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夏夜熙攘之前 第95章

作者:浮瑾 标签: 天之骄子 甜文 现代言情

“还有,你什么时候给我添过麻烦?”

“笔友的事,还有运动会,人工智能课的作业,香港,要保密我们之间的关系,你、你还因为我跟人打架受伤……”宁岁列举了几点,一直以来都是他在迁就着她。

谢屹忱眸色很深,一边看着她,一边又抬手,用指腹摩挲她脸颊:“那些算什么?”

宁岁眼尾微红,看他漆黑英挺的眉眼凑近:“这些在我看来并不是麻烦。我喜欢你找我倾诉自己,喜欢你依赖我,也喜欢你在乎我哪里受伤。况且,就算真有什么事,我也很乐意能帮你解决问题。”

一直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好似终于承载不住累积的重量,啪嗒一声掉了下来。

宁岁舌尖尝到了咸涩微酸的味道,她连睫毛都是湿漉漉的。谢屹忱温缓的呼吸近在咫尺,很是耐心地替她擦掉眼泪,认真道:“我从来都不觉得累,也不觉得麻烦。”

“……”

他摸摸她的脑袋,轻笑了声:“宁椰子,告诉你个秘密,想不想听?”

“啊?”

潜藏着少年意气的黑眸似曜石,缀着明亮的光。宁岁呆怔地看着他。

谢屹忱抱紧了她,凑过来亲了亲她湿润的眼角。

“你自己眼中那些所谓的不完美,在我这里,都是很可爱很可爱的地方。”

第64章 写信

“你眼中那些所谓的不完美,在我这里,都是很可爱很可爱的地方。”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同她说这样的话,宁岁被吻到的睫毛轻颤,连呼吸都忘记,闭着眼,将脑袋埋在谢屹忱肩颈里。

耳边是沸反盈天的心跳声。

咚咚咚地撞在心口,像有蝴蝶从花朵里飞了出来。

宁岁一直以为,只有完美才值得被爱,只有做得好才会得别人欣赏喜欢,原来不是这样么。

所有的弄巧成拙,所有的忐忑露怯,在他眼里也是可爱的吗?

宁岁伸出手臂搂住谢屹忱的脖颈,呼吸烫烫的,和心一样,她不知道要怎么表达当下的心情,于是就拱着脑袋蹭了蹭他下颌。

她悉悉索索片刻:“真的吗?”

听到头顶传来他清缓的声音:“嗯,真的。”

宁岁安静趴着,听他胸腔里的声音,心像是温泉,也像是刚才剥开的饱满的橘子蜜,被扑簌簌地击中:“对不起。”

谢屹忱一顿,气息压下来些:“这又是为什么道的歉?”

宁岁低头:“高三的时候,不该一声不响就跟你断了联系。”

那个时候她只顾着缓解自己的不安,其实也没有去考虑他的感受。

所以完全不知道,那个时候突然再也没收到回复,他是怎样一种心情。

这么想着,宁岁闷声问:“你那时候,是不是有点生气。”

谢屹忱没说话,掌心靠过来,蹭掉她脸上的湿润。宁岁缓了半拍,抬起头看他,却撞入谢屹忱漆黑深沉的眼眸中。

“没有生气。”他嗓音低沉。

宁岁抽了抽鼻子,哪怕近在咫尺,仍然想要细致打量他脸上的表情。

她怕他在这块的情绪有所隐藏,不想展露出来。

也怕自己安抚得不够到位,还是让他有所介怀,所以心里始终提着一口气。

就在宁岁忐忑的时候,谢屹忱也同样凝视着她,片刻,手伸过来捏捏她耳朵,轻叹:“都哭成小花猫了。”

宁岁一顿,能感觉到自己耳尖又热又红,谢屹忱揉了揉她脸颊,亲昵道:“真没生气。”

他很坦诚,眼神干净:“但确实有点失落。”

宁岁眼巴巴地看着他,立刻联想到后面的事情,抿唇道:“那,如果不是在云南遇到,我们是不是就会错过了。”

宁岁发现,如今就连这样的假设,都会让她觉得心里涩涩地发酸。

没有办法去深想,还有没有其他的可能性。

“不会。”谢屹忱蓦地出声。

他语气很笃定,宁岁怔了下,心里似涟漪般浮动。

她抬手揪了揪他领口的系绳,略含着鼻音:“……你怎么知道。”

是那种不自知的撒娇,谢屹忱低敛着睫看着她,倏忽笑了:“我都记着呢。”

宁岁茫然:“嗯?”

谢屹忱刮了下她鼻尖,觉得她这种不在状态的时候也好可爱:“我记得你的名字,你的样子,知道你的学校,一打听就能打听到。”

“你同班那个搞物竞的,是叫程峰吧,后来我找他要了你的微信。”

谢屹忱混不吝地扬起眉梢,慢悠悠道,“我都想好了,一到北京就去找你,问清楚什么缘由,到时候就算你不想见我也不行,所以,我们不可能会错过。”

宁岁听得发怔,心跳扑通间,抬眸对上他那双黑得发亮的眼睛。

一片安静之中,谢屹忱不知道从哪摸出一颗青提味的软糖,塞进她手里。

锯齿状的包装印在她掌心里,不过宁岁没看那颗糖,只看着他。

此时电影浮动的光影仍然在朦胧地映照着,暗暗的浅橘色,近在咫尺的距离,少年人的气息纠缠在一起,彼此都滚烫而热忱。

“谢屹忱。”

重逢之后宁岁格外喜欢叫他的名字,连名带姓,每个字都念得清楚。

谢屹忱敛眸,喉结动了动,一眼不眨地看着她:“嗯?”

宁岁说:“好像还没对你说过呢。”

“什么?”

