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栀 第123章

作者:人间天糖 标签: 现代言情

  两个室友拎着宵夜进来,吓一跳。

  “白栀,你怎么回来了?”

  “一个人住,害怕。”

  室友以为她病了,放下烧烤,过来摸白栀额头。

  温的。

  再摸她的手,冰凉。

  两人极力邀请她一起吃烧烤,白栀爬起来,一根烤肠啃了得有半小时,放平常可能不用数到十。

  其中一个室友留有季雨晴的电话,看白栀跟具僵尸似的,会吃会动,就是没半点人气儿,怕她出事,躲出去拨通电话。

  季雨晴也是牛逼。

  接到电话二话不说打车过来,混进学校,在白栀两个室友的掩护下杀进寝室,劈头盖脸就是一句,“分了?”

  两室友都吓呆了。

  没见白栀跟谁出双入对过,这怎么就分了?

  白栀望向季雨晴。

  唰一下,泪流出来。

  三个女生抱着白栀,就像三只母鸡孵一个蛋,恨不得用体温立马把她捂开窍。

  大家轮番上阵,说得一个比一个在理。

  三条腿的青蛙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遍地跑。

  分了就分了。

  下一个更好。

  白栀只是流泪,等哭不动了,就趴在书桌挺尸。

  迷迷糊糊间,季雨晴摇醒她,说道:“白栀,明天周六有跨校联谊活动,你去不去?”

  白栀摇头。

  季雨晴说:“不是给你介绍对象,我们一大帮子人去博物馆,就是瞎玩,你现在的情况不能一个人待着。”

  白栀摇头。

  季雨晴捧住她的脸,“自然博物馆,有恐龙化石!”

  白栀一怔,点头。

  她是个蛮无趣的人,学过钢琴和舞蹈却都没能养成爱好,体育运动擅长跳远,但要论喜欢,也谈不上,唯一执着过的对象就是江燃,现在还变成陌路。

  仅存的,算得上兴趣爱好的,也就是恐龙了。

  季雨晴揪着人滚到床上,盖好被子,在白栀耳边说:“没事,谁都会经历分手,其实我早料到你们不会长久……你那么好的条件,天天跟欠江燃一样什么都依着他,男人不贱就不叫男人。是他不懂珍惜,不是你的错。”

  白栀摇头,“也不是他的错。”

  苏素心的死是扎在江燃心头的一根刺,他多疑敏感,害怕受伤,为保护自己,长出了太多不必要的尖甲。

  这不是他的错。

  当然这也不是她的错。

  也许冥冥中老天自有安排,安排白栀回来拥抱江燃,然后带着一身血和遗憾离开。

  别怀疑,老天确实会这么做。

  仁慈地实现一个愿望,然后残酷地夺走一个希望,上天如此公平,人间才是爱恨情仇贪嗔痴怨的烟火人间。

  后半夜,白栀抠着掌心终于入睡。

  她梦到了遗失的机票、看不清脸的少年,她揣着一个秘密,一个会击溃他世界观和人生观的秘密,默默离开。

  火灭了。

  曾经相爱的少年和少女各站一端,背道而驰。

  多希望地球是一条直线。

  如此,别离便永不重逢。

  ……

  自然博物馆。

  白栀撑着黑胶伞,季雨晴单手叉腰在前面清点人数。

  一对传大的基友,两人穿着花衬衫,仿佛两只花蝴蝶。

  一对闺蜜,民大的,都是很文气的小姑娘,管季雨晴叫学姐。

  三个戴着眼镜的清大研究生,其中一个年过四十,专升本考上来的,一口一个大侄女大侄子,叫得大家想找个洞钻进去!

  门票五块。

  季雨晴用经费购买后,张罗着大家往入口去。

  白栀像平常一样挽住她的手臂,季雨晴挣开,白栀又去挽,季雨晴马不停蹄挤进入口,跑得比兔子还快。

  “小晴……”

  白栀刚喊一声,有人轻轻拍她肩膀。

  她不用转头都知道是谁。

  清新温柔的松木香,是陈舟。

  他身穿细格纹衬衣,内搭一件纯色棉T,头发好像刚剪过,还有股理发店的味儿,没平时沉稳,也许是在外面玩整个人显得朝气许多。

  白栀吸口气,小声道:“怪不得小晴跑这么快……”

  说带她看恐龙是假,骗她出来和陈舟见面才是真。

  白栀都不知道该说季雨晴是感动中国好闺蜜,还是无敌搅屎棍。

  大部队已经走了。

  白栀只能跟陈舟一同检票。

  他似乎对场馆很熟悉,进入后,引着白栀先从无脊椎动物馆看起。

  陈舟博学多才,虽然学的是建筑,但自然生物的知识也相当丰富。

  同样一个东西。

  他和导游站一块讲。

  讲着讲着,游客便像跟屁虫追在他们后面不走了。

  白栀对虫的兴趣不大,一心只想看恐龙,他却不疾不徐,领着她一个馆一个馆地看。

  他抽丝剥茧,把生物的演变说成一出精彩大戏。他认识许多矿石,除了写在小牌的名字,还能告诉白栀产地和用途。

  白栀说铜矿好看,他就去纪念品台买了一小块塞给她。

  白栀不好白拿,也给他买了一个金属书签。

  蝴蝶展厅。

  陈舟说,白栀,我帮你拍照吧。

  白栀乖乖站到一整面花里胡哨的蝴蝶标本墙前,背起手。

  陈舟举起相机,调整参数,然后随机抓取一个路人礼貌地强迫:“谢谢阿姨,帮我们拍张照吧。”

  戴花围巾的阿姨迷迷糊糊接过相机,在取景器里一望,笑花了眼,“哎哟,好登对,小伙子帅小姑娘美。”

  白栀往旁边挪。

  陈舟揽住她的肩膀,“看镜头,说茄子。”

  咔嚓——

  相机成影。

  白栀脑海中浮现高中毕业那天,江燃搂着她的肩膀,在一片整齐的“茄子”当中喊“栀栀”。

  她忽然没了力气,呆呆坐在过道旁边的座椅。

  陈舟买来水,陪她坐下。

  白栀喝了一口,缓过劲,好了许多,又好像永远也不会好了。

  怪不得人家说恋爱是一场病,她几乎要病死了。

  两人面前,透过走廊的玻璃墙就能看到下面巨大的恐龙模型。

  飞天的、地上爬的、胖的、细脚伶仃的……无所不有,可白栀忽然没了看恐龙的兴致,只能看到小朋友书包上的懒羊羊眯着眼,嘴巴笑成一个弯。

  陈舟在她面前挥手,“醒醒,白栀。”

  女孩的双眼没有焦距。

  怎么唤,都没有。

  陈舟摸她的头,“你没有必要强迫自己,是不是累了?”

  白栀点头。

  陈舟说:“那我送你回家。”

  白栀揉揉太阳穴,还是晕,借陈舟的肩膀打了个盹儿,醒来,世界一扫阴霾,阳光透过顶层的玻璃照进,到处都亮晶晶,就连兜着两只小手手的霸王龙模型也在咧嘴笑。

  好像是一个重新开始的好天气。

  她站起来,走得有些僵硬,但慢慢就顺畅了。

  白栀隔着玻璃朝恐龙挥手,不再去看小孩书包的懒羊羊,莫名其妙喊道:“喂——”

  陈舟没有嘲笑她的莫名其妙,而是站到旁边,轻声应道:“哎。”

  无意义的呐喊在场馆盘旋,而暗恋的声音憋在陈舟喉咙,也终于放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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