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阶黄莺在唱歌 第81章

作者:木易雨山 标签: 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因缘邂逅 轻松 现代言情

  秦霄说既然这样,总住子君这里不合适,那就给你在这边买套公寓吧。

  盛长庚惊讶:“妈妈你有钱吗?”

  秦霄说:“这点儿小钱还是拿的出手的,不行卖一件首饰。”

  首饰有可能是假的,盛长?庚在心底说。

  但是盛长庚愿意长期或者永久居住在这个城市,虽然北方的气候没有南方好,甚至有些干燥,但是总觉得天空很高,心情?很敞亮。

  盛长庚日夜颠倒,白?天睡觉,晚上上课,放出来那天,竟然还胖了三斤。

  秦霄让舅舅帮忙选房,要大?,要新,子君房子太小了,一百多平,一步到?头,根本住不惯。她回C市一趟,准备和盛正阳谈离婚条款。

  子君在她们三个小群里吐槽:“平常都要三四个人伺候的小姑姑,过得了普通老?百姓的小日子吗?”

  说实话,盛长庚也有点儿怀疑了。

  秦霄不知道她发愁的点,以为她在担心离婚的事情?,她安慰:“放心吧,有你子行哥呢。”

  大?舅的儿子,秦子行,是C市的一名律师,谈不上多么优秀,毕竟很年轻,刚入行没几年,但是自家人自会?用尽全力帮助自家人。

  舅舅几天就帮秦霄订了一套大平层,新盘新社区,开放式阳台,精装修,秦霄这个家庭主妇的爱好就是折腾家里,强调新房家具她要自己慢慢选,还惋惜疫情?不方便,不然都选国外?的空运过来。

  秦霄私房钱应该不多,房子没有走全款,但是瘦死的骆驼确实比马大?。

  盛长庚心里莫名踏实了,她现在还指望秦霄养着她,真要是反过来让她养贵妇,她真的,可?能会?性?情?大变让秦霄忍两年再离婚。

  盛长庚换了手机号,换了城市,一个人居住,偶尔子君情?侣和子真过来,四人涮火锅,唠家常,周末约在一起玩儿,去舅舅家聚餐,日子平淡又幸福,一切都好的那么不可思议。

  直到两周后的一天凌晨夜里,盛长?庚刚结束半天的课程,子真给她打来电话,语气里尽是害怕:“长庚姐,今天长?赫哥找到?了厂子里,问我?你在哪儿,我?不说,他把我?给打了,这厂子是我?的地盘,工人冲上来把他拦住,我?一时气不过,让人把他锁锅炉房里了,电闸也给他落了,怕他喊人,手机给他没收了,我就想教训教训他,可?我?今晚越想越害怕,他出来一定不会放过我,怎么办,长?庚姐。”

  盛长?庚比较冷静,她知道盛长?赫早晚会?找过来,总有要面对的一天:“你让我想想怎么办。”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她在阳台站了会?儿,看凌晨的夜景,又回房间床上趴了会?儿,又去洗了个澡,吹了个头,然后在客厅坐了会儿,天微微亮了,留给她思考的时间其实并不多,与其说她想清楚了,不如说她想开了。

  她换衣服的时候打给子真:“子真,开车过来接我?,我?们一起过去。”

  一路上子真都在说:“姐,不要让长?赫哥打我?,他打人真狠啊,一脚踹我?肚子上,脸都给我?扇青了。”

  盛长庚嗯了声:“放心吧,见?到?我?,他就没有心思打你了。”

  俩人接近工厂的时候,子真接到?一通电话。

  他紧急刹了车,手抖腿软到再也无法开车。

  盛长庚开车冲进去的。

  消防车已经来了,火灭了大?半,有消防员拦着不让她接近。

  有人喊:“找到了主要躯干!”

  担架抬出来的时候,盖着白?布,子真抖着手还不忘捂着她的眼:“姐,别看!”