她心跳很快,盯着他看了须臾,忽地凑过去,在他下巴上亲了下:“我好喜欢你。”

冬季末尾的槐安其实也很浪漫,夜色静谧,路灯下莹莹都是暖光,偶尔有身着大衣的人们结伴同行,影子在路灯下拉得很长很长,空气凉爽而清冽。

电影还差一点没看完,不过宁岁的注意力早就不在电影上了,两人从封闭的室内出来,重回宽敞干净的街边。

又经过那个二十四小时便利店,里面的亮光透出来,宁岁收到宁德彦发的消息,催她回去,她就停下来,拿手机给宁德彦回了几句。

便利店时不时有人进出。宁岁回完消息,抬头悄悄看谢屹忱。

他单肩松散背着包,漫不经心地插着兜,眉眼懒倦地看着对面街道,姿态却很耐心。

细看,和锐利的黑发黑眸造成极致反差的是嘴唇,淡色嘴角还有些明显的红,伤口细碎,是刚才和她在私人影院里亲的。

谁叫当时他听了那话之后忽然亲过来,宁岁就条件反射咬了他一口。

宁岁不由自主多瞄了几眼,谢屹忱像是察觉到,似笑非笑地眄过来:“怎么?”

他五官本就生得好看,这么一笑起来更显得有些张扬,宁岁顿了下,默默往他嘴角的位置看了眼,强压下话:“……没有。”

她另起炉灶:“你明天是不是又要去香港?”

理论上谢镇麟在那边还有些事情的,他肯定也还要过去一起。

谢屹忱稍顿须臾,应道:“嗯。”

宁岁靠近了些,替他整理了一下领口,认真道:“那你注意保暖,多穿一点,倒春寒最冻人了。”

谢屹忱垂眸看她,唇边勾起些许弧度:“好。”

顿了下:“有什么想要的就给我说,我从香港给你带。”

宁岁对化妆品奢侈品那些也不是特别需要,没什么可带的,但还是翘了翘嘴角:“好。”

为了避免宁德彦一会儿打电话来催,两人并没有在外面待太久。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十二点过头了,不过让宁岁松一口气的是,宁德彦和宁越已经很心大地睡了,客厅里给她留了一盏小壁灯。

宁岁简单洗了澡,换好棉质软和的睡衣上床。

打开手机,聊天框没有什么多余的信息。

某人今天很安静。

这要是放在平时实在是反常,但是毕竟以前也没有这样激烈地吵过架,所以没得前情参考。

宁岁紧紧盯着屏幕看了会儿,抿了抿唇,还是将手机熄灭放在床头柜,关掉了卧室的灯。

身体的某些部分还是有些沉,有什么东西怅然若失,她平静屏退脑海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侧卧,将自己的身体蜷缩起来。

一觉睡到天明。

大清早宁岁是被气势雄浑的贝多芬吵醒的,宁越小朋友在狂弹命运交响曲,听着怪可怜。

阳光从窗外洋洋洒洒地照过来,宁岁迷迷糊糊睁着眼,一边听咚咚咚隐忍愤懑地砸琴,一边茫然地望着雪白的天花板。

和昨天晚上昏昏沉沉醒来的那觉相比,心情舒缓不少,再叠加不用再弹钢琴的那种解脱,还多出几分让人想笑的谐谑感。

宁岁在温暖的被窝里翻了个身,伸手拿过手机,习惯性去看微信。

手指触碰解锁,她侧着脸陷在软绵绵的枕头里,还是半梦半醒的状态。

不知碰到什么,置顶弹出好长的一段话。

宁岁倏忽顿住,目光怔忡。

——凌晨三点,夏芳卉给她发来一封长信。

【小椰,对不起。】

白色的、长篇的段落映在宁岁眸中,她的心颤巍巍地空了一拍,视线往下循。

【小椰,妈妈现在在公司定的酒店里,明早还要跑项目,但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还是想以这样郑重的方式给你写一封信,说一些心底话给你听。

其实在妈妈的印象中,你还是那个缠着我和你爸爸要在肩膀上“坐飞机”的小姑娘。不知不觉这么多年过去了,好像一眨眼你就长大了,不再是那个懵懂的、牙牙学语的孩子,妈妈一直有在留心你的成长,感到欣慰的同时,其实也有一点点格外纠结的情绪,因为感觉到,你好像离我越来越远了。

你外婆对我一向舍不得,从小也没有给我什么多余的关心。而你爷爷奶奶当时都住在外地,沟通交流也少。我生你的时候,他们不愿意花几百的路费过来看一眼,羊水破的时候你爸爸在加班,没接到电话,是邻居把我送到医院,当时凌晨十二点多,没有一个人在我身边,我深刻地记得那种无望感。

你是我的第一个孩子,很长时间我的生活中只有你,我不会带孩子,我们没有钱请月嫂和保姆,你爸爸早出晚归工作,我就只能自己摸索。

当时我也只有二十四岁,也是第一次当妈妈,半夜你睡不着觉,在那里撕心裂肺地哭,我听着揪心也睡不好,你小的时候肠胃不好,吃的东西但凡有哪里不精细就会吐,我常常一个人半夜爬起来为你更换床铺。但是等你熟睡之后,我就会看你乖巧恬静地躺在那里,粉嘟嘟的很可爱,就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心里特别满足,很有成就感。所以很多时候我都在想,你是我活着最主要的动力和意义之一。

妈妈和爸爸这么多年的婚姻其实还算顺遂,总体来说感情上没什么大的坎坷,但还是有些小磕小绊、不如意的地方。你爸爸脾气虽然好,但也是个很懒惰的人,家里大小事情都不想操心,所以什么都是我来出心出力,我要顾的东西太多,一不留神可能就有错漏,因此慢慢地就养成了比较刚硬急躁的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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