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阴郁权臣弟弟后 第33章

作者:惊鹊儿 标签: 现代言情

  “徐长猛。”

  “嗯?”徐冲止步回头,“怎么?”

  樊自清抬头。

  屋中烛火摇曳,他直视徐冲的眼睛问道:“你现在还信奉你的信仰吗?”

  徐冲一愣,恍惚间他想起许多年前,樊自清曾在醉酒之后跟他说道:“徐长猛,曾经进太医院是我的信仰,可你知道当初在知道我的家人因何而死的时候,我在想什么吗?我在想,真可笑,我想侍奉的君主竟然是这样的人。”

  那个时候他跟樊自清虽然交好。

  但依旧对大燕、对他的君主怀有极高的信仰。

  所以在樊自清知道他的信仰,对他冷嘲热讽,说他总有一日会后悔的时候,他只是皱眉。

  可如今——

  看着樊自清枯坐在那一盏烛火旁边。

  他其实比他还要小个五、六岁,却已满头华发,徐冲听说他是十八岁那年得到族人的死讯之后一夜白头。

  当年他在樊自清的质问下可以毫不犹豫地回答,可如今……

  他竟然沉默了。

第30章 您想过续弦吗?

  徐冲直到离开还是没有给樊自清一个回答。

  陈集知道他心情不好,也没开口说什么,主仆二人一路沉默地回到家里,到家看到那熟悉的灯火,徐冲才收敛起面上的表情。

  “国公爷,您回来了。”门房的下人看他回来,纷纷走了过来跟他请安问好。

  徐冲点点头,下马的时候问人:“家里有没有事?”

  他是担心他不在,裴家又过来闹事。

  “没,都好着呢。”

  门房笑着牵过马匹,“罗妈妈回来了,现在外面都在议论裴家不好呢。”

  徐冲挑眉。

  对这个结果倒是也称不上意外。

  罗妈妈本来就是母亲一手挑选出来的人,当年还在宫里做过,如果不是因为母亲曾帮过她,只怕徐家再怎么重金请她,这位罗妈妈都不一定会过来。也正是因为母亲这一层原因,所以徐冲十分信任这位罗妈妈,不过他总觉得家里这些下人今日这么有精气神并不仅仅只是因为这一层原因。

  他没问门房。

  回到房里倒是让人找了岑福过来。

  衣服刚换好,岑福就过来了,徐冲直截了当问他:“下午发生了什么,我怎么感觉家里跟我离开的时候不太一样。”

  岑福知道他在问什么,笑着回道:“是姑娘让人给底下人传话,定了他们的心。”

  听说和云葭有关,徐冲立刻问道:“悦悦说了什么?”

  岑福便把云葭让人传的话说了一遭,说完看到自己面前这位从小伺候的主子唇角翘着,一脸自豪的模样,岑福也跟着笑了下,他把手里的那碟子夏瓜放到徐冲面前,跟他说:“姑娘特地交代给您送来的,说这时候吃正消暑解渴。”

  徐冲看了一眼,奇道:“这时候,哪来的这东西?”他记得前阵子派人出去买,还买不到。

  岑福回答:“霍夫人派人送来的。”

  徐冲更奇怪了:“她不是去苏州了吗?”

  “霍夫人虽然人不在燕京,但一直心系着您和姑娘、少爷,即便每次出远门也会交代底下人送东西过来。”岑福说着看了一眼徐冲,又落下一句,“霍夫人是真的关心姑娘和少爷。”

  徐冲听到这话,面上也一暖:“她是挺好的。”

  当初救霍七秀,对他而言只是随手之举,他也没想到他们之后会有如此渊源。不过徐冲也未多想,随手拿了一块夏瓜吃起来,刚想问问云葭如何,就听岑福忽然问道:“国公爷可曾想过续弦?”

