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阴郁权臣弟弟后 第123章

作者:惊鹊儿 标签: 现代言情

  季岐便又看了一眼徐冲,而后才跟云葭温声说道:“是,他想读书,我跟他娘也不想拦着他,不过能学成什么样,谁也不知道,就随他去吧。”

  云葭仍是笑着:“阿叔从前也中过举人,长霖承阿叔之志自不会差。”

  季岐没想到这一点她竟也知道,惊诧之余又不由心生感慨,虽知晓这必定是老大同她说的,但说是一回事,能记在心里也能看出眼前这位大姑娘是真的拿他们这些人当叔叔看的,他心下动容,神色也越渐柔缓,方要说话便又听云葭说道:“不过蓟州那边恐怕没多少先生,回头我请几位先生过去,长霖与阿秀都能跟着先生学习。”

  阿秀便是卢文家的小孩了。

  卢文向来沉默寡言,即便于席中也鲜少说话,但他耳聪目明,自是立刻就听到了这一句,他少有的目光呆滞地看着云葭。

  “阿秀也到了启蒙的年纪了,回头我会让人送先生和相应的书籍过去。”云葭看着卢文温声说道。

  “大姑娘……”

  季岐和卢文听到这话无一不动容,他们全都站了起来想对着云葭深深作个长揖,还未有所动作就被云葭伸手阻拦了:“叔叔们这是要折我的寿啊。”

  二人听到这话方才止了动作,但面上动容犹在。

  一餐饭吃得其乐融融,三人毕竟还得出发去蓟州,也怕时间耽搁得久了,回头闹出什么变故,等吃完,他们就提出告辞了。

  徐冲父女和范老将军亲自去送他们。

  取马的功夫,云葭与季岐低声说道:“季叔,我有桩事要问你。”

  这会徐冲正在跟魏长阳和卢文交待事情,并未注意到这边,季岐点了点头就跟云葭走到了一旁:“大姑娘有什么话尽管问,季某一定知无不言。”

  云葭问:“我听陈集说,叔叔们是收到一张字条方才知道阿爹出事?不知那张字条,叔叔可带在身上?”

  “带了。”

  这字条,季岐一直都是随身携带的,这次拿过来也特地给徐冲看过,此刻听云葭问起,他便立刻拿了出来。

  云葭接过来一看,字条上面只不过寥寥一句,只说了天子忌惮诚国公欲除之。

  “这字条当初叔叔们是怎么收到的?”云葭问季岐。

  季岐说:“当日是有个小兵在外面看到这封信,有人拿飞镖把信钉在了军营门口,外面的小兵担心有什么事便立刻拿进来给我们了。”

  云葭点了点头,没说话,她继续低头看着手中的字条。

  “大姑娘看出了什么?”

  季岐见云葭一直蹙着眉还捻着手中的字条便低声询问。

  “这是金栗纸。”云葭忽然说。

  “金栗纸?”季岐不解。

  云葭便轻声解释了一句:“金栗纸名贵,非常人能用。”

第147章 云葭醉酒

  季岐听到这话立刻心下一凛,他当初也想过这会不会是一个陷阱,为得就是想把他们骗过来,但到底担心将军出事,最后几个人商量了一番还是过来了,然听姑娘先前这番话语,恐怕这给他们写信的还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想到这有可能引发的后果,季岐立刻跟云葭抱拳,他低着头,面露羞愧:“是季某的错,季某不应该中别人的圈套带魏将军和卢将军过来!”

  倘若他真的带着人直接进了都城而被有心之人看到,那不仅是他们,就连将军一家都会被他们连累。

  季岐想到这,脸色都不禁变得苍白了起来。

  云葭见此,收起字条虚扶他一把胳膊,出声安慰道:“叔叔不必自责,敌明我暗,叔叔们如此行事也是因为关心则乱,只日后再碰到这样的事,且请叔叔们稍待,等问清楚我们情况再有所动作。”

  “这次若是都城里的人还好说,可若是番夷外邦假借汉人之手骗叔叔们离开蓟州,届时蓟州失守……”

  她只一句就让季岐的脸色霎时变得惨白起来。

  虽然离开前,他已做好多方部署,但事有万一,若真有那个万一,他们就是千古罪人!

