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腔 第62章

作者:咬枝绿 标签: 励志人生 甜文 现代言情

  沈弗峥靠在床边喊她过去。

  她像临交卷一分钟,还没写完作文结尾的学生,注意力高度集中,手指在屏幕动得飞快:“等等,等我查一下!”

  看她这么紧张,沈弗峥反而有闲心跟她开玩笑:“我待会儿没准就要死了,你过来,让我抱抱。你好歹让我最后抱着你。”

  “哪有那么严重!不会死的!”钟弥恼他口无遮拦,说着话,她还是朝他走去,目光只顾盯着手机里的文字,没看路就往下躺,压到他胸口。

  他装痛装得好真,钟弥真信了,手指立马摸上他心口,拢眉问着:“这里怎么了,绞痛吗?”

  她正准备往刚刚某度不负责的诊断回答里代入。

  沈弗峥答得一本正经:“跳得比往常快。”

  钟弥锤他,这回下手狠,他是真呛了声气。

  “咳——轻点吧,小祖宗。”

  钟弥哭笑不得,与他对视。

  他虚弱着又笑起来的样子,好像早春的雾,暧昧气氛不知是怎么升温的,她眼里的恼,慢慢就柔下来,趴在他身边,手肘将身体与床撑开一段距离。

  钟弥在他眼里看见日光晒透薄雾的热气,融融照拂,寸许距离间,男人棱角分明的一张脸,带病气的眼角微红,叫人在薄雾里迷失,在灼阳里燥热。

  呼吸都成了变相的充气过程,热息盈满,像渐渐往上飘起的氢气球,连带着大脑也越来越轻,越来越虚。

  倏然,他翻身将她压住。

  一颗气球的人生里,仿佛初初有了踏实的分量。

  他吻下来那一刻,钟弥正在说话。

  “你吃错药——”

  想叫他别乱来。

  但已经开始。

第44章 假春天 如一群斑斓的蝴蝶破谷飞出

  漫长缠绵的吻, 终于在餍足中结束,稍稍分开些距离,呼吸热得像黏在一起, 视线一碰,餍足不像餍足, 像腾升出的一股更欲求不满的贪心。

  钟弥抿了抿唇,嗓子明明每分每秒都在被唾液浸润, 此刻还是发干, 她试图找正常的声音,一张口,气都是发软的:“我担心那个药会影响你……”

  “有没有影响。”

  他抓她柔软的手掌,向下去求证。

  不止是手指,头皮发麻的一瞬, 钟弥在他身下也蜷缩起来, 声音团在他胸口处,羞耻又着急地弱声道:“我不是说这个影响。”

  她把自己的手拿回来,凶器一样无处安放, 最后轻轻搭他肩, 她还在担心误食的胃药会造成影响, 试图跟沈弗峥进行正常对话,“你有, 有没有什么反应, 或者感觉不舒服吗?”

  她大概不知道,每一次, 她躺着说话的时候, 脖颈线条都会绷紧, 又会随呼吸微微陷动。

  眼眸冰透, 有种汝瓷开片一样的凛然美感,越是僵稠绷紧,越叫人想以煅烧令其舒展,为她镀绯红的釉。

  沈弗峥低头,吻她耳根的皮肤。

  “刚刚不是感觉到了吗?”

  温热触感向下,细密地吻去,他的声音也在她的听觉里愈低愈远,“很不舒服。”

  贴身的香灰色线衫毫无防御力,三粒珍珠色扁纽扣连与手指的一场缠斗都讨不来,被大手随意一推,便堆挤到一处。

  如同被剥开绿色花萼,因人的心急,忽的暴露了含苞待放的娇嫩部分。

  强势呼吸似湿雨暖风,伪造一个春天。

  小花在风里迷蒙颤抖,被照拂吻触的地方,哪哪都湿,越是曲径通幽的小径,越在回馈最淋漓尽致的反应。

  最后本能的,即使再不合时宜,也要为这个大开大合的假春天开放自己。

  起初干涩的枯井,最后灌满春雨。

  她韧带好,平时训练,从背后腿被分得再开也轻松,只是脱离训练动作,要做一只被反复推进抽出的风箱,高频的工作强度,超越了这只小风箱所能承受的极限。

  烈焰烧了多久,等他终于熄火。

  她的身体隐处仍颤颤萌动,如藏一个瑟缩惊蛰。

  薄薄的眼皮外,有光晃动,可钟弥并不想睁眼,后颈黏住一些发丝的热汗,在渐渐降温,她也正处于这样缓缓退烧的状态。

  累,但也享受这个时刻。

  尤其是沈弗峥抱着她,用手指一点点拂顺她散开的发,动作轻柔,好似精心修复一幅昂贵的画。

  这样的平静没持续多久。

  他忽然出声说饿了。

  轻轻的两个字,又配上亲吻钟弥额头的动作,好似她是什么大功臣,叫他终于食欲大振。

  钟弥暗暗咬牙,不打算理这恩将仇报的黑心资本家。

  偏遇上得寸进尺,他连自己吃个夜宵都霸道要人作陪。

  秀色可餐不该是钟弥穿着他的宽大衬衫,身外裹着薄毯,收拢一双细长白腿靠坐在餐厅椅子上,眼含浓浓怨色,看着沈弗峥吃面条的样子。

  但他扶一碗清汤面,边看钟弥边进食的斯文样子,好像她真是什么最佳小菜,异常开胃。

  能叫汤见底。

  钟弥心想,这人是懂什么叫吃干抹净的。

  事后算账无意义,但钟弥还是要在良心层面试图谴责资本家:“你一点都不担心会把病传染给我吗?”

