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今天火葬场了吗 第77章

作者:甜鸢 标签: 天作之合 轻松 现代言情

  一方请柬被交到了她手上,她眼眸怔了一瞬,随后轻声应下。

  如她所想,这些庚帖不过长安城其他世家的一种试探。

  他们递上拜帖,甚至递上庚帖想求娶她,本质上都是因为谢欲晚。这个在朝中皇储斗争中从来不站队的权势滔天的丞相大人,如今有了一个‘学生’。

  递上庚帖中的人,无一不是各世家的闲暇子弟。

  她能想到这些,祖母自然也能想到。所以这些庚帖只是给她看看,祖母和姜禹一个也不会应下,因为他们也摸不清谢欲晚的态度。

  各个世家都在博弈,而她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颗棋子。

  姜婳看着手中的请柬,上面用上好的笔墨写着——“姜三小姐姜婳”。她抬眸,又望了望漫天神佛,他们被金裹身,恍若永远慈悲。

  同祖母告别,姜婳向外走去。

  缥缈的烟在她的身后,或许也有她适才燃起的。她推开门,拿着一方请柬,踏出了那个她曾数次虔诚跪拜的佛堂。

  姜玉莹说,佛堂在她出生之前就在修建了。

  太巧合了,偏偏是在姜玉莹出生前后。

  她余光看向身后虔诚跪拜的老人,想起适才对视时老人那双情愫复杂的眼。

  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

  浑浊的眼中是什么让她这么熟悉......

  姜婳闭上眼睛,想起前一世在那个简陋的小巷中,当她对老人说她要寻姜禹和姜玉郎时,老人眼眸瞬变。

  她似乎知晓是什么了。

  适才祖母眼中被掩饰住的东西,是......害怕。

  在那个漫天神佛的佛堂之中,老人眸中含泪‘欣喜’将庚帖递过来,可是眸中却藏着对她一个适才才得了些许‘宠爱’的‘孤女’的害怕。

  回去的时候,盎芽被吩咐了事情,便不能送她了。原本盎芽派了一个小丫鬟,但是姜婳拒绝了。她向自己平常走的路走过去,转身,就看见了一片盛大的海棠。

  她淡淡地看着这片海棠,手静静地怔了许久。

  祖母日常生活简素,鲜少铺张浪费,平日唯独在敬佛上奢侈些。海棠是柳伯娘最喜欢的花,却在元宁居后种了这么大一片。

  风一吹,海棠花纷纷从树上落下。

  浅白的,清幽地,缓缓地从姜婳身前飘落。她从一片海棠花中走过,走向姜府最偏远的小院。

  回到院子,她提笔又开始写账本,那张请柬就淡淡摆在一旁。

  可不过写了两笔,她就又想起了那片海棠。自小府中人都说,海棠是柳伯娘最喜欢的花,所以每年到了季节,府中就会有纷扬的海棠。

  可她其实从未在柳伯娘的房中,看见过同海棠有关的一切。

  反而是姨娘有一次无意间同她提起,想为祖母绣一身淡白海棠的衣裳。她那时还小,只是笑着问姨娘:“什么是海棠?”

  姨娘用针线为她勾勒出来一个轮廓。

  素白的帕子上有一朵浅白的花,姨娘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这便是。”

  姜婳认真地回忆着从前的一切,想起姨娘时,眸中不由得浮现了一抹笑意。再看向回忆中姨娘绣的那朵海棠时,眉心微蹙。

  府中中馈由柳伯娘掌管,但其实她从前世便觉得,柳伯娘有些奇怪。平日便是姜玉莹一声小小的吩咐,柳伯娘都要尽心尽力地做好。

  她曾以为这是一种讨好。连带着自姨娘生病后,府中开始克扣她和姨娘的月例,也是柳伯娘对姜玉莹的一种讨好。

  但如果那片海棠是柳伯娘为祖母而种。

  那这府中究竟是谁在克扣她和姨娘。

第四十四章

  是祖母吗?

  姜婳无法定论, 只是觉得一切都过于巧合了些。

  她没放任自己想太多,只是平常着步子回到了院子。等到她推开门时,一个一身鹅黄衣裳的少女正抱着一小个包裹, 等候在她门前。

  鹅黄衣裳的少女低垂着头, 姜婳望过去, 只能看见少女的半张脸。少女没有头发遮挡的额头上,有一块小小的疤。

  脚步声引起了少女的注意,少女抬头,见到她, 少女眸一下子亮了,娇声说道:“小姐好, 初次相见, 我是晨莲。”

  姜婳眸中闪过一丝诧异,明白这就是丞相府那边送来的丫鬟了。

  她从前在丞相府十年, 倒是未见过晨莲。

  她轻点头唤少女的名字:“晨莲。”

  晨莲一双眼亮晶晶地望着她, 说出了除了打招呼以外的第一句话:“小姐晕血吗?”

  姜婳没太明白她的意思,但还是打开门:“不晕血, 先进来吧。院子里面只有一间房间是干净的, 我们先去替你收个房间出来。”

  听见那声‘不晕血’,晨莲鼓起了脸,笑意盈盈:“没关系的小姐,奴婢等会自己收拾就好, □□帮奴婢收拾的道理。”

  姜婳没有多言,只是轻声道:“好。”

  晨莲将手中的包裹打开, 再将里面的木盒递给对面的小姐。

  她笑意盈盈的, 像是这世间从未有过苦忧。晨莲有一双杏眸,鼓起脸时格外地娇气可爱, 她认真地看着面前的小姐。

  初次见面,这便是公子喜欢的人吗?

