  钟弥转头问:“那你今天带我进来,他知道了会不高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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