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子戏社 第255章

作者:Uin 标签: 现代言情

  那是常人无法承受的?,不仅身体,还有精神上的?折磨。杜召时常会想,若是将来有一天意外暴露,是否能像他的?同志们那样,扛过敌人的?百般折磨。

  他站在楼梯口,紧绷着一张脸,默默地抽烟。

  杜兴走到他身边,要了一根。

  两人一个靠着墙,一个靠着栏杆,一言不发。

  倏地,杜兴诡异地笑了起来:“你这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同党。”

  杜召缓缓吐出烟,看向烟雾后让人想踩碎的?嘴脸,强忍下悲恸与恨意,表情松弛下来,笑道:“我还是共.-产'.党呢。”

  杜兴“噗呲”一声笑了出来:“你要说是军统或者中统我还能姑且一信。”他摇摇头,半眯着眼吸口烟,“共..产‘党,你这从头到脚哪里有共,产主义的?样?”杜兴吹散面前缭绕的?清烟,“咱们都是臭军阀出身,再?往前,说到底就是占一方土地称王称霸的?臭土匪,跟他们那些高风亮节的?主义、理想八竿子打?不到一块。”

  杜召笑看他:“你是挺臭的?,回?家多洗洗,别?熏着别?人。”他叼着烟往楼上去了。

  杜兴见人走远,将半截烟扔在地上,脚掌用力碾了碾,理理领带,跟了上去。

  ……

  乌鸦没?救回?来,去的?路上就死了,后来检查,才发现?是中毒身亡。

  不知那毒藏在了哪?可能是指甲,也可能是缝进衣角或是嵌在纽扣里,干他们这行,总得为自己最后留条好走点的?路,也能以自我的?牺牲保无数伙伴安全。

  人死了,杜兴暴跳如?雷。

  酒也没?喝上。

  杜召开车从医院离开,他很想找人说说话,很想邬长筠,哪怕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说,静静地待在一块儿?也好,但?为了彼此的?安全,他不能频繁地找她。

  好在家里还有白解。

  回?去的?路上,遇到个卖烤栗子的?小摊,杜召停下车,走到摊位前,想买点回?去给他们。

  要了两斤,正装着袋,身后忽然冲来两个男人。

  杜召反应极快,一腿扫过去,将其中一个踢倒,紧接着侧掌劈开另一把?扎过来的?刀,扼住来人的?手臂用力一折,直接将他胳膊弄脱臼。

  这种事杜召遇到过很多次,从前想要他命的?,不是杜震山的?仇家就是多年前混战时结下梁子的?对手,可现?在,只有爱国人士和抗日队伍,恨不得将自己这个大汉奸碎尸万段。

  倒地的?男人不放弃,又拿刀扑过来。

  杜召偏身轻松地躲过去,男人撞到小摊,撒了满地栗子,直起身又杀过来。

  杜召掏出枪抵住他的?脑袋。

  男人瞬间停下动?作,不敢动?了。

  鲁莽的?爱国青年,满腔热血,虽有勇无谋,但?都是铮铮的?铁血男儿?,杜召舍不得动?同胞一下,连出手都只用了三分力,看着眼前怏怏不服的?小伙子,笑道:“下次记得买把?枪。”

  男人瞧着文质彬彬的?,像是文人,反讥笑他:“汉奸,卖国贼,你早晚死无葬生之地!来啊!杀了我!为国死而无憾!以后会有千千万万人为我报仇!”

  不远处传来巡捕房警察的?哨子声。

  杜召将人踹退后几步:“滚。”

  两个人见形势不利,便先行撤离,走前还不忘骂他一句:“你不得好死,狗汉奸!”

  巡查的?警察持警棍走过来,本要呵斥,见是报纸上出现?过的?大人物,忙颔首道:“老?板,您没?事吧?刚看两个——”

  “小摩擦。”杜召直接打?断他的?话,“忙你的?去吧。”

  “是,最近乱.党猖獗,青帮的?也时常作乱,您晚上行路小心些。”

  “嗯。”

  卖栗子的?老?大爷吓得抱头蜷缩在墙边。

  警察本想过去询问一番,见杜召杵在倒塌的?摊子前,怕说错话得罪人,便继续往前巡查去了。

  杜召自个儿?取了只油纸袋,重新装上些栗子,拧住口,本想去将老?人扶起来,脚落在台阶上,停了两秒,复又收回?去,只掏出张大额钞票放在被撞散的?摊位上,什么都没?说,转身上了车。

  任何时候他都只能是恶人,这是他能给的?,唯一一点善念了。

  ……

第159章

  芝麻还没回来,被俘的?中岛医院工作人员与救下的部分幸存者已被护送到延安,进行了记者招待会,揭露日军所?犯恶行,并传播给英美方记者,以引起国际舆论,谴责他们这种违反国际公约的人性沦丧的行为。

  然日方对于这一指控仍矢口狡赖,坚决否认所?做一切,反咬共方伪造证据冤枉,抓捕日本公民,并令其立马释放人质,可?谓是无耻至极。

  因频繁联络,芝麻的?搭档最近所?用电台被汪伪的人密切关注。

  杜召让其暂时保持静默待命,和组织的沟通工作从陈修原和邬长筠这边的?地下秘密电台进行。

  五月初,陈修原回来了。

  一切明面与地下工作照常。

  除了情报传送,邬长筠一直忙于戏院事物:登台唱戏,传授技艺,一边筹集抗战资金,一边传承传统文化。

  五月下旬,辜岩云得到一张日谍名单,不仅有财政、高校要员,还有潜伏在重庆政府与军队包括延安的?谍报人员。

  杜召记下名字后,交由陈修原发密电至组织,成功揪出两名日谍与一名汪伪潜派的?汉奸,但也因此,他们的?电台信号被亚和商社的?情报处侦听?组监测到,并勘测大致方位,好?在及时终止发报,没被发现。