  盛长庚呆呆的站在那里。

  但很快捂着她眼的子真也被警察带走调查了。

  事实并不复杂,第二天就有了结论。

  锅炉断电不可?怕,缺水干烧最?可?怕,断电后自动上水的电动阀不工作,就需要人工给水,但子真让过来交接班的工人回家歇着了,放盛长?赫一个人待着。

  子真不知道断电后需要人工给水,知道人工给水的工人不知道子真会落闸。

  如果前半夜子真告诉她,或者根本原因是她不要思考那么久,盛长?赫是能在爆炸前救出来的。

第47章 不配

  秦霄接到通知, 罕见的沉默了好久,什?么都没说挂断了电话。半夜忽然打给盛长庚,醉醺醺的重复:“怎么就没了, 不是祸害遗千年吗?”

  这大概是盛长庚人生至暗的时刻。

  理性告诉自己,这些与她无关, 不是她的错,她什?么都没做,但是感性让她无法面对这一切。

  如果人死后还有?灵魂的话, 她只知道他是希望她能够送他一程的,盛家在郊区有?一块独立的墓地, 爷爷奶奶葬在那里, 他们一家四口来过很多次。

  盛长庚站的很远,她知道应该避开人, 她的出现很有可能刺激到盛正阳,但叶晗还是看?到了她,似乎对她出现在这里很紧张, 欲言又止, 最终又假装没看?到。

  盛家人丁太单薄了, 加上不能聚集的原因,除了盛正阳和孙秘书,还有?几个公司元老,就只有?姑姑一家四口了。

  一直以来都见惯了盛正阳得意的姿态, 她几乎没有?见过他落魄的样?子, 但今天她发?现, 她的前养父, 好像忽然间显露出了老态,其实他也不过五十出头而已。他有?他的可恨之处, 但也不能否认,盛长赫搬出去以后,他利用大家长的权威,也试图过,想要一家四口整整齐齐。

  人都走后,叶晗给她发消息。

  “姐,那里我不方便和你?打招呼,我们都相?信你一定不会害长赫哥的,舅妈也是,我妈在家里常说舅妈是天下第一怂货。舅舅怎么可能不清楚你?们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他只是迁怒你?们,白发?人送黑发?人,还是他唯一的儿子,那么有?钱又怎么样?,他能做的也就只有恨你们了。”

  过了会儿,她又发?:“姐,长赫哥一出来就去美国找你?,家里就都知道你?俩的事情?了,听说舅舅就是因此断了你在美国的生活费,舅舅对我妈说起?过,从小到大好东西都是长赫哥的,你?只是捎带着,但你?不争不抢不吵不闹,还特别懂事听话,不该这样?对你?,但放任你俩就丢尽了盛家的脸面……”

  “长庚姐,我听说时?候是震惊的,但我回味过来的时候内心是羡慕你?的,大概是这件事太疯狂太离奇。我哥是把家族脸面踩在脚底不屑一顾的人,没人管得了他也没人敢管他,舅舅也许会后悔吧,满足我哥的所有?要?求,为什么只在这件事上不依着我哥。”

  “我知道你心里一定很难受,我也是,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改变不了,一切都会好的,表妹还是你?的表妹,血缘是假的,亲情?是真?的,妹妹依旧爱你,回?去吧,姐。

  “回?去吧,姐,也许很多年后,舅舅会想明白的。”

  回?哪儿去。

  盛长庚不知道现在还有哪里可以去。

  T市有?舅舅一家,C市有?盛正阳,秦霄本来搬到了秦家在C市的老宅里,曾经也算光鲜,这么多年没住人,她住了两天受不了,先去了大舅家。

  盛长庚回?来后,一个人住,一个人收拾,空荡荡的,好像她是里面的游魂。

  她以前很怕墓地坟地之类的,现在却觉得坐在这里最好,一个人都没有?,她俩也终于有?机会心平气和的相处。

  哪怕再也没有回应。

  她低垂着头,在这里坐了很久,好像想?了很多,又好像头脑一片空白。

  直到此刻她依旧觉得很不真?实,盛长赫的声音总在她耳边回?响,她把他从黑名单拉出来,想?象他会忽然来电,就像他还鲜活的活在电话那一端一样?。

  她还记得他说永远不会伤害她,其实她所有?的伤害都是他带来的,她来到盛家是因为他,离开盛家也是因为他,订婚解除婚约都是因为他,就连他的离开,也要?把对她的伤害最大化。

