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海棠 第18章

作者:怀南小山 标签: 都市情缘 现代言情

  “泊洋是什么?”

  “你没听过啊?那你一定知道他们的boss,帅得我神魂颠倒!我还在想怎么会有人敢在学校里正大光明开劳斯莱斯啊,还以为哪个总裁来接小情人了。”

  “结果霸总没带小情人,只带了五个亿的新投资。”

  钟逾白停车的位置较为偏僻,他很遵守承诺。

  车窗落下了一点,他坐在夕阳余晖与夜幕交替的光影里,稍往后仰,陷进驾驶座。姿态并不那么端正,领口还有几分任意的松斜。镜子将他上半张脸遮住,纪珍棠迎着挡风玻璃走来,只看到他的下颌线与微抿的唇角。

  直到快到面前,她才见到男人的眼睛,是闭着的,他像是在休息。

  纪珍棠没上车,也没敲窗,她微微倾身,凑近车窗往里面观察。

  他出了声,问她:“脸怎么这么红?”

  话音落下,才徐徐睁开眼。

  钟逾白这么一说,她的面色浮出更为鲜明的赧意:“跟你没关系啦,室友调侃我。”

  说完才觉得这句“跟你没关系”是不是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

  钟逾白却没往深了问,只是说:“没有不舒服就好。”

  车窗降下来,纪珍棠没开门入座,笑眯眯抱拳说:“恭喜你呀大老板,生意兴隆。”

  他弯了弯嘴角:“消息很灵通。”

  她左右瞧瞧:“咦,你的迦陵呢。”

  “他和女孩子交往,也需要私人时间约会。”

  纪珍棠延迟地应了一声,品了品他这个云淡风轻的“也”字。

  “你要给我什么呀。”

  钟逾白说:“一副药,在车后座。”

  她眨眨眼,像在等着他去取,下一步动作应该是钟逾白做出,然而他出乎意料没动,纪珍棠便也不知道怎么动。

  又眨眨眼。

  钟逾白却说:“今天城隍庙会,外面很热闹,不想出去转转?”

  纪珍棠摇头:“我最不喜欢凑热闹。”

  他有点稀奇。

  她站在晚风里,陷入一种等他发话又进退两难的境地。

  钟逾白想起一句歌词:外向的孤独患者有何不可。

  “我很想,可惜缺个导游。”

  他说着,将她这头的门推开,邀请她上车的意图太明显。纪珍棠无奈笑了下:“好吧,那我给你当人工GPS。”

  钟逾白莞尔:“有劳。”

  城隍庙在青大附近,纪珍棠来玩的次数也不多。

  去的时候她绞尽脑汁地在想,要怎么带钟逾白去逛那些七零八落的小商铺才显得合理,到场地才发现自己想多了,人家说缺导游是借口,当真的人多傻气。

  跟着钟逾白到一个茶楼。

  随他往阶梯上走。

  钟逾白黑衬黑裤,双手都抄在兜里。她在身后,充分地欣赏着男人宽阔的肩与修长的腿。

  在茶餐厅最宽敞的包间落座。

  她将窗帘掀开些,看外面熙攘的集市。

  茶楼占地很高,她站在一个独特的视角,在中轴线上,俯瞰整个庙会盛景。

  底下的人都小小的,花市如昼,花红柳绿,整个街面拥挤不堪。她看不清那些人的脸,但好像又觉得,每个人都和她如此相似。

  “我也不喜欢热闹,所以习惯这个位置。”钟逾白叠腿静坐,开口和她解释,“没有打扰,也能赏一赏风景。”

  他一句话,看似把她拉进了同盟军。

  可他们天壤之别。

  她不喜欢热闹,是内心讨厌交际,他喜欢这个位置,是为登高望远,顾得到全局。

  背道而驰的思维方式,孤僻的灵魂却在这一片清净的地方小小地嵌合。

  钟逾白坐了会儿,闲适风雅,脚下吵吵嚷嚷快挤翻天,而他的面前,杯中的水波却纹丝不动。

  “哇,你这样特别像古时候,坐拥三千繁华的皇上。”纪珍棠在窗前眺望了一会儿,忽的回过头跟他说了这么一句。

  钟逾白平平一笑,接了让她摸不着头脑的两个字:“你呢。”

  纪珍棠想了想,站到他一侧,有模有样地说:“我是给你扇扇子的小丫头,或者总管大太监,也可以是拿一个红缨枪的大将军,或者是——”

  还有其他的可能性,被她突如其来的边界感打断在口中,纪珍棠没有说下去。

  钟逾白却替她开了口:“我的贵妃。”

  她一惊,面红耳赤地嘟哝:“这,不太好吧。我我……我还是当太监吧。”

  他淡淡笑着,敛目呷茶,没有说什么。

  纪珍棠坐窗前,托腮看底下风景,看着她骨骼优越的侧脸,被风卷起到鼻梁的碎发,泛着一点发色里自然的金光。

  钟逾白眯眼看她,微微沉醉,又想起一句词:颠倒众生,吹灰不费。

  “有什么烦恼?”钟逾白问她。

  她告诉他:“我创了一个账号,可是没有粉丝,费心尽力做的创意一天只有几个点赞。”

  他问:“有多少粉丝?”