  云葭见他已清楚这其中利害便未再多说,她的目光在纸张一处地方微顿,而后什么都没再说直接把手中纸张一叠,收于腰封之中,未让旁人瞧见。

  那边徐冲已经在喊他们了,甚至正在朝他们走过来:“在聊什么呢?”

  他问两人。

  云葭面不改色与人笑道:“在问长霖喜欢什么书,回头我让人去蓟州的时候一并给人带过去。”

  徐冲看向季岐。

  季岐自然知晓大姑娘这是不想让国公爷知道,便也跟着点了点头。

  徐冲便未多说:“好了,该到时间启程了。”

  季岐看了眼身边的云葭。

  云葭跟他点了点头。

  三人一道走过去,魏长阳和卢文皆已上马,二人头上都戴着帷帽,季岐也接过陈集递过去的帷帽,戴上之前他又朝徐冲父女拱手作揖:“这一别,不知何时能再见,请将军和大姑娘放心,季某与其他兄弟一定会好好守着蓟州营,日后也绝不会再行这样的错事!”

  云葭这次没有避让,在阿爹肃容点头之后,也笑着与人点了点头。

  季岐而后又朝范老将军拱手一礼:“多谢老将军这几日收留了。”

  范老将军不耐烦这样的虚礼,摆手道:“行了,娘们唧唧的,快走吧,路上小心些,到了蓟州回信报个平安,寄到我这就好。”

  季岐答应着,这才上马。

  “将军,大姑娘,保重了!”三人在离开前与父女俩说道。

  “叔叔们亦要多加小心。”云葭这话说完看了一眼季岐。

  季岐了然点头。

  而后三人策马离开,马蹄卷起沙尘,徐冲拉着云葭往后退了几步,直到看不到三人踪迹,范老将军这才开口:“怎么,你们是回去还是在我这再待一会?”

  徐冲看向云葭,问她的意思。

  云葭想了想,还是笑道:“还是先回去了,要不然阿琅一个人在家知道我们都出来,恐怕又该闹了。”

  范老将军显然也想到徐琅的性子,一听这话,也没忍住笑了:“也行,”他没挽留,只说,“回头带上那小子一起来。”

  云葭正要点头,便听老人又问道:“我听说裴行时的那个孩子如今也住在你家?”

  云葭点头:“是。”

  范老将军点点头,没多说:“那下次带他一起来,我也见见,长这么大,我还没见过呢。”

  云葭笑着应好,她亲自送老人进去,而后父女俩才带着陈集离开。

  路上。

  徐冲仍担心云葭,怕她喝醉,便低声问她:“悦悦,没事吧?”

  云葭笑着说道:“阿爹看我这样像有事的样子吗?”

  徐冲仔细看了一眼,见她双目清明,神色如常,的确不像有事的样子,但他也知道有些人初时不会有什么,等后劲上来却容易醉,不清楚自己的宝贝女儿是什么情况,徐冲这时也不好说别的,只能道:“回去好好歇息。”

  云葭笑着应好。

  过了一会,云葭想到什么,忽然道:“陈集哥。”

  陈集一直在旁边跟着,听到这话才看过来,他问云葭:“姑娘,怎么了?”

  “你先去赶车。”云葭与陈集说。

  陈集知道她这是有话要单独和国公爷说,便未多言,朝两人拱了拱手就往外走去。

  徐冲停下步子,问云葭:“悦悦要说什么?”

  云葭说:“阿爹,我刚才说女人的事……”

  徐冲冷不丁听到这话,眼皮又狠狠跳了几下,他怕云葭误会忙道:“悦悦,你别误会!我没……”他不等云葭说完就立刻反驳了,然还未反驳完便听云葭笑着补充道:“就算是真的,也没事。”

  徐冲呆愣愣地看着云葭,好半天才吐出几个字:“什、什么?”

