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阴郁权臣弟弟后 第517章

作者:惊鹊儿 标签: 现代言情

  而丽妃依旧被禁闭于福宁宫中,身边的宫女内侍也都被换了一批,彻底失去了跟外界联系的机会。

  三皇子也被禁足于宫中,平素不准与任何人来往。

  裴郁知晓这件事的时候已经快到年关了。

  明深原本以为他还是会像从前那样不置一词,未想这次他却问了他一句:“是他做的?”

  他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明深岂会不知殿下说的那个“他”是谁。

  他心下立时一惊,连忙否认:“不不不,殿下误会了,这真的是丽妃娘娘做的。”

  急吼吼说完却见清河王依然沉默地看着他,双目黑冷。

  他不由把头埋得更低了,艰难地把后续的话补充完:“……陛下只是袖手旁观了。”

  “好一句袖手旁观。”

  裴郁听完嗤笑一声,但最终也没说什么。

  明深自是更加不敢说什么。

  最后也只是腆着一张脸讨好般问道:“殿下这次可要微臣带什么?”他还特地补充了一句,“快年关了,按祖制,皆可朝贡,您这次要微臣带什么都方便,也无人敢来查微臣的马车。”

  裴郁自然知道他是在故意讨好。

  他冷冷看了明深一眼,并未多言,只喊了一声“叶七华”,而后便径直往里走了。

  叶七华和哑叔抬着一个早就准备好的箱子过来,跟明深说:“劳指挥使回头送去诚国公府。”

  明深看着这沉甸甸的一只箱子,又听叶七华之言,不由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内间,又小心翼翼瞥了一眼依旧冷着一张脸看着他的老人。

  他知道这种时候他最该做的就是闭嘴。

  但还是顶着哑叔的注视压着嗓音轻声问叶七华:“七华兄弟,只有诚国公府的吗?”

  叶七华岂会不知道他在问什么?

  无声叹了口气。

  没说里面剩下的那一小只,只艰难地跟明深点了点头。

  明深面露难色。

  但到底也不敢说什么,只能跟叶七华点了点头,告辞了。

  箱子是除夕那天送到宫里的。

  既然是朝贡,明深自然不好立刻拿到诚国公府那边去,他便先送进了宫里。

  彼时武英殿中只有李崇和冯保二人。

  看着这偌大的一只箱子,冯保还以为是清河王给陛下准备的年礼,当即喜盈盈地走下去笑道:“王爷这是给陛下拿了什么东西?这么大一只箱子,只怕王爷准备了不少时间吧?”

  他是故意这样说的。

  上回明大人去清河探望殿下,最后殿下却连只言片语都未曾带过来,当时陛下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冯保在李崇身边伺候了这么多年,岂会不知道他心里是有些失落的。

  如今见殿下竟然让明大人送了这么一大箱,他自然得好好宽宽他们陛下的心。

  他在这说得高兴,却未扫见明深愈发惨白的脸。

  明深一时阻拦未及,没想到竟惹出这么大一个误会,眼见上面天子也已经放下手中批阅奏折的朱笔下来了,嘴里跟着说着:“朕来看看那小崽子都准备了什么东西。”

  他的语气也是这阵时日从未有过的放松。

  明深心下愈发害怕,忽然就跪了下来。

  这一跪,动静极大。

  冯保看得莫名其妙,这会还在一旁说道:“明大人,你这是做什么?”

  李崇看着明深的脸色却忽然明白过来了。

  他脚步一顿。

  视线落于那只箱子良久,方才淡声说道:“打开看看。”

  明深自是不敢违背,忙应了一声是。

  冯保还未反应过来。

  只听陛下吩咐,上前一看:“徐叔、霍姨、徐琅……”一个个名字从他的嘴里蹦出来,就连义勇伯府家的那个二小子还有殿下那位师兄的礼物都有,却愣是找不到一个属于他们陛下的礼物。

  冯保终于反应过来明大人为何是这般模样了,他亦白了脸,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两人皆白着脸跪在地上,不敢说话。

  冯保更是恨不得狠狠掌自己的嘴,让他嘴贱!