  “噗——”

  徐冲一口夏瓜直接喷了出来。

  陈集刚得到一个消息进来,听到这话也愣地停在门口。

  徐冲一抹嘴上的汁水,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光看着岑福:“老岑,你发什么疯?我这把年纪续什么弦?”

  续弦?

  他有多少年没听到这两个字了?

  当初刚跟姜道蕴分开倒是有不少人提过,后来母亲死后也有人提过,但现在悦悦和阿琅都长大了,谁还会来跟他提这个?顶多问问他需不需要女人。

  不过他向来不喜欢外面的那些女人,也不想给自己的儿子树立不好的习惯。

  所以这么多年他一直孑然一身,连女人都没沾过。

  岑福刚才正好站在徐冲面前,不幸罹难,身上和脸上都是夏瓜的汁水,他无奈抬手抹掉:“您什么年纪啊,正值壮年,续弦怎么了?之前那个太常寺的杜大人都六十了不是还重新娶了个夫人,两个人的年纪还相差四十五岁呢。”

  徐冲无语:“他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岑福说:“也没让您娶个小的啊。”

  徐冲眯着眼看他,总觉得他今天奇奇怪怪的:“你今天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提什么续弦?谁跟你说什么了?”

  “没人跟老奴说什么,就是老奴心疼您和姑娘、少爷。”岑福说着叹了口气,“这几天家里发生那么多事,您和少爷是男人不好跟外面的人直接说什么,姑娘又年轻,也不好说。”

  “这时候咱们府里要是有个正头夫人,哪轮得到裴家这么嚣张?”

  岑福其实已经不是第一次想这个事了,以前是觉得姑娘、少爷小,需要人照顾,后来是觉得国公爷一个人冷冷清清的,只是这么多年过来了,家里好像也已经习惯这个模样了,国公爷又常年不在家,他也就没说什么。这次突然提及也是觉得裴家做得太过分,更觉得姑娘太辛苦,年纪轻轻就要处理这些事,还是自己的事。

  眼见国公爷沉默不语,他又说道:“您不为自己想想,也该为姑娘和少爷想想。现在姑娘婚事没了,燕京城里不知道有多少人看姑娘的笑话,少爷又还小,日后娶妻走仕途哪个不需要人打理,难道您要让姑娘一直这样继续照料家里下去吗?”

  知道国公爷的担忧在哪,岑福又说:“您以前不肯续弦是担心姑娘和少爷受欺负,可现在姑娘和少爷都长大了,没人能欺负到他们头上。”

  徐冲没说话。

  在裴家退亲之前,他从未想过这些事,悦悦对他向来报喜不报忧,他也以为家里真的一切都好。可这次裴家退亲,悦悦突然晕倒,他才发现这些年他对家里对悦悦关心的实在太少。

  他以前觉得不娶妻也没什么。

  悦悦把家里把自己把阿琅都照顾得很好。

  可现在,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桌上那只白瓷药瓶上,这是樊自清亲自给悦悦弄的治心血的药,他虽然和悦悦说让她别辛苦,以后他会跟阿琅多打理家里的事,可总有些东西是他们打理不了的。徐冲抿唇,半晌才问:“你心里有合适的人选?”

  岑福早有人选,听到这话立刻说道。

  “其实霍夫人就挺好的,您对她有救命之恩,不说她对姑娘和少爷的好,就说姑娘和少爷,他们也是真的喜欢霍夫人。”

第31章 云葭想对这辈子的裴郁好一些

  徐冲皱眉。

  他这些年和霍七秀虽然来往频繁,但也仅限于此,对他而言,霍七秀和樊自清一样,都算他的好友和家人,倘若他把樊自清当弟弟,那霍七秀对他而言就是妹妹一样的存在。

  他上无兄姐,下无弟妹,十分珍惜这两份来之不易的感情,此刻冷不丁听岑福提起续弦的对象竟然是霍七秀,他不由觉得荒诞至极,下意识就想张口反驳,但看岑福那张关切的面孔,最终还是作罢,只说:“这事之后再说。”