  云葭看着徐冲认真道:“我说,阿爹就是真的想找女人也没事,您为我和阿琅做得已经够多了,如今我和阿琅已经长大,也有能力保护自己了,所以阿爹也不用担心我们会被人欺负。”云葭说着,把手放到徐冲的胳膊上,她笑着,声音都变得柔软了不少,“我希望阿爹以后的每一日都是为自己而活,只要您高兴,我和阿琅也会高兴。”

  徐冲神色讷讷。

  他看着面前的云葭,一时竟说不出话,眼角却悄然红了。

  云葭瞧见了,没说什么,只看着人笑道:“当然,我还是希望阿爹能找一个自己喜欢的能过日子的人,即便阿爹以后与她生儿育女也没事。”

  “说什么胡话。”

  徐冲听到这话终于有些反应了,被自己的女儿说这样的话,即便是徐冲也有些不好意思,他轻咳一声,撇开脸:“先回去,省得你弟弟以为我带你出来玩,回头又发癫。”

  云葭也笑着应好。

  父女俩走过去,云葭照旧坐进马车,徐冲则骑马,他的赤虎早些时候也已经被人牵出来了。

  启程的时候,他特地叮嘱陈集慢些,免得回头马车颠簸,云葭不舒服。

  有了这一番交待,回程的路比来时走得还要慢,但也的确舒坦了许多。

  云葭靠坐在引枕上重新拿出那张字条,手中字条明显不是今年新出的金栗纸,而是已经有些年头了。

  其实刚才有一句话,云葭没与季岐说,她大约已经猜到这张字条是谁写的了。

  云葭抿着唇,手指轻轻抚过边缘处的一朵杜鹃花的纹路,其实那并非造纸者特地印上去的,而是天然所有,八年前燕京一家造纸厂曾出了一批金栗纸,只是那纸张才出来就有褶皱,而褶皱所呈的样子正是一朵杜鹃花,纸张做成这样,便是瑕疵品,自然是不能卖的,毕竟这纸的价格也不便宜。

  只这样扔掉也难免可惜。

  正当那家造纸厂的老板心疼之际,忽然碰见当今圣上微服出巡,也不知道这事怎么就传到了那位的耳中,这批纸竟被那位留下了,当时这件事还流传甚广,众人只当那位慈心,舍不得见百姓疾苦,之后甚至还风靡了一阵,可天然之物岂是如此好得?之后虽有人故意弄坏所做纸张,想效仿之前的金栗纸,却皆无所得,之后还有人特地往上描花卉,但到底与八年前的有所不同。

  多年过去,这件事恐怕已经没有多少人还记得,云葭记得却是因为当年那家造纸厂最后被她收用了。

  那家造纸厂前些年生意凋零,只因南边又多了不少新花样,都城的竞争也越来越大,那老板心灰意冷便打算卖了,大约是为了卖一个好价钱,那老板还特地拿这事说与她听,甚至还给她看了当年被圣上留用的留下的一半纸。

  那张纸与如今她手上握着的这张一般无二。

  车马阵阵。

  云葭却忽然握紧了手中的纸张,脸色也在这一刻变得阴沉无比。她不与季叔说,是怕寒了他们这批将士的心,也怕他们心生担忧不肯离去。

  这件事她会守口如瓶,谁也不说,尤其是阿爹。

  阿爹这阵子看似无碍,但眉宇之间却总能瞧见一抹哀愁。

  这件事对他的打击有多大,云葭不是不知道,他怕阿爹知道此事更会伤心,也怕他生气愤怒让那位知晓,再惹那位想出别的法子。

  其实云葭不是不清楚他为何要这么做。

  上位者多猜忌,何况阿爹还手握重兵,早年阿爹打胜仗总有人以徐家军称呼蓟州军,而蓟州军营里的人更是个个与阿爹交好,他大概也是想看看蓟州军到底是大燕的军队还是徐家的军队,可即便清楚,她心里还是很难不对他生怨气。

  不算粗粝的纸张扎得手心钝痛。

  早些时候才修剪过的指甲更是被她深深地扎进了皮肉之中。

  “悦悦,马车闷不闷,要不要掀起帘子吹会风?”外面忽然响起徐冲关切的声音。

  云葭听到这话,刚想回答,一时竟有些失声,吐不出声音,她蹙眉,松开手又缓了一会,就在徐冲以为她出事又喊了一声“悦悦”准备掀起车帘的时候,云葭这才出声:“没事,我就是有些困了,想睡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