  李崇倒是没有发作。

  他负手看着面前的这一大只箱子里面的一个个小箱子,上面还细心地用字条归属好每个人的礼物,显然做这事的人很细心,而通过字迹也能知道这里面的礼物都是他精挑细选过的。

  “啧。”

  不知过去多久,殿内响起这轻轻的嗤声。

  李崇转身回座,重新拿起架在笔架上的朱笔,继续批改奏折。

  神色沉静。

  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

  冯保和明深却依旧不敢起来,老老实实跪在地上。

  不知过去多久。

  殿内才重新响起李崇的声音:“以皇后的名义把东西送过去吧。”

  明深轻轻应是,却依然不敢起身。

  “还有何事?”

  李崇头也不抬问道。

  明深犹豫着把当日在清河发生的事与人说了:“微臣把京城的事与殿下说了,殿下当日问微臣,此事是不是您所为?”

  李崇批阅奏折的动作忽然一顿,他抬头问明深:“你如何说的?”

  明深直接把头都抵在了地上,颤着嗓音答道:“微臣说了是丽妃,但殿下似有不信,微臣被他看的……不得已说了您没有理会,殿下似乎很不开心。”

  冯保在一旁听得心惊不已,自然更加不敢起身了。

  李崇亦迟迟不曾说话。

  许久之后,他才转着手中的佛珠看着窗外淡声说道:“下去吧。”

  倒是依然没有发作。

  明深自不敢继续耽搁,忙又磕了个头就拿着箱子下去了。

  等他走后,李崇看着依旧跪在地上的冯保,不冷不热地说了句:“你还跪着做什么?”

  冯保立刻起来了。

  重新到他身后伺候的时候,他自是不敢多说一个字,生怕惹得陛下不喜。

  李崇亦未说话。

  只把佛珠转完一圈又一圈,他便又重新回过头翻看起了奏折,嘴里也只是淡声问了一句:“郑家怎么样?”

  冯保连忙回道:“郑大人一直托病不出,也未见人,府内的情形打探不出,暂时还不知道是何情况。”

  李崇嗯一声,又问:“福宁宫呢?”

  冯保答:“丽妃娘娘一直吵着闹着要见您,但都被外面的人拦下来了。”

  “不必理会。”过后又撂下一句,“先留着她的命。”

  冯保忙答是。

  黄昏落日。

  天色越渐漆黑,很快宫内就开始了掌灯。

  除夕之夜。

  本该是阖家团圆的好日子,可今年的宫里却冷清清的。

  不久前才发生那样的事。

  当今陛下的后宫原本也不算充裕,如今过往两个宠妃,一个没了孩子,日日以泪洗面,半死不活;一个被指认为杀人凶手,禁足于自己的宫殿。

  就连皇后娘娘这阵子也总说时常梦到死去的两位皇子,要礼佛超度他们的亡魂,这些时日一直自闭于宫中礼佛。

  剩下几个小妃嫔,从前就不敢露面,如今这种时候就更加不敢了。

  冯保眼见身边天子依旧伏案未歇,到底还是斗着胆子说了一句:“陛下,除夕了,不若今日歇一歇吧?”

  李崇依然伏案未停,闻言也只是淡声说道:“不必。”说完又与冯保一句:“你下去跟他们一道热闹热闹吧。”

  可冯保哪里敢放他一个人在这?

  自是忙说不用。

  李崇也未多言,只看着天色愈黑,外面灯火憧憧,他忽然停下手中的朱笔说了一句:“让内务院准备些压祟钱发下去吧。”

  冯保正惊讶着。

  忽听身侧陛下看着外面的灯火说道:“以前崔瑶在宫里的时候,就爱折腾这些东西,崔贵妃和先帝也惯着她,每年除夕她都会把钱用红绳弄成一串串的,拉着朕给旁人送钱。”

  “得了吉祥话,她还会与朕说……这些吉祥话都给哥哥,哥哥以后一定会平平安安,福运绵长的。”

  “你说她死前是不是很后悔救了朕这样的人?”

  “陛下……”

  冯保听他话中自嘲,一时红了眼睛。

  李崇眨了眨眼,笑了,只是这个笑容实在太过虚无缥缈,仿佛含杂着许多东西。

  “朕也不知道今晚是怎么了,都说人老了就爱念起这些旧事,或许朕也开始老了吧。”他说完便把一切都抛到了脑后,重新拿起朱笔批阅奏折。

  “去吧,让他们都高兴高兴。”

  冯保哑着嗓子应是,又朝李崇欠身一礼。

  等内务院送来压祟钱的时候,冯保拿了一串放到李崇面前,笑着跟他说了一句吉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