  他漱口回来,带回一壶泡好的清茶,徐徐斟倒,徐徐出声。

  “如果造成这样的结果,我会谴责自己。”

  这话听起来特别耳熟,绝对的耳熟,那种大集团出事故,但凡被通报批评,千篇一律都是这样的抱歉语调,官方到没有一点愧意。

  钟弥目瞪口呆:“你谴责自己,对我来说有什么用?”

  他答得干脆:“没有,一点用处没有。”

  “弥弥,人的需求是有层次的,生理需求完全是动物性的,担心你生病的前提是,我在做人。”

  第一次听人把“不做人”说得这么文雅书面化。

  钟弥咬住唇,仿佛身体里正在攒气,但张不开口,话说不出一句。

  沈弗峥继续说,“所以不要问别人要愧疚,这种东西,是真是假,都没有用。”

  钟弥感觉自己在无形被教育,还不太开悟的样子:“那我应该问你要什么?”

  沈弗峥提示她:“要你想要的。”

  一时想不出什么需求,钟弥视线在这个灯火通明的房子里打转,忽然——

  “我想要进你负二楼的那个玻璃房子。”

  沈弗峥有点意外:“你感兴趣?”

  钟弥如实说:“我对你感兴趣,我对侵犯你的私人领地感兴趣。”

  沈弗峥挑了挑眉,那样子既有兴味,又颇纵容,似乎很喜欢她这个回答。

  她刚刚是从楼上被沈弗峥直接抱下来的,只穿了内衣,裹了衬衫,慧姨端来面碗,怕她会冷,才找来一张蓝白花纹的小毯子给她披。

  此刻她的手由沈弗峥牵着,脚上没有拖鞋,也不愿意穿,仿佛在领会他刚刚所说的动物性,以自身的皮肤体温,去感受他不为人知的领地。

  蜿蜒的黑色大理石台阶,朝下伸去,触底冰凉,钟弥的脚纤细白皙,脚趾微微缩起,格格不入地一步步踩下去。

  明明这栋别墅恒温,不知是不是地势低的缘故,她总觉得负二楼空到有回音的空间里,有一种幽僻生寒的感觉,可能只是心理层面上的幻觉。

  “你喜欢这里吗?”

  沈弗峥的回答没有一秒思考:“不喜欢。”

  他牵着她走到入口的玻璃门前,告诉钟弥数字密码,又以她的食指录入新的指纹密码。

  他站在钟弥身后,叫她自己解密进入。

  钟弥按下数字,又将手指按上去。

  精密的门锁忽闪红灯,发出尖锐的嘀声警报,她吓了一跳,披肩都掉下半截,仓惶回头望着沈弗峥:“错了?”

  沈弗峥垂眼看她,抓起她的手往感应区重新按,钟弥的注意力落在因感温而一层层扩开的暗红纹路上,注意力集中到,仿佛加载即将完成。

  而耳边,是沈弗峥俯低一些,轻轻擦着她软白耳廓的声音。

  “没有错。你要坚信自己没有错,因为有时候,错误只是虚晃一枪的考验,你觉得错了就是错了,你觉得没错就是没错。”

  话落一瞬,复杂而机械的解锁声音也停止了。

  门,无声地弹开一隙。

  欢迎坚信自己的第二个造访者进入。

  沈弗峥替她将滑落的毯子提回肩上,钟弥伸入一只脚,脚心落在釉面一样温凉的私人领地。

  她之前在负一楼的栏杆边,以俯视角度匆匆欣赏过,近距离参观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斗彩,青花,甜白,眼花缭乱的瓶樽瓷器,隔着透明玻璃,错落摆放,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拿取方便,这些玻璃都没有顶。

  “这些玻璃是那种特殊定制,起保护作用的吗?”钟弥忽然问。

  沈弗峥回答:“很脆,一敲就会全部碎掉。”

  钟弥回身奇怪地看他:“你敲过?”

  他稍稍沉吟:“还没有。”

  “这些瓷器买来是用于收藏保值的吗?”

  “可能有这个原因。”

  钟弥看到一张豇豆红的软皮躺椅,放置中央空地处,造型复古,冷调空间里,硕大一抹红,即使饱和度极低,也足够亮眼。

  脚心轻踩几下,走过去,钟弥往上一躺,闭上眼睛感受了一下。

  眼皮外,沈弗峥的声音仿佛被空寂的环境浸得清冷:“在感觉什么?”

  钟弥睁开眼,环顾四周后,缓缓说着:“椅子很软很舒服,环境也很好很安静,但我感觉,人躺在这里,是睡不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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