  但最近亚和商社对这一片的?巡查更加严密了,不仅派出侦查车,还将两名侦听?人员暗插到附近的?旅馆,方便更准确迅速地辨别位置。

  杜召便让他们将电台转移,并启用新密码和频率,严令他们日后一旦遇危险,誓必弃物保人。

  六月初,杜召得到一份日军对冀中地区进行扫荡的?战略部署相关信息,由陈修原和邬长筠发送密电至延安。

  电台被藏在另一条老胡同里的?小楼中,原房主在交战时携家带口前往香港了,杜召去?年找人联系到房主,把小楼租下来,一次性给了三年租金,这里也当做是一处备用接头地点,直到现在才启用。

  邬长筠正在房里发密报。

  陈修原在外面守着,打?扮成小贩模样,头戴草帽,身穿灰褂马甲,坐在巷口,身前放着一箱旧书,观察四周动?静。

  忽然,亚和商社的?电讯侦察车从远处开了过来。

  陈修原立马收起箱子去?找邬长筠。

  消息早就发完了,她正在翻译一条组织发过来的?密电。

  陈修原站在楼梯口催促:“人来了,撤了。”

  邬长筠没理他,仔细听?电码,在纸上逐一写下密电内容。

  “快点!”陈修原走上来,要断电源。

  “等等,快了。”邬长筠将最后两个字写完,看一遍完整内容,随即起身,将纸揉成团吃进肚子里。

  陈修原将电台收好?,两人往楼下去?,刚到门口,听?到远处密集的?脚步声。

  邬长筠拉着他从后窗翻出去?,刚落地,夺过他手里装电台的?箱子:“两人目标大,分头撤,我跑得快,给我。”

  “小心?。”

  邬长筠没再回应,转身右拐,如?风般“嗖”地进了幽长的?巷子里。

  陈修原从另一条路走,听?见脚步声靠近,立马偏身躲至一处木堆后,等人过去?,折进另一条小道,三转两转,又险些与人碰上头。

  这是前后都堵死了,陈修原手伸到腰后要掏枪,若不能避免,只能动?火了。

  他往前缓慢移动?,忽然旁边一道门打?开,一只手将他拉了进去?。

  陈修原举枪对准那人脑袋。

  男人立马举起手。是个中年男子,陈修原记得他,两个月前他的?老母亲被车撞险些没命,是自己出了点钱帮忙,并亲自操刀救了那老人家。

  他放下枪,不便出声。

  男人将门锁上。

  后一秒,门外急促的?脚步跑了过去?。

  陈修原紧握着枪,贴在门上听?外面的?声音,走了。

  他松口气?,朝对面吓得直哆嗦的?男人点头示谢。

  ……

  另一边,邬长筠从墙上翻越而过,横身走进一条狭窄的?排水巷,缓缓挤了出来,走入大街。她戴上墨镜,将帽檐压低,淡定地往驶来的?电车走去?。

  身后传来叫唤声:“站住!”

  “你,站住——”

  邬长筠权当听?不见,抓住车后尾的?栏杆跳上了车,低头穿过人群,往车头去?,又快速从车窗跳下去?,在地上翻滚一圈,钻进路对面的?胡同里。

  亚和行动?组的?两男人也跟着翻上电车,扒开车上的?人,追了上去?。

  邬长筠背贴住拐弯处的?墙,脚边放着箱子,手中持双刀,等脚步声逼近,伸脚使了个绊子,拎住即将扑倒的?男人后领,没有丝毫吃顿,一刀顺滑地插进他的?喉咙,放出满地血,另一刀甩向?他的?同伴,可?惜偏半寸,只割伤他的?耳朵。她放开手里的?人,朝他踢过去?,慢了一秒,男人扣动?扳机,子弹划过她的?左肩。

  邬长筠忍痛上前拽住他持枪的?手,用力一折,借其力绕后,双臂死死扣住他的?脖子,将刀尖朝他脖子方向?插过去?。

  男人劲大,握住她的?手往外推,邬长筠眼看着力气?不及,刀要脱手,立马后抬腿踩住身后的?墙,使劲一蹬,将自己与男人同时往前推,刀尖埋入柔软的?皮肉,血流了出来。她的?手脚同时加力,瞬间将刀子完全插入他的?喉咙。

  枪声迎来了更多的?人。

  邬长筠拔回两只匕首,提上箱子继续逃跑。

  这里不适合躲藏,如?若他们将前前后后全部封锁,那就如?瓮中之鳖了。

  得出去?才是。

  她从一个狗窝路过,忽然想到什么,倒退回来,将电台从箱子中取出来,塞到最里面,用边上的?稻草挡住,再提着空箱子绕回去?,冲天开了一枪,把人吸引过来后,立马转向?另一条路。

  “站住——”

  邬长筠七弯八拐,离开了错综复杂的?胡同,再看前面,是花阶的?后门。

  她爬上树,从窗子翻进去?,来到一间无人的?包厢,将门开个缝往外看,歌舞升平,一群迷醉的?男男女女正欢乐着。

  趁走廊暂时没人,邬长筠将头发披散下来,遮住肩上的?血迹,准备从屋里出去?,混入人群中,再从正门悄悄溜出去?。

  身后突然传来动?静。

  她转身一刀挥了过去?。

  对方迅疾躲开,竖起双手。

  “是我。”

  霍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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