  “300。”

  “可以填满五个教室,这么多人喜爱你,还不快乐?”

  “可是我的班长有3000,他的粉丝可以填满50个教室。”她闷闷不乐。

  钟逾白认真地想了一想对策,提议道:“我给你买到三万,是他十倍。”

  纪珍棠哈哈一笑,但笑过,又忧愁地托着下巴,摇头:“那都是假的,不是真的喜欢。”

  她呆呆看着底下被家长领着买团扇的小朋友。

  钟逾白也随她看了一眼,告诉她:“往好处想,流水不争先。”

  她知道,争的是滔滔不绝。

  他说着,拿手机处理消息,半分钟后又搁置下。

  纪珍棠偷偷看他表情:“我是不是有好多的负能量,你会不会嫌我烦?”

  钟逾白不以为然:“只要还愿意诉说,就不算太糟糕。”

  她干脆继续倾诉:“你知道吗?我还有泪失禁体质,一受刺激就会忍不住落泪,太可怕啦。有的时候也不是真的想哭,但是控制不了我的泪腺,很糟糕的。”

  他稍作理解,莫名想起那双哭红的兔子眼,微笑说:“也是个特点。”

  她不明白:“又不是好的特点。”

  “有谁说,流泪是坏事。”钟逾白不疾不徐地说,“特点加特点,才构成独一无二的你。”

  不知道是他的思维一向特别,还是在有意开导她,纪珍棠的心情稍稍豁然。她看着他幽深的双目,不由钦佩。

  没一会儿,有人敲门走进。

  很快,一把金鱼团扇被送到她的手中。扇面是一幅留白很多的画,只在正中央有一条橘黄色的锦鲤。

  纪珍棠惊喜地看看扇子,比了比外面街上小朋友手里拿的,又看看钟逾白。

  他笑着说:“盯着它看了这么久,我要是再不会意,是有多不解风情。”

  她登时被击中内心的柔软处。

  “谢谢你呀,”纪珍棠指着画说,“我好喜欢这个小鱼。”

  说着,她给自己扇一扇风,衣襟翩跹地飞起,又缓缓落下,扫掉一点初夏的闷。

  钟逾白看着她:“喜欢就好。”

  纪珍棠晃扇子的手微微停顿,看对面的男人,他好整以暇,不露波澜,没有风波的交谈之中,她一个眼神就被他看穿欲望。

  人一深邃缜密,就显得神秘而有吸引力。

  而这样的缜密也隐隐让她恐惧,她想到许多传闻,说钟先生样样都好,就是不懂得慈悲。让人恐惧也算是一种能力,趋近于迫人臣服,放到百年前,这样的人或许真是坐拥江山的君王。

  有着运筹帷幄的本领与面不改色的镇定。

  纪珍棠看着他一丝不苟的衬衣袖扣,男人修长的指骨执盏,轻揉摩挲。她见过钟珩坐在风月里的样子,可是却无法想象和钟逾白有关的迷醉与放荡。

  她突然产生一个想法:一只很适合行不轨的手,那……他有女人吗?

  脸颊微微臊热,抬眸又恰好对上他的注视。转着扇柄,她稍稍遮了一下眼睛,纪珍棠问:“你是不是在哄我开心?”

  他眉压眼的骨相让人显得很深邃,表情仍然让人看不穿:“你觉得呢?”

  她鼓了鼓嘴巴:“不要这样问我,我不想猜。”

  钟逾白看着她,说:“我希望你开心。”

  纪珍棠咕哝着,“可是越长大越觉得开心好难……”

  忽而想起什么,她从包里取出木匣,“哦对了,这个。”

  推还给他。

  钟逾白瞧了一眼,没有立即接走,问:“不喜欢?”

  她严谨地说:“是不需要。”

  想了一想,他将镯子收回。

  接着,缓声说:“沉章园有几寸珍藏的布匹,钟家没有裁缝,派不上用场。可以给你姑姑的店里做些添置。需要的话,我让迦陵捎你过去。”

  这一段话,她没明白几分,什么沉章园?没听过,于是懵懵地问:“要我过去拿吗?”

  其实少一个字,他若说,让迦陵捎过去,似乎更为合理。

  钟逾白一笑:“亲自去挑,不是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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