  很久她才开口,声音很低,太长时间没用过的嗓子带着一股沙哑。

  “我有时候很可怜你,妈妈对你?真?的很差,有?时?候又很羡慕你?,爸爸很舍得为你?花钱,有?时?候也很恨你?,我嘴上让你去死……”

  这个字忽然像某个开关,把她拽回?现实,现实就是这几天她总是心口又闷又酸又疼。

  就像得了心绞痛。

  “……我后悔了,盛长赫。”

  是真?的后悔了。

  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

  想要跟他再多说几句这种简单的事情?也做不到。

  身后有轻微的脚步声,顿在她的身后,又来到她身侧,蹲了下来,放下一束白色的花束。

  盛长庚擦了眼泪,入眼的是新鲜的犹如初生的洁白,她看?着这束花发?呆。

  瑶台玉凤,它的花语是祝你长寿。

  放在这里,就好像嘲笑一般。

  半晌,花束的主人开口:“你舅舅一家,我会照顾。”

  盛长庚没有?看?他,只是问了句:“李介止,这个世界上有你无能为力的事情吗?”

  他嗯了声:“我不是神。”

  盛长庚继续轻声问:“隔离结束那天,盛长赫的车是不是你?撞烂的,他是不是你?举报进?去的?”

  “是我。”他承认的毫不犹豫。

  这么明显的事实她为什么多此一问,为什?么反复确认。

  如果没有?举报,盛长赫当天就会追到T市,那么他就不会死。

  其实她和他,还有?他们,以及她们,盛长赫生命中遇到的每一个人,都是杀死他的侩子手。

  他的语气前所未有?的笃定:“你现在只有我了。”

  如果现在问她,这个世界上是谁恨不得她更倒霉,更不堪,更无助,答案毫无疑问,是面前这个人。

  他们共同参与了一场谋杀,但他在谋杀结束后,还想?要?从这场谋杀中获利。

  盛长庚喃喃的问了句:“李介止,为什?么国内这么冷,比美国还冷?”

  他把她捞进了怀里。

  盛长庚推他:“别搂着我,长赫会看?到。”

  他从来都不听她的,搂的更紧:“……所有事情我都会处理,你?只需要?老实待着。”

  李介止松开她,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跟我回B市。”

  盛长庚拿了下来,搭在了他手臂上:“你回?吧,我想?再坐会儿,和他说会儿话。”

  又回?身坐下了。

  她还有很多话要对盛长赫说。

  他又把外套披她身上了,也坐在了旁边。

  盛长庚原本要说的话,因为多了一个外人,而变的沉默。

  俩人无言的静坐着,期间他试图握住她的手,她挣开了。

  可能他也知道这个场合不合适,没再坚持。即便他没有?表露,但盛长庚可以感觉到,他的悲喜和她恰恰相?反。

  所以他在这里的画面,让她觉得非常的讽刺。

  “盛长赫,去找你?的那天晚上,我想清楚了……”她缓缓的开口,“我不知道自己以前在执拗什?么,姜思?远也好,李介止也好,你?也好,其实关了灯都一样……”

  身旁的人忽然出声:“他死了。”

  她知道,不用别人来提醒。

  他终于失去了耐心,起?身对她一副命令的口吻:“起来,跟我走。”

  盛长庚没起?来,但是拿起?了花,仰头递给了他:“出了陵园扔了吧,一路顺风。”

  他没接,额上青筋跳了跳,似乎在隐忍,最后问了句:“你舅一家,你?不替他们想?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