  她也喜欢!

  姜婳接过晨莲手中的木盒,眼眸怔了一瞬。不因为别的,只是因为这个木盒同前世橘糖交给她的木盒很像,只是这个木盒的背面,刻了一个淡淡的‘丁’。

  她将木盒打开,里面果然躺着一方‘卖身契’,写的是晨莲的名字。

  晨莲声音很娇柔,身形也很娇小。身上的衣裳同橘糖在府中穿的很相似,只是一些小的地方款式不太同。

  不知为何,姜婳看着晨莲就会想起橘糖。

  “对了。”像是想起了什么,晨莲从怀中拿出一包糖,递给姜婳:“小姐,橘糖姐姐让我给你的。嗯,橘糖姐姐说里面有二十颗糖,小姐一日吃一颗,等到小姐吃完的那一刻,她应该就能抄写完公子罚的佛经了。”

  说着,晨莲不由得低声偷笑了起来。

  听她说起橘糖,姜婳也不由好奇:“什么佛经?”

  晨莲夸张地用手比喻了一下厚度,嘀咕:“大概,大概,嗯,大概这么厚!公子罚橘糖姐姐抄写完,每日抄写的佛经,橘糖姐姐都要送到公子那去。我从商阳那边回来之后,去看了橘糖姐姐一次,那从前摆满食谱的书桌上如今都是佛经。”

  姜婳认真地听着,也不由得被逗笑。

  远处的寒蝉冷了脸,一张死人脸变了又变,成了另一张死人脸。

  ......晨莲唤橘糖姐姐。

  他抬眸向院子里望去。

  姜婳正坐在石凳上,看晨莲手舞足蹈说着橘糖的囧事,向来不怎么表露情绪的人,被逗得笑了出来。

  从始至终,晨莲一直笑意盈盈地望着她。

  突然,晨莲跳起来,指着天空一处:“小姐,那颗星星好大。”

  姜婳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夜色之下,月色都很淡,但那颗星星很亮。晨莲双手合十,轻声道:“小姐,小时候我娘亲告诉我,遇见这么大的星星,就要许愿。天上的人听见了,就会实现我们的愿望。”

  姜婳望着晨莲,也学着她,双手合十闭上眼,轻轻笑了出来。

  夜幕之中,晨莲偷偷睁开了眼,望向了正在许愿的小姐。

  淡淡的月色之下,少女脸格外地柔美,像是春日的花沾了一层淡淡的雪。

  晨莲又装模作样地闭上了眼。

  在心中轻声念叨:“第一天做丫鬟,不太懂,小姐见谅。”

  姜婳睁开眼,望向那颗很亮的星星,轻声道:“晨莲,这世间真的有神佛,所以每一次许愿,我们都要诚心。”

  晨莲认真点头,眼眸依旧亮晶晶的。

  姜婳认真地看着手中的糖,数了数,发现的确是二十颗,一颗不多,一颗不少。不是琉璃罐中那种圆圆滚滚的糖,而是月牙形状的,剥开糖纸,里面是如雪一般的颜色。

  像是......用白雪做的月亮。

  想到这个场景,姜婳不由得轻笑了出来。

  从始至终,晨莲一直在旁边认真地看着身前的小姐。

  远处的寒蝉眼眸在糖上停留了一眼,随后闭上了眼。夜逐渐深了,一切又归于寂静。待到院子中的灯都熄灭之际,寒蝉陡然睁开眼,身体向一旁避开。

  一枚寒针直挺挺地插在适才他躺的位置。

  若是他反应慢上一分,寒针已经穿透他的额心了。他一张死人脸变了又变,望向了树下少女娇小的倒影。

  月色下,晨莲笑盈盈地望着他:“许久未见。”

  寒蝉脸色一如既往地冷,少年抱着剑立在树梢之上。

  少女仰头望着他,满眸笑意如夏日盛开的花:“下次再见。”说完,少女哼着歌走了,月色印亮她额头那一道疤。

  寒蝉沉默,那道疤是晨莲七岁那年,自己用石头一点一点划开的血肉。

  *

  丞相府。

  橘糖又是拿来了抄写的佛经,她摸了摸鼻子,望向莫怀:“公子还是未出来吗?”

  从最初的不在意到昨日的闲适再到今日的担忧,橘糖手中始终拿着一沓厚厚的佛经。

  莫怀沉默地摇头,看向橘糖手中的佛经。

  橘糖有些耐不住,到底还是担心,踌躇到了门前。算起来,公子当是三日未用膳了。本来之前就生了一场大病,如何能这般作践自己的身体。

  莫怀没有阻止,只是和夜色一样地沉默。

  橘糖犹豫了很久,到底没有敲下去。她站到了莫怀身旁,轻声道:“你每日都在公子身边,你是不是知道原因?这般总是要有原因的。”

  就像那个她想不起始末的梦,也总归是有原因的。

  莫怀垂眸,他的确知晓原因。但同橘糖此刻他不能言说一句。月光淡淡,天边有一颗星格外地亮。

  莫怀同橘糖一起,望向那燃着一盏油灯,映出淡淡光亮的书房。

  *

  书房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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