  岑福轻轻诶了一声,也没多说。

  他知道这事不容易,国公爷在前夫人那边受了太多委屈和苦头,只怕对娶妻一事本就忌讳,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都不娶妻,何况他实在单身太长时间了,真要让他一下子接受也不容易,不过国公爷没有直接反对就已经算得上是一个很大的转机。

  “这事不许跟悦悦和阿琅提起。”徐冲想到什么又沉声交待,他可不想让悦悦和阿琅误会什么。

  岑福又诶了一声:“老奴省得。”

  他又问了徐冲晚膳在哪吃,得知去姑娘房里用膳,便先下去准备了,等他走后,陈集才走了过来:“国公爷。”

  “嗯。”

  徐冲嘴里应着,心思却还放在续弦上面,等听陈集说:“小少爷不见了。”

  他立刻绷紧身子,皱眉道:“怎么回事?”

  陈集答道:“今日小少爷先是去西市黑老大那边买了几十个人,让他们分批先后去裴家各个铺子闹事,之后小少爷像是察觉到我们的人在跟他就拐进一条胡同,之后……人就不见了。底下的弟兄看了下那边的状况,并无打斗的痕迹,小少爷应该是自己跑掉的。”陈集说完立刻跪下认错,“是属下等人行动不力,请国公爷责罚!”

  徐冲听他这样说反而不担心了,他刚才紧张得手上的青筋都绷起来了,此刻倒是又重新坐了回去,甚至脸上还抹开一抹笑,就连声音听起来也十分自豪:“我就说这小子机灵。”

  陈集犹豫:“那我们还要派人继续去找小少爷吗?”

  “不用。”

  徐冲想也没想就回绝了,他哼笑道:“这臭小子是在故意跟我炫耀他的本事呢,你现在派人过去,要是真找到,我们小少爷的面子还要不要了。”

  这臭小子打小就要面子,尤其是在他的面前。

  这会要是找过去,回头准得跟他闹,保不准还要在悦悦面前给他上眼药。

  陈集到底还是担心的,拧着眉问:“可都这么晚了,小少爷他能去哪?”

  徐冲看着他反问:“你说他能去哪?”

  陈集凝神细想了一会,忽然睁大眼睛,他抬头道:“裴家?”

  徐冲没说话,但脸上的表情已经表明了一切。

  陈集看他这样,不由更加紧张起来:“小少爷毕竟还年少,没经历过什么事,今日裴行昭又在您这吃了亏,要是被他抓住,只怕小少爷有一顿苦头吃。”

  徐冲听到这话,沉默许久才说:“现在吃苦头,总比以后吃苦头要好。”不等陈集再说,他又道,“不必去管,想必裴行昭已经打听到今日宫里发生的事了。”

  “不管宫里那位到底准备怎么处置我,但以他今日的表现,裴行昭想对我们徐家人动手只怕还得掂量掂量自己能不能。”

  陈集听他这样说,仔细一想,倒是终于放下心了,只是想到云葭,他不由又问了一句:“可现在都到饭点了,小少爷一直不回来,姑娘那边该怎么说?”

  徐冲:“……”

  刚才还老神在在的徐冲忽然变了脸。

  完了。

  他把悦悦给忘了。

  ……

  云葭还不知道徐琅的事,她这一觉睡得很沉,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彻底黑了,四周安静得没有丁点声音,面前秋香色的织金罗帐也在这漆黑之中分辨不清是何颜色,这也让云葭一时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在什么地方。

  是在裴家?

  还是报德寺的禅房?

  又或者是在阴曹地府……还是那个她心心念念想要留下的那个地方?

  看着眼前这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云葭一时竟有些不敢出声,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给捏住了,藏在薄被里的手也在无意识得捏着底下的被褥,她忽然有些害怕,害怕今天发生的一切都是梦,一场她凭空臆想出来的美梦。

  现在梦醒了。

  所有一切又都回到了原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